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柒音却不愿放过他,扬起艳丽的一张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双颊酡红,秋水眸子像是泛上一层水气一般晶莹剔透,玲珑的身子紧紧贴着他,“你怎的现在才回?阿音等你等得睡着了。”
苏衍的呼吸间满是她身上沁人心扉的香味,喉头动了一动,再开口时声线已经低哑得不行,“郡主醉了,还是快些将臣松开吧。”
哪想沈柒音却将头埋在他的胸膛,毛绒脑袋拨浪鼓一般摇着,“不要,阿音想你了,阔别半年,衍哥哥都不想我吗?”
苏衍没有说话。
沈柒音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复又抬起小脸,“衍哥哥真的不想我吗?”
水杏一般的双眸眉睫之距,艳如桃花的双唇近在眼前,苏衍似是被沈柒音喷洒出的酒香给熏醉了,行径不受控制,就这样低头以唇抵唇,捉住了那双嫣红的唇瓣。
那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苏衍从未想过自己会沉沦在和沈柒音的吻里无法自持,她的嘴唇柔/软沁香,似是一个漩涡,叫他掉进去再也上不来。
从此,苏衍便不让沈柒音在外饮酒了,面上说是不喜女子醉酒酩酊,实则只有他自己知晓,他是不想叫别的男人瞧见沈柒音酒后那诱人心脾的模样。
第34章
“苏将军请进吧。”
带着些许慵懒的音色自帘中传出, 将陷在回忆里的苏衍拉回。
沈柒音已经自小榻上起身,鞋袜依然未穿,冰肌玉骨隐隐于裙摆之间。
“听金儿说将军有事找本郡主, 何事如此着急?”
苏衍稳了稳心神,“并没有什么重要之事,只是最近外头不太平, 臣想要告知郡主若是需要外出最好叫长信跟着。”
此话这两天她已经听了不下十遍,父王如此于瑾如此,现在又多了个苏衍。
若是搁在平日,她定然不会惧怕那劳什子的幕后之人, 那人也只敢弄出一些小动静出来妄想引人视线,断不会敢对大庆的郡主的性命起什么歪心思。
但如今就算是小打小闹,沈柒音也不敢冒险, 昨日落水再加上今晨被纳兰宣给气了一头, 已然动了胎气, 为了腹中的小生命, 她也得忍住呆在府中的枯燥。
“本郡主晓得, 多谢将军提醒。”
苏衍抿唇不语, 双眼一刻也没有离开帘中之人。
至此两人再无话语, 但苏衍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想法,脚底像是被粘住一般钉在原地挪不动脚步。
而沈柒音也好似忘了他的存在, 并没有开口令他退下,就这么放任苏衍站在这里盯着珠帘后的她瞧。
躲在帘后的沈柒音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 她并非没有感觉到苏衍炽热的目光, 但金儿没有来复命就表示父王还不曾回府, 父王没有回府便不能叫苏衍离开这个房间。
沉默了片刻,沈柒音终于先开了口, “案子查得如何了?”
“回郡主,已经有了眉目。”
“嗯。”至此,屋中又安静了下来。
一缕细风顺着窗子窜进了屋里,轻撩珠帘,使翠珠轻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绕过苏衍的衣摆,随后又悄然溜出了房间,乘隙带走了苏衍身上的一丝燥热。
或许是心中焦急有孕一事会被苏衍发现,理应从容不迫的沈柒音此刻却越来越坐立不安。
曾经同床共枕的二人如今分道扬镳,沈柒音似乎已将忘了该怎么与苏衍独处,只能任由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继续蔓延。
“郡主,你……饮酒了吗?”
沈柒音闻言摇头否认,“并没有,将军何出此言?”
“臣好似有些醉了。”
沈柒音有些奇怪,正想询问便见到一只修长的手挑开了珠帘,露出帘后苏衍那双灼灼逼人的眸子。
“谁准你进来的?”
苏衍恍若未闻,一步步靠近沈柒音,眸色染上一抹微光,盯得沈柒音心头发慌。
沈柒音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直到脚跟碰见的床边。见苏衍还在上前,遂抬手推了苏衍一把,可手腕却被苏衍一把捉住。
“是郡主叫臣进来的。”
沈柒音闻言眉头皱起,“我何时说过此话?还请将军速速退回原地!”
“臣不想退回去,郡主也不是真心想要臣回去,对吗?”
沈柒音心道不好,她将苏衍留在房间原本是为了绊住他的脚,可却未曾想到叫苏衍误会了去。
“苏将军怕不是误会了,本郡主只是想要了解案情的进展,并无它意,还不将本郡主放开?”
苏衍不但没有放手,反而用力一拉,将沈柒音带进了自己的怀中。随后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阿音,我知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苏衍将头埋在沈柒音的颈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后颈的皮肤上,但沈柒音的眼中却一片清明。
“苏将军莫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记不得前两日是为何跪在王府门前挨那杖刑的?”
语毕,沈柒音明显地感觉到苏衍的身体一僵。
“阿音……”
“将军还是唤我我为郡主吧,莫要坏了陛下定下的礼数。”
沈柒音冷静的声音像是裹挟了根根尖刺,穿过苏衍的耳廓来到心海,痛得苏衍忍不住开始发颤。
苏衍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然无波无澜。
“是臣鲁莽了,”说着缓缓松开环住沈柒音柔软腰肢的手,“还请郡主莫要怪罪……”
“你你你……你怎的跑进帘子里了!”
金儿进了房间便见到苏衍离沈柒音十分近,不顾礼节连忙上去将苏衍拉开,原本以为会费一番力气,却没想到很轻松便将苏衍拉推开了老远。
金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抬头看向苏衍,发现苏衍脸色极差,神情落寞,用失魂落魄来形容也不为过。
苏衍仿佛没有察觉到自己被金儿一把推开,抬眼看了沈柒音片刻,随后慢慢地退至帘外。
“郡主的话臣记下了,臣以后定当摆正自己的位置,不会对郡主做出任何逾越的事情。”
顿了一顿苏衍又继续说道,“若是郡主愿意多留臣片刻,臣也有几句话想要对郡主说。”
沈柒音理了理被苏衍弄乱的衣衫,“将军请说。”
苏衍深呼了一口气,“虽说臣与郡主早已分离,如今臣又下定决心对郡主死心,但臣终归是大庆的将领,在朝野之中与睿亲王也是经常抬首相见。
而如今因为茶楼命案又不得不在王府叨扰,免不得会和卷入命案之中的郡主有些交集,所以,还望郡主莫要再视臣如眼中钉,放下过往,将臣和其他臣子同等对待,心平气和言谈,臣也定会对郡主恭敬之至。”
苏衍态度诚恳,字句真诚,沈柒听他此言便知晓苏衍真的准备放下自己了,她隔着帘子望进苏衍的眼中,“将军若是能做到,本郡主也会做到。”
苏衍闻言抬手低头,“如此,臣便先告退了。”
直到苏衍的身影消失不见,金儿才敢喘了口大气,“郡主,您没事吧?”
“无事,一切都办妥了吗?”
金儿将沈柒音扶至小榻上,一边给她穿上鞋袜一边说道,“郡主放心,长信已经将事情告知了王爷,从此府中的后厨都是在为王爷熬药,郡主再也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如此便好。”说完沈柒音望向窗外,“也不知案子何时能结掉。”
早些结案便可以早些去行宫养身子,又何须这般战战兢兢?
“郡主莫要担心,长信说王爷此番回来是带了案子的线索的,定然会有进展。”
睿亲王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他召集了苏衍和于瑾年在正厅中研讨此事。
“于兴旺酒馆散播谣言的人已经有了眉目,据探子来报,已经在六街发现了那人的踪迹,为了不打草惊蛇,正秘密地跟踪着,看看能否揪出幕后之人。”
六街?
“于大人,”苏衍转头看向于瑾年,“没记错的话宗氏布行的分铺便在六街吧?”
于瑾年点头,“没错,宗家在京都的第二大分铺便在六街……将军曾经说过,没有绝对的巧合,所以此人定然和宗氏有些关联!”
苏衍就知道宗一唐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害,往往越是嚣张跋扈之人越是容易看穿,反而像宗一唐这样低调平淡之人才越难以勘测。
长信此时来到正厅内,向众人抱拳行礼之后说道,“王爷,福晨已经捉拿回府,此时需要审问吗?”
睿亲王听闻到福晨的名字便冷下脸色,“带上来。”
“是。”
随后福晨便被带了进来,低眉垂眼地跪在地上。
睿亲王开门见山,“福晨,是谁教唆你对郡主下手的?”
福晨听到睿亲王森冷的声音忍不住抖了一抖,“没有谁,是小人自己……”
“胡说!你当本王是三岁稚儿那般好糊弄吗?”
福晨听到睿亲王的暴怒抖得更加厉害,但依旧咬紧牙关不肯承认有人教唆他。
“本王记得你家中有多病的母亲和一年幼亲妹,是还不是?”
福晨一听连忙抬起头来,但一想她们已经被安顿好,便稳了稳心神,“郡主是小人一人推的,不关我母亲与幼妹的事情。”
“那你可知伤害皇室宗亲的性命足以叫你全家人来陪葬?”
福晨怔了一怔,“我只是吓吓郡主,郡主也没有性命之危,何谈要我家人陪葬?”
睿亲王目光冷然,“带上来!”
睿亲王话音刚落,一个脸色蜡黄的妇人和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小姑娘便被带了进来,口被封住,双手反绑在身后。
福晨看到母亲与幼妹时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怎么会……王爷!求您放过她们……求您!”
“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是不说?”
福晨呜咽点头,“我说,我说!是宗氏布行的管家绑了我的家人,逼迫我找机会吓唬郡主,若是我不照办便要挖了我妹妹的双眼……小人也是不得已的啊!”
苏衍闻言气得一脚踹翻福晨,“你的家人是家人,难道郡主就不是王爷唯一的骨肉吗!亏你在王府当差,遇到胁迫之事不是应该第一时间上报王爷吗!”
“小人错了!小人错了!”
长信见状松开福晨的母亲与妹妹,福晨的母亲宋氏松了绑后连连捶打福晨的肩膀,“你这个杀千刀的!王爷平素待你如何你不知晓吗?尽然听信小人的话语,你知不知晓,若是王府的人来迟了些,我于福星早已死在那坏人手里,你便再也见不到我与福星了!”
福晨此刻才醒悟过来,眼泪糊了满脸。
睿亲王向来贴面无私,命人将福晨拿下带到刑部按律法发配极地,又派人将福晨的母亲与幼妹送回安顿。
至此,案件算是有了一个较大的转机,所有线索皆指向了宗氏布行,睿亲王直接带兵将宗氏围了起来。睿亲王命长信将宗氏的管家带至刑部审问。
因宗氏管家涉及伤害郡主,由睿亲王一手处理此事,所以大理寺暂时无权插手宗氏管家一事,于瑾年与苏衍只能暂时在王府等候消息。
可这个时候王府却来了客人,不是找睿亲王,也不是找沈柒音,而是找赖在王府不肯回的苏衍。
苏衍面上升起疑色,“何人来访?”
王府管家躬身答道,“是丞相之女林小姐来访,指明说要见苏将军您。”
第35章
丞相之女林向珊, 贤身贵体,更有出水芙蓉之姿,上门求娶的世家子弟络绎不绝。
却在苏老夫人寿诞广招未出阁的千金之后, 高调入苏府做客。而此刻来到睿亲王府,不为拜访王府主家,只为求见住在王府的客人苏衍, 其目的昭然若揭。
于瑾年促狭的目光巡视苏衍全身,“这才分别一个多时辰,林小姐便相思成灾了。”
苏衍不理会于瑾年言中的揶揄,眸色深沉, “不见,烦请管家叫她打哪来便回哪去。”
管家低头领命照办。
苏府与丞相府向来无甚交集,丞相位高权重, 身后是大把想要趋附之人, 其中不甚清白, 且丞相之人行事迂回曲折, 苏衍甚是不喜。
何况父亲战死沙场, 在苏府没人撑腰之际, 丞相府的小动作可没有少做。
若非陛下圣明, 若非自己小有功勋,说不准父亲辛苦得取的兵力已经被剥削了大半, 这骠骑将军的位置指不定是谁在坐着。
派系不同不相为谋,以前如此, 以后更是如此。
“来人可是林丞相的女儿, 你真的就这般直接将人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