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了看孙向东,不太能喝酒的青年,几杯下肚,就已经上头了,她转头望向厨房,“春晓,酸汤好了吗,给你大伯和小孙盛一碗。”
赵春晓应声,目光扫了一圈,却没看见宋知微,瞳孔猛地收缩了下,“奶,小宋呢?”
老太太:“他啊,出去找小桃子了。”
“……”
赵春晓心紧缩,可下一瞬,她看了眼手腕上崭新的手表,笑了起来,从自己进厨房做酸汤到现在,起码过去了十分钟,而夏桃被带走最少过去了二十分钟,宋知微这个时候过去,只会撞见夏桃跟人苟合。
她想到那天两个人亲昵的画面,忍不住笑出了声,“奶,要不先送大伯回去躺一会吧,不然等会怕会头疼。”
老太太点头,“老大,自己还走得动吗?走不动就在春晓这躺一会。”
赵德全挥手,“我没事,我回去躺会,叫春晓照顾好小孙,这小子的酒量不行啊,哈哈哈,看这脸,都红成啥样子了。”
他说完,就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外走。
赵春晓赶紧说:“奶,我先送大伯回去,等会再回来,您帮我照顾下向东。”
“行,去吧。”老太太见她追着出去了,乐呵呵地去了厨房,她给孙向东盛了一碗酸汤,看着他喝下去后,又想起来,老大还没喝酸汤,只怕睡一觉起来也不能醒酒,就端了一碗往老大家走。
此时,赵德全跟赵春晓已经走进了院子里,堂屋的门紧闭,有奇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赵德全现在晕乎乎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但是赵春晓却清楚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她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狂喜,立刻松开了赵德全跑了过去,一把推开了大门,用准备好的尖叫:“啊,夏——”然而在看清里面纠缠的人时,她都傻了,“大伯母?!”
怎么是高丽,夏桃呢?
赵德全在后头听到了尖叫,晃悠着走过来,“你大伯母咋了?”他的视线越过了赵春晓,落在里面纠缠的两人时,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高丽跟一个陌生男人抱在一起!
赵德全浑身血液冲头盖脸,怒吼:“高丽你个贱|人,你敢背着老子偷人!”
他这下子酒也醒了,推开了赵春晓冲了进去,拎着还在冲刺的刁二就是捶。
高丽的脑子在新鲜空气进来后就清醒了几分,现在刁二被拽走,她喘了口气,睁开眼就看见了怒揍刁二的赵德全,再一看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只觉得天旋地转,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
老太太端着酸汤走到前街时,就看见一群人围在老大家门前,对着里面指指点点,院内还传出怒骂跟哭喊。
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其他人见到了赵姥姥,赶紧让开道,叫老太太看清了院子里的鸡飞狗跳。
老大正抓着一个光腚男人狂揍,而一旁还有衣衫不整的大儿媳在哭。
老太太只觉得眼前一黑,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
一位平日里相熟的大娘扶住了身体摇晃的老太太,帮她顺了顺气:“老嫂子,您别气,有啥事情,还是关上门说,别叫德全再打下去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第59章
院子里, 赵德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打死这对奸夫淫|妇!
他抄着棍子,对准两人高高举起——
刁二已经半死不活,药效还没褪的他, 此时完全无法反抗,瘫软在地上,浑身抽搐, 而在他边上的高丽见到那棍子, 吓得魂飞魄散,尖叫:“救命啊, 救命啊!”
老太太疾声厉色:“老大!住手!”同时抄起水瓢泼了过去。
凉水兜头盖脸浇在了赵德全头上, 浑身火气被这凉水压下,举起的拳头停在半空,他转头看着老母亲, 通红的眼睛里闪过茫然,“娘……”
逃过一劫的高丽,连滚带爬地扑向老太太, 她狼狈、惊恐,眼泪血渍糊了满脸, 身上裸|露大片, 青青紫紫各种痕迹斑驳。
老太太闭了闭眼睛,脱下坎肩披在了她身上, 而这个举动也让高丽感觉抓到了救命稻草,“妈, 妈,救我救我, 我真没有偷人,是这个瘪三强迫我的, 是他强迫我!妈,真的是他强迫我的,我是被陷害的!”
高丽哭喊着,周围那些视线,审视、讥讽、震惊、恶意,叫她崩溃,而她更害怕的是赵德全,他一定会杀了她的,这么丢人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艹,这还能陷害啊,谁他妈陷害你啊,笑死,这自己两腿张开的事情,还有人能逼你啊。”
“这么大年纪了还偷人,该不会觉得赵德全满足不了她吧。”
不只是谁在说话,嘲讽,议论的声音铺天盖地砸向了赵德全。
赵德全脑子嗡了一下。
他是家里最大的那个,却也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不聪明,没本事,比不过弟弟妹妹,唯一可以称道的便是娶了个不错的婆娘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长期的自卑让他格外好面子,他也只剩下这点面子,可现在面子也没了。
“杀了你这个婊|子,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落下的棍子再次举起。
高丽吓得抖如筛糠,捂着头尖叫:“杀人了!”
赵姥姥连忙抬手握住了那棍子,心疼地说:“老大不能打啊,你这打下去,要出人命的,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打死她能怎样,你想赔上自己的命不成?你想想阳阳和果果,他俩咋办?”
“……”
赵德全手顿住,痛苦地蹲下身,双手抱住了头。
“娘啊,娘,我难受啊……”
赵姥姥听着,心疼得落泪,她怎么能不知道呢,要不是真被气疯了,他怎么会这样。
高丽长长吸了一气,视线对上那边半死不活的刁二,那肿胀的脸,鲜红的血,刺|激得她瞳孔紧缩,赶紧爬起来抱住赵姥姥的大腿,犹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哭嚎:“妈,您救救我,救救我,我真的是被陷害的,是有人害我!”
她哭喊求饶,满口是被人陷害,围墙上看热闹的人忍不住问:“谁害你,你说啊。”“自己偷人还胡诌别人害你,真是欺负德全老实是吧!”“要我说,就该叫德全哥继续揍!”
“不能,不能打我。”高丽被打怕了,刚才被丢出来,后背撞在柱子上,脊椎都要断掉一样,又被赵德全狠扇嘴巴踹肚子,她现在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
赵德全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瞪着她:“你说,谁害你。”
高丽下意识地喊:“夏桃,夏桃害我!”
赵姥姥拧眉:“你胡乱攀扯什么,夏桃怎么会害你干这种事情?”
旁人也纳罕:“这该不会没人好赖,就赖到外甥女身上吧?”“人夏桃咋可能害她,更何况,这咋害啊,总不能是夏桃喊了人来上她吧?”
“就是夏桃喊的人,是她……”高丽尖利地喊,扑到赵德全身边愤怒辩解:“她因为李响的事情恨我,故意设计陷害我,德全,你是知道的,夏桃那丫头记仇心眼又毒,我刚才就是送她回来,才被算计了,这人我压根不认识是谁,呜呜呜,要相信我啊,我是你孩子的妈,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咋可能偷人啊!”
她这一番话,说得极为丧心病狂,旁人听着只觉得她疯了吧,为了洗脱自己,去诬蔑外甥女。
赵春晓站在角落,皱眉看着高丽,已经明白,这一次只怕高丽再能诡辩也无济于事。
大家是知道夏桃跟他们闹了矛盾,可那在旁人看来都是自家人之间的小别扭,况且夏桃平日里看着就算有点骄纵,可也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可偏偏旁人都不信的话,赵德全却信了,或者说,他必须去信,“对,夏桃是恨你的,你之前换她门锁,还介绍李响,对,她确实会要报复你……”
“你在胡说什么!老大,你是小桃子的亲舅舅啊!她再怎么恨谁,也不会使用这样的手段去报复,你怎么能鬼迷心窍,去听她胡说八道,难不成你的面子,比小桃子都重要吗?”赵姥姥难以置信,高丽那一番话有脑子的都听得出是她在找借口,可他这个亲舅舅居然会信!
可赵德全却听不进去,眼神躲闪不敢去看赵姥姥。
赵姥姥失望至极,第一次感觉到了心寒。
她闭了闭眼,目光冷冷盯着高丽:“你说夏桃陷害你,那你说,她怎么陷害的你?是你提议吃这一顿饭,也是你买的酒,更是你把喝多的夏桃送来这里,怎么现在变成了夏桃设计你?”
高丽眼神闪烁,可她已经看见了希望,必须要趁着现在夏桃不在,赶紧把错全部赖在夏桃身上,先让赵德全消气。
“这我哪里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被陷害了,妈,我知道您疼夏桃,可以不能因为疼她就偏心眼,什么都当做看不见,当初她为了报复春晓,明知道春晓跟向东那孩子在谈,还横插一脚,跑去勾引自己未来姐夫,后面更是死缠烂打,逼着春晓几次偷偷抹眼泪,可您不心疼自己亲孙女,心疼那个白眼狼,她……啊!”
一巴掌扇在了高丽脸上,打的她整个人都懵了,也把赵德全吓了一跳,看向了怒气冲冲的赵姥姥。
“高丽,我给你脸,你不要脸是吧,真觉得自己长了头就有脑子?把其他人都当傻子?这里也就一个傻子被你糊弄,绝不会是老娘,你自己干了缺德事,不悔过道歉,就想着泼脏水是吧,春晓跟小桃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心里清清楚楚,你几次挑拨,不就是想叫她们姐妹俩不和,全都依着你,老二给的钱你昧了多少还要我说?”
“小桃那房子,你要是不惦记着,会闹出后面的事情?小桃为什么跟老大离心,还不是因为你钻进钱眼,想拿她去填你的窟窿,李响是什么人,那就是个流氓,你还怂恿着老大,拿舅舅身份去压小桃,逼着她跟那么个肮脏王八犊子好,不就是看着小桃没爹没妈好欺负?现在你自己干了混账事情,也想着赖在小桃头上,我跟你说,老娘还没死呢,你今天休想再诬蔑我小桃一句!”
老太太是真的气狠了,一口气把压在胸口的话都说了出来,眼前冒气了金星,整个人身子摇晃了两下。
高丽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恶毒,不管不顾地哭嚎:“我命苦啊,辛辛苦苦给你们老赵家生儿育女,忙活了大半辈子了,临到头来,还被个小白眼狼踩在头上拉屎屙尿不说,还给弄的成了笑话,我明明就是好心扶她回来休息,怎么我刚出门,就被人打晕了,再醒过来,就……呜呜呜。”
老太太被她这种没脸没皮气到,指着她骂赵德全:“赵德全,你要不想当个糊涂蛋,就给我把她丢出去!”
赵德全迟疑了下,伸手要去拽高丽,高丽却看出了赵德全眼底的挣扎,立马躲开,躲到柱子后面,继续嚎:“我不走,我是老赵家的人,今天这事,我没错,我是被害的,老天爷啊,您开开眼吧……”
“老天爷要是真开眼,就会落道雷,把你这种破烂玩意儿劈成渣渣,也省得你搁这儿散发臭气。”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夏桃大步走了进来,而她身后是押着个白胖男人走来的宋知微。
高丽在看见白胖男人的时候,眼前一黑,整个人要昏死过去,可要是真昏了也就算了,起码不用面对接下来扒皮一般的质问。
“小桃子,你脸怎么了?”赵姥姥看见了夏桃脸颊的擦伤,紧张地询问。
“小擦伤,姥姥您别担心。”夏桃走到老太太身边,握住了老太太发抖的手,心里有了一丝难受酸涩,也越发恨高丽了。
她冷眼盯着高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纸袋子砸向她,“高丽,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贪财,不至于真的一点子亲情都不顾,可现在我是明白了,你根本就没有良心,要不是我没真的喝醉,要不是宋同志来找我,我还真就着了你的道!”
众人看着那纸袋子,有些莫名,倒是赵德全捡了起来,打开来看见是一颗颗暗红色的小药片,他常年跑着做工,见过很多奇奇怪怪药,再想到刚才那瘪三挨了打,下面都还硬着,顿时明白了这药片是什么作用,立马暴起,一脚踢在高丽胸口,“操|你|妈,高丽你说,你弄这些药,又联合这男的是想干嘛,你别说不认识他!”
高丽疼得打滚,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舅,我来说吧,她,为了五十块钱,把我卖给了这个人,而地上这个,就是牵线搭桥的,至于他俩为什么滚在一起,不如把这个人泼醒问问。”
“五十块?”“我的天爷,这高丽是疯了吗?”“上次听说介绍给李响我还纳闷,怎么老赵家能看上那个混混,感情是压根没把外甥女当人看啊!”“妈的,欺负咱们甜水村姑娘是吧,这男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五十块卖了,真是牲口!”
“没,我没……”高丽无力的争辩。
那边的白胖男人被宋知微收拾的老老实实,浑身蚂蚁蛰咬一样,听到高丽的话,立马大喊:“就是她叫刁二联系我的,说她男人家的外甥女长得好,我才跑这么远过来,给了足足五十块!”
赵姥姥听得心口疼,要上去打高丽,被夏桃拉住了,“姥,别跟渣滓动手,她不值当你生气,消消气。”她说着从摸了一瓶保心丸,倒出几粒喂老太太吃了下去,这是她早早准备好的,就是怕老太太被气到怒火攻心,再弄出个好歹来。
老太太吃了药,脸色顿时好看了一些,这也让夏桃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