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挺会联想。
盛以摇了摇头:“不打算。”
继而又补充了一句, “他就是我这水平。”
“?”
好大会儿,小姐姐才反应过来盛以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瞬间“卧槽”了一声,期待值直接拉满了。
长得跟面前这妹妹一样牛逼,那得多好看?
……
不得不说,学生乐队的水平确实参差不齐。
盛以虽然不怎么擅长乐器,但身为盛家大小姐,她好歹也是接受过十八般才艺熏陶学习的,所以她很敏锐地就能听出来几个乐手错的节拍和主唱不准的音节。
相比之下,第三支上场的乐队反倒是让她眼前一亮。
风格有些文艺,主唱比起玩乐队的更像是个诗人,很有些特别。
不过毕竟是大学的音乐节,比起挑剔,观众们显得更加包容。
每一支乐队的表演氛围都很棒,台下尽是躁动和沸腾,每一次鼓点声都让人想跟着节拍一起踮脚。
太特别了,盛以觉得堪称是她看过最特别的一次现场。
看到第六支乐队的时候,盛以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蓦地震动了起来。
她看一眼来电显示,瞬间一怔,继而如梦方醒,飞快地溜到了拐角安静一些的地方接了起来。
……很难得的,盛以都会有感觉心虚的时刻。
她清了清嗓子:“郑老师,是我,盛以。”
“你还知道叫我郑老师!”那边正是英语竞赛的带队老师老郑,“你跟江敛舟去哪了?你们俩真的好大的胆子,敢提前交卷不说,交完卷还敢乱跑!你们知道景大有多大吗,万一你们迷路了怎么办!”
盛以没敢说,她其实都快忘记郑老师的存在了。
郑老师看她认错态度还不错,听上去大约也没遇到什么麻烦,倒也没再为难她,只是又念叨了几句后问:“你们俩快点回来……啊不,还是我带着他们几个人去找你们吧,免得你们俩路上又给我跑丢了,哎哟我这心脏可真受不了你们这刺激了。”
盛以:“……”
说实话,他们这竞赛负责老师哪都好,就是人真的多少是有点絮叨了。
郑老师问:“你们现在在哪?”
盛以:“一棵大树下。”
郑老师:“……”
盛以大约是也觉得自己太弱智了,静默了一秒,补救:“湖边的一棵大树下。”
郑老师“啪”地就给她挂了电话。
等盛以回到座位,第六支乐队的表演已经接近尾声了。
再次感慨了一番老郑念叨人的功底,盛以又带着几分审视,等来了第七支乐队、也就是今天的最后一支乐队。
Spicy Summer。
果不其然,主持人一报完幕,观众席瞬间响起一片尖叫和欢呼声,全都高举着宣明哲的应援物,等待着今天当仁不让的人气之王。
《New Boy》这首歌传唱度很高,盛以自然是听过的。
但宣明哲一开口,她仍旧被惊艳到了。
跟他讲话时有些区别,宣明哲唱歌的声音带着些烟嗓,颇有些性.感。明明是阳光向上的歌词,从他嘴里唱出来却多了几分颓废的意味,像是看破太多事情后仍旧对生活的祝愿。
很有味道。
怪不得人气能这么高,怪不得可以从一支学生乐队做到酒吧驻唱、再做到全国各地都有粉丝。
更不要说宣明哲本人还长得出奇好看了。
等吉他最后一串流利的尾音结束,台下寂静一秒,紧接着,所扆崋有人、不管是本来就是宣明哲的粉丝,抑或是还拿着别人的手牌的人,全都齐刷刷地叫了起来:“宣明哲!宣明哲!”
很难以言说的,盛以突然就懂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热爱舞台。
宣明哲喘匀了气,这次,没有主持人的报幕,他替江敛舟做了介绍:“谢谢各位的喜欢,我很享受今天的舞台,也该退场了。接下来,就请大家享受江敛舟带给大家的舞台吧。”
说完,他潇洒一鞠躬,在一众不舍的声音中离了场。
这样的氛围,毫无疑问的,对江敛舟极其不利。
盛以抿了抿唇,电话却再次响了起来。
“盛以,我们到了,你们在哪?这怎么这么吵?”
盛以一回头,就看到了人群外寻觅着他们的郑老师和赵斌他们。
她回答说:“看舞台。”
郑老师:“什么?你到底在哪呢……”
话都没说完,他就被赵斌叫了声,“郑老师,那里……”
郑老师摆摆手:“有事等会儿再说,喂,盛以……”
他没来得及问完。
舞台上蓦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清瘦的少年握着话筒,像是握着他最有力的武器一样。
单刀赴会。
盛以很不合场合地想起来了这个词。
他没穿统一的演出服,他没有化妆,他没有做任何的造型。
但他依然是全世界最最最帅气的那个江敛舟。
“大家好,我是江敛舟。”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开场白,只是做了个最简单不过的自我介绍,而后认认真真地朝着台下鞠了个躬。
哪怕已经有外围的观众正打算离开。
可他依然对他所站着的舞台心怀无限的敬意和热爱。
“——这是江敛舟版本的《New Boy》。”台上的少年直起身子,露出了三分笑意,而后朝着身后并没有合过几次的乐手们打了个响指。
明明方才已经听过一遍了,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乐手,甚至细节处理都相差不多,可很神奇的,好像——
“太阳出来了。”盛以看了眼天空,笑了声。
从早上无尽的秋雨,到下车时的雨停,可就在这一刹那见到了阳光。
少年的声音蓦地响起,明明没有多么响亮,可仿佛穿透力极强。
“是的我看见到处是阳光,
快乐在城市上空飘扬。”
只是一句歌词出来,全场都愣住了。
太特别了,特别到甚至觉得“好听”两个字的力量实在薄弱。
宣明哲唱的也好听,可他总归是颓废的、沧桑的,但江敛舟完全不一样。
就如同此刻真正破云而出的阳光一般,他是站在舞台上、就该受尽仰望的,去到那里都会光芒万丈的十七岁少年。
他被很多人喜爱,他做什么都能成功,他足以奔向世界,所以他意气风发,所以他真的到处是阳光。
江敛舟站在台上边笑边唱。
因为他十七岁,所以他无所畏惧,他可以单枪匹马站在一个没有人知道他的舞台上。
如果看不见光。
那他就是光。
“明天一早,我猜阳光会好
我要把自己打扫,把破旧的全部卖掉”
比起最开始的风光,他情绪明显柔和了太多,可这份柔和却完全不是被磨平了棱角的意思,只是带着无尽的对生活的期许和温柔。
是轻松,是闲适,是这个年纪才独有的对未来每一天的衷心祝愿与盼望。
眷恋昨天,享受今天,也相信明天。
没有人比他们更相信“18岁是天堂”,没有人比他们更有资格说“穿新衣吧剪新发型呀”,没有人比他们更坚定——
“我们的未来该有多酷”。
你只是看着台上的江敛舟,就能想象到他的未来是如何的鲜花锦簇,又是如何的霞光万道。
他们是未来,所以太阳为他们升起,星星为他们转动,银河为他们飞流直下。
哪怕他说“我要改变世界”,也只会觉得世界一定为他所改变。
是无限的、无穷的可能。
阳光已经从一缕破开成了一地。
再没有人舍得离开,所有人都捏紧手心、心脏跳动得快要飞腾而出,目露惊艳、再或者说,已经远不止是惊艳地看向台上的那个少年。
所有的乐器声停了下来。
他清唱了最后一句,带着所有的锋芒,却也带着这个年纪的少年特有的温柔眷恋。
面带笑容地看向天空。
“是的我看见到处是阳光。”
江敛舟放下了话筒,再次朝着台下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
所有的声音都像是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仿佛刚才是做了一场突如其来而又鼎鼎盛大的美梦。
没有一个人愿意从这场美梦中清醒过来。
就连站在侧台的宣明哲,脸上的不以为意也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说出来可能会有些离奇的敬重。
他终于知道夏老师说的他缺少的是什么了。
是感染力。
这个词说来轻松,但只有切身感受过才知道有多难。
宣明哲以前很难体会到“感染力”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可今天他才明白——
是只要那个人站在那里,所有人的所有情绪便全都握在了他的手里。
便心甘情愿地为他所疯狂。
果然,宣明哲刚回过神的时候,舞台下方便响起了无尽的欢呼。
再也不仅仅是盛以一个人的声音,而是所有人的喷薄狂潮。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的呐喊,全都是为了舞台上的那个少年。
“江敛舟——江敛舟——江敛舟!”
海沸山摇,光彩奔腾。
宣明哲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来,紧接着便心悦诚服地鼓起了掌。
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可同样地,他也知道,输给江敛舟一点也不惋惜。
宣明哲仿佛已经可以预见江敛舟的未来是如何如何,到时候,没准他也会坐在现场,跟身边的人吹嘘说。
那位曾经是我的对手。
盛以坐在位置上,露出了丝微笑,看着台上万众瞩目的江敛舟,很奇怪地便有了骄傲的心理。
她就知道她的眼光一向精准,她相信他可以做到的。
一旁的夏老师飞快地取下了眼镜,若无其事地擦了下眼角。
江敛舟在台上站得笔直,蓦地朝着盛以抬了下手,敬了个有些痞气的飞礼。
却一点也没显得流里流气,只有他这个年纪独有的潇洒和不羁。
毫无疑问的。
在江敛舟上台前还听上去有些好笑的“拿到第一和MVP”,竟然以压倒性的优势成了真。
Spicy Summer的成员们挨个跟江敛舟拥抱了一下,大概是因为表演而起的热血还没彻底平静下来,贝斯拍了拍江敛舟的背,才发现这个看上去清瘦的学弟个子已经比他还要冒尖了。
“未来可期啊兄弟。”
这句话是他们读中学时代经常说给自己、也祝福别人的,可直到后来才发现,可期的未来实在太少,被磨平的棱角早数不胜数。
但,贝斯就是相信。
面前的这个少年不一样,告诉他的“未来可期”不是祝愿。
而是信任。
颁奖的时候,主持人看着意气风发的MVP,一时间有些感慨:“这是办景大音乐节历届来唯一一个校外人员MVP,再次恭喜你,江敛舟。”
他坦荡地接受恭喜并道谢,所有的分寸都拿捏得刚刚好,丝毫没有慌乱的意思。
主持人再次在心里感叹,又问:“听说你还在读高二,成绩也很好,那你对未来有什么期待吗?”
这句话问得算不上委婉。
成绩这么好,放在很多家庭大概率都不会支持他走上音乐或者演艺圈的道路的,他有太多的更优选择了。
江敛舟垂眸思索,举着话筒,慢条斯理地反问:“未来的期待吗?”
主持人点了下头。
莫名的,所有人都屏了屏呼吸,想听他究竟会怎么说、会怎么选。
“希望——”
少年轻顿了下,抬眉一笑,很认真很郑重地说。
“我的同桌,要做一个被很多很多人喜欢的画家。”
作者有话说:
阿久你看。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他都会把所有的心愿,全都留给你。
恭喜我们舟拿了第一,今天的评论全都送小红包~
(我一般都会几次的红包一起发,mua!)
写到的歌是朴树《New Boy》,我很喜欢的一首歌,房东的猫/陈婧霏版本的也很好听:D,可以边听边再看一下那段OVO
明天见!
第30章 暗恋×30
盛以微微愣了愣。
她完全没想到江敛舟竟然如此回答这个“未来的期待”, 跟主持人本来想要问的意思完全无关。
主持人更是有些接不上话,好大会儿才没忍住笑了出来。
观众席都是景大的学生,听这话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瞬间全都起哄开来。
隐约还能听到什么——
“同桌?男生还是女生啊?”
“哎呀管它男生还是女生呢, 什么性别都很有问题好不好?”
“真不是我说, 要说行那还得是男高中生。”
“……”
耳朵还挺好的盛以:“……”
她身后刚才跟她说话的小姐姐这会儿又拉了拉盛以。
盛以大概都快能猜出来她想问什么了,甚至都不想回头,奈何小姐姐颇为坚持,盛以又一向对女孩子实在没什么办法……
最后还是转过了头。
果然, 小姐姐的表情比刚才还八卦几十倍, 眼神都写满了促狭:“小学妹, 你就是江敛舟同桌吗?”
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怎么听都是无比肯定的语气, 并且用的还是“如果你敢说不是我就跳楼给你看”的眼神。
盛以:“……”
盛以略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是。”
小姐姐登时一个拍手, 不忘跟身旁的同伴说:“我就说吧,一看小朋友们就是在早恋。”
“……”
盛以一张漂亮的脸蛋上一丁点表情都没有, “禁止造谣, 谢谢。”
小姐姐朝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明白。”
又低下头跟同伴继续小声, “小朋友们早恋还得瞒着全世界, 挺不容易。”
盛以:“。”
甚至并不想用省略号来表示自己的无语了……只有一种, 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嘴在你们身上我也没有办法的摆烂。
刚应付完小姐姐,台上的主持人又问了:“那江敛舟,你只有关于你同桌的期待吗?没有对自己的一些祈愿?”
“用不着。”他态度很有些随意, 仿佛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问题一样,“我的未来不应该用心愿来形容, 它都握在我自己的手里, 神佛也不会比我更能保佑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