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花了她那么多钱,她真的好心痛。
任娇娇说:“我理解,我非常理解。”
“真的?你不怪我们?”女儿说的泰国干脆,陈二丽都有点不敢相信。她说完,看向丈夫,同样在他那里看到不敢相信。
“为什么要怪你们?”任娇娇勾了勾唇,不过是一对抛弃亲生女儿自私自利的父母,为什么要浪费感情去责怪?喜怒哀乐皆是人宝贵的情绪,她才不会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
被反问陈二丽这下是真的激动了,心说王润娣也不全是满嘴胡话。
不责怪就好,不责怪他们就能相认,她就依然还是他们的女儿。
放心下来的陈二丽关心问起女儿结婚后的生活,任娇娇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告诉他们自己的公公是开公司的,家里特别有钱,而自己呢无意中走上了写小说的道路,没想到还写出了名堂。
话里话外,透露着老娘家庭幸福还巨有钱。
听到任娇娇过的这么好,王润娣是最震惊的,然后愤怒。
他们夫妻那么辛苦把她养大,说是她再生父母也不为过,这么有钱竟然不想着他们。
也不说多的,一年大小节日给点钱总不过分吧。
不亏是大哥大嫂的亲生女儿。父母和孩子都一个样,忘恩负义,薄情寡义。
相比王润娣的震惊和愤怒,通过私家侦探已经对女儿情况掌握的差不多的陈二丽则是激动。
太好了,女儿的夫家条件比她所知道的还要好,女儿本人比她以为的还要成功。
此刻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陈二丽觉得那不是她女儿,是珍贵的金疙瘩。
她激动道:“好孩子,你可真是太争气了,有我年轻那会的魄力。”
任娇娇羞涩一笑,说道:“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遗传。”
说完她立刻在心里呸了声,什么狗屁遗传,不稀罕。
这一顿饭开头虽然闹心,吃的也贵,但陈二丽认为总体还是值得的。至少他们和女儿聊的还不错,虽然还没开口叫他们爸妈,但是态度比刚见面时松了许多。而且在离开时,几人还约好了明天一起去逛超市。
想到逛超市,陈二丽就有些担心,女儿会不会想要他们给她买东西?
回到房间,她把这个担心说给丈夫听。
任大锤听后想了又想,对妻子说:“我觉得就算明天她不要我们付钱,我们也要抢着付钱。”
“为什么?”陈二丽不理解,他们在港城的日子其实并不是和弟弟弟媳说的那样风光,赚的每一分钱也都是血汗钱。
任大锤笑妻子鼠目寸光:“这叫前期投入,懂不懂?十几年啊,如果能买点东西就弥补,实则是我们赚了。”
陈二丽不否认丈夫说的有道理,但是她还是不舍得。
任大锤干脆直接问她:“你还想不想你这个女儿拿钱孝顺你?”
“当然想,不然我们回来干什么?”回来当然是想认回这个有钱的亲生女儿,然后从她身上获得更多的钱。谁真信为亲情,谁就傻。亲情能值几个钱?
“对啊,既然想,明天就必须得给她买东西。”任大锤看的很清楚,这个女儿对他们是有怨恨的,不然刚见面就绝不会态度那样冷冰。但是一顿饭的功夫,因为他们由着她点最贵的菜,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态度就有了很大的变化。他也想过这个问题,觉得应该和饭菜贵不贵没关系,而是这行为让女儿觉得他们对她的疼爱。
这一晚上,陈二丽一直想着明天逛商场要不要给女儿付钱东西的事,又没睡好。
连着两天没睡好,她脸色很难看。
几人约好了十点在本县城最大的上长门口等,这次任娇娇没迟到。
逛起来后,陈二丽发现,这个商场规模虽然没得和港城的那些大商场比,但品类也挺丰富的。虽然没有世界级的奢侈品牌,但有些东西也挺贵的。
比如有间卖包包的专柜,虽然不是大牌子,但人家主打手工制作,一个包也要一百多块。
任娇娇每拿起一个包端详,陈二丽心跳就加速,生怕她看中。
好在最后,任娇娇并没有后看上任何一个。
从包箱区逛到衣服区,几人驻足在一家卖旗袍的专卖店。
陈二丽不经意翻看了几件旗袍的挂牌,顿时被那上面的金额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什么牌子,价格竟然都快赶得上国际上一些中低端的品牌了。
她的嘀咕被服务员听到,服务员忙解释:“我们的旗袍都是收工做的,你看一些旗袍边上的绣花,那都是人工绣的,特别精致。”
陈二丽尴尬笑了笑,真么想到啊,曾经在七十年代最不值钱的人工,这会这么值钱。
但很快她笑不出来了,因为任娇娇想试一下一件旗袍。
陈二丽眼睁睁看着任娇娇拿了一件看上去就特别贵的旗袍进了试衣间,无声问丈夫怎么办。
任大锤显然也没想到,大陆小县城的物价这么贵。昨天他豪言万丈说要付钱的时候,代入的还是七十年代那会的物价,想着就算是现在,应该也只是贵一点。哪里知道,城市看起来变化不大,东西却是贵了这么多。
任娇娇身材好,模样又好看,简单的一件衣服套在身上就很好看,更何况是经过裁缝精心裁剪的旗袍。等她穿着旗袍从试衣室走出来,可把在场的人给经验了。
卖衣服的售货员本来就会夸人,看到真的穿的非常好看的,夸赞起来更是五花八门,妙语连珠
任娇娇被夸的心花怒放,不断对着试衣镜子转身子,也觉得这套旗袍确实很适合自己。
售货员显然也从任娇娇的反应力看出她的喜爱,心想这笔买卖应该成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夸的越厉害,有人就越紧张。
任娇娇看着紧张不已的任大锤夫妻,故意问:“好看吗?是不是很适合?”
陈二丽嘴角抽了抽,不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只得说了句挺适合的,但为了不让任娇娇买,还是连忙补充道:“不过旗袍这种衣服都是穿着好看,干活不方便。而且大小刚刚好,吃饱一点点或者长胖一点点就不合身。”
任娇娇听了这话,面露苦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似是在衡量。
陈二丽看出她的动摇,于是更加卖劲洗脑道:“而且旗袍这种衣服太隆重了,不适合日常穿。这么贵一件衣服买回去,能穿的时候不多,有点浪费。”
售货员本来以为都能卖出去了,听了陈二丽这话非常不高兴,如果不是职业素养,肯定早黑脸了。
她不甘心,她真的觉得这位年轻女客人穿的很好看,好看到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于是压下心中的不悦,说:“旗袍毕竟不是便服,可有句话不是说嘛,有钱难买心头好,女人的衣柜里总得有那么一两件压箱底的。”
任娇娇觉得售货员说的也有道理,连连点头。
陈二丽急了,吼道:“你们售货员为了衣服能卖出去,是不是什么话都敢说?”
售货员被吓到了,反应过来后无比委屈。
任娇娇不想因为自己让别人受委屈,也没心情戏弄任大锤夫妻了,进试衣间把旗袍换下,在拿给售货员的时候小声和她道歉,并说了:“明天还是你上班吗?如果是,我自己再回来把这衣服买了?”
售货员懂了她的‘无奈’,小声应了个好。
出了旗袍专卖店,一行人又逛了几个地方,无一例外,东西都非常贵。利索当然的,什么都没买。
光了近两个小时,结果什么都没买到,王润娣都多少看出来他们的大哥大嫂有点小气。
从商场出来,陈二丽提出想去任娇娇现在的家看看。
任娇娇早有心里准备他们会提这个要求,当然没意见,只是说:“我们的房子买在新区,里这比较远,可能要打车。”
因为没买到什么东西,陈二丽有一种省下了许多钱的错觉,难得大方道:“那就打车,方便快捷。”
心想县城菜多大,打车能废几个钱。
然而她怎么都没想到,女儿说的新区,和他们现在身处的老城区之间隔了一条江,需要穿过一条差不多三公里的大桥。这个点吧,车多人多,车子过桥的速度还比不过人走路。但的士打标可不是你听着不前进就不跳的。
看着那不断跳动的价格表,陈二丽心不由痛起来。
因为塞车,短短几公里,硬是花了几十块钱,都够他们四人吃一顿晚饭了。
车子在任娇娇小区门口停下,王润娣看着这样好的环境,一下车就赞叹:“娇娇,你住的地方好漂亮啊。这里的房子得不少钱吧?”
任娇娇笑笑:“其实还好,我是借银行钱买的,现在每个月都得还银行钱呢。”
听到借钱,王润娣就哎哟了一声,忙问:“欠的多吗?”
任娇娇嗯了声。
“万一还不起怎么办?”
“银行就会吧房子收走。”
“那……银行把房子收走了,之前还的钱会给回你吗?”
任娇娇笑了:“怎么可能。”
她这个婶婶可真是异想天开,连银行的便宜都想占。
“你公公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让他给你们买个房子呀?”
任娇娇叹了口气,说:“国伟妈妈去的早,公公他后来又找了个女朋友……”
她只是陈述情况,但其他人已经联想开了。
亲妈不在了,父亲找了个后妈,可不得紧着钱。看来任娇娇的老公,也是徒有一个有钱的父亲,半点好处也沾不到。
王润娣不说话了,给她十个胆都不敢借钱买房。万一还不起,房子被银行收走,前面那些不是白还了。
进到小区里面,几人看到那么漂亮的花园,再次感慨这个小区漂亮。
来到任娇娇的新房,看了里面的装修摆设,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先说陈二丽和任大锤,他们在港城住的是公屋,租金很便宜,交通很便利,而且可以住一辈子,不用担心被赶走。但是公屋的缺点也很明显,又旧又小。
他们住了快十年,不可避免越堆越多东西。本来就小的房子,几乎没有什么转身空间。可即便这样,很多人扔申请不到公屋,需要付高额的房租租房子住。
所以看到亲生女儿住的房子,干净整洁宽敞,对比之下他们在港城住的真太不像样子了。
她发自内心道:“你这房子真不错。”
“可不是,城里的房子真好啊。”王润娣也下意识附和,这一趟出来,她甚至觉得土门村那地方不是人能生活的,自己那个泥砖房的家不是人住的。
不怪大儿子南下打工后就不愿意回家,见识过大城市的灯红酒绿,一到晚上就乌漆嘛黑的山村哪里住的惯。
“也不是所有城里的房子都那么好。”陈二丽叹气,忍不住说起他们在港城的家,越说越激动,一个没注意,说道:“两个房间住四个人,多不方便。”
四个人?王润娣夫妻和任娇娇都有些意外。
王润娣问:“怎么会住四个人?大嫂,你们跟别人一起住吗?”
这个对她来说很重要,如果大哥大嫂在港城那边连住都是跟别人合租,那所谓的赚了很多钱就是假的。所以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任娇娇却很快反应过来,原主的亲生父母肯定是又生了两个孩子。
果然,陈二丽支支吾吾不想说,但王润娣紧追不舍,最后真问出了,他们到了港城之后又生了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任大柱语气满是惊喜,连忙恭喜大哥大嫂,一脸欣喜道:“当初计划生育,你们一直都很遗憾不能生多一个儿子,这下不仅如愿,还多了一个。爸妈在天有灵,知道他们还有两个亲孙子,肯定非常高兴。”
陈二丽非常懊恼自己一时语快把生了两个儿子的事捅了出来,恨不能抽自己两嘴巴,但她更像想抽的还是任大柱夫妻。她已经不愿意再多说,却非要追着她问个清楚。也不知道女儿会不会觉得他们只在乎儿子。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亡羊补牢,道:“其实我们也没想再要孩子的,都是意外。”
说这话的时候,她瞥了眼任娇娇,好在女儿脸上除了笑容淡了点,并没有太多的不愉快。
岂不知,任娇娇才不信她这鬼话。
意外?还能意外两次!
呵呵,真是骗鬼都不信。
“诶,娇娇,这是什么?”王润娣东张西望打量客厅的时候,发现一本搁在茶几下方病例,但她不知道这是病例,只以为是什么本子掉在地上,俯身捡起。
“没什么没什么。”任娇娇忙夺过王润娣手中的病历本,神色慌张。
这举动有些反常,陈二丽不由留了个心眼。
她好歹也在这边生活了三十年,一眼就看出这是正规医院的病历本。
这病历本很新,应该是最近的。
为什么女儿会这么紧张?难道得了什么不能给别人知道的病?
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
任娇娇接起喂了声,不一会眼睛就红了。
初始大家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随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越来越大声,在客厅的人都听到了。
电话是一个男人打来的,语气很凶。断断续续中,他们听到了生病,治不起,不管她,不会出一分钱之类的关键字眼,不约而同在心里拼凑出了一个故事。
应该是任娇娇得了很重的病,陈家那边不耐烦了,不愿意管她,不出钱给她治病。
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啊,陈二丽四人中,只有任大柱面上露出几分担心。
任娇娇眼红红挂了电话后,任大柱关心问:“娇娇,你生病了吗?”
任娇娇笑了笑,笑容充满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