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俱还挺时髦的,是时下非常流行的皮沙发。她虽然不懂皮具,但看了一眼也觉得质量挺好的。她猜测新邻居那两口子经济条件应该不错。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这话虽然太偏激,但大概率来说,和经济条件比较好的人做邻居会比较和谐一些。
住这种商品房小区,她没想过邻里之间要多和谐多友好。对她来说,见面礼貌问候,其余时间胡不干扰是最好的。
她买这个房子,不就是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能安放自己好的坏的所有的情绪。
此时的任娇娇怎么都没想到,不过几日之后,她平静安详的生活将被一个意外打破。
她永远都记得,那是一个阳光非常好的周五。
因为昨晚写稿子到很晚,那天睡到了中午十点才醒来。
米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门外有什么声音。
她向门口走去,屏住呼吸倾听,越听越不对劲。
门外的声音,好像是婴儿的哭声。
但是不对啊,她们这层楼并没有谁家的孩子这么小。
难道是有谁走错楼层了?又或者是谁家来了亲戚?
但是婴儿的哭啼声一直在,并且好像就在自己家门口。
任娇娇不放心,顾不上烧壶热水喝,连忙打开房门。
房门一开,她整个人吓了一跳。
她家门口竟然放着个小小的婴儿,不知道是肚子饿的没力气还是怎么着,哭的有点中气不足。
还好她开防盗门的时候并没有用力推开,不然就伤到这个孩子了。
任娇娇心慌的厉害,站在门口左右张望,想看看是谁把孩子放在这里。
然而这个点不是上班就是在上学,城里的人和乡下不一样,除非到了退休的年纪,不然都是要工作的。
她看着放在地上的小婴儿,完全不知所措。好在很快反应过来,这时候天还冷,这么一直躺在地上会着凉的,于是连忙把孩子抱起。
任娇娇没抱小孩的经验,抱起这个软乎乎的娃儿,整个人心惊胆战,生怕一不小心伤了他。
可能是她抱的不舒服,孩子哭啼的更厉害,任娇娇害怕的也想哭了。
“宝宝,你什么哭啊?是饿了吗?还是渴了?”任娇娇说着都要哭了,她也不知道宝宝饿了该吃什么,渴了要喝什么呀。
呜呜,老天爷,她压力好大啊。
任娇娇学着电视里那些妈妈哄孩子的样子,也轻轻摇晃抱在手中的孩子,但完全没用,宝宝仍旧一直在哭。
“宝宝,你怎么回事呀?”
任娇娇低头看着他,仔细打量后,发现宝宝的脸好像红的有些不正常。
初始,她还以为是宝宝哭的太用力挣扎的,但用手一摸,却发现宝宝体温高的吓人。
她再没带娃经验也知道,宝宝肯定是发烧了。
任娇娇片刻不敢耽搁,立刻抱着孩子冲下楼,开车送去医院。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开车前往医院的路上,任娇娇觉得宝宝的哭声越来越弱,就好像生命一点点在消失。
任娇娇手握方向盘,一路不断祈祷:宝宝,你千万撑住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负不起责的。
念着念着,任娇娇忽然想起,发生这样的事她是不是应该首先要报警?不然宝宝真出什么事,她真负不起这责任。
但现在开着车,也只能先把人送到医院先进行救治,晚一点再报警了。
一路忐忑,明明去医院的路程不长,任娇娇却觉得漫长无比。
终于来到医院,第一次带孩子看病的她不知道该挂什么科,好在有个护士热心,以为她是新手妈妈,帮她挂号,引导着去看医生。
医生经验丰富,一看孩子状况就知道不妙,拿了听筒准备听一下肺部情况,却在宝宝衣服的时候,发现襁褓中放着一封信。
任娇娇也不好解释什么,拿过那封信随便捏成一团塞进口袋。
这封信的发现,让任娇娇更加肯定,这个孩子是别人故意放在她家门口的。
她现在没时间看这封信的内容,紧张盯着医生对孩子进行检查,只希望不要因为是个病婴,所以才被遗弃在自己家门口。
医生进行了短暂的检查后,本来还开玩笑的脸突然严肃起来,对任娇娇说:“孩子可能肺炎,必须立刻住院。”
肺炎任娇娇熬知道,但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得肺炎是不是很严重,忙问:“严重吗?”
“有点。”
“住院住院,那赶紧住院。”就算不严重,任娇娇也会让孩子住院的。住在医院里,可比扔在她家里安心多了。
医生收起听诊器,开始开单,便写着什么边对任娇娇说:“拿着相关资料给孩子办理住院手续吧。”
听到这话,任娇娇在心里喊了声完了。不得不跟医生说实话:“医生,不瞒你说,这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他的资料。”
“什么意思?”任娇娇这话显然把医生也吓到了,他停下写字的手,问:“这是你亲戚朋友的孩子?”
“不是。”任娇娇摇头,“这是今天上午在家门口捡到的。”
聊天中,孩子又痛苦哭起来。
哭啼声让医生回过身来,继续开住院单,说:“不管怎样,先交钱办理住院,孩子情况危急,不能耽搁了。”
“好。”任娇娇连连点头。
她拿着住院单去缴费,护士姑娘抱着孩子先去打针。
吊着盐水的时候,护士提醒任娇娇,宝宝很可能饿了,让她最好让家人帮忙准备点吃的。
任娇娇抱着吊盐水的孩子,手忙脚乱,听到护士的提醒,眼泪就再也绷不住了,告诉护士:“我家人都不在这边。”
护士看她可怜心软了,主动去帮她买了奶瓶和奶粉。
吊完两瓶针水,宝宝病情终于有所好转。在护士的帮助下,任娇娇成功泡好了人生的第一瓶奶,但是宝宝吃着吃着却又哭起来。
同儿童病房的其他病患家长看不下去了,提醒道:“你得把奶瓶竖起来些,不然宝宝吸的吃力,吃不到奶就会哭了。”
任娇娇连忙感谢,照做之后宝宝果然不哭了,大口大口吸奶。
紧张了半天,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带孩子可真不容易,连嘴简单的喂奶也这么有学问。
宝宝打过针吃完奶,终于安静睡去。
任娇娇小心翼翼将孩子放到床双,盖好被子,坐到角落的椅子上后才敢长长呼了一口气。
趁着这个空挡,她拿出那封被她捏成一团塞在口袋里的信。
拆开一看,心情无比沉重。
其实她心里对这个孩子也略有猜测,看完这封信,猜测得到了验证。
这个孩子,真的是以前的邻居江霞的,这封信也是江霞写的。
为什么敢这么肯定?因为她看过江霞的字迹,丑的别人根本很难模仿。
江霞在信中大概说了下,他们夫妻因为这个孩子整日争吵,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实在没办法,所以才把孩子托付给她,希望她能把孩子抚养长大。
看完这封信任娇娇想笑,江霞凭什么希望她把孩子抚养长大?真是不配为人母!
不过气愤归气愤,现在孩子生病了,任娇娇还真是没办法狠下心不理。
等把肺炎治好先吧,只好病后就报警,让警察把孩子送回亲生母亲身边。
没多久,主诊医生临下班前来查房,特意检查了孩子的情况,并停留了几分钟,问任娇娇打算怎么处理。
任娇娇看着躺在病床上小小只的宝宝,心乱如麻。
她掏出那封信,对医生说:“孩子的妈妈是我以前的邻居,先把病治好吧,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再找到我那个邻居。”
看完信,医生信了七分。
任娇娇这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但出于谨慎,他还是隐晦询问任娇娇的情况。比如家庭住址,工作单位,家庭成员等等。
听到她丈夫是卫星研究基地的工作人员,心中生出几分敬意,不过并不影响他继续往下详细询问。
问的太仔细,任娇娇终于察觉不妥,没有回答医生的问题,而是反问:“医生,你是不是在怀疑我?”
被看穿,医生笑了笑,干脆也不隐藏了,直接说:“很抱歉,出于责任心,我得对你的身份进行确认。”说完还告诉任娇娇,其实在她去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他已经报警了。
任娇娇短暂愣住,看了眼几乎一直没离开的护士,终于明白过来。
她还以为是这医院的护士热心,原来是监视自己。
好在她并没有介意,反而对医院这种谨慎的态度有些赞赏。她开玩笑道:“过去这么久警察还没来,这办事效率不行啊。”
这话医生无法反驳,也跟着笑了笑。
其实到这里,医生已经几乎相信了任娇娇。
没多久,警察终于来了,做了一番详细的盘问。确认任娇娇没撒谎后,暂时把孩子交给她照顾。
任娇娇:“……”
好像没毛病,但又好像哪里不对劲。
警察那边在找江霞,然而江霞夫妻卖房后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他们找了几天,半点进展都没有。
任娇娇这边,在医院照顾了几天孩子,如果不是请了个专门的护工帮助,她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崩溃了。
照顾孩子太太太难了,照顾一个生病的孩子那更是难度直接翻了几倍。
现在,要问任娇娇最希望的事,无疑是警察快点找到孩子的生母。只可惜世间事永远这样,越是希望越是失望。
她不是一个只会将一切寄于希望的人,确认警察那边毫无进展后,任娇娇已经开始为自己谋后路。比如找一个保姆。
这个年代找保姆并不难,护工阿姨就能推荐人选,但是找一个合适的保姆很难。
任娇娇很清楚,江霞夫妻有意要躲,凭这时候的侦察能力是很难找到的。到时候孩子要么送去孤儿院,要么她这边暂时代养。
第一种情况省事,但也不能不考虑第二种情况。
所以她找保姆,不仅要会带孩子,还要能无牵无挂,能随着她辗转县城的家,家属大院的家,公公的家,三地生活。
因为这个要求,护工阿姨推荐的很多个阿姨都拒绝了。
好在护工阿姨是个热心肠的人,知道任娇娇也不容易,一直锲而不舍帮她寻找合适的保姆。
在连见了八个保姆后,终于在第九个遇到了合适的。
任娇娇生怕这个合适的保姆阿姨飞了,给待遇很干脆,每个月的工资比现在的保姆市场行价高了一百块。
保姆阿姨是因为家里穷,但是几个孩子又很争取,考上了重点高中,她想出来做保姆提前给几个孩子挣大学学费,听到任娇娇给的待遇那么高,别说要她去山里,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拒绝。
宝宝住院的第十五天,终于完全康复出院了。
出院那天派出所的人来了,但不管是医院还是派出所,都默认了任娇娇来承担这笔治疗费。
任娇娇心里叹气,不过并没什么怨言。
孩子放到她家门口,是她心软亲自送来医院的,本就没想过推脱。只是看到他们对宝宝也很关心,差点忍不住开玩笑,这种‘三无’儿童是不是得国家负担。
不过差点也就是没有,医院和派出所又不是慈善机构。
没生病的宝宝很乖,大部分时间都在乖乖睡觉,不哭也不闹,你逗他他还跟你笑。
保姆阿姨都开玩笑说自己的三个孩子每一个像他这么乖的,如果都这么乖,她甚至都愿意生五六七八个。
任娇娇被逗笑了:“刘阿姨,怎么从你口中说的,生孩子比下蛋还容易。”
刘阿姨不以为意笑道:“你以为生孩子有多难?我生了三个,出了生第一个的时候痛了一天一夜,其他两个都是没一会就生下来了,容易的很。”
“没一会是多久?”
刘阿姨想了想,说:“也不太记得了,痛了大概就两三个小时吧。”
“就……”任娇娇目瞪口呆,据说生孩子的痛是世界之最,到了刘阿姨口中竟然一个‘就’字轻描淡写带过。是不是那个年代的女人,真的都不怎么把生孩子当一回事啊。
任娇娇忍不住问:“刘阿姨,你真的不怕吗?”
刘阿姨正抱着宝宝,低声哄着宝宝喝奶。听到任娇娇这话,先是笑了笑,随后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其实怎么能不怕呢,特别是生第一个的时候,越临近产期越害怕,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一想到生孩子就怕到浑身冰冷两脚发软。哪怕是后来已经有了生第一个的经验,生后面两个也还是会紧张害怕到睡不着。但那会不管母亲还是婆婆,抑或是其他任,都告诉她,生孩子是女人都要经历的坎,也就没什么好矫情的。
她没把这些说出来,担心吓到任娇娇,只是笑了笑说:“现在的条件可比我们那会好多了,我生孩子那会是在家生的,还是邻居一个有经验的大婶接的生。现在你们生孩子都去医院,安心多了。”
这个任娇娇也听大院的一些大妈们讲过,那个时候医疗不发达,在家生孩子几乎是很多那个年代的女性的共同经历。
对比起来,现在却是进步很多。
聊天中电话响了,是在公司上班的陈坚担心任娇娇照顾邻居弃养的孩子辛苦,趁着工作不忙,特意打电话来问一下情况。
“爸,你放心吧,现在请的这个阿姨很不错,我都能有时间写稿子了。”
被夸奖的刘阿姨就抱着孩子站在客厅,自然也听到了这话,笑得格外灿烂。
虽然是个保姆,但能被雇主称赞,也是能带人极大荣誉感的。
和公公聊了会天,任娇娇挂了电话。
刘阿姨笑道:“你和你公公关系真好。”
任娇娇眉眼弯了弯:“我公公人特别好,对我就跟亲生女儿一样。”
“看出来了。”在任娇娇家带了几天孩子,虽然没见过她公公,但是每天都打几个电话来关心问候,有时候两人还隔着电话聊起育儿经,那关系比亲生父女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