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一顿，再沉默地看一眼叶星瑞，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没事，人知道得少才能活得长。”
叶星瑞：“？”
……盛以跟江敛舟从外面一前一后回教室后，就觉得今天班里的氛围格外奇怪。
平常教室里那叫一个鸡飞狗跳，今天却鸦雀无声。
她一顿，回头看了江敛舟一眼，问：“你又做了什么事吗？”
江敛舟稍加沉思：“帅得举世闻名算吗？”
盛以不知道算不算，但盛以想一脚踹飞他、让他飞得举世闻名。
等在座位上坐好，盛以就觉得更不对了。
班里的人好像都在隐隐约约往他们这边看，盛以其实早已习惯了别人的目光，但这会儿仍旧觉得奇怪——
又不是第一天见她，干嘛都这么看着？
她思考两秒，转头问江敛舟：“我今天是特别漂亮吗？”
江敛舟上下打量她几眼，很有些骄傲：“还行，还是我更好看。”
前排竖着耳朵的付承泽：“……”
妈的，真是一句话都听不下去了。
幸好，他的同桌此时颤颤巍巍地拯救了他。
顶着大家若有似无的注视，孔怀梦又捏紧了手里的纸团，无言地望一望天花板，赴死一般转过了头。
她的目光太过决绝，盛以都有些迟疑，最后还是狠下了心来：“不好意思，不喜欢女孩子。”
孔怀梦：“？”
江敛舟指尖流畅转着的笔一卡，笔就“啪”地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他也没说话，垂眸把笔拿起来，翻开了数学习题就做了起来。
孔怀梦被这么一打断，感觉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紧张了：“那个……盛以，我今天能陪你吃顿午饭吗？”
盛以有些奇怪地抬眸看她一眼。
孔怀梦心脏瞬间跳得飞起，她连后路都想好了：“不是，我们就是真心话……”
“大冒险”三个字都没说出来，盛以点了下头，没什么表情：“可以啊。”
孔怀梦的话顿在了嘴里。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但盛以的反应实在太过自然，就好像自己问的这句话就应该那么说一样。
她还在怔怔地没反应过来呢，盛以却已经转头看向了江敛舟，瞥了一眼他左手边空荡荡的杯子：“你要喝水吗？”
江敛舟不答反问：“怎么了？”
盛以特别坦荡地就把自己的水杯也放了过去：“喝的话帮我也一起打点热水。”
这么多年了，江大少爷就没见过这么明摆着就支使自己的人，看起来很不爽的模样：“凭什么让我去？”
“同桌。”盛以开始给他戴高帽，“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肯定会帮我的对吧？”
江敛舟：“……”
孔怀梦都觉得江敛舟要发飙了。
盛以微微一笑，再接再厉：“别人都说我舟哥脾气不好，要我看可不是，那都是别人对你的偏见罢了，我舟哥人多好啊。”
江敛舟：“……”
大少爷盯着盛以看了几秒，孔怀梦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凝滞。几秒后，江敛舟淡淡地收回了目光，拿起了盛以的粉色杯子、再顺手拿起了自己的杯子，懒洋洋站起了身。
“知道就行。”
江敛舟走远了。
孔怀梦：“？”
不是，江敛舟难道是吃这套的吗？
盛以像是看出来了她的心声，“嗯”了一声：“小朋友嘛，就喜欢别人夸他。”
孔怀梦：“……你那难道不是在阴阳怪气吗？”
池柏猛地就笑出了声。
孔怀梦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耳朵一红，飞快地就转了回去。
-
盛以不是话多的人，孔怀梦虽然内心话很多，但实在不知道盛以爱聊些什么，几次试图开口都以失败告终。
两个人打了饭正找座位，就听池柏招呼了一下：“这边有位置。”
盛以抬头看了过去，才发现不止是池柏，还有江敛舟、付承泽和钟成杰他们，几个大男生坐在一块儿边吃边笑，还挺热闹。
孔怀梦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赶忙道：“走吧，我们和他们一起吃。”
等盛以在他对面坐下，江敛舟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盛以盘子里的菜。
嗯，今天是两素一荤一米饭，虽然还是很寡淡的模样，但已经比上周好了一些。
盛以瞥了一眼江敛舟盘子里的菜，由衷地感到了羡慕：“你吃得还挺好。”
江敛舟慢悠悠地，语气也不怎么正经：“你昨天吃得不也挺好？”
说完，还生怕盛以想不起来一样，懒懒从盘子里夹了一块红色的东西起来，“红烧鱼块。”
盛以：“……”
李俊阳没明白：“舟哥怎么知道盛以昨天吃得还挺好？”
“哦，她……”江敛舟想起什么似的，蓦地轻笑了一声，正准备开口讲话，却蓦地吃痛“嘶”了一声。
盛以不动声色地又踩了一脚，朝着李俊阳笑了笑，“他梦见的。”
付承泽觉得特别不公平：“舟哥为什么没梦见我？”
池柏：“……”
池柏扶额叹息。
孔怀梦没说话，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江敛舟、再转方向看了看盛以，而后低头认真吃饭。
但池柏却一眼就看出了孔怀梦嘴角上扬的弧度。
……她这是在笑什么呢？
眼看着话题逐渐朝诡异的方向发展过去，付承泽的手机却突然亮了一下，是他的新闻APP的准时推送。
付承泽不感兴趣地瞄了一眼，却一顿，再瞄了一眼，紧接着整个人都兴奋了：“我靠！”
其他人都没明白付承泽在惊呼个什么鬼，他却一头扑进了新闻里，飞快上下浏览了一遍后，拿着手机就给其他人示意：“我们上本地新闻了，头条！”
李俊阳没听懂：“什么？”
“快看啊！”付承泽把图片放大给他们看，再念了一遍新闻标题，“《夏夜渐凉好时光，半月河畔笑声扬》。看到没，这个配图就是我们放烟花时拍的！”
还真是。
几个人挨个看了一眼，发现是一篇写半月河畔市民生活的文章，而首图就是他们几个放烟花时大笑的照片。
评论区已经有了几条。
【1L：没什么新闻可以不发。】
【2L：的确，夏天的河边散个步都成新闻了，这年头素材这么好找的吗？】
……
【12L：可是首图好好看（捂嘴哭），想到了我当年的朋友们。PS：图最中间的小哥哥成年了吗？有联系方式吗（害羞）重金求。】
叶星瑞叹为观止：“牛，不愧是舟哥，随时可以靠脸出道啊。”
盛以都没能忍住笑：“重金是多重的金？100块我就出。”
江大少爷筷子往那一放，不乐意了，双手环胸，很骄矜的模样：“怎么，在你心里我就值100块？”
盛以：“？”
盛以：“那两百？”
眼看着江大少爷还是特不爽的模样，盛以烦得不行：“好好好，三百行了吧。”
江敛舟“啧”了一声，还是不太满意，但这次没说话了。
“那我为了你损失了三百块，你不得赔偿给我？”盛以顺嘴就开起了玩笑。
江大少爷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自认为为人一向大方，懒洋洋一掀眼皮：“请你吃十顿晚饭还不行吗？”
行，哪怕明知道对方也是在开玩笑，盛以还是很满意。
江敛舟垂下了眸，很轻也很快地笑了一下，甚至池柏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他紧接着，就见江敛舟夹了一筷子菜，尽管声音很小、也没听清是什么曲调，但他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
听见江敛舟哼了句歌。
——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哼歌呢。
池柏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池柏：诡计多端的臭情侣。
昨天北京下雪了耶！虽然工作忙得脚不沾地，但很晚的时候从公司出来看见雪花，还是好开心哦o.o
第18章 可别×18
新闻这事来得猝不及防, 谁都没意料到，但不得不说照片确实拍得很不错，用评论区的话来形容就是“极有氛围感”。
——虽然盛以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语文学得不算好, 所以怎么都搞不明白“氛围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付承泽喜滋滋地来回划拉新闻和评论区, 好半天才得意地退出这条新闻的界面：“回家就跟我爸妈说我上新闻了，真不错。”
江大少爷一贯的毒舌：“这点新闻就这么值得高兴？小付同学，你未免太没见识了。”
付承泽据理力争：“有本事你再上一条给我看？”
江敛舟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放心吧，以后保证让你看我的新闻看到烦。”
盛以“嗯”了一声：“是准备以后每天去河边放一次烟花吗？”
江敛舟：“？”
其余人都没忍住, 一个接一个地笑了出声。
……还是那句话, 虽然新同学脾气不是特别好的样子, 但看她怼人简直自带乐趣一样。
只要被怼的人不是自己。
这顿饭的氛围吃得很不错，但江敛舟的目光却总是落在盛以的手上。
他微微仰了下头, 回忆了一下盛以写字时的场景。
——没错, 写字是用的右手，但他几次见到盛以吃饭, 似乎都用的左手拿筷子。
盛以没注意江敛舟隐约的目光, 又吃了一口饭, 无意间瞥到了付承泽还没暗下来的手机界面。
她稍稍一顿,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叫了付承泽一声：“我看一下你手机。”
付承泽虽然满脸疑惑，但还是依言把手机递了过去。
盛以的目光停顿在头条新闻下面的那一条上，点开来细致看了看。
旁边的孔怀梦也有些好奇地围观了一下, 却没太明白盛以为什么这么关注这条新闻：“周六晚上20:42分，警.察抓到了鱼白街一个抢.劫犯……这条新闻怎么了？”
盛以：“……”
周围几个本来正在聊天聊得热闹的男生：“……”
等等, 鱼白街。
那不就是他们吃烧烤那条街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 他们吃完饭的时间, 差不多就是不到九点的样子……
盛以丁点都不想提他们那场丢脸的逃跑, 冰冷又无情地放下手机，无差别地扫射了在场的每一位男生：“认识你们真是我的福气。”
大家：“……”
江敛舟“咳嗯”一声，有些不自在地轻摸了下鼻子：“没事，是你应有的福报，不用多谢。”
盛以：“……呵。”
-
虽说盛以依旧觉得那天被黄毛当众叫“盛姐好”是件太过丢人的事，但不得不说，那天过后，她本就挺舒服的日子过得更舒服了起来。
——盛以对“舒服”的定义很简单，风平浪静，没有人惹麻烦。
这天上午第一节 是数学课。
景城这边数理化的深度明显比明泉市的要高不少，文科科目对于盛以来说还好，但理科科目她明显要吃力上不少。
数学老师老吴推了推眼镜，眼看着大家这会儿可能都不太清醒的模样，拍了拍桌子：“都给我醒醒，别一会儿就睡着了，今天的知识点掌握了吗？！”
下面一群也不知道真掌握了还是假掌握了的，全都稀稀拉拉拖着长音：“懂——了——！”
老吴都被气笑了，顺手丢了个粉笔，正好砸中最后一排昏昏欲睡的一个男生，这才继续讲起了自己的题目。
盛以也困得不行。
她昨晚做物理作业做到了凌晨一点钟，盛元白给她讲了半天她才懂了，连盛元白都开始同情她：“景城这题目比明泉市也难太多了。”
老吴今天讲的知识点对她来说也好像是全新的一样，尤其是老吴一口一个“这一块你们初中数学老师已经讲过了，那我就不讲了”，眼看着大家都齐刷刷地点头，她整个人呆若木鸡。
……为什么我的初中数学老师没讲过？
老吴这会儿讲出来的话对她来说，那就如同天书一般——
倒也不是因为盛以笨。
老吴讲，“A你们应该知道，那由A立即推可得B，B想必你们也知道了，那我们今天就来讲C”。
盛以开始试图去找A到底是什么东西……
越讲越困，她整个人都昏昏欲睡的。
江敛舟瞥她一眼，压低了声音：“你昨晚做贼去了？”
盛以：“嗯，偷了点物理题回家。”
江敛舟：“……”
他都看得于心不忍了：“要不你眯会儿吧。”
盛以迅速摇了下头：“不行，我可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敛舟的错觉，他总觉得盛以好像特地在“美”字上加了点重音。
他一阵无语凝噎，看着盛以的眼皮子都快要撑不住了，江敛舟没说话，在桌肚里翻了一下，拿出来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吃点东西吧。”大少爷觉得自己可太善良了，懒洋洋地把那根棒棒糖递过去，“估计会好一点。”
是个不错的主意。
盛以大大方方接了过来，瞄一眼讲台上的老吴，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出声音地缓缓撕开棒棒糖的包装纸。
老吴一回头，她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等老吴再开始写字时，她才会继续拆包装纸。
江敛舟觉得好笑：“你在玩123木头人呢？”
盛以：“那是什么？”
江敛舟：“……你没玩过？”
盛以摇了摇头，问：“小朋友们的游戏吗？”
眼看着江敛舟应了一声，盛以颇为感慨的模样，“没看出来啊，你竟然这么有童心。”
江敛舟：“？”
盛以终于拆完了棒棒糖的包装纸，眼看着老吴又背过去继续板书，小心翼翼地正准备往嘴里送，就见老吴写了个“2”就又转了回来。
——且正好叫了一声：“付承泽，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眼看着老吴就要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盛以一愣，眼疾手快、击电奔星地就把棒棒糖塞进了江敛舟手里，自己则熟练地抓起了笔握在手里，一副极认真听课的模样。
江敛舟：“……”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老吴已然朝这边看了过来。
老吴一个沉默，也不说话，只是示意已经站起来的付承泽先坐下，而后很有闲情逸致地盯着江敛舟看。
大家都没太理解老吴刚点的人怎么又不让答题了，一个两个全都跟着老吴一起看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