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放了一首音乐，徐岁暖就把手机还给了秦渡：“我看你工作，还挺忙的。其实你可以把我放在前面路口，我坐地铁很快。”
“这么怕麻烦我？”秦渡的声音懒洋洋的，趁着红灯的空挡看了一眼徐岁暖：“你以前可不这样。”
徐岁暖反问：“那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秦渡默了默，似是在回忆。缓了半晌，才道：“比现在更不讨喜。”
“嗯，你也是。”
“……”
话题就到这里终止了，一路沉默，直到秦渡开到了徐岁暖的楼下。
“谢谢。”徐岁暖解开安全带，打开了门。
秦渡也跟着下了车，站在徐岁暖的楼下，缓缓地往上看：“租的房子？”
“是啊，刚租没多久。怎么，你要上去看看？”徐岁暖客气地问了一句。
“不了，时间不早了。”秦渡收回视线，把目光落在了徐岁暖的身上。
老旧小区的灯光很暗，面容几乎都看不清楚，只有轮廓。可是却也能看得出来，她比大学时期还要瘦弱一些。
“你那前男友也不怎么样，分手就把你赶出来。徐岁暖，你说你选他，到底图什么？”
长久的沉默。
直到秦渡都感觉站得有些困了，才听到徐岁暖很轻的声音：“秦渡，回去吧。”
……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半。
秦渡简单地洗了个澡出来，便上床躺着。一个电话打进来，接起后，便传来一道大嗓门：“我真服了这边的办事效率，拖了我两个月还没办成。”
“办不成你就老老实实在国外待着。”秦渡懒得和他废话。
何清扬一顿：“哟，心情不好啊？让我猜猜，工作的事肯定难不到你，你爸妈感情一直稳定。不会是哪个妹妹……”
“回来再联系我，挂了。”
说完，秦渡直接挂断了电话。
打开微信，秦渡找到那个熟悉的头像，点开朋友圈。
三年多来，徐岁暖发的朋友圈并不多。可是没有一条，出现过唐铮的身影。
也不过如此。
-
三月走过，到了四月。
徐岁暖清明的时候回了县城，和沈春柳烧了香。
“我说你也真是的，这一来一回多折腾，那车票都得一百出头呢！我这辛辛苦苦一天卖衣服也挣不到这一百，房租还得每年三千。你说现在搞这个政策，大家都不出门……”
“妈。”徐岁暖无奈地打断了沈春柳的话：“一百也不多，也有一段时间没回来看您了，您就别心疼了。”
沈春柳又絮絮叨叨了一会，这才问道：“你现在这工作怎么样？”
“待遇还行，到手能有一万出点头。”
“这还不如你之前高呢，我说你和唐铮分手就分手，这工作干嘛辞了，一个月一万五呢，又不用加班。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尽在感□□情这么冲动！”
徐岁暖但笑不语，等沈春柳念叨完了，才道：“妈，我先回去了，车也快到了。”
沈春柳忙道：“诶诶诶，你记得这个月把钱打过来，这房贷也还了。就，打个三四千吧，算上我的生活费。”
徐岁暖捏紧了手，温柔地笑道：“好，我一会回去就给您打。”
“行，你带上这几个糍粑，我特地给你做的，你自己拿那个小太阳烤一烤，再放点白糖。”沈春柳把一个袋子塞到徐岁暖怀里：“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再晚一点那车就得加钱了。”
徐岁暖接过，袋子不大，她直接丢进了自己的挎包里。
“你这找对象的事情可得抓紧了，都二十六了，也不是小姑娘了。你再不找，回头只有给人当后妈的份，听到了没？”沈春柳又叮嘱一句。
“知道了，要是有好消息，我一定告诉您。”看着面前半头白发的中年女人，她轻轻地道：“妈，我回去了，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
转身上了车，从县城到市里，私家车一个多小时就到。
到盛泰街道的时候，差不多九点。
正是夜生活最热闹的时候，远远的还传来广场舞的声音。靠近了小区，街道两旁便是一些小摊，夹杂着车流的声音。
徐岁暖忽而驻足。
靠着小区门口的烧烤摊上，男人选了个路边的位置。借着小摊上的灯光，男人精致的面容格外的好看，仿佛是加了一层天然的滤镜一般。
郭百川就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一串烧烤：“渡哥，你请客的话，我可就再点十串羊腰子了。”
秦渡的目光往徐岁暖那边移了几分，却又很快收回来，而后才接了郭百川的话：“你补了也没有用武之地。”
“那也得补补，有备无患！”
徐岁暖弯了弯眉眼，把口罩微微拉了拉，往小区里走去。
临到门卫室的时候，她又停下了脚步，朝着秦渡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陈乐橙。
【像不像那部电影的男主？】
陈乐橙秒回：【哟，秦渡啊？这人颜值的确是能扛得住。】
徐岁暖：【可惜了，还是有点小。】
陈乐橙：【？？】
徐岁暖赶忙补了一句：【我说的是年纪。】
第8章 故意
电影里的男主，后期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经过了岁月的沉淀，那股沉稳和沧桑感，是二十多岁的秦渡所没有的。
不过，刚才这么匆匆一督，五官和神态，倒是有几分相似。
那头陈乐橙发了个猥琐的表情包过来，打趣着徐岁暖：【我还以为你在聊少儿不宜的话题。不过，你这拍的，在你们小区门口？】
徐岁暖：【嗯，他们在楼下吃烧烤。】
陈乐橙：【就你们小区门口那家？那……还是算了吧。】
这倒是。
徐岁暖平时吃烧烤都会绕道去另外一条街道，门口这家，味道中规中矩，而且她吃一次拉一次，毫无例外。
不过看着郭百川吃得这么香……
算了。
“老板，再来一份炒粉，还有十串猪腰和二十个生蚝。”郭百川扯着大嗓门，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秦渡：“渡哥，你怎么不吃？”
秦渡一脸沉默地看着郭百川，半晌才道：“你是怎么吃得了这么多的？”
郭百川一脸单纯：“这哪多啊，我才吃了个五分饱。渡哥，你要不吃，这些我可都吃了。”
秦渡：“……随你。”
他打开了另外一听啤酒，目光顺着徐岁暖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久，才缓缓收回目光。
郭百川吃得正开心，还不忘关心秦渡：“渡哥，你心情好点了吧？”
“嗯，还行。”还是有些烦躁，不过喝了点酒，好了不少。
“我觉得吧，你这个心情不好就请人吃东西的习惯非常好。不过渡哥，下次能不能就近？这么远开车回去，也是挺累的。”
秦渡神色嫌弃：“你怎么这么多要求？”
郭百川得了便宜见好就收，默默地吃着烧烤。
过了好一会，他才小声地道：“渡哥，其实我刚才看见徐学姐了。”
秦渡眼皮微动，仰头把那听啤酒喝完，才道：“是吗，她住这？”
郭百川这会都无语了，很认真地看着秦渡：“渡哥，我觉得吧，你的演技着实太差。”
鬼才信秦渡大晚上发疯带他来这里吃烧烤，那还不是因为有放不下的人。
秦渡：“……”
-
三天的清明假一过，徐岁暖又马不停蹄地进入了工作状态。
从包厢出来后，徐岁暖有些难忍地捂着自己的胃。酒已经在胃里回了好几次，那股呕吐感觉想要不断地冲上来，却又被她压住。
“岁暖姐，你，你没事吧？”赵颖扶住了徐岁暖，眼里满是担忧：“其实你不用帮我喝那么多的，我自己也可以的。”
徐岁暖扶着旁边的墙，头晕得很，声音却很清晰：“没事，回去吧。”
上了车，赵颖还在愤愤不平：“这林主管也太过分了，说好的欢迎仪式，怎么灌我们这么多酒！我看啊，他就是图谋不轨！”
今天下了班，林白凤便招呼着他们开个欢迎仪式。本来想着也就是正常的吃个饭，结果林白凤用着各种借口，不断地灌酒。
来的都是部门的同事，叶宁姐跑去约会了。他们这些在公司里也不过是个小人物，虽然都看出了林白凤的意思，可是谁又敢站出来说话？
那酒的度数高得很，也不是普通的啤酒。徐岁暖担心赵颖的身体，几乎所有的酒都进了她的肚子。
上了车，徐岁暖把车窗打开。无力地抚了抚自己的额头：“他刚才没对你咸猪手吧？”
“他敢！”赵颖摇晃了一下自己的小拳头，冷哼了一声：“我可是学过两年跆拳道的，等会头都给他打歪！岁暖姐，你刚才干嘛拦着我，这林白凤本来就是欺人太甚。我还录了像，回头我就发到网上去，让所有人都骂他！”
徐岁暖实在是难受得很，不过理智还是在的：“工作不想要了？”
赵颖一噎，然后气鼓鼓地道：“怕什么，大不了我再找一份！”
果真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不用考虑生计问题。
徐岁暖轻叹了一声，然后温声道：“能忍忍就忍忍吧，现下工作不好找。而且，这里的待遇都挺不错的。以后再有这种局，避开就好了。”
夜晚开车道路顺畅，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徐岁暖的小区。
她撑起身体拿好自己的包，看了一眼赵颖，微微压低声音：“打车信息发给我，回到家后跟我说一声。”
“好，那岁暖姐你小心点，我就不跟你上去了。”
“嗯。”
下了车，徐岁暖快步走了进去。
刚刚到楼下，便看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从里头的房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丫头，怎么才回来？嚯，还一身酒气。”
徐岁暖温笑道：“嗯，部门聚餐，李爷爷，您还没睡啊？”
“睡不着，出来晃悠晃悠。你啊，就赶紧上楼吧。”李老爷子摆了摆手。
徐岁暖也不多说，很快地上了楼。
老旧的楼房连声控灯都没有，只有一道圆形的光从下方照射了上来，直到上了二楼的拐角，还能隐约看得清一楼那刺眼的光。
进了屋子，徐岁暖便倒了一杯温开水。
胃里反胃得难受，试过呕吐，可是趴在厕所半天又吐不出来。洗了个澡，她这上了床。脑袋疼得几乎想要炸开一样，身体明明很困，意识却又很清晰，难以入睡。
反反复复努力入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徐岁暖拿出手机刷朋友圈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多。
朋友圈里都是昨天还没来得及看的动态，她很快地刷完，视线定格在那个卡通史努比上。
唐铮。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
后面跟着一张结婚照。
照片里的男人成熟稳重，对着镜头也是面无表情的。而他旁边的女人，皮肤白皙，看上去十分温柔。
都结婚了啊。
徐岁暖轻叹一声，感觉脑袋越发地疼痛了。
她翻了个身，打开保存的打包解压视频，听着里头细细碎碎的声音，缓缓入睡。
清明后的轮班，只有周日一天休息。
徐岁暖前天喝了不少的酒，次日醒来依旧是难受得很。煮了一些温粥，徐岁暖便舒舒服服地窝在了沙发里，看起了前段时间一直很火的《开端》。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连着好几下振动。徐岁暖微微前倾拿起手机，好几条来自陈乐橙的。
陈乐橙：【我爸没事了，就是普通的发烧，可能是这段时间变天，所以有些着凉。】
陈乐橙：【岁暖，我又被我们主任骂了，前几天来了个难缠的病人，在科室里闹了一通。】
陈乐橙：【我爸妈又催着我谈恋爱，念叨了好久。我真的好烦啊，下周五你陪我去喝酒吧。】
徐岁暖好笑：【就没有一个帅的吗？】
陈乐橙：【帅的我配不上，不帅的我看不上。而且我现在就只想搞工作，我这读研出来上班不到一年，事情多得很，哪有心思谈恋爱。】
徐岁暖：【行，那就去清吧喝点酒。不过我昨晚刚喝了一场，可喝不了太多。】
陈乐橙：【喊上五月和他对象？】
徐岁暖：【那两人都忙着毕设，都没空。】
陈乐橙：【我俩也行，主要是我太emo了。】
定好了时间和地点，徐岁暖打算继续看电视，陈乐橙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陈乐橙：【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我在医院看到秦渡了。】
徐岁暖：【他怎么了？】
陈乐橙：【应该是我们医院和他们公司合作上线新系统吧，具体的我也没问。】
难怪，前些天看到郭百川在朋友圈里发，说是最近公司接了个医疗的系统，他负责的是门诊部，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没想到，还是陈乐橙的医院。
一天的休假一晃而过，徐岁暖复而进入到工作状态里。
林白凤据说又被调遣出差，一直没见人影。徐岁暖和赵颖也乐得自在，晃晃悠悠地又过了一周。
清吧定在了城南的一家商场里，名字叫做“伍楼”。
徐岁暖之前来过好几次，他们临州出名的清吧不多，这个“伍楼”算得上是第一。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得提前预约。
“麻烦把我上次存的酒拿出来吧。”徐岁暖报了自己的手机号。
陈乐橙还在扫码点单，听到这话，诧异道：“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来了？”
“去年和唐铮来过几次，是我开的桌。没喝完的酒，就存着了。”徐岁暖解释道，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当时我们就坐这，还有唐铮很多朋友。”
她和唐铮的事情，也算是人尽皆知了。只不过，他们也都知道，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不会有结果。
陈乐橙沉默了两秒，不确定地道：“岁暖，你真放下了？”
徐岁暖点头：“放下了，那三年他待我不错，我们好聚好散另寻良人。”
眼看着陈乐橙一副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她笑道：“话说回来，你那朋友圈发的又是什么emo文学？”
“别提了，我又和我妈吵了一架。我最近打算在医院租房子了，不想跟他们住了。”
陈乐橙提到这个又头疼得很，整个人都丧了下去。
徐岁暖也不干涉陈乐橙的决定，不过还是客官地道：“其实你是本地人，我不太建议你一个人租房子。毕竟你现在工资也不高，回头的开销会很高的。”
“那我再想想吧，唉。”
存的酒很快地送了上来，陈乐橙率先干了一瓶。
徐岁暖晚饭吃得不多，这会正忙着品尝桌面上的炸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