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要把他放在坤字班!脾气这么差,想必学识也不怎么样!放在坤字班,好好教导教导,这么不入流的学生!气死他了!
玉清瓷慢条斯理,淡淡的道:“学生平宁玉氏玉清璟。”
林司教一口气没上来,眼睛瞪得跟癞□□一样:“谁?”
他幻听了!
玉清璟身子骨那么弱,可不能走一步颤三颤,怎么可能会打人?他一定是听到玉清璟入学的消息欢喜出癔症了。
“学生单姓玉,名清璟,字念瓷。”玉清瓷面无表情的道。
林司教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晕过去。
看着身体孱弱无比——把王清城打的像个猪头的玉清瓷,林司教完全没脾气了。
只能痛心疾首的看着几个人离开,他最得意的泓一书院今年收到了几颗好苗子,玉念瓷,还有一个极为出色的溱洵,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两人刚来就打了一架。
不过……王清城皮糙肉厚,应该……没关系吧。
“齐夫子……”林司教看到两个写在一块的名字,唇角一抽。
“玉清璟,王清城……”真是嫌他们两个闹得不够大。
“你在安排卧房?”林司教一言难尽。
齐夫子点点头。
林司教非常沉重的开口:“调调位置吧,玉清璟和王清城不要分在一处。”
林司教怕他们把泓一书院的房顶掀了……额,虽然可能是玉清璟全方位虐打王清城。
“为何,你看他们的名字多配——”
“两人刚刚打了一架。”林司教无力的拍了拍齐夫子的肩膀:“我方才一直追在他们两个后面,罚跪。”
玉清璟那个小身板,说不定回去要病一场,林司教都有些后悔了,如果知道他是玉清璟,他就不敢那样了。
“溱洵!”林司教眼睛一亮,手指点着他的名字:“这个不错,把他们调到一块,还能相互照应。”
齐夫子有些为难,不过还是点点头。
溱洵学识很好,才高八斗,只是身份低微,和玉清璟不太相配,不过……
“既然林司教都这么说了,就这样吧,司教的眼光肯定没错。”
玉清瓷还不知道要两人一间。
“为什么要两人一间?自己住着不舒服吗?”一个学子有些难受。
“书院向来如此,就算是隔壁,也是两人一间,彼此之间有个照应。”一个显然知道的很清楚的学子回答。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听到周围有学生在抱怨,齐夫子咳嗽了一声,讲起了大道理:“以后各位学子踏入仕途,要经历形形色色的人,如今只是帮你们提前小小的适应一番,连这点不算苦头的苦都吃不了,趁早回家。”
玉清瓷眉头紧锁,她完全没想到这一出,不过,现在争执,也没什么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溱洵,玉清璟。
玉清瓷脸色一僵,又浅浅一笑:“我们同寝,日后还请大哥请多多关照。”
溱洵漫不经心的抬眼,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他向来不喜欢与人同住。
玉清瓷心跳加速,双腿犹如千斤重,多想这条路一直走不完,淡定如她,此时心里也有些慌张,只求千万两张床!!!
不然,能不能忽悠溱洵先放到一边,如果被玉清璟知道了,恐怕要气到杀人。
玉清璟最心疼她,恨不能把她当成自己的命根子。
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步履艰难,神色抑郁。
溱洵长睫微颤,玉清璟一直都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是自从知道要和他住在一块,他总觉得玉清璟有些难以接受——虽然他也难以接受。
溱洵被他稍微明显的不乐意,闹的有些不舒服,他拢在袖子里的手攥了攥,眼神凉了几分,淡淡的道:“玉公子若是不喜欢和我住在一处,我去和别人换。”
“我没有!”玉清瓷连忙回道,如果那个人是溱洵,就算被发现了身份,仍然会有转圜的余地,他冷面冷心,想来也不会将别人的事放在心上。
若是换了别人……
玉清瓷连忙摇摇头,简直就是灾难。
溱洵淡淡的看了一眼玉清瓷,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身要进房间。
玉清璟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与他无关。
“是你们!”王清城一听见熟悉的声音,猛然回头,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左脸颊,他真的好疼!冤家路窄,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就变成邻居了?!
林司教就是个废物!玉清璟都朝他动手,没受一点责罚,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
王清城委屈,他扁了扁嘴,但是不敢直接问候玉清璟,他不想回家挨揍。王清城想起老爹的鞭子觉得疼。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为什么和你分在一边?”王清城不敢怼玉清璟,但是敢怼溱洵:“扫兴,走到哪里都能看见你。”
溱洵淡淡的道:“感同身受。”
“……”王清城有些蒙,等他反应过来,他们两个已经进去了。
可怜巴巴的王清城顶着一个猪脑袋,怨念很深的看着在观雪阁旁边的听雨阁。
这是什么孽缘!
“你们赶紧给我把东西收拾收拾!不要扰了本公子睡觉!这是什么被子,那么硬!快换,换成蚕丝被!”王清城声音大的观雪阁听得一清二楚。
正在摸着被子的玉清瓷,觉得膝盖有点疼。
对上溱洵意味深长的眼神,唇角一抽,好像触电一样,松开手:“我又不是那种纨绔!这被子足够柔软舒适,很好!”
其实,玉清瓷也不太喜欢被子的面料,她又去拉了拉窗帘,觉得材质有些次,屋内光线也不太好,透光性太差,要换……
“还有这窗帘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这种需要丢掉的东西!换换换,屋里的木质屏风味道不好闻,换换换,这桌子是什么,为什么一个腿高一个腿矮?换换换!还有这个烛台,换换换……这个……换换换……”
玉清瓷脑子里面就只剩换换换三个字了!
更气人的是,王清城抱怨窗帘时,她正在看窗帘,等隔壁的声音传来,她立刻掀嫌弃的转向屏风——
玉清瓷膝盖上被插了一箭又一箭,最坐在桌子旁,还能听见隔壁在抱怨桌子不好。
玉清瓷气笑了:“王清城难道开了天眼?”
溱洵道:“你们很有缘。”
“……”
大哥怼人的水平见长。
不过并不需要,谢谢!
玉清瓷想起来那个猪头就头疼,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脸色微沉:“愚蠢,纨绔,调戏女子,王清城此人,真的要注意了。”
两人合力把观雪阁打扫了一遍下,玉清瓷一身蓝色的衣裳都脏了,她看了一眼溱洵,问道:“大哥可要换衣服?要不,我先出去候着?”
溱洵一顿,道:“我不急,你先换吧……我去门外等着?”
玉清瓷忙活半天,早就想换衣服了,溱洵一说完,立刻点点头,慢一秒都是对他的不尊重。欢喜的应了一声:“好,大哥最好了!”
玉清瓷喜欢红衣,她从行李中拽出一件自己最喜欢的红色衣裳,搭在了屏风上,自己也转入屏风后,轻解罗裳,蓝衣换红裳。
玉清瓷一开门,溱洵缓缓转过身,眸光微微一凝。红衣胜火,仿佛一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他清冷的眸底。
都说玉清璟文采风流,但是他那张脸也是毫不逊色。美人如玉,容色摄人,惊心动魄。
溱洵微微垂眸,不去看那过人的颜色。
玉清瓷道:“大哥去换衣服吧。”
“好……”
玉清瓷站在庭院的花树下,王清城下意识的看过来。玉清瓷眼神微凉,意味深长的看着王清城的头。
某人一抖,连忙把头缩回去了。
他真是眼瞎了才会觉得玉清璟真好看!
玉清瓷垂眸,红衣如枫,虽然树上花团锦簇,但仍然比不上树下美如画的少年郎,若是一位女子,真能当上一句人比花娇了。
来到泓一书院书院的第一天就这么“平静无波”的过去了,如果王清城挨揍不算的话。
幸好书院的床够大,两人之间放了一床被子,还很宽敞。
玉清瓷有些不安的躺在床上摸了摸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被子,声音欢快:“大哥,我知道你不习惯和别人同床共枕,这样好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毫无意识的扣着手中的锦被,不安的紧。这条被子的作用有没有,还要等明天看。
她又不能要求溱洵打地铺——她主动打地铺还差不多。
溱洵平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白色的床帐,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夜色深深,玉清瓷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睡着了,她明明不想睡,可是撑不住了。
在她的梦境中,出现了久违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还有窗明几净的宽大教室。
还有,一本书。
清瓷有些无奈,最近想着学习都走火入魔了?为什么在梦里还不放过她?
不过……手里的书好像是一本小说——《首辅大人的小娘子》。
玉清瓷:???
第7章 (已修)
梦境和之前一样,那书中的男主正是溱寻清,她看着梦境中的自己一门心思讨好溱寻清,看着她一次次热脸贴冷屁股,玉清瓷就从心中升起一种悲哀感。
好像不管怎么做,她都会再一次落入那个怪圈,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块的无力感犹如实质。看着心爱的哥哥命陨,玉清瓷更是心痛的想死。
她猛然睁开眼睛,头上已经起了已经起了一层薄汗。她好像和梦境中的她一样,死无葬身之地,被掩盖在萧瑟的冷风中。
冷到了骨子里。
玉清瓷的双眼没有了焦距,等回过神,正对上溱洵放大的脸——纵然靠得这么近,温润如玉的脸上仍然看不见一丝毛孔,就好像一块真正的白玉一般,白皙无瑕,无限的风月皆掩盖在眉眼之中,恰似春水融融,姣姣秋月。
月光轻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莹润的光泽,就好似九重天上的仙,清冷,淡漠,不染尘埃。却又带着一丝丝的悲悯。
玉清瓷一时间看愣了,那时候眼睛好像有魔力一样,不断的吸引人一步一步堕向深渊,实在是一张勾引人的脸。让人心甘情愿的放弃一切。
玉清瓷心中冒起一股诡异的想法,溱寻清长的再怎么好看,应该也及不上溱洵吧,这张脸才是少女一大杀器。
玉清瓷看着,睫毛轻轻的颤了颤,正对上溱洵清凌凌的眼睛。
“你干什么!”玉清瓷被他淡漠的眼神凉到了,立刻向后退了半分。可是她忘了,床上本来就多放了一床被子,哪里还有退的位置。
溱洵眼疾手快,猛然将人往身边一拉,入手便是温香软玉的身子,他胳膊一僵,身子也麻了半边……
玉清璟……好软。
玉清瓷涨红着脸,一推溱洵,脸上虽然比晚霞还要红,心跳如擂鼓,但还是镇定自若的开口:“谢谢大哥。我没事了,只不过不小心做了一个噩梦,大哥快睡吧。”
玉清瓷的心有些乱了,语气中难免带出来几分,越发冷硬,尖锐,有些规避。一目了然的不高兴。
溱洵垂眸:“好。”
溱洵垂眸低头,微抿的唇角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压了压。心中不悦。
身侧的人好像和他一样暗夜难眠,辗转反侧,久久难眠。
虽然她已经改变了剧情,来到了泓一书院,但是心里那个无力感就好像一根针一样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里。
她乖乖的闭上眼,但是怎么睡得着,她想起梦中的情形,心被火烧一样焦灼。
天色未大亮,清晨的早钟在寂静的书院中敲响,玉清瓷被镇的一个机灵,她猛然惊醒,一睁眼,就有一张完美的俊丽脸庞怼进视线,玉清瓷揉了揉眼,急急忙忙的道:“快起来,我们迟到了!”
她昨晚睡得很晚,现在还头昏脑胀,有一种找不着北的感觉。可是也不至于睡过头那么严重啊!
玉清瓷慌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好学生,从来没有迟到早退,到了古代,第一天就迟到了??!
溱洵缓缓地睁开眼睛,被子好好好的横亘在两人之间,他刚刚睡醒,声音暗哑,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快快快!”玉清瓷一叠声的催。
溱洵不紧不慢的起身,他漫不经心的开口:“还有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玉清瓷愣了一下。
“一个时辰?你确定?没骗我?”玉清瓷正在系腰带的手都僵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悠哉悠哉的溱洵。
满脑袋的问号。
是的,怪她,这里不是现代,这也不是上课前十分钟的预备铃。
“你……”溱洵有点愣,刚刚睡醒的他比白日的他添了几分柔软,倏尔一愣,终是忍不住多说了几个字:“没去过书院?”
溱洵以前在县里的书院求学,曾祖虽然满腹经纶,但身为太子之师,却因此受累,被贬乡野之中。所以不愿意再教任何人,教溱洵识字已经是极限了。
在他年幼之时,就把他丢进书院,幸而他天资聪颖,就算那些夫子只能教一些浅薄的知识,但偶尔听曾祖教导一二,便会融会贯通,举一反三,真真是一棵读书的好苗子。
玉清瓷不着急了,顿时卸了力气,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困意上头,想狠狠的再睡一场。
不过也不好再睡回去,她坦然道:“我身子骨弱,家里请了西席,不让我去书院,若非明年要科举,我也不会来泓一书院。”
溱洵点点头,玉清瓷起身,他也起来了。
然后一丝不苟的把自己的被子叠了。烛光映照下,那张绝色脸庞上带着一些漫不经心,和他的动作完全不搭。
见玉清瓷没有叠被子的意思,轻轻瞟了一眼:“你的被子……”
“哦哦哦。”玉清瓷连忙跑过来,不得不说,她被资本主义腐蚀了,来了这么多年,她一次被子都没有叠过,如果不是溱洵,她恐怕就忘了。
不过——
她太高看自己了,玉清瓷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脸颊也红红的,艰难的叠着自己的被子可是,左拉拉右拽拽,被子好像有自己的意识,怎么都搞不好,眼看着半刻钟过去了,溱洵已经洗漱回来了。
溱洵看着和被子斗智斗勇,急了一身汗,还是叠不好被子的玉清瓷,有些无奈,本来有手就能干的活,至于这么累吗?
“我来。”溱洵看不上去了。
“不……不用……”玉清瓷连忙摆手,她怎么好意思。
“今日要焚香拜孔夫子,去晚了不好。”
“那……那就麻烦你了……”玉清瓷真的急出来一头汗,在她遥远的记忆中,她叠过被子,并且挺好看的,可是不知是不是十几年没干过了,这么小小的活计都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