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妈的出现,让任娇娇可以光明正大感谢张鹏,于是附和完张大妈她又对张鹏说:“小张,你等会,嫂子拿瓶汽水给你喝。”
她喜欢喝饮料,冰箱里存了不少汽水。平时陈国伟不许她喝太多冰的,她只能实在馋的厉害的时候喝一杯。
张鹏连忙摆手:“嫂子,不用了不用了,举手之劳,真不用这么客气的。”说完,逃也似的奔跑下楼,任娇娇只能望着他背影无奈一笑。
张鹏跑出来的时候,在院子另一角扫落叶的周丽绢看到了。他小跑的样子落在她眼里就是落荒而逃,于是周丽绢喊住了他。
“什么事?”张鹏笑呵呵看着喊住自己的周丽绢,他们两人也算有过几次交流,他以为周丽绢喊自己有事,说知道对方一开口就说了句让他莫名其妙的话。
“张鹏,做人得有底线,知道吗?”
“底线?”张鹏不解她怎么突然这么说,他觉得自己做人还是很有底线的啊:“周丽绢同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如果有误会,不妨直接说出来。”
“我……”周丽绢被反问的一时语塞,他上辈子干的那些龌龊事这辈子还没发生,这会她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能预感到他会干什么吧。
她看了下左右,确定没其他人,于是压低声音好心劝告张鹏:“任娇娇是结了婚的,你一个男人怎么能和人家走太近。”
张鹏整个被吓到了,慌忙解释:“没有没有,没有走太近,我只是见她买的东西比较多,帮忙拎一下而已。如果今天不是她而是其他人,甚至是你,我也会帮的。”
这番话听得周丽绢红了脸,有一种自己小人之心的错觉。可她很快又把这种羞愧感压了下去,上辈子张鹏就是干出了那种不道德事啊。
“我也只是好心提醒,听不听随你。”说完她拿着扫帚跑了,有点不敢面对张鹏。
张鹏脸涨的通红,心思简单的他没想到,自己只是热心帮忙竟然会被这样误会,这对他二十一年来的价值观产生了巨大冲击。从小到大,院长妈妈就教导他要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却不知道帮别人还会惹来这样的非议。
这天张鹏从家属大院离开回宿舍后,躺在床上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世界为什么会是这样。
后来,任娇娇发现热心青年小张好像对自己疏远了许多。以前每次坐公车,如果是他开车,必然会热情和自己打招呼,现在也就是克制一笑。以前她买多了东西,他远远看到都会下车来帮忙拎,现在不会了,顶多在上车的时候帮忙拎一下。不过她那次拎太重把自己的手勒疼后,她也没再一个人出来的时候买那么多东西。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这会任娇娇正把握陈国伟不在家的几天,全身心投入到小说的创作当中。
对门张大妈发现,陈国伟出差后,任娇娇出了那天出去买了很多东西,接下来两天都没出门。
她有些担心,不明白这孩子在大院住了也挺久的了,里里外外的人也认识的差不多了,怎么还那么自闭呢。
任娇娇没出门的第二天,张大妈拿着一把青菜来敲门。
任娇娇开门后,见张大妈又给自己送青菜,连忙拿了几个自己买的鸡蛋给她。
张大妈推脱不过,只好勉(开)为(开)其(心)难(心)接过,并好心建议:“娇娇,明年开春你也跟着我们一起种菜吧。也不用你开荒,我直接给你一块开好的地。”
“啊。”这话可真是让任娇娇措不及防,她告诉张大妈:“可是,我不会种菜啊。”
“不会可以学,很简单的。自己种了也不用买来吃,可以省点钱。”
“可是我们家就两个人,每个月买青菜花不了多少钱,何必这么麻烦呢。”
张大妈:“……”
这让她怎么接,果然是年轻,不知钱财好做种。突然,她闻到一股香味。很香,是她以前不曾闻到过的。
这个点也确实该开始准备午饭了,任娇娇不是不怎么会做饭吗?怎么煮出来的东西这么香?
张大妈忍不住了,问:“你在煮什么吃的?好香。”
“煮东西?没有啊!”任娇娇转过头看向餐桌上的大碗,说:“你是说方便面的味道吗?”
这两天她沉迷小说构思,没时间做饭,都是吃泡面解决的。
“方便面?”张大妈还是第一次听,她知道手擀面刀削面,泡面是什么?闻起来这么香,肯定很好吃。
“对啊,方便面,就是用开水泡泡就可以吃的,因为很方便,就叫方便面。”任娇娇说着,转身回客厅,从角落的箱子里拿了两包方便面出来。
她把方便面递给张大妈,让张大妈拿回家尝尝。
“这、这……一定很贵吧。”张大妈心动,但却不好意思拿。
“不贵,一包才几毛钱。”
其实几毛钱在张大妈看来也挺贵的,但又好像不是很贵,而且这方便面的味道实在太香了,她闻着都馋了。最后经过一番心里挣扎,还是接受了任娇娇这份好意。
任娇娇又说了下怎么泡,张大妈回到家后,实在是太馋了,哪怕已经米已经下锅煮着了,也还是没忍住泡了一包方便面。
这玩意确实好吃,下午和李大娘聊天的时候,张大妈没忍住说了这事,说任娇娇给的方便面有多好吃。
李大娘听后说了声难怪:“我就说昨天中午怎么站在自家阳台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还以为是楼上煮什么好吃的,现在看来应该是娇娇吃方便面,那东西吃起来真跟闻起来一样香?”
“可不是,真香。”张大妈回味起来,一脸沉醉。
两人叽叽喳喳说着,最却得出,方便面这东西虽然闻着香也好吃,但到底不营养,经常吃对身体不好。
张大妈叹气:“娇娇都做人媳妇那么久了,小陈没出差的时候就经常从食堂带饭菜回去,小陈出差了她干脆吃方便面,家里没老人约束着这些年轻人确实不行。”
李大娘附和:“可不是,娇娇这女娃其实挺好的,就是懒了点。”
两人不知道,她们这番谈话刚好被路过的萧主任听到,眉头都快拧成山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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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主任一直对自己的定位都是‘为整个大院居民服务’,这个服务内容甚至也包括居民之间产生家庭矛盾需要调和。但她一直都把那条线划的很清楚,可以调和别人的家庭矛盾,绝不能插手别人家的家务事。
任娇娇好吃懒做的情况她其实很早就听说过,但人家夫妻之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也确实不好说什么。但这一次,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任娇娇谈一谈。因为任娇娇现在是光荣家属,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也是家属大院的形象。
于是,她调转步伐,朝任娇娇家走去。
此时任娇娇正卡大纲呢,烦的挠头抓脑,听到敲门,很干脆搁下笔去开门,心里纳闷今天怎么那么多人找(其实就被敲了两次门)。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萧主任,这可够意外的。
“娇娇啊,在忙什么呢?没打扰你吧。”萧主任说话还是那么有艺术。
任娇娇忙说没,并请她进屋坐。给她倒上一杯热水后才问:“萧主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
任娇娇不信,她在大院生活的时间也不算短,没什么事萧主任会上门?她面带微笑,耐心等着萧主任往下说。
果然,萧主任说完开场白,也并没有迂回,而是开门见山问:“是这样的,我听说小陈出差的这两天你都没有做饭,吃什么方便面?”
任娇娇直接点头:“对,一个人也不想做饭,就干脆吃方便面。”
“娇娇啊,你这样不行的……”萧主任开始了她的说教。从中华名族女性传统美德,到身为光荣家属应负起的责任,不急不缓,娓娓道来,愣是不停歇说了十几分钟。
任娇娇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能坐上家属大院服务中心主任这个位置。不说别的,但这说教的能力,全家属大院就找不出第二个,哪怕嘴厉害如张大妈李大娘,和萧主任比起来,都不过肤浅了。萧主任这才是真功力啊,不会嘶声竭力和你争辩,永远都是语气温柔和你讲道理。
十几分钟的说教,任娇娇也并不是没抓到重点,,无非是说她已经是光荣家属了,必须得做好带头作用,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睡到日晒三杆,不做饭,这让邻居们看到了印象不好。劝她,不对,是要她答应以后一定改过来,做个标准的贤妻良母。
任娇娇也不生气,就是有点无奈。她真没想到评上个光荣家属竟然会有这麻烦,早知道当初就拒绝了。不对,她也拒绝不了,这是被动接受的荣誉,在服务中心公布名额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评上了。可是她也明白,这时候和萧主任讲道理肯定讲不通,说到底这是观念差距,刻在骨子里的。
“萧主任,你说的对,既然评上了光荣家属,确实该起好带头作用。”
听到任娇娇这么说,萧主任有些欣慰。她就知道,任娇娇还是个好的,只是没长辈教。
“娇娇,你能这么想就好。其实我们大院里的人都很热心的,要是你不会做饭,可以多向邻居们请教。不行的话,你来问我也行,我虽然厨艺一般,但是家常菜还是会的。”
“好的好的。”任娇娇点头,如果妥协能换来安宁,她愿意妥协。反正以后睡到几点,做不做饭,还是她说了算。
萧主任心满意足离开了,觉得自己挽救了一个大好青年,心情无比畅快。而任娇娇呢,关上门后低叹了口气。
她想到一句话,人不要活在他人的嘴里,也不要活在他人的眼光中。这真的好难哦。于是她又忍不住去思考,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再背后议论他人呢?
这是一个深奥的问题,以她目前的阅历和见解,回答不出来。
任娇娇甩了甩头,起身后做了一下拉伸,然后又坐回到书桌前,继续自己的创作。
那些想不明白的想不通的事,她不会逼自己一下子要想通,至于今天晚上嘛,她还是不想做饭,所以肯定会继续吃方便面的。
周四,出差的陈国伟回来了。
还没进家门,对门的张大妈就在院子里把他拦住。开始他以为只是礼貌的寒暄打招呼,谁知道她是想和他好好聊聊。
可怜离家几天,恨不得快点回家拥抱娇妻的陈国伟,眼看家近在咫尺,却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
张大娘一见到陈国伟,就跟被禁言了几天终于可以说话般,拉住他叨叨不休说了很多。说他不在的这几天任娇娇一天到晚吃泡面,吃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还劝他不要一味只知道宠着媳妇,一个女人要是不会持家,这个家是不可能幸福的之类的。
陈国伟想说自己很幸福,可话还没出口脖子就先红了。一个男人,特别是结婚不算久的男人,要他说这样的话还挺难为情的。
“大妈,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娇娇挺好的。你看,我平时工作也忙,娇娇也一直都很体谅,她做的很好了。”
自己说了这么多,换来陈国伟这翻话,张大妈有一种自己多管闲事的尴尬。她笑了笑:“我也就是好心提个醒。”
“我明白,谢谢你。”
“那我走了,你刚出差回来也累了,赶紧回家吧。”
两人道别,陈国伟刚走了几步路,又遇到刚帮人换完灯泡下来的萧主任和周丽绢。
几日不见,周丽绢竟有一种陌生感。她所熟悉的陈国伟是不论什么时候都情绪平和,很少见到他像今天这样,从脸上就能看出来他有多么迫不及待。
萧主任露出亲切的笑容打招呼道:“小陈啊,回来了,出差辛苦了吧。”
陈国伟说了句还好,也笑道:“萧主任忙呢?”
这让萧主任颇意外的,要知道陈国伟来这多年,礼貌是礼貌,可是很少会这样和人有来有往聊天的。
“也没什么忙的,就帮葛大爷家换个灯泡。”
“辛苦你们了。”陈国伟再次笑了笑,准备走,萧主任却又喊住他。
“小陈啊,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这话说的虽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但其实说出来,谁都明白,这是肯定要说的。不知为何,陈国伟忽然预感到萧主任要和自己说什么。果然,她说的和先前张大妈说的差不多,不过更委婉一些,也听起来让人更舒服一些。
他一直微笑听着,礼貌应着话,但当听到萧主任说她已经说过任娇娇时,立刻皱起眉头。
情绪变化太明显,萧主任以为他不耐烦,连忙收住话题,尴尬笑了笑:“好了,我好像说太多了,不说了不说了,你赶紧回家休息吧。”
陈国伟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往家的方向走。
他不在的这几天,任娇娇肯定受委屈了,他想快点回家安慰她。
萧主任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周丽绢说:“没想到小陈这么清冷的性子,也会在感情上这么拎不清。”
周丽绢嘴角抽了抽:“可不是,不然怎么会这么冲动和任娇娇结婚。”
想到他这片赤诚之心换来的是什么,一方面她恼陈国伟咎由自取,一方面又于心不忍。
上辈子陈国伟的突然结婚对她打击太大,她根本不敢主动去留意他们结婚后的生活,一切都是隐隐约约听说。直到陈国伟工作上出了事,她才强忍着心痛去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