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小怜可能不太明白。霍枝见了心疼的不行:“傻孩子,你不也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在为我出气?”
“那不一样的!”小怜哭哭啼啼,眼泪鼻涕脏的不行:“那些事情,县主根本没做过!他们凭什么胡乱掰扯!”
“阿姊也没做过那些事”霍枝淡然的告诉她。
“那她自己为何不出去说明白!”
看见小怜脸上的伤,她摸了摸:“你看,我是岭南县主都被人泼脏水,外头的人不照样看轻了我?若是阿姊呢,想想那日真的让宦官带走她。在吃人的皇宫里,那群贵女门可是要扒光她的衣服,打压她在雪天里让大家慢慢欣赏?”
“不至于如此罢?”小怜听着有点玄乎。
或许是,霍枝想多了,但她却记得裴枕同她说过的一件事。
“他曾同我说,有一位先生的妻子被人带走后,一连三日的被折磨,回来后就疯了。”恶人的怀有千万种,远超过你的想象。
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也不能保证白芷是不是在面对折磨的时候,会熬的过去。
小怜低声道:“县主对白芷姑娘真好。”
“若是你遇到这样的事,我也会同样这么做的。”
这是她心里的实话。若是任何一个女子遇到这样的事,她会毫无疑问的站出来。
“县主的心肠真好,就像菩萨一样。”
霍枝的眼神暗下去,擦掉小怜的一滴眼泪。世间对女子本来就苛刻,你只有大声反击,才能为自己换来太平。
今日这一番话,照样也是说给自己。像是经历了一遭,有了不同一样的感悟。
“这些个话都是放屁来的,何必过耳去听。”霍枝让管家去请了白芷给小怜上药。她靠在榻上,眯着眼,混混沌沌的想睡觉。
白芷给小怜上好药后,又过来给霍枝把了脉。她拧了拧眉:“胎有点不太稳当,可是近几日睡得不好?”
来京城这些天,只有裴枕陪伴在身边的那几晚,才算是真的睡下。便就算是睡不着了,开始无缘无故的发起火来,他也会抱着自己慢慢的哄睡,不想那男人的耐心如此的好。
她微微叹气:“不碍事,我自己有数。”
小怜劝着霍枝去躺着休息。领着白芷的方子,去小厨房煎药。
白芷咬了咬唇对小怜道:“还是我去罢。”她似乎也知道小怜的脸为什么伤成这样。
“不用,你去小厨房不是赶着上前被人骂。”小怜将方子从她手里扯回来:“你在这里照顾好县主就行了,莫得给奴再添乱了。”
白芷久久没说话,转过身去抹着眼角的泪:“嗯,我一定好好照顾枝枝。”
小怜小声嘀咕:“我都被挨可打也还没哭呢,你哭个什么?”
霍枝捧着怀里的汤婆子,道:“阿姊的眼睛是被熏的。”
“对对,被熏的,枝枝说的是。”但白芷的肩膀一抽一抽的,让人见了都觉得好不可怜:“我没哭。”
小怜的眼跟也跟着红了,下意识的看了霍枝一眼,就关了门跑出去。
-
外头的雪寂静的下着。
他说这几日会下雪,还当真的下了。裴枕说的话还真准。
临走前,那男人捧着个热汤就到她的屋子里,他身形高大的弯下腰来,“京城冬日的天气寒湿,你是有身子的人,需要多泡泡脚。”
一身黑色的寝衣。衬得这男人宽肩窄腰,让人看了是说不出的清俊。褪下白色的袜,露出一双羊脂玉半的脚面。
霍枝爱干净,在岭南恨不得一天洗一次澡,到了京城后她的身子便重可,不方便洗漱,但也是常用湿布擦洗。可现在她的脚背被人捏住,就像是被捏到了死穴,浑身都发麻:“那你放在这里,我自己来。”
其实裴枕还什么都没做。桶里倒了许多蔷薇花露,空气都散发着甜腻的香气。这热气升上来,烫在他的掌心之间,对他来说这温度正好,但似乎对霍枝而言却有些烫人了。
“可是觉得烫?”裴枕捧着她的一双足,抱在怀里。
这是霍枝从未想过的画面,耳垂跟着也红了,小声的说:“是有些烫。”
“等一会儿。”他就压住她的脚背,挽起衣袖,丝毫没有身为摄政王的矜持。连那份冷冽都要快要被热汤熏跑了。
霍枝忍不住的避开目光:“这些事不用你做,裴枕你可是王爷。”便算是她爹爹这般爱母妃,记忆中也从来没有做到这份上。一时间感触颇多。
裴枕对她的话什么都不在意。
男人的手没过水面,触了触水温:“水已经不烫了。”
十个洁白的脚指头,放到水里去。细细的搓揉,像是要把所有的疲惫都给搓没了。她和他在一起睡不止一两次,可今日却格外的羞涩。
裴枕抬眼看她问:“可是觉得舒服一些了?”
她姑且认为自己半夜里抽筋被这男人发现了。自己在他这里是没有秘密了是吧?
男人的视线从上到下扫过她每一寸,却也不再是居高临下,而是单膝跪在地上,与自己的视线平视。
“你明日不是要和爹爹出门?”
霍枝抱着他的脖颈,老半蹦出这么一句话。其实,她是想告诉裴枕说,他头顶的发又长出来一些。
但心里一跳一跳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
到京城后,他还从来没问过她肚子里孩子的事情。他不问她也没有给裴枕解释过。两个人据当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会离开府上一段日子。”裴枕说:“小则一两日。”
“那是做什么去?”小则一两日,那就是说可能更久,霍枝心里有点不高兴。
“明面上是给圣上找先生,暗地里兵分两路,我得去一趟别处。”裴枕同她说了些事,怕她多操心,点到即止。
把脚从水里撩出来,裴枕拿着干布仔细的擦拭着:“可能会有些凶险,燕家若是这回动了手,反而对我们有利。”
这不是与虎谋皮。
原本这京城就不是很太平,先皇只此一个皇子,故而只有小皇帝登上皇位。
但小皇帝却有个与先皇一母同胞的皇叔,若不是裴枕在外的威名,这些个宫人又怎么好生的照顾小皇帝。
裴枕把干布丢到边上,抱着霍枝起来。推开窗去,指着那雾霭沉沉的天:“过几天后下雪,花房那里你也莫要去了,好生呆在房里。”
她仰头瞧着这男人:“这么多天在房里,我呆不住。”
裴枕拖着她的臀,“那便让白芷来陪你。”
她又不需要旁人陪。他是不是蠢,都说的这么明显了,怎么听不明白……
霍枝说:“裴枕,你抱抱我。”
他不是正抱着么,手掌落在漂亮的后脊背上。裴枕低下头轻轻啄了啄她的唇,似是在安抚:“枝枝乖一些,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些有趣的玩意儿可好?”
吻一圈又一圈的落在唇齿间。月光下,她的眼明晃晃的。
额头在裴枕胸前蹭了蹭,像是要这世间最幽深的绿色深湖里化不开的情愫。霍枝她抿着唇,“谁要你的东西。”
却又想告诉这男人,她会等在王府里,等他回来。
好不容易忍下来。为了显示自己可以,大口的咬回去。当手里的肌肉都开始发起了热意,裴枕一声低呼:“枝枝,别闹了。”
她很认真的好么!
数着手指盼啊盼的,都已经过了两日。怎的还不回来?
霍枝有些心烦意乱,她找了话本子打发着看。
只看了一会儿功夫。话本子就被人抽走了,白芷皱着眉:“你这个时候还看得哪门子的书,快躺下休息。”
“阿姊,我有点睡不太着。”
白芷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枝枝你可是在担心王爷他们?”
霍枝点了点头,这些话说给小怜或许她听不明白。但好在身边还有个可以商量的人:“我瞧着,今时不同往日。王府里都掺杂进了皇太后的人,那燕家可会对爹爹他们动手?”
白芷的手一哆嗦,话本子就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怎么会?这天下可是圣上的天下,还不是他们燕家说了算的!”
就在白芷慌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霍枝牵住她的手:“阿姊,他们明面上动不了人,可保不准背地里会捅刀子。”
在裴枕离开的前一晚,他同自己说过的话,便是也说过这样的一句话。这次出去是极其凶险的事情。
白芷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那王爷他们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再等等。”霍枝摇了摇头,不做声。
到了夜间时分,从摄政王府里传出来岭南县主身体有恙。危在旦夕。
第65章 奸细
小怜觉得霍枝的这行为有点怪, 虽是胃口不好,倒也没有像是生了大病。毕竟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她根本不像是会为了身子不好而发愁的样子。
“县主, 我们这么传出去可行么?若是被王爷知道了,他定是要怪奴婢没照顾您的。”
“别怕。”白芷捂上了小怜的嘴,对她轻声说道:“若是王爷倒是怪罪你,我替你担着。”
小怜哼哼唧唧的, “你都不怕,奴更不会怕!”
白芷的笑意不减, 抬头对上小怜的目光:“我知道你不放心我的身份,总以为我是廖公公派来监视县主的。我白芷敢对天发誓, 绝对不做猪狗不如的小人!”
“县主都相信你的,奴又敢说什么?”
小怜她哪里真担心这个。不过是瞧着霍枝真憔悴的样子,心疼的紧。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呆在岭南好呢, 总好过来京城每一日担惊受怕的。
“不过是做样子故意给外面人看的。”霍枝神色浅淡,自己重病的消息是故意传出去。
王府里的下人众多, 霍枝虽然隐隐感觉有奸细, 但她一时半会儿的还分不清, 到底哪一个才是皇太后派来的奸细。她们安排的这一出戏, 为的就是把那个吃里扒外背叛了摄政王的东西给揪出来!
白芷和小怜趴在窗边等了会儿, 终于见到个烧饭婆子鬼鬼祟祟的往这边来了。
白芷转过头来,对着霍枝笔了个手势,拿起个桌上的茶盏哐当一声往地上扔东西:“岭南县主,别以为我白芷会承你的情!”
霍枝“哦”了一声, 也没说太多的话。
白芷又道:“岭南县主你也不过就是仗着有个好爹爹, 可别忘了如今岭南王不在京城,民女随便个小手段就能拿捏住您。”
她嘴角弯弯笑了下:“我虽身子病弱, 却也不是你随便拿捏好欺负的主。”
很快的,白芷接上了话:“岭南县主,别以为民女不知道您心里在盘算着什么。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在摄政王跟前有用,在民女跟前却没用。”
“那你且说说,我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呢?”霍枝问:“我总不能盘算着你家的王爷罢?”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容甜甜的,语气也是格外软软的。
要人命,这哪里是在吵架呀!简直就像是在撒着娇,而且是男女通吃的那一种。
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人会讨厌眼前的这个女人,白芷就喜欢的不行,都要在心里给霍枝竖了个大拇指。反摄政王心里是咋想霍枝的,他们这算是逢场作戏玩玩儿呢?还是别的?白芷她只知道若是有个这么美艳的女人处心积虑接近自己,她确实是会在霍枝的娇声软语陷下去,以至于彻底的沦陷,迷晕了过去。
“王爷可不是那样重女色的人!”
霍枝一声轻笑,继而又低声说了一句:“多谢白芷姑娘夸赞,我这身皮囊却是被王爷夸赞过倾国倾城。”
小怜神情顿了顿,一脸莫名的看着她俩。这算是就演上了?
那烧菜仆妇当真是上了当?看着她的耳朵都快贴到窗户上了。不是吧,她听见了个什么惊天大秘密!岭南县主爱慕摄政王……
裴枕就像是人人想尝一口的唐僧肉。烧菜仆妇有幸给书房送过一次茶水,王爷坐在竹席的坐榻上着看书,拿手抵着额角,都气飘飘的让人挪不开眼!更不用说男人高大修长的四肢,从戎好多年练出来的一身筋骨,那肌肉线条完美的连最好的画师都不敢这么画!
也难怪,这守寡的皇太后春心萌动,她整日的想着摄政王,还让底下几个眼线天天盯着王爷的行踪。
“要我说呢。”霍枝看过去说,“便是连宫里的皇太后都缠着王爷。”
烧饭仆妇:“……!”皇太后肖想摄政王的事,连个外头来的岭南县主都知道了!
下一句更是触目惊心,目无尊长:“王爷身上的气息的确是好闻的很。人人都想和他睡上一睡。为何单单就我不能?”
按照辈分摄政王可是她的皇叔!
这么一听,烧菜仆妇心里明白了七七八八。难怪岭南县主她那白豆腐似的脸盘子,总爱打扮的花枝招展,这人是进王府第一日就是打着勾男人的心思……
像是这些天里的层层迷雾被拨开了,岭南县主倾慕摄政王,不惜甩了新成婚的夫君。这手段,皇太后哪里是这小妖精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