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火葬场——盛宁不弃【完结】
时间:2023-04-25 14:39:51

  “我与容小姐清清白白,心中更是只有你一人,何来要与她人苟合之说?”
  一直神游物外的太子,也猛然惊醒:“不可!月儿是孤的准太子妃,怎可随意许予他人?”
  姜妤和北祁帝都不说话。
  众矢之的容月,看了看一脸愠怒的太子殿下,又看了看目光灼灼地盯着九公主的七殿下,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顾容丞相的眼神警告,弱弱地磕头跪拜:“求陛下收回成命!”
  “臣女感恩七殿下的救命之恩,但除此之外绝无二心,更无半点旖思。臣女与太子殿下情投意合,断然不会辜负他的情谊,只求陛下查清真相,还七殿下和臣女一个清白!”
  她看得明白,七殿下大事未成,还需倚仗九公主的助力,眼下绝不能因她而坏了大计。
  所以,她绝不能连累他。
  但要再次在天子面前撒谎,一旦被人拆穿识破,定然要比上次付出更大的代价,她顿时吓得不寒而颤。
  谢辞倒是有些欣慰,月儿果然识大体,不似高傲的姜妤,总是让他头疼。
  老实说,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即刻起兵反叛,亦可有很大胜算。
  但他还是说服自己,为了日后能让姜妤助他名正言顺地登基,还是多顺着她些吧。
  只是不知道待会还得低微到什么地步,她才肯原谅自己。
  容丞相却是恨恨地剜了容月一眼,然后仓皇出来附和:
  “陛下!求陛下息怒,月儿这孩子打小就爱慕太子殿下,这您是知道的呀!如今外边那些流言实属空穴来风,有意针对七殿下和容家,我等切莫着了那阴损之人的险招啊……”
  “打小就爱慕太子殿下?”
  谢蕴心不在焉地重复了这几个字。
  但容月听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容丞相也忙着哭天喊地,压根没注意到他变了脸色。
  北祁帝冷眼看着这对语气哽咽、卑微惊慌的父女,神色晦暗。
  方才姜妤已经跟他透过底了,这容家早就倒向了谢辞,如今不过是在假惺惺地演戏糊弄他罢了。
  他倒要看看,这些年自诩忠君中立的容丞相,还能荒唐无耻到什么地步。
  就在气氛僵硬之际,姜妤缓缓出声:“父皇,阿妤有事要禀。”
  “妤儿但说无妨。”北祁帝大手一挥,装作不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的样子。
  而姜妤,她正要把慕青截获的证据摆出来,将他们堵个哑口无言时,岂料被太子谢蕴抢先开了口:“父皇,儿臣也有急事要禀。”
  北祁帝倏然皱眉,看了看同样蹙眉不悦的姜妤,又看了看一脸坚决的太子,诧异又疑惑:“太子所为何事?”
  太子谢蕴本还在禁足中,然而他听说容月也被押回京了,便死活要过来,说是看看容月是不是真的和七皇弟有染。
  北祁帝很是无奈,但禁不住他的死缠烂打和皇后的求情,只得暂且放他出来。
  只是不知道这会儿,太子能有什么要紧事?
  太子谢蕴恭恭敬敬作揖行了一礼,忽略容月含情脉脉的秋水剪瞳,素来温和的他,这会儿语气冷硬得不像话。
  他说,“父皇,儿臣今日正好要揭发容丞相这些年来,所犯下的桩桩件件、罄竹难书的死罪。”
  众人大骇:“什么?!”
  容丞相脸色一沉,吓得声音陡然拔高:“太子,太子您可不能污蔑老臣呐!谁不知道老臣多年勤勉尽责,为北祁百姓呕心沥血,何来犯下滔天大罪之说?”
  说罢,又扭头看向北祁帝,声泪泣下的喊冤。
  变故来得太突然,众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眼看容丞相要落水,谢辞顿时暗暗咬牙,却又不好出面求情,只能恶狠狠地瞪着谢蕴,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狰狞可怖。
  容月则是不敢置信,太子向来与容家亲厚,怎会无端指责她容家?而且她向来敬仰的父亲大人,怎么会干那些勾当……
  姜妤和北祁帝更是脸色阴沉。
  因为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想借此将容月嫁给谢辞,等容家和谢辞捆绑在一起,再拿出容丞相的罪证,到时就算不能将他这容家女婿一同除掉,也能名正言顺的贬谪他。
  但现在太子贸然掺和进来,局势可就不好定论了。
  偏偏谢蕴还在那滔滔不绝地举证,包括但不限于容丞相利用职权,谋私杀人走私禁品,收受贿赂敛下大量金银之事。
  “父皇,容丞相所犯之罪,便是即可诛九族也不为过,此等两面三刀的阴险小人,所出之女又怎配嫁皇子、入皇碟?”
  最后他又大义灭亲似的,将搜罗得来的证据呈给北祁帝。
  容丞相看着那堆证据,再也说不出话来。
  容月更是潸然泪下,蓄着泪水的漂亮杏眼,满是委屈和震惊:“太子殿下,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害她容家?
  她想替父亲辩解求情,可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还能说什么呢?太子手握着证据,铁了心要将容家置于死地、要让她身败名裂……如今陛下已悉知,事情更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啊……就因为那些流言,他就要这般羞辱她么?
  容月想不明白,她哭得肝肠寸断,可却始终换不来太子的一个回眸。
  容丞相亦是面如死灰地跌坐在地,他最后心存期翼地,看向谢辞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却不出所料被对方眼神威胁着。
  是啊,他为七殿下谋大计,早就该想到会有今天,只可惜他的美梦被人戳破了,等不到功成身就的那一天。
  深知七殿下的阴狠手段,容丞相自知难逃一死,可容家不能就这么倒了,他更不能在这种时候拉谢辞下水,否则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最终,他咬了咬牙,一口认下:“臣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这才犯下弥天大错,臣有罪!”
  北祁帝将呈上来的那些罪证一一扫过,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被气得不轻。
  容丞相既甘愿服诛,他便当即下令要将其斩首示众,再满门抄斩容家人。
  容丞相大骇,他以为自己三朝元老,北祁帝怎么着都该给容家人一条活路,可没想到竟如此心狠手辣,非要赶尽杀绝!
  他撕心裂肺地求饶,却很快就被侍卫捂住嘴巴拖下去了。
  处置了容丞相后,殿内安静得,只剩下容月压抑的啜泣声。
  姜妤神色凝重,眉头紧锁。
  如今非但没能让谢辞和容家捆绑,还让容家被满门抄斩。
  而容家落马此等大事,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谢辞的事肯定会被轻飘飘的揭过,就更没有充分的理由处罚他了。
  她咬紧牙关,暗暗握拳,恨不得立马上去暴揍一顿谢蕴这个蠢货。
  偏偏他还在那装老好人。
  “父皇,容家的其他人无所谓,但这容月本是钦定的太子妃,儿臣斗胆求父皇恩准,让儿臣将这贱人带回去亲自处置。”
  北祁帝没注意到姜妤眼里的拒绝,他心中始终疼爱这个谢蕴这个儿子,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你检举有功,准了。”
  “儿臣谢过父皇。”
  谢蕴脸上依旧没有多大的笑意。
  而本以为必死无疑了的容月,闻言哭得更加凄惨压抑。
  太子殿下究竟想做什么?害死了她的家人,却又偏偏留情救下她……
  而容月侥幸活下,谢辞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不必他再花费心思去营救。
  日后,他有的是办法将人抢回来。
  可姜妤的脸色却是更难看了,“父皇,我……”
  “好了。”北祁帝疲惫地打断她。
  他近来越发感到精神不济,方才的一惊一怒,已叫他身心俱疲,委实无暇再应付她接下来的图谋。
  谢辞可以容后再问责,但现在,他心口闷得难受,实在难以支撑下去了。
  姜妤也看出了北祁帝的不适,只得将后边的话咽了回去,再说些客套话:“父皇日夜操劳,若是累了定要好好歇息。”
  “嗯,”北祁帝撑着额头,撂下一句“七皇子遇刺之事回头再议”后,便由近侍搀着回寝殿了。
  姜妤目送北祁帝离去时,眉间萦绕着淡淡的惋惜。再过十天半个月,这位才年近半百的帝王,就该卧床不起、药石难医了。
  帝王一走,太子也冷沉着一张脸,命人带着失魂落魄的容月回东宫了。
  殿内一时只剩下姜妤和谢辞。
  “阿妤……”谢辞看着依旧背对他的姜妤,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他强撑着起身,脚步踉跄地凑上去。
  姜妤在他走过来的短短一瞬间,就立马转变了对策,决定还是得以不变应万变,继续同他虚与委蛇。
  她像是突然回过神似的,连忙伸手搀扶着他,却故意把动作幅度搞大,抓着他手臂上的伤口暗暗使力。
  等谢辞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痛苦起来时,她又忙不迭失地关怀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谢辞脸色惨白嘴唇微颤,倒吸一口冷气后,在对上她那张满是焦急的脸时,心底的不安才稍稍得到慰藉,遂强忍着痛意回道:“我,我没事。”
  “真的吗?可是你的脸色好难看。”
  姜妤一着急,手上抓得更用力,可她自己却浑然不知,一个劲在那激动。
  谢辞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等了一会也没见她撒手,疼得他冷汗涔涔,面皮微微抽动,最后终于忍不住小声道:“阿妤,你抓着我伤口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脸无辜地松开了他,待瞧见自己沾了一手腥血后,又倏地红了眼眶,委屈且难过地低下头,小声啜泣。
  “真是小傻瓜。”谢辞哑然失笑,“哭什么?我又没有怪你。”
  他用力地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又握住姜妤那只满是鲜血的手,用自己干净的衣裳给她擦干净,才宠溺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做完这一番动作,直叫他累的呼吸紊乱。
  可他还是以安抚她的情绪为先,十足温柔地哄道:“我……没有骗你。”
  他说完又迟疑了片刻,才继续心不在焉道:“是因为有人故意阻拦我去见你,也有可能他真的想要我的命,但总之我对天发誓,我和那个容月绝对清清白白、毫无瓜葛!”
  “……真的?”
  姜妤缓缓仰头看向他,眼泪更加汹涌,哭得更加难过。
  她能不难过吗?
  本来差点就能搞死他的,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没被气死就不错了。
  “千真万确。”谢辞眼神闪烁,“别人不信我,难道阿妤还不信我么?”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将伤口露出来,试图博取她的怜惜。
  “我知道你一向聪明,定能看出来是有人蓄意想离间我们,就算你不愿信,可是阿妤,我这一身伤做不了假……我真的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语气哽咽,最后甚至还红着眼睛掉了两滴热泪。
  演得多么逼真啊!以至于连提前知道真相的姜妤,这会儿都被他感动得神智恍惚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再不依不饶的质疑他。
  不过她还是学着他,一脸愧疚地解释道:“我,我其实也猜到你是被人算计了。”
  “可是当我孤零零一个人,在醉霄楼苦等你一整天,非但没见着你的人影,还一出来就听到所有人都在说,你和容月多么多么的深情,我就控制不住的想生气、想发泄……”
  “我知道,我知道。”谢辞满目疼惜地凝视她的双眼,“我知道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他张开双臂,想抱她。
  可姜妤却是疏离地后退两步,抬手捂住脸啜泣,语气夹杂着浓重的哭腔:“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变得如此尖锐刻薄、面目可憎。”
  谢辞的眉头顿时狠狠一拧。
  “不是的阿妤,你善良骄傲从未改变,是我做的不好,总是惹你生气。”
  他语重心长地放软了语调,慢慢向她走近:“阿妤,你不要拒绝我了好不好?”
  说罢就想再度揽她入怀,却猝不及防被她猛地一推,脑袋撞到旁边的木椅上,他顿时没了知觉。
  在闭上眼睛之前,谢辞只看到不远处的姜妤那双稳稳站定、丝毫无动于衷的绣花鞋。
  她,她难道不关心他受伤么?
  不知为何,在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心里堵得要命。
  ……
  谢辞醒过来的时候,难得看见姜妤守在床边,正单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他竟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先前的郁闷和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身上的伤也已经被处理好,他轻微挪动了下身子,便将她惊醒了。
  姜妤睡眼惺忪,“你醒了。”
  “嗯。”
  谢辞浅笑着看她,慢慢坐起身来,瞧见殿内已经掌起了宫灯,不由得诧异:“我这是睡了多久?”
  “没多久,也就四个多时辰。你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
  姜妤体贴地唤宫人赶紧去备菜。
  谢辞的伤看着重,但大多是些皮外伤,如此缓一缓,气色已经好了不少。
  等菜的间隙,他试探性地去握住姜妤的手,出乎意料的,她没有闪躲逃避。
  谢辞神色一喜,更是眉眼柔和:“阿妤,谢谢你如此辛苦照料我。”
  姜妤不咸不淡地:“你我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
  她很快就不着痕迹地挣脱了他的束缚,抬手轻轻描绘他那好看的眉骨,眼神有些恍惚。
  “怎么了?”
  谢辞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折腾。
  姜妤依旧若有所思地:“我只是突然回想起,五年前我刚把你带回长乐宫的时候,也是这般守着你醒来,当时我可开心了。”
  谢辞皱眉,抬手又抓住了她,忐忑又严肃道:“那现在呢?阿妤不开心么?”
  “当然开心。”
  姜妤不假思索,笑靥如花。
  她说,“我知道你很快就会扳倒太子,坐拥北祁江山,到时候你就会来娶我了,对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么一说,谢辞就暗暗送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近日来的微妙情愫是怎么回事,但此时此刻,他只是忍不住放任自己,顺其自然地郑重点了点头,又虔诚地在她白皙娇嫩的手背上,落下浅浅一吻。
  “阿妤,我爱你,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他又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愿意嫁给我么?”
  姜妤怔愣了一瞬,她竟然有些分辩不出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他的眼神太炙热了,以至于她都忍不住先别开脸,那句虚伪的“好啊”,这会儿怎么也说不出口。
  谢辞等了一会,没等来她的回答,心底不禁酸涩又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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