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姽,你,你,你是无头山的鬼王!你不是说你是地府鬼差吗?!!”青玉咆哮道。
他这辈子都没喊过这么大声。
“我没跟你说过吗?”言姽歪头。
“没有!”青玉大声道。
无头庙后院的树上,言姽手里捧着一包荷叶鸡,委屈地哭诉,“咋办呀,青玉连鸡都不吃了。”
这还是她专门下山去买的,就是用来给青玉道歉的。
白烛看看荷叶鸡,再看看言姽差点流下的口水,“……你可以自己吃。”
“真的!”言姽眼睛亮了下,“那我不客气了……什么呀!现在说的是青玉!”
白烛无奈地叹气,“青玉的事你全都知道,而你的事却是他猜的,你默认了猜也就算了,现在又被他发现猜错了,而你还是玄门中最为忌惮的无头山鬼王,这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我知道。”言姽垂头丧气。
“你既然都知道,还觉得这件事只用一只鸡就能让他原谅你?”白烛幽幽道,“还是一只你自己想吃的……荷叶鸡。”
言姽本就忧心着青玉,还被白烛刺了几刀,偏偏她还反驳不了,都要怀疑鬼生了。
第212章 鬼王互殴
“不过这些还都只是小事。”白烛整理了下衣袖。
言姽吃惊:“这还小事?”
白烛抬头看她,“你是黑无常的事他还不知道。”
言姽一噎,“……”
言姽和青玉之间的矛盾在古武国边界出现众多死魂而中止。
她和白烛要立即赶往边界去。
言姽心心念念的荷叶鸡留给了青玉和祸心,勾魂摄魂不需要这一人一鬼去。
等两人来到了边界,才发现两军交战,其中就有古武国和天海国。
交战期间,死魂越来越多,他们不能收一魂,就打开一次鬼门关。
言姽拿出锁魂袋,正要将这成群的死魂收进去,被白烛拦下。
“他们是将士,死后怨气大鬼力强,全都收进锁魂袋里会将它们炼化。”白烛双手里出现无数锁链,将死魂一一困起来。
“锁魂袋还能炼化魂魄?”言姽不解,手里跟着白烛一样,用锁链将这些死魂困起来。
“将士生前所做的事和所想的事都是一样的,这种相似的魂魄很容易融为一体。”白烛控制起来的鬼魂连死后都在排兵布阵,“以往的做法便是……阴兵借道。”
排兵布阵,只要勾住领头的鬼魂,便能将这些成千上百的鬼魂不出岔子地带去地府。
言姽打开鬼门关,而鬼门关每次最多只能让三只鬼魂进入,再多便会弄混进出的名册。
排成的三列的鬼魂只能一排接着一排进去,后面的阴兵队伍看不到尽头。
“这么慢呀。”言姽皱眉,“不能再开一扇鬼门关吗?”
“再开一扇,这扇就关上了。”白烛神色淡淡地站在一旁,“被命名的地方,一处只能打开一扇。”
成群的死魂和久久不关上的鬼门关周围有种极重的阴气和鬼气,担心冲撞了活人,白烛便将鬼门关的位置放在一处山上。
尽管如此,言姽还是看到了一个上山来采野菜的少年。
“啧。”言姽皱眉,“这咋办?”
活人靠近阴兵和鬼门关,很容易身上沾了阴气和鬼气,到时活人就能看到这阴兵借道的一幕,也会被当做死魂带走。
“命该绝,谁也无法阻止。”
言姽神色莫名地看了眼白烛,突然想知道能说出这句话的白烛,生前是怎么死的。
她还是不忍看着少年采个野草就没命,便在少年再往前走一步的地方设下了鬼打墙。
只见少年在阴兵队伍前原地打转。
他运气好的话,阴兵早早入地府,言姽解了鬼打墙。
若是阴兵之间出了差错或是耽误了时间,这少年就只能在原地转到死了。
好在这场战事只是两国之间试探对方的实力,死伤并不多。
言姽将鬼门关关上,同时解了少年的鬼打墙。
解了鬼打墙后,少年也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打了个寒颤,背上没多少的野草下了山。
“世间万物生灵都对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白烛看向言姽,“不必过于担心他们。”
闻言,言姽耸耸肩,“说的也是。”
两国的军队并没有离开,分别驻扎在两处,甚至还有其他的军队在往这处来。
言姽和白烛没有立即离开战场,找了一棵能俯瞰战事的山头树上,坐着等战事再次来临。
“未必只在这一处打仗。”言姽猜测。
“慢慢来,就算出了差错,阳间道士和尚也会帮我们处理。”
言姽的精神头没有之前的活跃,白烛垂下眼帘想了下。
白烛问:“你担心刑子柏找不到你?”
言姽:“……”
白烛轻笑:“你的心思都在脸上。”
言姽嘟起脸颊,背过身不让白烛再看她的脸。
“他已经知道你是无头山的鬼王,会去无头山找你的,刑子柏不笨,你多虑了。”
言姽低头想了想,“确实,无头山真有事,祸心会来找我的。”
此时无头山上。
祸心看着面前两个鬼王感到非常心累。
乌姝姝在无头山等了好久,在言姽和白烛离开后,才等来了泽北。
“你堂堂八荒鬼王,为何总跟我过不去?”泽北沉着脸看着面前嬉皮笑脸的乌姝姝。
“哎呦?居然认出我来了?”乌姝姝在泽北身旁转着,“因为你,我差点被言姽打得魂飞魄散,你说我该不该来找你报仇?”
“你来找我报仇,不怕再被言姽打得魂飞魄散。”泽北唤了声,“白术。”
乌姝姝此时没有在言姽和白烛面前的娇羞柔弱,而是露出了白术玩味的本性。
“你如今连在言姽面前显出原身的胆子都没有了吗?”泽北嗤笑道。
一旁角落里的祸心幽幽地看了眼泽北。
这两位分明都是一样的德行,也不知道他一个四海鬼王哪来的胆量敢说八荒鬼王的。
哪来的胆量?当然是言姽给的胆量。泽北虽说一直不服气言姽,但不得不说背靠十方鬼王真巴适。
白术双眼眯起,危险地看着泽北。
他本来就担心言姽和泽北联手,对他蛮疆不利,结果还真让这泽北狗仗人势了。
白术威胁说:“我哥在,你真觉得言姽会为了你将我魂飞魄散?言姽在意的是沈北竹,可不是你这个无恶不作的涂泽鬼王。”
泽北嘴角弯起,“沈北竹怎么不算是我呢?”
白术挑眉:“你也说了,言姽心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她不会将我怎样,但你就不同了,我对你可不会手软。”
话音落下,泽北便觉得周身被控制住,寒冷的鬼力像是要将他撕碎。
祸心呆呆飘在一旁,当做是没看到两位鬼王出手的这一幕。
它早看泽北不爽了。
两个鬼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旁小鬼看戏时,三个都突然感觉到活人的气息。
有人上山来了。
乌姝姝收回鬼力,往外看了一眼,突地笑道:“我家小妹来了。”
第213章 烤洋芋
除了战场上死去的活人外,言姽还去其他地方勾魂。
有一个地方就引起了她的注意,深山里的一个与世无争的小村子里,这几天里死的人居然比战场上的还多。
索性没有别的事,言姽便去了那个小村子里。
刚进村口,就瞧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少年好奇地看着言姽和白烛这两个没见过的外乡人,背着竹篓往山上采野草。
“巧了,这居然是那小孩所住的村子。”
言姽的视线从少年身上收回来,刚一转头差点和对面的来人撞上。
白烛环着她的细腰,免得两人撞上。
“走路要看着前面。”白烛柔声说道。
那语气,很像是在说教还不懂事的小孩。
言姽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两位关系真好。”
言姽看向她刚刚差点撞上的人,也是出声的人。
人。
言姽像是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微眯,直直地看着面前这位女子。
女子作夫人髻,身上也是寻常农家的麻布衣裳,通身的气质与容貌却与这村子格格不入。
言姽又胡说八道了一番,最后才点明,他们需要在村子里留宿一晚。
“那便来我家吧。”女子领着两人来到一处农家院子。
还没进门,就见一个男子出来迎他们。
哦不,不是他们,没有言姽和白烛,这男子只是来迎这女子的。
“我叫素娘,这是我相公,周生。”素娘站在一处偏房前,“家里只有我和相公两人,正好还有一间空房,两位便住下吧。”
说到这里,素娘顿了下,小心问道:“两位是成亲了吗?这只有一间……”
“没事,我俩经常一个屋。多谢你了,素娘。”言姽笑道。
素娘轻轻点头,“那我为两位客人添些茶水去。”
屋子里很干净,床榻和桌椅上盖了层麻布,麻布下是收拾整齐的被褥和茶杯。
言姽撩开麻布,在床榻上坐下。
“那是人,还是鬼?”言姽奇怪道,“我看不像是被附身了。”
“是只厉鬼,靠的是活人的阳气才能这般像常人一样活着。”
言姽沉吟:“若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死得有蹊跷,那看来就是她做的。”
白烛低头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到了晚饭时候,素娘端上来一碗粥,还有几个烤洋芋,旁边还有一小碟干辣椒粉。
言姽深吸一口气,眼睛闪了闪,“这辣椒真不错!”
素娘笑道:“这都是我相公做的,拿这热洋芋沾上辣椒粉,吃了一口就吃第二口。”
这吃法深得言姽喜欢,她拿起热腾腾的烤洋芋,沾着辣椒粉便来了一口。
绵软的洋芋泥,配上辣椒的椒香,确实让人吃了还想再来一口。
粥是咸菜粥,素娘说把辣椒粉散进去口感更好,言姽不怕辣,倒了半小碟辣椒粉。
一碗粥,两个烤洋芋,吃得言姽舔嘴唇,还在回味刚刚的味道。
白烛只喝了一碗粥,什么都没放。
而旁边的周生,明明辣得满头是汗,还硬沾着辣椒粉吃,吃了后还在素娘面前傻笑。
周生不舍得素娘干活,饭后便端碗去刷,素娘收拾桌子。
言姽本看着素娘,突然抬头看向别处,和白烛对视一眼后,站起身子。
“我们出去转转。”
不等素娘抬头,两人便离开了。
看着两人异于常人的速度,素娘缓缓低下头盯着地面。
第214章 订棺材
就在言姽两人进到村子里吃了一顿饭的功夫,村子里就又有一个人死了。
死的是个老人,听旁边人哭丧的名字,言姽拿出阴阳册翻看起来。
寿终正寝,死的年月日对得上,时辰也不多不少。
对照无误后,言姽将这老人的魂魄送去了鬼门关。
“看来是我们多虑了。”言姽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转身离开原地。
白烛在老人去世时躺着的床榻上看了一眼,思索一番后并没有想出令他觉得怪异的地方。
倒是言姽,注意到了白烛怪异的地方。
“咋了?”言姽飘出几步远后,发现白烛没跟上来,又飘回去询问。
“不知道。”白烛轻轻摇头。
言姽不解道:“不知道?!”
不过两人相处了这么久,言姽也算是能猜透他一丁点。
“阴阳时辰对得上,魂魄也对得上,我们也将魂魄成功送进鬼门关里了,还有啥不知道的?”言姽从头到尾顺了遍。
“也是。”白烛喃喃道,“就算有事也与我们无关。”
言姽:“……”她不是这个意思。
回到素娘家里,周生也刚好从那家刚死了人的家里回来。
“吴老伯走得太突然,家里都没没来的急将他棺材拉回来。”
村子里的风俗是,人一老就要跟棺材铺里定棺材,后见老人身体状况不对,就要将棺材拉回来。
吴老伯躺在床榻上不能动有两三天了,老人这种时候一般能在床榻上躺几个月才会寿终正寝。
而他这,身子刚不能动,人就咽气了,确实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素娘淡笑:“是吗?那明个儿去吴家帮衬着点。”
言姽正要回屋,听到周生的声音停了下来,见他说起死人的事,便盯着素娘的脸看。
看能不能从素娘脸上看出点不寻常来。
没看两眼,就被挡住了视线。
周生脸色不悦地瞪了眼她,随后用身体挡住素娘纤弱的身子。
那意思是,不让言姽再看。
她没有收回视线,而是盯着周生看起来。
周生察觉到她的目光,再次狠狠瞪了她一眼,眼底满是厌恶地扶着素娘往屋里去。
言姽回到偏房,“我好像被人误会了。”
“没事。”白烛淡淡道。
言姽一脸好奇,“你怎么不问问谁误会我?又是误会我什么?”
白烛:“……你说。”
言姽揣着手背对着他,“好冷淡呀,连两句话都不愿问。”
“……”白烛将她转过身面对他,轻声问道,“谁误会你了?为何会误会你?谁敢让我们堂堂黑无常大人受委屈呢?”
言姽仰着下巴满意地笑着,她的小女人心思得到了满足。
“周生,我就盯着他和素娘看了会儿,他估计吃味了,我后又盯着他看,他估计以为我看上他了。”
“你盯着周生看什么?”白烛冷不丁问道。
言姽低头看他,“不是你说人鬼殊途?他现在迷恋素娘,我怕他在素娘出事后找事。”
此时白烛坐在椅子上,言姽站在他身前被他环着细腰。
他们二人很少如此亲近。
“无论他做什么,那都是他的命。”白烛说道。
她对那些不相关的人鬼,担心得太多了。往后数千年的时日里,她这样只会让她更难以承受。
夜晚,言姽躺在床榻上闻着残留的皂角的味道,脑子里想着刑子柏的事。
想起刑子柏与沈北竹相似的面容,突然发现沈北竹的死对她如今来说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并不是知道沈北竹是泽北的原因,她知道沈北竹和泽北其实不算是同一个人。
沈北竹是与她吃喝玩乐,随时随地照顾她,很温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