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给你撑腰。”
方立恒气儿都没倒顺,见气氛尴尬,他拿起来桌上的文件,看了几眼条件道:“奕扬已经被你们伤透了,这份东西在哪里都挑不出毛病了。郭冰晴,你放过孩子,也放过你自己吧!”
郭冰晴哭道:“我怀胎十月……这个孽子……”
余煦故意问:“你知道你爸郭利海怎么死的吗?你知道方奕扬亲生父亲怎么死的吗?”
郭冰晴愣在原地,“我……你知道?你听谁说的?”
“有的人就是这样,只会向弱小的人下手。明明是自己无能懦弱,却只会反复反刍自己受到的伤害,仿佛全世界都欠她的,只有把自己的痛苦强加给别人,心里就舒服了。”
句句打郭冰晴的脸,方宏毅并不了解内情,只是觉得侄女在针对妻子,沉下脸道:“煦煦,你在说什么?大人的事你又不知道。”
余煦不给面子继续道:“郭冰晴,你从小受你父亲的影响,并不觉得精神病有什么大不了,对吧?精神病院也没什么地方你去不了,对吧?”
见她不反驳,余煦笑了,还真让自己猜着了,徐徐道:“方奕扬的亲生父亲不是精神有问题,是正常人被下了药造成的精神错乱!你别想狡辩说你不是医生,看不出来哦。奕扬亲生父亲只要不吃药就是个正常人,你肯定知道,不然你不会和他在一起。但你又没能把他救出来,你可以说精神病院管理森严,或者说,你瞻前顾后怕他养活不了你吧!别反驳,看看这些年,叔叔起早贪黑挣钱,你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
郭冰晴哭着不肯承认,“不是!”
“你先别着急哭!我不知道你怎么跟方叔叔说的,方奕扬亲生父亲的画作你藏起来二十几年。精神病院能吃饱穿暖,并不能提供画具,画具是你提供的吧?油画保存的很好,二十几年前颜料可是很贵的!药物造成他病情加重,在病房里自缢,你去找他无意间撞见了,对吧?那你为什么晚了几天才把整件事和怀疑告诉了你父亲?你不敢?害怕?你怀孕被家里人发现了吧?郭院长刚正不阿,马上调查整理材料上报。不过还是被精神病院的人告诉了始作俑者。当天晚上,你父亲就落水身亡。你别告诉我你当年不知道你父亲的死不是意外。不然你会嫁给我叔叔?跑到南山这种小地方?你其实就是个自私到骨子里的人,连自己父亲的仇都不报!”
郭冰晴目瞪口呆,余煦猜得八九不离十。
余煦直言道:“郭冰晴,我瞧不起你!如果我是你,会拼尽全力先救出我爱的人,找出证据报警!如果没救出来,我宁可和伤害他的人同归于尽!何况还搭上了自己的亲爹,这口气你这么多年是怎么咽下去的?午夜梦回你不羞愧吗?像缩头乌龟一样逃到外地躲起来,你可以说你只是一个女人,无法反抗庞大的势力,但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你总是在后悔生下他吧!你看着方奕扬画画是想起了他亲生父亲和他外公吧!明明是你无能懦弱!你却像管精神病人一样管着方奕扬,因为只能这样,你心里才好受一些!把恨意强加在无辜的孩子身上,真让人恶心,你快收起这幅爱子虚伪样吧!你不配做方奕扬的母亲!”
郭冰晴把热咖啡冲着余煦泼过来,方奕扬挡了大半,余霞眼急手快把桌上的另一杯咖啡泼在郭冰晴脸上,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薅住了郭冰晴的头发,喊着:“说到你痛处了?你凭什么打我女儿!”
余煦第一次看老妈这么猛,当年被王老太太欺负成那样都没动手反抗,忙上前拉架,倒不是认怂,她说说就算了,看着亲妈被打,方奕扬的心里肯定难受。
方立恒方宏毅分别媳妇架到一旁劝着。
余煦给老妈竖起了大拇指,被老妈翻了个大白眼。
郭冰晴突然指着余霞道:“一切都怪你!你妈把我骗到连家,我才遇到了连柏琛!”
余霞立马不干了,“放屁,王惠兰可不是我妈!我怎么一次没去过连家,本来就是你自己想攀高枝!”
奶奶还在世,再闹下去没法收场。方奕扬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爸妈,闹上法庭谁都不好看。我能轻松让你们找不到我,协议签了吧!”
方宏毅心里已经乱了套,但怕老婆以后会后悔 ,还是道:“奕扬,这事没缓了吗?我们不能签,你妈再错她是你妈,你弟弟让他自己闯去,不用管他。你妈妈平常心里最惦记的就是你,可能方法不对,我会尽量拦着她的……”
方奕扬摇了摇头,“上次,我和余煦差一点儿就死在她车轮下了。我永远无法原谅她。”
余煦拉着方奕扬和爸爸妈妈离开,让律师处理。
郭冰晴冲过来问:“杀我爸的人是谁?”
余煦无语地看着她,都多久了才想起来问这事。
“放心,很快你就大仇得报可以真正安枕无忧了,警察整理证据呢,过一阵就会联系你了。”
众人离开,郭冰晴号啕大哭。
方宏毅站在一旁没动,被捧在手心里的人骗了这么多年,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不是说你当时被坏人侮辱怀的奕扬吗?”
方奕扬想帮余煦拿包,被推开了。
她毫不领情,瞪了他一眼,“我还在生气,你离我远点!”
余煦在卫生间里洗了个头,咖啡里放了不少糖,头发都粘在了一起。勉强报完道,赶紧回家洗了个澡。
她清清爽爽出来时,方奕扬坐在单人沙发上手足无措,被一堆人围住问一句答一句,乖得不像话。
余煦把方奕扬拉起来自己坐下
“你们别吓他了,吓跑了我去哪里找这么好欺负的!”
余霞先拉下了脸,“什么话!你老欺负奕扬干什么!”
余煦厚着脸皮道:“我窝里横横不行啊,你不也窝里横,我爸不是挺高兴的吗?”
舅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余煦知道,只要她欺负方奕扬,家里人就不会为难他。
第69章 结局
六人餐桌九人也勉强坐下了,谁也不说话,都在安静吃饭。
余煦把不喜欢的肉都扔进了方奕扬的碗里,又把方奕扬碗里的青菜拿走,数着米粒吃,最后干脆把剩下米饭也倒进了方奕扬的碗里,装着自己吃完了。
余霞忍不住发了火,“你能不能好好吃饭!”
“怎么了嘛!我胃疼,不想吃米饭……”余煦嘟着嘴,肩膀都垂了下来。
方奕扬关心地问:“家里有药吗?我车里备着药。”
余煦微不可见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示意他自己是装的。
余霞满脸愤怒站起来抢过方奕扬的碗将饭倒进垃圾桶里,转身进了厨房。
自从余煦在国外为救自己中枪,余家人对方奕扬的态度更加微妙了。不想余煦为难,他一个外人,蹭饭弄得别人消化不良实在是不应该。
方奕扬站起来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余霞从厨房盛了碗新饭出来,放到他面前,“这就要走啊?什么事这么着急?吃完饭再去吧!不差这一会儿。”
余煦拉着他坐下,拿起筷子又从他碗里夹了口饭,美滋滋的吃着。
方奕扬轻声问:“你胃真的不疼?”
余霞皱着眉,“奕扬你别管她,余小煦你能不能少欺负奕扬一会,当着我们的面你还这么欺负人,背后呢?”
方奕扬忙道:“我没事!”
方立恒倒不觉得这算欺负,给女儿盛了碗汤,“崽儿,喝点汤,我去给你下碗热汤面,吃完了胃就舒服!”
“爸,不用了,我饱了,喝汤就行。”
舅舅用公筷给方奕扬夹了菜,“经过这么多的事,煦煦你好好上学,要是感觉心情不好去找你樊阿姨聊聊,她以前进修过心理学。”
余霞斜睨大哥一眼,“还老说我惯着她,她不管不行了!别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她是越大越不懂事。”
“妈,我就知道,我一长大你就不喜欢我了!”余煦煞有介事站起来跑到舅妈旁边抱着舅妈撒娇,“还是我舅舅舅妈对我好。舅妈,你快把我过继了吧,我不跟我妈玩了。”
舅妈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多大了还玩玩玩的,跟小孩一样。”
见余远一直遮着程欣然的肚子,余煦问:“哥,你干嘛呢?”
“你是反面教材,我不想让我闺女听到!”
“我爸做的汤,不给你喝了!”余煦瞪着眼睛,把哥哥的汤一饮而尽,还豪爽的哈了一声,惹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吃完饭,方奕扬告辞,余煦在大家催促下送他下楼。
门一关,余煦就被方奕扬拉进了楼梯间,急切的吻落了下来。余煦被热烈的吻亲得有些腿软,只能用手勾住他的脖子。
呼吸的间隙,方奕扬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遍遍重复着:“Babe,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我可还在生气呢!”
方奕扬一下下轻啄她的唇,每亲一下都问一句还生气吗?
余煦皱着眉头,认真道:“更生气了。”
“我以后都听你的。”
余煦恨恨地踩了他一脚,“混蛋!你还敢提!你以前不是说都听我的吗?”
“以前我说的是床下,这次包括床上。”方奕扬加深了吻,用舌头撬开了她的贝齿,不断用行动诉说他的想念,直到余煦快窒息了,才放开她,“别生气了,你都回家两天了!我都失眠两天了,你心疼心疼我。”
推开他,余煦抻了下衣服,“困死你才好呢!慢走不送!最近也不要来找我。看见你就烦!”
“真生气了?那你今天为什么还维护我?为什么还申请宿舍?”
“一码归一码,我欺负你可以,别人不行。再说你管得着吗?宿舍我是用来住的!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以为我会搬到你家?做梦去吧你!”
余煦在超市买了不少零食和玩具,去了郊外的福利院。
在外面徘徊了很久,才走了进去。
老院长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爱心人士,见到她一阵恍惚。
“范院长您好,我是余煦的妹妹,也叫余煦。”
“你们长得真像,你们什么时候相认的?你姐姐怎么没来?找到家人也不告诉我一声,倒是经常汇款给我。”
范院长笑着请她进了办公室,倒了杯茶给她。
余煦抿了抿唇,不想院长伤心,又无法解释,只好扯谎道:“姐姐……做了调查记者,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
范院长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不自觉揉了揉受过伤的腿。
“你姐姐就是不听劝,当个老师或者考个公务员多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她去国外做战地记者了吧?汇款断了好几年,我就知道,她去了国外。也不给我来个信,我总是梦到她。”
“她很崇拜您,曾经不畏强权,以笔做武器,写尽民间疾苦……”
范院长年轻时曾做过调查记者,卧底调查拐卖人口被人贩子打成残疾。
“我时常后悔,我和你姐姐说过的那些话既有我吹牛的成分也有安慰你姐姐的成分,你姐姐是个爱较真的人,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我跟她说以前那些老掉牙的故事是想让她跳出来看。调查记者可不是什么好工作,像我都沦落到这幅光景了……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害了你姐姐,现在这种全媒体时代,新闻已死。”
相同的话余煦也听师傅说过,她此刻眼睛里充满了赤诚和坚定,“是您让姐姐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和意义。虽然现在新闻环境不好,大众被碎片化信息淹没了,但他们仍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调查记者要做的,不是哗众取宠博眼球,而是公布事情真相。让这个世界的黑暗越来越少!新闻不会死,只要新闻人还在乎。”
“你们真像,看着你好像看见了她……”
余煦尴尬地喝了口茶,“不,我不像她,她什么都藏在心底,我会说出来。她很感谢您没有因为她的不乖巧而放弃她,在一次次被领养家庭退回后认真倾听她的想法,教会她不用自卑,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会发光,哪怕是随手帮助别人,也会获得很多快乐。”
前几天她去派出所开具证明,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进派出所,是范院长陪她去领身份证。
自行车是范院长唯数不多的私人物件,很宝贝。范院长有个绝活,单手握把,用拐杖代替坏腿,将自行车脚踏按下去,就这样驮着余煦领了第一个身份证。
出了派出所,范院长告诉她,她是大人了,以后可以张开翅膀自由飞了。
她的十八岁礼物,就是范院长的那台自行车。
她那时还不会骑自行车,范院长站在公园空地中间,鼓励着她。
“上啊,不用怕!蹬!对,看前方!手不要抖。”
很多年,她都不敢来看范院长,一开始是混得不好,帮不上范院长什么。后来她重生,太小,借口总是很好找,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
余煦把最近挣得钱交给了院长,账户里没多少了。慢慢挣吧,反正未来还长。
告别了范院长,她像小时候一样坐在秋千上荡了一会,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没有变,每一个小女孩都像是曾经的她,又不像她。
直到夕阳西下,她才离开。
停车场,方奕扬正倚在余煦车头上打电话,余煦从车里拿出三瓶水,和擦车的工具,都塞到他手里。看着他西装革履一心二用手快拿不下了,也不知道放下,迷茫地皱着眉头,十分滑稽。
一旁的司机都忍不住笑起来,赶紧转身不想让老板看见。
“Babe,我在开会。”
“关我什么事!”余煦低头看刚拍的照片,一点儿抱歉的意思都没有就发给了薛嘉超,得到好几条笑出鹅叫的语音。
“你们继续,古诚将项目进度汇总给我。”
方奕扬挂断电话,凑到她旁边看自己的糗照,只要她开心,他倒是不介意。
“赏个脸,陪我吃个晚饭。”
余煦撅嘴道:“我连早饭都没吃呢!”
“爸妈回南山了?”
“我妈拉着我爸去监工了,你没看群里吐槽吗?他们俩七点就到了,装修工人十点半才到,干了一个半小时,还得管饭!活干得还不如我爸。我妈决定把我房子的工程包给我爸了,不限时间,慢慢干,工钱和工人一样,我爸可来劲了。这回他们俩都舒服了,半天手机都没响了。”
方奕扬拿出手机,很多工作提醒他还没看,群名煦煦官方后援团的八人群被压到了最底下,群主竟然是舅舅,是舅舅一早拉的他,他连忙将群置顶。
“你就没拦着点?太辛苦了。”
“今天第一天嘛,他们回家我才能劝啊!冲动是魔鬼,腰酸背痛时魔鬼自动就退散了。今天就当他们锻炼身体了!我已经约了装修公司明天聊,全包最后验收就好了。”
“舅舅舅妈没在家吗?”
“表哥昨天晚上去C市出差了,舅妈昨晚就去帮忙照顾欣姐了,舅舅做的饭没法吃。”
方奕扬十分想把她拐回家,“走吧,咱们回家,我给你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