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子和指了指隔壁小区，示意自己住在那：“没事，顺路。”
说着，他伸手朝副驾驶椅背后的一个挂钩上，取下一个袋子递给柯诗奕：“早餐，趁热吃。”
柯诗奕有些诧异，道了声谢从他手里接过早餐。
两人的手指触碰到了一瞬，让邢子和感觉指尖有些酥麻，下意识磨搓了两下。以前这种触碰也不是没有过，但好像跟这次不大一样。
他看柯诗奕开始吃早餐后，便不再想些有的没的，将车打火，朝警局开去。
现在是上班高峰期，路上有一点小堵，多花了快十五分钟才开到。
邢子和打开副驾驶的窗户，对刚刚关上车门走下去的柯诗奕道：“回去的时候告诉我，我来接你。”
得到满意的回答后，他才关上窗，一脚油门离开了警局门口。
巧的是，章戚也正好在这时，押着王爱琴下了警车。
王爱琴看上去感觉有五十多了，脸上的皱纹明显，整个人瘦瘦的，给人一副营养不良的感觉。
身上穿的衣服也明显很老旧了，洗的次数太多，都有些泛白。
她咬着唇，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随后又浮现一丝担忧，嘴里一直对章戚念叨着：“我没犯事，你不能随便抓我，我老公还需要我照顾呢，你就这么把我带来，他可怎么办啊……”
柯诗奕在一旁看的有些惊奇。
看王爱琴丈夫腿上的那青紫的哼唧，还以为她要跟他过不下去了。再往坏里想一点，甚至以为她恨不得他丈夫死了一了百了。
但现在来看，那担忧好像不是作假。
章戚也看到了柯诗奕，但由于不方便，只是朝她点了点头，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半拉着王爱琴朝里走去。
审讯的事，柯诗奕这个来帮忙的自然不能去参与，所以只能等结果出来后再去了解。
……
审讯室，章戚结束了基本内容询问后，他抬头看着面前的中年妇女。
手中的签字笔，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子上敲击着：“你认识马天天吗？”
王爱琴一愣，没想到一开始会是问这个问题，紧张的心情有了些许放松：“不认识。”
章戚凝眸看了她片刻，又将马天天的照片推到她面前：“那这个人呢？你认识吗？”
王爱琴本来已经有点放松的心情，在看到照片上的人后，手指微微发凉，但语气却坚定：“不认识。”
章戚点点头，一边观察者她的反应，一边继续道：“你也知道我们带你过来是因为那起车祸的事，这起车祸有疑点，我们怀疑是起谋杀，所以希望你能配合。”
王爱琴双手握了握：“好的好的，我肯定配合。”
章戚继续问道：“我们了解到，车祸发生的当天，你因为一不小心把茶水打翻了，导致被经历骂，从而错过了午餐，是吗？”
王爱琴点点头：“是的。”
章戚：“那你的低血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王爱琴想了会儿才说道：“不记得了，十几岁还是二十岁的时候有的吧，好多年的老毛病了。”
章戚眯眼看向她，心底有了个猜测，但如果真是那样，证据就还是得从马天天身上下手了，从她这儿估计找不到什么。
就在他准备继续询问的时候，一个警员走了进来，他走到章戚身边，俯下身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当下章戚的眉头紧锁，看了王爱琴一眼，随后跟着警员走了出去。
刚关上审讯室的门，他便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警员把王爱琴的手机递过来，说道：“我们在她手机里也发现了‘FindYou’，但所在的群聊与马天天所在的那个不一样。”
在进入审讯室前，都是要进行搜身的，随身物品不能带入。
而就在检查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王爱琴与马天天之间，完全可以确定的联系，那就是这个FindYou。
章戚拧眉看着手中的手机：“如果我没记错，这个里面并不能私聊。”
警员点头道：“是不行，反正我看了半天是没发现这个私聊功能。”
章戚若有所思，把手机递还给了警员，让他把手机收好后，打算前去找柯诗奕询问一下情况。
等他找到柯诗奕的时候，顾裕正和她一起，依然在努力破解软件。
柯诗奕听到门口的动静，转头过去看了一眼，见是章戚，以为他是来询问进度的，便主动说道：“破解了快百分之五十了，最迟后天就可以完全破解。”
章戚有些诧异，没想到之前让顾裕一筹莫展的，现在柯诗奕来了，进度就这么快。
但欣喜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询问：“FindYou中，有可以私聊的程序吗？”
柯诗奕一愣：“目前来看没有。”
章戚沉思片刻，将刚刚从王爱琴手机里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顾裕听闻，顿时联想到了从马天天手机中，恢复数据后发现的那条备忘录：“她和马天天，会不会是去那个五金店里认识的啊？”
马天天的那个手机，目前看来就是纯粹用作于做见不得光的事。
这么一联系起来，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章戚：“去五金店拿监控的人应该马上回来了，你们到时候一起过来帮忙。马天天的关押时间快到了，我们争取在剩下的这几个小时里，找到一定的证据。”
今天一早，章戚就派人去五金店里调取监控，根据备忘录建立的时间，调取从那天起往后的监控。
两人应下后，柯诗奕看了眼破解的进度，正好完成一个阶段，便转头对顾裕道：“先这样吧，剩下的晚点再说。”
顾裕也表示赞同，毕竟现在开始，一会儿能不能停下就不一定了。
……
十五分钟后，监控送到。
由于有完善的人脸识别系统，所以查找是否有疑似马天天和王爱琴出现的人也很方便，很快，他们就找到了有马天天出现的那天的监控。
这个不费时间，费时间的是之后。
由于王爱琴没有出现，所以马天天那天是不是去见王爱琴的并不好说。但从监控上，明显可以看到马天天没有购买任何东西，而且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
同样空手而出的，还有另外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
他们通过查看监控发现，这个男人越比马天天早五分钟进去，两人也是一前以后从里面出来。
这个五金店店面不小，除了门外的监控外，店内也有一个监控。
他们找到当天店内的监控，将进度条拉到两人都在店内的时间，两人有过一次擦肩而过的动作。
而仔细看到话，就可以发现，两人的肩膀和上臂，在他们相交的那一瞬间都微微朝另一方抬起。
这点是柯诗奕发现的，顾裕一脸崇拜：“柯老师，没想到你的观察也这么细致，你真的太适合来做我们这一行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好：“不行，这行属于高危职业，太危险了，赚的也……”
章戚撇了他一眼，轻咳两声：“别扯些有的没的，继续看监控。”
虽然顾裕说的没毛病，而且哪怕他真的有了闺女，估计也不想她做这么危险的职业，所以他其实也不想让柯诗奕来。
但又身为一名警察，看到这种人才，总是想把人拉拢进来的。
两钟想法的冲突，让章戚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最后索性放弃任何劝说，全看柯诗奕毕业后想干嘛。
如果要来局里干活，有他的推荐，加上她本身能力就不错，想必不是什么问题。
要是不来，那么也挺好。不说别的，就她的计算机能力，去哪个大公司应该都有人要。
但即使如此，也不能让顾裕在这儿比比些做警察的不好之处。
接下来，顾裕去找到与马天天见面那人的信息，其他人则跑去交警大队，根据马天天离开五金店后的轨迹，找到路上的监控。
王爱琴那里，在众人准备开始看监控的时候，章戚就让楚晨过去接着审讯了。
章戚本人，在众人前往交警大队的时候，他则来到了马天天所在的审讯室。
他心底已经大概有了个猜测，而他，就想用这个猜测来诈一诈这个马天天。
章戚看着面前有些憔悴的马天天，直视他的双眼，吐出了个五个字：
“王爱琴招了。”
第70章
冰冷无情的审讯室内, 只有桌上的一盏台灯，对着马天天的脸照着。
章戚的五个字，让坐在审讯椅上的马天天原本垂下的眼帘微微抬起。
从昨天早上起来就没有睡过的他, 此刻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但在章戚询问后, 他还是尽力打起精神。
他看向章戚, 语气中带着疑惑：“王爱琴是谁？”
章戚挑眉, 看着那个故作茫然的男人：“你不认识？不应该吧，毕竟她可是跟你合作完成了一起‘意外’车祸呢。”
着重说了‘意外’两个字，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马天天。
马天天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章戚点点头：“行。那这个你认识吗？”说着, 他把一旁装有手机的物证袋举起。
这个手机上, 他们没有检测到任何人的指纹，导致现在虽然警方知道这就是马天天的, 但奈何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否则他也不用在这里诈他了。
马天天目光扫过章戚手里的东西，这个手机，在章戚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
那时候瞳孔猛缩了一下，但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这想必所有人都认识吧，一部手机而已。”
章戚眯起眼：“那你的意思是, 这个不是你的了？”
马天天点头道：“嗯，不是我的。”
他每次使用的之后，都会用餐巾纸将其擦拭干净, 他相信警方不能从上面找到什么证据来证明这是他的。
一旁跟着他进来的警员坐不住了，随后猛地一拍桌子：“王爱PanPan琴都招了，你还在这里装蒜！？”
看着马天天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章戚轻笑一声看向马天天：“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无人知晓吗？你以为你自己很厉害, 可以完成完美犯罪吗？”
他并没有指望马天天回答，而是继续道：“我根据目前已知的线索, 以及王爱琴的口供，说说你的犯案过程，如果有不对的，你指出来。”
不急不缓地声音在审讯室里响起，看似漫不经心，但语气却满是坚定和不容置疑。
“两个月前开始，你开始着手准备完美犯罪的前置工作。相对而言容易一点的完美犯罪，就是将其伪装成意外。”
“什么意外能够伤害到不止一人？相对容易一点的，就是车祸。”
说完他看向马天天，只见马天天背靠在审讯椅上，头微微垂下，好似在看向前方的地面上，让人看不清神色。
章戚看着他不自觉微微弯曲的手指，继续道：“想要造成自己设计中的意外，又要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你不会在自己的车上动手脚，因此就要找一个人来配合你。”
“而这个人，你选择的就是王爱琴。你和一个介绍人在五金店见面，他将写着王爱琴联系方式的纸条给你。”
\"你和她联系过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而她要做的，就是认为的让自己的身体变差，能确保在你行动的那天，她能半真不真的晕过去。\"
“确定了计划后，你将犯罪地点选择在了王爱琴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这个地点很完美，但这需要你们两人的配合。而且你为了保护自己的个人信息，肯定不会将自己的车牌告诉她，所以那个时机，你们一定要选择好。”
这是通过反推来的，否则到时候他只要打电话跟王爱琴联系，就可以把握好那个时机，完全没必要自己计算。
马天天低垂的眸色一深，随后轻笑一声打断了章戚的话。
他先弯下脖子，用被拷在审讯椅上的手扶了下眼镜，随后抬起头说道：“警官同志，你这是自己打自己脸吗？一边说王什么琴的招了，一边又说她并不清楚我的身份。”
“搞了半天，不就是你们怀疑我，但没有证据吗？”
章戚一脸环胸看着马天天：“你是不是忘记了一点，我说了，王爱琴已经招了，也就是说，这起车祸已经被定义为有预谋的谋杀了。”
“放心，证据少不了你的。我现在来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在证据确凿前主动承认，这样刑罚可以减少。”
“这句话，我之前也跟别的罪犯说过，现在我也要说给你听。”
“如果你不主动承认，你的结果是死刑无疑，但如果你现在主动承认，态度好一点，你至少可以从死刑变成死缓。如果你配合我们，之后说不定还能变成无期，甚至提早出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