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70年代做文豪[穿书]——狸太守【完结】
时间:2023-04-24 17:11:17

  昨晚上秦松说要去镇上,初雪就特意去打听了一下,知道村里负责养牛赶车的罗叔今天要上公社拉肥料。
  眼看马上就要插秧了,水田翻耕后少不得要撒些肥料,把田地喂饱了,回头秧苗才能吃得饱饱的长得壮壮的,尽快扎根抽条。
  这事儿初雪跟秦松说了,秦松这时候脑子才缓过来,明白真错过搭牛车的机会,就要靠两条腿多走两个多小时。
  换作穿书前的体质,秦松还不怕,毕竟是连横穿大沙漠都不畏惧的。可现在浑身上下的酸疼时刻提醒着他,现在这副身体可没之前那具抗造了。
  想要偷懒绝对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一大动力,秦松长叹一声,忍着动一下就咯吱响的酸痛下了床。
  等秦松穿戴洗漱完毕,热腾腾的早饭已经端上了桌。
  大概是昨天秦松的变化,让初雪恢复了些许性格里的活泼,两人相处时话也不自觉多了起来,此时一边给秦松舀饭一边说:“镇上太远,中午饭肯定回不来了,所以我多烙了几块饼,中午就将就一下。开水我也灌上了,路上渴了你就跟我说,布鞋也装好了,我用报纸包了一下,免得弄脏……”
  十八岁的姑娘声音清脆婉转,因为心情不错,说起话来一字一句都带着飞扬的快乐,像一颗颗珍珠落在玉盘中,也像一只只黄鹂站在枝头叽叽喳喳鸣叫。
  明明应该显得有些吵闹,却因为其中蕴含的感染力十足的愉悦,让听的人也忍不住跟着心情舒畅起来。
  因严重睡眠不足而头疼的秦松舒展了眉头,精神也略略振奋:“做了这么多事?你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家里没表,初雪按照农村人看时间的习惯说:“咱们窗外那颗星子落到山头的时候起的,看着事多,做起来又不费劲。”
  她飞快抬眸含笑看了秦松一眼,在桌上油灯橘黄灯光的照耀下,清澈的眼眸里仿佛荡漾着星光,“既然今天要给昭阳那边寄鞋子,我想着要不然顺带再寄一些咱们这里的山货?我从妈那边拿了一包过来,你看看寄过去适合吗?”
  这一眼恰好被秦松捕捉到,几乎是下意识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词:明眸善睐。
  回过神来后,秦松眼神躲闪,别开脸握拳抵唇清了清嗓子,“嗯,还是你想得周到。”这句话让初雪更开心了,脸上绽开灿烂的笑。
  大抵是通了电后电灯广泛使用,氛围感不同了,让秦松以前没有机会亲身体会到所谓的“灯下看美人”,没想到穿书了来到这个落后贫瘠的时代,反而突兀感受了一把。
  也是这时候秦松才蓦然意识到,哪怕生活的时代是落后的,哪怕出生成长的环境算不得优越,初雪的容貌依旧可堪一句天然去雕饰。
  哪怕她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看起来都略有些单薄,她既不是符合主流审美的浓眉大眼满月脸,也不是宽肩厚背大臀胯。
  这种感觉很微妙。
  明明昨天秦松就知道初雪长得完全符合几十年后人们对美人的标准审美,却没有更多的感受,只是单纯在心里感慨一下可以让初雪拍张年轻时的照片。
  等以后她老了,说不定还能被她的孙子孙女们将照片放到网上,跨越时空地惊艳一票网友。
  却也仅止于此。
  非要用文字描述现在他的感受,大概就是,眼前一亮,脑子一清,仿佛突然看清了初雪的容貌,继而后知后觉被惊艳了一下。
  秦松:“......”
  就挺无语的。
  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在穿书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怎么会反应如此迟钝呢?
  乱七八糟的浮思终于归结到这个自我怀疑上,这一切只是一瞬之间发生的事。
  初雪还在嘀咕今天去镇上要自己买或帮人带的东西,“我妈说让我们带两斤盐,镇上比公社这边能便宜好几分,还有火柴,这个也是家里每天都要用的。公社这边两分钱一盒,镇上三份钱就能买两盒,马四娘知道我们要去镇上,也让我带两盒......”
  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念了一会儿初雪发现秦松一直没说话,心头忽地一紧,有些怯怯地抬眸看他,“三哥,我说这些,你会不会觉得烦?”
  之前秦松就说过不喜欢听她说这些,认为这是毫无意义的啰嗦。只是因为这是初雪第一次和秦松一起去镇上,一时太激动,把这都给忘了。
  “什么?”秦松愣了一下才说,“不会啊,你说得挺好看的。”
  初雪傻呼呼地满脸问号:“啊?”说话还能跟好看扯上关系?是她没文化,听不懂秦松说的什么意思吗?
  “咳!”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秦松被呛得直咳嗽,初雪吓了一跳,连忙给他拍背顺气:“怎么了?是不是我不该在你吃饭的时候找你说话啊。”
  秦松连连摆手,等缓过气来已经面红耳赤。初雪只当他是因为呛咳才这样的,哪怕秦松说只是自己不小心,依旧很是内疚,在接下来吃饭的时间里再不吭声了。
  秦松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绞尽脑汁思索如何打开话题。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管以什么话题开始打开交谈,都会莫名尴尬。
  于是这一场沉默一直持续要吃完饭又各自洗碗换鞋收拾妥当,等到两人一前一后打着手电筒往村头牛棚那边去的时候,秦松才终于找到个不至于太尴尬的话题:“你从妈那里拿的山货都有些什么?”
  涉及到第一次给远方婆婆家寄东西,果然初雪很快忘记了之前害秦松呛咳的事,有些担心地说:“刚过完冬天不久,家里留着没交去换钱的山货也不多,我就选了今年春天里头才捡来晒干的蘑菇木耳蕨菜那些,量不多,种类比较杂,不知道......”
  初雪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称呼丈夫的妈妈为什么。
  学秦松直接喊妈?感觉有点不要脸,明明都没敬茶改口什么的。按照本地风俗喊“婆婆”?秦松好像说过他们那边“婆婆”就是奶奶的意思。
  秦松一直在关注初雪,自然瞬间明白她停顿下来的原因,贴心地接口道:“妈他们会喜欢的,昭阳那边可没这些山货,我们这边的寄过去肯定会被我妈拿出去炫耀小半年。”
  这话说得,是不是有些夸张?
  不过初雪听了确实放心了不少,甚至还很实心眼地说:“那我们以后多给妈他们寄。”喊完了“妈”,昏暗的夜色中初雪悄悄红了脸,没敢让秦松发现。
第8章 起早赶路
  牛棚说是在村头,其实位置并不靠近马路,而是还要往坡上翻过一个垭口再往下走的一个山坳里。那里地势低洼,有些潮湿,周围山坡上全是坟包,平时很少有人会去那里。
  不过那里的地不适合耕作,却格外适合各种猪草野菜生长,大队上的牛棚猪圈都在那里,曾经的大地主王大富和他婆娘王婆子现在就在那里喂猪放牛晒粪掏茅坑。
  相比起其他地方“黑九类”,王大富两口子的待遇算是好的,大队上的人当初租赁王家田地的时候不仅没受什么压榨,遭逢灾害时地主家还主动降租,谁家有个苦难求上门去,王家人也都会出手帮忙。
  现在众人也默契地把这份善意回馈到王家人身上。
  王家一共五口人,除了王大富和王婆子因为在上面挂了名,不好做得太明显,王家的儿媳以及两个孙子孙女,现如今都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社员中,往上面报的时候就说人没了。
  因为王家人当地主的时候时常帮助佃农,家里的生活只比照着中农的水平,以至于后面抄/家的时候除了几斗粗粮一些种子,什么金银家财都没抄出来。
  有了其他大地主在前面当挡箭牌吸引上头人的关注,王家人根本没能挂上号,也就真让队里给藏起来了。
  当然,这些事儿作为知青的原身自然不知道,村民们平时看起来淳朴,其实心里门儿清,根本不可能把这些事告诉外来的知青们。
  秦松也是走到村口看见正往大黑牛背上挂车架子的两个人时才想起来,在他接收到的断断续续的“剧情”里,就有一个大概是为了表现女主机智勇敢而特意设置的情节。
  约莫两年后,女主在自己插队的大队帮助牛棚里受迫害下放的老教授被人发现,更是写了一封举/报/信,女主提前得到消息后果断祸水东引,模仿写信人的字迹又写了十几封举/报/信。
  有的是胡编乱造,有的是确有其事,为的是造成一种举/报人广撒网乱举/报的假象。
  其中就有一封关于五星大队大队长伙同支书收受贿赂后,利用职权或威胁恐吓或分割利益,前后联合数十人一起弄虚作假,帮助地主王大富一家五口逃脱改/造再教育的举/报/信。
  这事一出,一时轰动,女主逃脱了危机,五星大队连同大队长老支书在内的五十多口人却下场凄惨。
  有的被拉去批评,死在了路上或者批评台上,有的人在石场里搓磨而死,最好的也是劳改十几年,再出来时已经无法适应高速发展的社会,最后一辈子郁郁而终。
  单纯从文学的角度,创作出这种“女主”,并称之为善良,秦松有理由怀疑这是作者在故意运用讽刺手法。
  不过当这种“人设”着落到自己的现实生活,似乎就不那么让人有心情鉴赏文学了。
  秦松暗自皱眉,思索这件事该如何扼杀在摇篮里。
  初雪看见正架车的两人,因为知道某些秘密,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秦松。当发现他面色不虞眉头紧皱时,初雪心头一紧,连忙大声朝罗叔打招呼:“罗叔,我们来了!”
  不远处两人说笑的动静立马消失,面容黑瘦,走路有些跛的大叔转身走了过来,仿佛无意间挡住了秦松的视线,憨厚地搓着手道:“来了,来了,哈哈,刚好,我这边刚架好车,放心,昨晚上才洗刷过,你们坐在上面保管舒服!”
  又闲聊起他们去公社做什么,自己今天这么早过去能不能趁着其他大队的人没到,赶紧把肥料拉齐,之类云云。
  等聊完再回牛车旁,刚才那个矮胖的人影已经不见了,罗叔和初雪也都没提那人是谁。
  秦松知道两人是在给刚才那人打掩护,牛棚里的人不说与世隔绝,却也基本不出现在大家面前。原身哪怕已经来了五星生产大队三年了,依旧从来没见过牛棚里的那群人。
  ——除了王大富和王婆子,还有几个人也住在这里,只不过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附近的石场或林场里干活。
  秦松之所以能认出刚才那个人就是王大富,其实也是因为对方颇有特点的外貌特征,那就是矮胖。
  胖这个词,在现代时那是让人深恶痛绝谈之色变,可放在这年代,就是有福气。王大富遭逢巨变,胖乎乎的身材愣是没消瘦下来,还是矮胖矮胖的,看着有些喜庆。
  看着努力活跃气氛转移他注意力的两人,秦松忍不住想笑,心头更有满是暖意的感触。
  明明平时鸡毛蒜皮的事也不少,就为着一把茅草一根蒜苗都能吵吵闹闹的人,却会这么默契地一起干出这么一件一旦爆发,谁都讨不了好的大事。
  为了不让两人的努力落空,秦松很是配合地加入了新话题,作出一副兴致颇高的样子,偶尔还会对自己感兴趣的地方插上一句嘴。
  罗叔说:“这回抢肥料的任务十分艰巨,咱们提前一个小时出发,总不能再被人截了胡吧!”
  秦松点头:“说不准人家半夜就出发了,毕竟再不下肥,地里可等不得了。”
  罗叔皱眉:“不能够吧,之前就已经有不少人拉够了。”
  秦松:“谁知道呢,谁不希望自己大队的肥料早点到位,是吧?而且四月插秧过了,六月收了麦子不又要种苞米了,果园里果树多的也要使劲上肥了。”
  眼见着罗叔被秦松的话越说越忧心,都没功夫担心这个知青有没有看见王大富了,一个劲儿发出催促的声音让大黑牛走快些,初雪默默看了看一脸正经诚恳的秦松,暗自反思自己不该怀疑秦松是故意吓唬罗叔的。
  况且秦松说的话也挺有道理的。
  暗戳戳满足了自己一点恶趣味的秦松感受到初雪的目光,侧眸于青黛色的天光中对着她温和一笑:“怎么了?”
  初雪摇头,也跟着发起了愁:“没什么,就是担心肥料真被人抢先拉走了,苗床里的秧苗已经等不得了,再拉不到肥料,老支书和大队长肯定要一起去公社找领导哭了。”
  秦松:“......”
  坏了,把小姑娘也给吓唬住了。
  “嗯......其实,公社那边肯定是有登记的,知道轻重缓急,谁都不敢耽误春耕这样的大事,毕竟这个责任太大了。”秦松努力描补。
  可惜大概是之前他装得太好了,罗叔和初雪都没被安慰到。
  也是幸好罗叔和初雪都顾虑着秦松这个“身体不好”的知识分子,好歹没有提出让两人下车走路,好叫罗叔赶着牛车先行一步。
  换了平时,罗叔可舍不得让大队里唯一的这头大黑牛累到。可今天情况特殊,等赶到公社的时候,大黑牛已经累得尾巴都甩不动了。
  公社就是泥巴马路边上的一座院子,双开的大门旁边挂着“月牙公社”的字样,里面有个宽敞的院子,正对着大门的是一排青石条铺就的台阶,往台阶上走几步就是几间办公室。
  这就是公社领导们上班的地方了。
  台阶下左右两边,一边是负责卖东西,同样也收购东西的供销社,另一边则是负责发放肥料粮种等农业资源的农机社,这里还有既能给人看病也能给家畜看病的卫生室。
  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不过初雪和秦松都没进去,而是继续在大门外的马路边等着。
  每天早上七点都会有一趟从白鹭县城开往月牙公社的客车,抵达后等半个小时又返回。第二趟则是下午五点从县城开下来,半小时后再度从公社开往县城。
  一天就这两趟,错过了就只能徒步跋涉四十多里路,途中还有不少荒无人烟的路段,便是胆子再大的人也不敢轻易尝试这种交通方式。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车还要多久才能到。”初雪用带来的一块垫子往路边的石头上一铺,招呼着秦松坐下来。
  秦松也深感没有手表的麻烦,“刚才我看办公室里已经有人在打扫,应该等不了多久了。”四月末的早上七点,大概也就是刚天亮不久。
  现在天边已经出现依稀的晨光,有艳丽的霞光烟雾般丝丝缕缕地自山峦后面氤氲而出,初雪迎着东边眯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秦松看了看她的眉毛,又看了看山峦黛青色的弧线,方知远山眉的称谓打哪里来。
第9章 县城采购
  经过漫长的等待,客车终于来了又走了。
  客车是一辆白底红漆的老式大巴,为了多装些人,也为了更方便放农民们的箩筐背篓等随身物品,座位几乎被拆了一多半,只留下少部分位置。
  人多的时候这些座位就是老弱病残专属座。现在就属于人少的时候,秦松和初雪顺利坐到两个位置。
  按照习惯,秦松准备往最后一排走,然而初雪却一把拽住他衣袖,把他往前排拉。等到车上了路,秦松才明白初雪为什么要拉他坐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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