“一张能用的皮从一到十得需要多长时间？”
唐苒忽然开口问。
“需要大概半年的时间，而且有时候皮也不是经常有，所以就比较麻烦。”
村长回答。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有些惊讶，他们虽然也知道做这皮影戏必定不会太简单，但半年的时间还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准备一张皮就需要半年的时间，那要是想做成一个可以上台演出的角色，岂不是需要一年之久？”
“对，这些皮处理好了之后，还需要根据所需要的角色形象进行裁剪，上色。”村长回答。
唐苒看向村长：“皮也不是经常有，是什么意思？”
“因为要考虑到上色和灵动性，所以皮影戏对于皮的要求也非常高，一般的都是不合格的。”
“一般的都是不合格的？那要怎么检验这块皮到底适合不适合做皮影戏？”唐苒像是对制作皮影戏这件事非常感兴趣，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老的不可以，因为会没有弹性，黑的不可以，因为会影响到上色。”
村长回答道。
唐苒看着村长：“那最好的是不是见不到任何太阳的皮？”
“完全的见不到也不可以，因为会变得非常脆弱，这种皮没有办法支撑后续的制作。”
【我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手中握着这么一项技术，皮影村却还是不富裕，光是制作这个所需要的时间就让人头皮发麻。】
【不光是制作的过程长的离谱，这个选皮也很苛刻，没有弹性不可以，黑了也不行，不见太阳还会影响弹性……救命，我忽然就很想知道这里的动物到底是怎么样的了。】
【我也好奇。】
【我更好奇的是价钱，我原本还打算买一个角色留作纪念，但一看这个过程这么复杂，顿时就萎了，这价钱一看就知道不会便宜。】
听了村长的话，不光是弹幕上的观众感慨万千，节目组的人也是如此。
耗费这么长时间只为了做一件事，让人从心底油然升起一种震撼。
比起其他人的各种感叹，唐苒对此的反应算得上是平静，她只是开口问“这皮的选择条件如此苛刻，想必饲养方式也很不一样，不知等下村长能不能带我们去参观一下？”
“都是普通的饲养方式，农村饲养家畜脏的很，几位都是从城里来的贵客，还是别看了。”
村长婉拒了唐苒。
唐苒哦了一声，也没有再要求，而是问：“村长说这些东西用的都是动物的皮，那是什么动物的皮？”
“猪皮，牛皮……各种皮，总之有合适的就行，不挑动物。”
“这样啊。”
唐苒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看过了还是半成品的皮，众人又去看制作的过程，或男或女四人一组，他们中间放着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需要裁剪的皮和各种各样的颜料。
还有一些是已经做了一半儿的。
陆洋看着那些半成品忽然问：“咱们这里接受不接受定制？”
“接的。”
“那给我五个。”
陆洋豪气万分。
唐苒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
买五个？是生怕自己家里太安静吗？知道你很孝，但请先别孝。
陆洋：“我爷爷很喜欢这些传统的东西，送他做礼物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唐苒看着那些颜料开口：“为什么要在这些颜料里加朱砂？是有什么说法吗？”
“朱砂？你说是那种红色吗？”
说着，村长直接拿出了一盒红色的颜料。
唐苒摇了摇头：“这里的每种颜色里都有朱砂。”
朱砂被用于绘画其实是很常见的，但每个颜色里都被加了朱砂显然并不常见。
“不可能，朱砂是红色，若是用在其他颜色里，岂不是破坏了其他的颜色。”
村长想也没想的否认。
这就很奇怪了，在其他颜色中加朱砂其实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朱砂除了是一种颜色之外，还能防腐。
但村长显然不打算承认其他颜色里都加了朱砂。
“其实朱砂除了是颜料之外，还有另一层功效，朱砂纯阳之体，百邪不侵，道门多用其画符便是因为如此。”
“画符？那是什么东西？我们不懂这个的，我们就是一个做皮影戏的哪里能懂得那么多……”
唐苒看着村长：“道门用朱砂是为了杀鬼，是为了制鬼，但若是想让鬼惧怕，其实并不需要那么麻烦，只需要带有朱砂的衣服穿在其生前的尸体上便足够。”
村长的脸色瞬间变了，那是一种被戳穿了心事后的心虚。
【有没有人分析一下唐苒说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迷糊了。】
【唐苒的意思是面前的这些颜料里都加了让鬼惧怕的朱砂……】
【我好像隐隐约约的明白了点什么，但我不敢说。】
【朱砂除了可以当颜料以外，其实还能防腐，以前科技没有那么发达的时候，古人经常用来保存一些东西，所以其实如果刚才村长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些颜料里面都加了朱砂很正常，但他想也没想的否认了……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这皮真的是动物的皮吗？】
【救命啊，该不会真的是人皮吧？】
“客人讲的故事真好听，但我们就是个普通的村民，哪里知道那么多。”
村长忽然开口。
唐苒没有再说什么。
在参观了皮影戏的制作流程之后，一行人便又回了村长的家。
回去的路上，唐苒以想要见识更多的乡土人情为借口，特意让村长选了一条比较远的路。
而这条路也和他们来时的那条路差不多，丧幡几乎随处可见，在这样的村子里，门前没有丧幡的好像才是个异类。
他们还看到了很多的孕妇，但凡适龄的女人好像都在大着肚子。
她们看向节目组里那么多女性却没有一个人怀孕的眼神震惊而不可思议，仿佛没有怀孕的女性是什么罕见的生物一样，那眼神不含任何的恶意，却还是让节目组里的女性头皮一阵发麻。
村子里还有不少成群结队玩的小孩，男孩女孩身上的穿衣打扮泾渭分明，一个在地下。
女孩穿的光鲜亮丽，男孩却是身上各种补丁。
因为天色尚早，所以在回到住处之后，众人也并没有分开，而是直接去了比较大的一个房间里。
乐盈盈直接把门反锁了，做了这一切之后，乐盈盈才长长的松了口气：“那些女人看我们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现在想想都还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她们的眼中，只有怀孕的女人才是正常的。”
“那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怀孕啊，更何况女人又不只是为了怀孩子存在的……”
乐盈盈很生气，更有一种哀其不争的愤怒。
“周围人都是这样做的，日子久了她们当然会以为这才是正常的。”
“但这样的家庭不该不把女人当人看吗，可我看她们穿的很不错，包括那些小女孩儿的待遇也明显要比小男孩儿好上很多。”
至少和那些男人比起来要好。
“那是因为她们还有价值。”
第八十六章 不是不卖而是压根没有
“价值……那些孕妇的价值我很清楚，但那些小女孩儿并没有价值。”
乐盈盈还是有些没弄懂唐苒话里的意思。
唐苒的声音带着冷意：“孕妇的价值是繁衍下一代，至于小女孩儿的价值是皮影戏。”
乐盈盈愣了：“皮影戏？你的意思是那些皮……”
“都是人皮，更准确的一点来说是少女的人皮。”
普普通通的四个字却听的现场的所有人头皮都是一阵发麻。
还原度极高的直播设备也将这四个字同一时间传入了直播间所有观众的耳内。
【人皮？都是少女的人皮？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些皮？？？】
【我在听到唐苒说那话的一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这太可怕了。】
【唐苒是不是猜错了，这直播一直开着呢，我怎么就没有看出这一点。】
【如果真的是唐苒说的那样，那这个村子就真的太可怕了。】
【还真是唐苒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咱们也跟着看了一路，你们就不能自己判断一下吗，如果按照唐苒的说法，这里的女人应该过的都很苦才是，但这一路走来，女性的地位明显要比男人高上不少。】
叶舒心听到唐苒的话：“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如果真的是你说的这样，这里的女性地位应该很低，但我们这一路走来女人明显要比男人过的更好。”
村民们的日常他们不清楚，但一个人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却很容易。
毫无疑问，皮影村的男人过的并不好，他们的身上有着经年累月风吹日晒才有的痕迹，但女人身上却没有半点劳作的痕迹。
唐苒嗤笑：“那你见过上了岁数，明显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的女性吗？”
乐盈盈喃喃自语：“不对，不对，很不对，我们这一路上见到的女性几乎都是育龄的又或者是小女孩儿，那老太太呢？怎么没有看到老太太。”
之前在制作皮影戏时他们其实也瞧见了不少的女人，但那些女人虽然没有怀孕，但多是三十几岁，也是在育龄中。
皮影村的人口数量并不算少，按常理来算，这样大的一个村子不应该会出现年龄断层的这种现象。
唐苒没有回答乐盈盈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很耐人寻味的话：“皮影村的一切都是为了皮影戏而存在。”
-
在短暂的休息过后，很快到了晚餐的时间。
之前他们都是吃村民做的饭。
但因为上次在渔村的经历实在是不怎么美妙，这回节目组特意安排了两个厨师作为随行的工作人员。
要准备晚餐，自然要先准备食材。
两个负责做饭的工作人员很快便出了门，打算从村长家中买一些食材，但这两个人还没出去太久，便又都折返了回来。
“怎么了？”
导演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
负责购买食材的两个工作人员面色有点不好：“我们没买到肉，因为村长说他们这里家家户户都吃素。”
导演松了口气，想也没想的回答：“那买一些他们饲养的动物也行，咱们人多，不怕吃坏了。”
“我们说了，但村长说不卖……但我们两个转了一圈，发现不是不卖，而是根本没有……”
第八十七章 这人挖了你们家的祖坟？
现在这个季节，大多数的村里人靠的都是上一年留下来的菜过活，为了方便储存，往往都会准备一个地窖。
村长家的地窖建在房子后，因为要取菜，所以两名工作人员相当于被村长带着在他们家彻彻底底的逛了一圈。
而也是这一圈才让这两名工作人员面如菜色。
因为村长家里根本就没有饲养过任何的动物！
“没有？怎么会没有？”
“的确没有，我们为了取蔬菜，和村长将整个房子都绕了一圈。”
根本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死角。
不吃肉吃素这是个人的喜好，这很正常，不饲养动物也很正常，但放在皮影村却不正常，皮影村是靠皮影戏吃饭的……不饲养动物，他们哪里来的皮？
毫无疑问，现在发生的一切恰好印证了唐苒之前说的话。
叶舒心还是不愿意相信：“会不会是只有村长家没有饲养任何的动物，而其他村民家饲养了，毕竟要真的像苒苒说的那样，就太恐怖了。”
一个人的面相往往反映出一个人的性格和祸福，祸福容易改变，但性格却不会变。
可面前的叶舒心却变了，从前的叶舒心无脑的刻薄恶毒，现在是心思深沉的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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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有素菜，但饭却还是要吃的。
当他们从房间走出，准备吃饭时，迎面刚好撞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村长，村长黝黑的脸上透着显而易见的欣喜。
好像忽然有什么好事降临到了他的身上一样。
“村长好像很高兴？”
“能不高兴吗？唉，我家丫头可出息了，被选上了。”
村长喜滋滋的说道，一边说，一边喊：“选上了，选上了，咱家丫头选上了。”
屋内走出了一个女人，这是他们来这里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看到村长的妻子。
村长的妻子也大着肚子，她面容普通，在听到村长的话之后表情也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被选上了？我就说咱们家囡囡是有出息的。”
夫妻两个既高兴又骄傲。
仿佛他们口中的被选上了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一样。
“选上什么了？不如和大家说一下，我们一起高兴高兴。”
唐苒忽然开口。
“只有最美丽的最洁白的女孩儿才能入选圣女，现在我的女儿被选中了，就证明了她是最好的。”
这几个词用来形容小女孩儿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也不知道是村长的表情过于兴奋还是怎样，总是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这表情……说他是吃错了药恐怕也有人相信。】
【纯洁美丽？这几个词之前不是形容那些皮的吗？】
【……救命，该不会是这个做父亲的以自己女儿的人皮能被使用而为荣吧。】
【太诡异了，这太不对劲了。】
【门口的那个棺材其实也很不对劲，家里是做这方面生意的，所以略懂一二，那棺材是没被用过的。】
【正常人家一般都很避讳这种东西吧，既然没死人，干什么弄一口棺材停在那里啊。】
弹幕对此议论纷纷。
唐苒冷不丁的问道：“那不被选中了的会怎么样？”
“自然要好好的养大。”
村长想也不想的回答。
唐苒没有再问什么，而是跟随节目组的众人一起进了吃饭的地方准备吃晚饭。
在他们的身后，村长盯着他们的背影目光里透着兴奋，这些人长得这么好看，一定可以生出更完美的皮囊。
虽然因为食材的限制只有素菜，但因为节目组找的厨师很不错，所以这一顿饭大家吃的也是津津有味。
“看的出来咱们的节目是真的火了。”
康桥感慨
“怎么说？”导演乐呵呵的在镜头外问。
“要是不火我们哪里会有这样的好口福?”
越是普通的菜才越考验一个厨师的功底，而节目组找的这两个厨师显然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原本还很沉重的气氛因为康桥的这三言两语成功的活跃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