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蓄的聊天中,任娇娇大概明白到,因为陈国伟工作性质的关系,她的通行证可能办不下来。
这对于一直想去港城书展的任娇娇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陈国伟的工作性质是不可能改变的,难道她真的没办法去港城参加国际书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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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伟是在任娇娇接到公安局电话后的第二天晚上才知道这件事的,因为妻子脸上的哀愁实在藏无可藏。
知道因为自己,妻子的通行证可能办不下来,他立刻安抚道:“一定有办法的,明天上班我去找领导了解一下情况。”
“如果是政策如此,你找领导可能也没办法。”这一点任娇娇很清楚。
陈国伟当然也清楚,但他不认可公安局这解释,难道搞科研的家属,这辈子还不能走出国门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第二天一早,陈国伟心里憋着一股气去找单位领导。
领导听了他的情况,立刻表示回去了解情况。因为港城也是刚回归不久,基地还没有人或者员工家属有这样的经历。
陈国伟知道领导是不会敷衍自己的,但他生怕耽搁了任娇娇办理通行证的时间,以至于不能去参加十二月份的港城国际书展,恳请领导这事抓紧些。
领导第一次在陈国伟脸上看到这样紧张的申请,笑道:“小陈啊,没想到工作上的困难没让你慌,妻子的事倒让你乱了神。”
陈国伟一脸严肃,解释:“能不能去港城对娇娇很重要。”
领导本是开玩笑的,看他如此态度,不敢再打趣,也严肃起来,表示会在这几天向上头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天后,在焦急等了三天后,陈国伟单位领导那边终于了解到情况。
具体原因任娇娇不知道,她猜测可能是因为由于某些原因不方便对外透露太多,只知道如果陈国伟单位愿意出证明担保,她的通行证可以顺利办下来。
只是,这样的单位愿意为她出这样的担保证明吗?只是想任娇娇就在心里给了否定答案。
陈国伟单位性质太特殊了,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给家属出证明。这场展会,她只能无缘了。好在书展年年都有,但愿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她以后能有机会。
然而事实最终还是出乎任娇娇意料,陈国伟单位愿意给她这样一个普通老百姓出证明,她的通行证最后还是顺利办了下来。一个月后,她将可以和出版社的人一起去参加港城国际书展。
在等着去参加书展的这一个月,任娇娇忙的不可开交。
就不说生活那些琐事,单手头上这本正在写的小说,还有房子装修的事就够她头大的。虽说并没有时限,但她还是很想在去港城之前完成好。
度过了忙到天昏地暗的一个月,终于到了快要出发去港城的日子。
临行前这一晚,任娇娇在房间收拾行李,陈国伟坐在床上看着妻子走来走去,不断念叨着担心自己漏证件,又提醒着陈国伟有空可以去新房子看一下装修情况。
知道她大概是有一点出门焦虑,于是干脆把她拉到身边来坐下,暂停了她收拾行李的工作。
“你在慌什么?”
“我慌了吗?”任娇娇反问。
“你说呢?”
任娇娇脸塌了下来,她承认自己确实有些乱。
陈国伟又说:“其实你只是去一个星期,七天并不长。”
“对哦。”任娇娇反应过来,自己只是去几天而已,弄得像药去很久一样。都怪这通行证太难办了,她差点以为自己出国了。
七天,两人都觉得不长,但陈国伟很快就打脸了。
妻子收拾行李那晚他才对她说七天并不长,但她前脚才走,他后脚就觉得日子好像被拉长了,变得格外难熬。
下班回来,推开门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突然觉得这个家好像跟着也没了生气,只是一个冰冷的房子。吃饭也好像不是吃饭,只是为了活下去填肚子。
可是明明在遇到任娇娇之前,他的日子就是这样的。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怎么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不是生活了呢?等以后县城的房子装修好了,娇娇搬去县城住,他一个人可怎么办?想到这里,刚煮好的面更不香了。
晚上睡觉,少了个任娇娇在旁,他竟然破天荒失眠了,差不多三点才勉强谁去,第二天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去上班。
部门同事见他如此精神不振,中午在单位食堂吃饭时都忍不住打趣。
“陈工,孤枕难眠啊。”
“独守空房的滋味不好受啊。”
“可怎么办呢,才过去一天,娇娇还有六天才回来。”
陈国伟当然知道同事们在开自己玩笑,但在听到那句‘还有六天才回来’,还是忍不住苦笑。
是啊,怎么办呢,娇娇还有六天才回来。
六天啊,好漫长。
以前自己出差的时候娇娇也是这么难熬的吗?想着想着,陈国伟心疼又愧疚。娇娇现在在港城,应该也是很想自己吧,不知道那边打电话放不方便,如果方便娇娇会给自己打电话的吧。再想到上次卫星发射,因为条件原因,自己那么久才给任娇娇打电话,陈国伟的愧疚赶达到了巅峰。
任娇娇不在家的第三天,陈国伟依旧没习惯,但心却是好受不少。因为还有四天妻子就能回来了。
兴许是他的精神不振太过明显,大院的大妈们看出来了。
有次一个大妈拦住下班回家的他,语重心长和他聊起来。
初始陈国伟没听明白大妈说什么,以为只是和平时一样正常的闲聊。但说着说着,他懂了。大妈这是在责备他求单位领导给任娇娇出证明,让她去港城。
“你是不知道,女人见过外头花花绿绿的世界,是很容易学坏的。”大妈连连摇头叹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任娇娇已经被港城的花花绿绿给迷住了。
这一段小插曲,让陈国伟陷入沉思。
他知道大院的人本质都很善良,但不可否认大部分人思想还是比较传统,部分人在某些方面甚至接近愚昧。娇娇是一个有自己想法和主见的人,但凡度量少一点,必然觉得这日子憋屈。再想到娇娇很难怀孕,现在结婚两三年,还没有孩子已经被很多人指指点点。虽然他有特意放出风声,两人之间不生孩子是因为自己,但大院得大妈们似乎并不怎么买账,就是认为能不能生孩子就是女人的事,一切目光都放在任娇娇身上。等再过几年,娇娇岂不是要承受更多的指指点点?
越想,陈国伟越清醒他们在县城买了房子,以后娇娇可以搬出去住。
一切的流言蜚语,就让他自己来承受吧。他宁愿承受相思之苦,也不想任娇娇在他们的婚姻生活中受委屈。
*
另一头,任娇娇到了港城安顿下来后已经接近半夜。
港城衣食住行都很贵,出版社为了节省经费,安排了任娇娇和出版编辑一个房间。
洗漱后,两人躺在床上,对明天即将要去的国际书展充满期待。
任娇娇已经出版的两部小说这次也有参展,这次她是以作家身份被邀请过来的。本来组织方还想给她安排一个小型的签售会,但任娇娇考虑到这次能顺利来港城是陈国伟单位除了证明,担心自己太高调会惹出什么乱子给他们带来不好影响,最终还是拒绝了。
第二天一早,任娇娇和出版社的人早早收拾妥当,坐上的士去书展。
沿路,透过车窗看到港城这个国际都市的繁荣,坐在傍边的出版编辑眼睛都快瞪直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不敢相信港城比大陆发达这么多。
但这些感慨她不敢在车上说出来,怕开车的师傅听到笑花。
任娇娇当然也看到了港城的繁荣,可她是从末世过来的啊,末世百米高的摩天大楼比比皆是,所以在港城见到的这些高楼大厦,对她震撼并不大。要说震撼大的,倒不如说车里收音机传来的粤语歌曲。
在末世的时候她就很喜欢看粤语剧和电影,所以虽然不会说粤语,但是听是没问题的。
她觉得这个时候的粤语流行歌太好听了,好听到甚至希望去书展的这段路能长一些,好让自己能多听几首。
只是但凡路程都有终点,车子最终还是停下,她们到了心心念念许久的书展。
港城的人应该是很喜欢看书,书展规模非常大,但人更多。
出版编辑看到这么多人来看展,还没进去就对任娇娇感慨:“港城的氛围真好,难怪涌现出这么多优秀的言情小说家。”
任娇娇补充道:“武侠和科幻小说家也很优秀。”
“确实。”编辑点头,同时期待道:“可惜你刚完成的那本小说来不及,不然要是能在这样的书展展示,肯定也能引起轰动。”
轰动?任娇娇觉得这形容太夸张。但是说这话的人是拥有十多年出版经验的编辑,眼光毒辣,也许她可以期待一下。
如果新书真的能通过港城走向世界,她能拿到的稿费分成是不是更多?
任娇娇好笑,自从背上房贷后,她不知不觉就重视起搞钱这事。
其实她完全可以躺平的,脸皮厚一点,陈坚肯定恨不得把银行里的钱都给他们。明明她也很喜欢钱,为什么真要用钱时,却下意识的不愿意胡乱要公公的钱呢?公公就陈国伟一个儿子,赚的钱不给他们花给谁花。
这该死的文人的骄傲啊,她怎么就沾上了。
书展维持半个月,但任娇娇只能在港城待七天,扣掉来回的两天,满打满算也只有五天。而且难得来一趟港城,怎么可能只看一个书展。
看展时间宝贵,任娇娇肯定要充分利用,并买了一些符合政策可以带回大陆的书。
花了两天时间逛书展,任娇娇和编辑去拜访了本地一个出版同行,剩下的不多的时间里,还逛了一下港城。
用任娇娇的话说,了解一下这个城市,也许可以写一本港风小说呢。
还有一天就要回去了,本来计划在酒店好好休息,但任娇娇睡了半天,还是不舍得就这么浪费掉宝贵的时间,决定一人再去一趟书展。
这一次,任娇娇没有刚来那两天的紧迫感,可以从容不迫慢慢逛,真正体会到了享受看展。
站在台言小说展摊前,突然有个然拍了拍她肩膀。
任娇娇转过头,发现碰到自己的是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她以为只是展会人多,对方不小心碰到,冲他淡淡一笑,并没放在心上。
谁知道对方却盯着她打量,蹦出一句话:“你长得好像我一个朋友。”
第48章
那人说出这句话后也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 立刻笑着和任娇娇道歉:“抱歉,唐突了。”
任娇娇淡淡一笑,说了声没关系。
大千世界那么多人, 有长得相似的很正常。
就在这一小插曲过后没多久, 另一个刚好经过的陌生人也看了她几眼,立刻诶了一声说:“这位小姐好眼熟的。”说完看向身边的朋友, 问她:“你觉不觉得?”
那人的朋友点了点头:“有点像林青霞。”
林青霞任娇娇当然也是知道的,红遍港澳台东南亚的当红女明星。
她知道自己是长得好看的, 但长得有这么好看吗?
这份夸赞让任娇娇喜不胜收, 娇羞摸了摸自己的脸。
任娇娇美滋滋逛了半天书展, 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在门口遇到了那个说她像他一个朋友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正举着相机拍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任娇娇觉得相机镜头对准自己时闪了一下。
她想了想,走了上去, 礼貌问:“不好意思, 请问刚才你是在拍我吗?”
中年男人脸红了,连忙指着不远处的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解释:“我在拍我的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看到父亲指向自己,立刻兴奋朝他挥手, 并配合摆着新动作。
这下轮到任娇娇脸红了,说了声抱歉后疾步离开。
出到外头, 她抬手扇了扇发烫的脸。
听到别人夸自己长得像林清霞就飘了, 竟然误会人家举着相机是在拍自己。
五天的港城之旅结束,任娇娇和出版社的人满载而归。
回到家属大院,七八天没见面的年轻夫妻顾不上诉衷肠就在缠绵恩爱中耗尽力气,昏昏睡去。
任娇娇是在凌晨五点左右醒来的, 饿醒的。
她一动,旁边的陈国伟也睁眼了, 哑着声音问:“怎么了?”
任娇娇饿的难受,只得老实说:“我饿了。”
听到妻子饿了,陈国伟立刻起身,给她煮面条。
任娇娇批了件外套,打着哈欠站在厨房门口看丈夫为自己忙碌。
常言道人间烟火,多少人的感情就是在这你一口我一口的一餐中吃出来的。
她和陈国伟说着自己这一趟去港城的见闻,感叹去一趟真不容易。如果不是有出版社安排好车辆,单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可能就要几天。特别是回来的时候,他们没人都买了些书,加上行李还挺重的。如果没有专车,她一个人肯定没办法把那些书搬运回来。
“等我不忙了,一定去考个驾照,攒钱买辆车,去哪都方便。”
陈国伟满脸笑容,边煮面边听妻子说着。
听到她感慨说要考驾照买车,立刻笑眯眯搭话:“等房子装修好就去考吧,明年给你买车。”
任娇娇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笑问:“听陈工这语气,貌似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