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玉清璟，就算是死，你也得给我个理由吧！凭什么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凭我家世不如你家, 就可以随便欺辱？！”
“呵……”玉清瓷眼神凉薄的一笑，慕夏竟然还敢问, 那她也不介意好好论一论：“就凭你在外私自败坏我妹妹名声，凭你蹿腾王清城去我家提亲, 凭你还没进门就容不下我妹妹……”
“你还真好笑！玉清璟, 张口闭口都是你妹妹, 你把我放在何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跟你妹妹过一辈子，你既然满心满眼都是他, 直接娶你妹妹, 你们生生世世在一起——啊……你敢打我！”
慕夏不敢置信的捂着脸, 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慕容馨儿, 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去！
“打你都是轻的！”慕容馨儿丝毫不胆怯，如果不是玉清瓷拉着, 她恐怕要上前撕烂她的嘴：“你敢骂我表姐！还敢做这些下作事！你给我等着, 我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她扑腾着身子想要往前去，玉清瓷在后面死死的拉着，真打她一巴掌也算不得什么, 如果闹开了, 定让别人看笑话。
“你别闹！”玉清瓷头疼的哄着：“也不嫌脏了你的手, 以后别理她就是了。”
“我非要打死她！”慕容馨儿气的眼睛都红了, 玉清瓷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慕容馨儿被人欺负，玉清瓷就会帮她找补回来，她想不通，慕夏怎么会那么坏！
“你，你就算再拍玉清瓷的马屁，她能让你嫁给他哥哥？！别天真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女，谁能看得上你？”慕夏被打了一巴掌，原本还很疼，但是看到她疯狂的样子，就不觉得疼，嘲讽的笑笑：“玉家绝对不会要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儿媳妇儿！玉清瓷也绝对不会因为你替她出头，就被你收买，撮合你和她哥哥！”
她也不反击，玉清瓷出了名的护短，她若是动手了，估计今天恐怕不能囫囵的走出观雪阁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慕容馨儿，最好祈祷你永远不要落单，否则我定要你十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她不能动手，但是软刀子杀人不见血，一句一句话就好像利刃一样，挑拨离间，推波助澜。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卑鄙无耻吗！就算没有我表哥，我也不能看着你欺负我表姐！”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慕容馨儿有自己的感知力，玉清瓷是对她最好的人，姑母一心想着打理中馈，难免疏于关心她，表哥一年有大半年都在生病，唯有表姐，对她的关怀比任何人都要多。
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折辱表姐呢！
慕容馨儿心中发狠，一时间兵荒马乱。
“快住手！你难不成还想让我去思过堂跪一跪？！”玉清瓷连忙阻止。
慕容馨儿委屈巴巴的停下。
慕夏和玉清璟算是撕破脸皮了。眼神阴郁的走了。
慕容馨儿有些不理解，她有些想不通究竟是为什么：“慕夏究竟怎么回事，不应该爱屋及乌吗？她既然喜欢表哥，为什么不喜欢表姐呢？”
她撇了撇嘴，有些不开心。
玉清瓷摸了摸她的头发：“人心难测。不用想那么多了，好了，不要难过。哥哥刚刚说……”
慕容馨儿连忙道：“我知道表哥只是说着玩儿的，我不会当真。”
她还没那么傻。一时的气话怎么能当真呢。
但是，她会将这句话永远的埋藏在心底，有了表哥这句话，她这辈子死而无憾了。她和表哥之间最大的缘分恐怕也止步于此了。
慕容馨儿悄悄的看了表哥一眼，风姿卓越的少年郎微垂的眼眸刚好对上她漂亮的杏眼，慕容馨儿被抓包了，连忙躲开视线，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敢看身旁的表哥。
“若并非戏言呢？你可愿意嫁？”玉清璟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耳边回荡了只有那一句爱屋及乌。
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就是妹妹了，若是真娶回一个挑拨离间，煽风点火的女子，不知多年以后他们兄妹之间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玉清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既然娶谁都一样，那何必不娶一个对妹妹心怀善意的人呢。而慕容馨儿就很合适。
玉清瓷眉头一皱：“哥——”
她连称呼都忘记了。完美的假面再也端不住了。
幸好周围没外人，不然玉清瓷的马甲再也背不住了。
玉清璟却反应的很快：“左右哥哥要成亲，既然父亲选的不靠谱，那何不自己选一个？我觉得，表妹很合适。”
慕容馨儿的周围好像烟花炸裂，一瞬间心神皆被眼前的人吸引，再也听不到外界的一丝声音，她看着玉清璟，半晌没有动作。
“表妹？”玉清璟唤了一声。
慕容馨儿之前从没在他的世界中留下太多痕迹。
一个娇俏的表妹，家里的客人，时常和妹妹玩的朋友，喜欢在他身边出现的小尾巴。
这便是她的定位。
甚至连亲人都算不上。
经历过慕夏之事，玉清璟才明白，选一个对妹妹心存善意的人是多么重要。
说句不中听的，他身体衰败，不知能活到哪一年，说不得过段时间就没了，若是娶过来的夫人看不惯妹妹，那她一生又该靠谁？
玉清璟想到这种可能性就有些绝望，只是想找都那么可怕，若是变成了现实，他恐怕万死都难辞其咎，死也不会原谅自己。
没有娘家做靠山的女子，活的真是太苦太苦了。
他承认，他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我不愿意。”慕容馨儿回神，她怎么会不愿，这是她喜欢的半生的人，可是，表姐说过，她不能嫁人为妾，就算是表哥也不配。
慕容馨儿虽然伤心，但是表姐都是为她好。
玉清璟怀疑自己听错，他愕然的看着娇俏的女子，因为紧张，小酒窝下意识的冒了出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甜到了骨子里，只是，如果他没听错的话，他好像被拒绝了？
慕容馨儿一直没敢抬头。
玉清璟奇怪的看着温衡玉，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温衡玉无奈的勾勾唇：“你没听错，她不愿意嫁给你？”
女子真是一个奇怪的生物，平日里爱他爱的要死要活，如今玉清璟松口了，慕容馨儿倒是拒绝了。新鲜，真新鲜呢！
温衡玉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连忙垂头掩饰自己眼中的笑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下足够他笑上一年了，慕容馨儿竟然拒绝玉清璟！！！
玉清璟一噎：“为何？”
其实也无需再问，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他也没有强求的癖好，玉清璟只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没想到慕容馨儿的回答更让他吐血。
“表姐和我说过，就算是表哥也不配让我委身。”慕容馨儿不能为妾，就算找一个家世平平之人，也不可为妾。
玉清璟刚才一直在压制的咳嗽中终于有些控制不住了，既伤神又伤心。他拿出手帕掩着唇，猛的吐出了一口血，竟是被慕容馨儿活生生的气吐血了。
如果是别人，玉清璟完全不会放在心上，可是说这话的人是玉清瓷！！！他觉得，他一颗真心被践踏的稀碎。
玉清璟伤心欲绝的看着玉清瓷。
“喂……”玉清瓷想解释，但这无从解释啊！看着周围人的视线，她把要解释的话吞进肚子里，隔墙有耳，若是一句话说不好，她的身份恐怕就要暴露了。
玉清瓷虽然不懂玉清璟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心思，但是，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
于是，玉清瓷又认真的替哥哥问了一遍：“娶你为妻，你也不愿吗？”
第36章
娶她为妻？
慕容馨儿猛然睁大眼睛, 着急掏帕子递给玉清璟擦血的手也僵住了，她眼睛蓦然一亮：“你是说，娶我为妻！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慕容馨儿拽着他的衣袖, 高兴的快要飞起来了。
玉清璟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才正常。玉清璟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心跳也平和了。
他方才险些以为是在做梦。
玉清瓷看着高兴的嘴都合不拢，小酒窝甜的要命的慕容馨儿,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喜该忧了。
“天色不早了, 你不睡？”溱洵问道。
玉清瓷倚着窗，神色不明的对月沉思, 听到溱洵的话，这才回神,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大哥, 你说, 今日之事，是不是太过儿戏了？对表妹是不是太不公平？”
玉清璟一句话, 慕容馨儿非常乐意的答应了, 可谓是皆大欢喜。可是仔细想来, 玉清璟这么做都是为了她, 又将表妹置于何地？她现在没心没肺，只要能嫁给玉清璟, 她就什么都愿意, 可是，他们不能因为表妹年纪小，就这么欺负她啊！
慕容馨儿不懂, 他们也不懂吗？
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玉清瓷心里有些乱糟糟。
“公平与否, 你说的不算, 慕容馨儿求仁得仁, 玉清璟也得偿所愿，他们皆大欢喜，又有什么不公平，自己选的路，他们高兴，旁人何必置喙。”
溱洵在身旁看的一清二楚，玉清璟太过疼爱玉清瓷，虽过犹不及，但他甘之如饴，愿意赌上自己的婚事，换一个知根知底，喜欢妹妹的夫人。
慕容馨儿多年心愿得偿，可以和心爱的人双宿双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表妹明明可以找一个爱她护她一生的人。”玉清瓷最不能释怀的就是这点，哥哥明明不喜欢却要娶她，对慕容馨儿是一种残忍。
溱洵轻轻的挑眉：“世上男儿多薄幸，如你所言，那人爱她一时，一年，两年，之后又该如何？既然注定了要被辜负，为何不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玉清瓷看着溱洵就像看一个绝世大渣男！
这是什么品种的封建主义产物！玉清瓷气的胸口疼，呼吸不畅！
溱洵道：“我此言有错？”
玉清瓷哑口无言，当然没错。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男子多爱美色。”
然而以色侍人，又岂能长久？
“慕容姑娘孤身一人，却家财万贯，难免引人注意，若是所嫁非人，最后可能连命都没了。”
玉清瓷：“……”
一针见血。
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翌日，玉清瓷倒发现慕容馨儿面色红润，水眸含情，这个好像三月的桃花，润泽极了。
玉清瓷：“……”就这么爱吗？！
表妹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玉清瓷一下学就迫不及待的将慕容馨儿拉到了僻静处。
“馨儿，你真的要嫁？”玉清瓷眉头不展，有些不赞同。
慕容馨儿眨了眨眼，满眼的无辜：“你不喜欢吗？还是觉得我不配？我没有注意匹配的家世出身——”
“我在乎的从来不是这些，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罢了，于我而言，你也是我的家人，和他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玉清瓷不想听她说这些。
“我很开心，表姐，我知道你是真的为我好，可是感情的事，谁都无法控制，我喜欢他，一直一直都喜欢。”慕容馨儿看着远方的虚无，笑的很幸福。
末了，她低低说了一句：“如果你真是表哥就好了。”
其实，慕容馨儿分的清好坏，玉清瓷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姑母尚且会有一丝顾忌，玉清瓷却不同，慕容馨儿相信，玉清瓷刚刚说的那些话，如果不是心中有她，又怎会一大早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慕容馨儿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表姐，其实我家里表哥真的很好，我虽然不聪明，但是我知道，但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以后若是我被欺负了，表姐一定要帮我主持公道。这样他就不敢让我伤心了！”
慕容馨儿虽然不聪明，但是也不笨，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她懂。
玉清瓷点点头。
“你和他一起走吧。”玉清瓷道：“他既然说了要娶你，你们就好好的在一处吧。”
既然已成定局，两人又非常愿意在一起，她又何必在中间做这个恶人，正如溱洵所言，慕容馨儿就算不嫁给玉清璟，也不一定会得到幸福。
那为何不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玉清瓷心情有些沉重，这个时代，这里的思想，终究和她不一样。
如今是慕容馨儿，以后便是她。玉清瓷一时之间有些茫然无措。只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吧。
第37章
映月泉边, 碧绿的柳枝随风飘动，流水叮咚，宁静万分。周围人烟稀少, 远远望去，只有两人缓步而来。
玉清瓷身着学子袍，陪着玉清璟一步一步的踩过泉边鹅卵石铺就的小路。
“此次归家, 须得再等两个月, 才能回来，你安生在这儿, 衡玉已然知晓，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之事, 就去寻他。”玉清璟殷切的嘱咐：“千万不可逞强, 若真到万不得已, 直接退学归家，科举之事, 命中注定, 不用强求。”
玉清璟此时已经有些后悔了, 当初不该让妹妹过来。月有圆缺, 花无长红，有些遗憾恰到好处, 未必非要圆满。
“嗯, 我记得了。哥哥不用牵挂，只是……馨儿……”玉清瓷一时间有些难以启齿，一边是她心爱的哥哥, 一边是非常依赖她的表妹, 手心手背都是肉, 让她怎么取舍。
“你放心, 我既然决定了娶她，就不会有任何轻慢之举，她毕竟是我选的人，日后不论如何，我都会好好对她。”玉清璟和玉清瓷心意相通，自然知道她牵挂的是什么。
“最近有些谣言，你不要放在心上，等我回去，自当写信让父亲向慕大人请教一番。如此不遵礼法，毫无家教的女子，也该让他带回去好好调/教一番。”玉清璟漫不经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
玉清璟说过要退婚之后，玉清瓷霸道无礼，娇蛮任性的流言甚嚣尘上，玉清璟听到了，简直就好像在挖他的心。他几乎不用怎么想，便知道那人是慕夏。
顺着查下去，果然如此。
他心脏一抽，微微垂眸。
还真是可笑，慕夏散布流言，还真以为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吗？她一个女子他不动她，但是女债父偿，天经地义。
“我不会放在心上，哥哥放心就是，你们回去的路上不用着急。时间还长，我在这儿等着哥哥回来。”玉清瓷道。
玉清璟愕然：“我……们？”
玉清瓷：“怎么，哥哥刚刚说的话都忘了，你说了要好好对她，她喜欢跟着你，你们一块回去有什么不对吗？”
被玉清瓷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玉清璟一时半会儿有些说不出话。
玉清瓷孤身一人在这里，他怎么能安心呢！
馨儿也在，多少有个照应，玉清璟想到玉清瓷同寝的溱洵，就有些头大。
若是他知道，溱洵已经知晓了玉清瓷女扮男装，恐怕死都不会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