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程霆还挺骄傲地点了下头。
林葵嗖一下站起来, 动作太快, 昨晚被弄了一晚上的地方好像有风吹过, 凉飕飕的，让她扭成一个夹紧的姿势。
小姑娘眼里水汪汪的, 咬着唇。
程霆把她搂过来，脑袋埋进怀里，妥协道：“记得来看我。”
林葵坐进车里都还在笑, 笑程霆刚才那副要去坐牢的样子。
程兰给小姑娘扣上安全带，摸摸她脑袋：“他也就听你的话。”
林葵乖乖嗯了声：“我也好听话。”
程兰点了根烟，一会儿后对林葵说：“程霆从小按部就班, 该做什么怎么做他心里都有数, 老周的死是他第一次脱轨, 我那时候想，这样也好，他也总该那样任性一次才有点火气，等我知道他在吃药，是真的打算永远不回来了，我才开始害怕。”
林葵伸手摸摸姐姐。
“你不知道我们全家有多感谢你。”
“大家都疼我。”林葵软软笑了一下，“阿姐，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程兰跟着笑了。
·
后来，林葵成为了程霆公司非正式但非常重要的成员，她总是会带各种好吃的过去，只要她在，司内气氛就会相当和谐，大佬也非常好说话。
在螃蟹大大最新发布的视频里，程霆和程兰的那番对话成为了这支新婚vlog的开场白。
没有BGM，办公室里忙碌的动静成为了最好的白噪音。
你能听见敲键盘的声音，听见小组讨论的窸窣，听见打印机的哔哔声，剩下就是男人明显很无语的调子。
这段对话后，开始走舒缓的音乐，时间倒叙，林葵从程霆手机拷下了这段她躺在病床上麻药没过的画面，人来人往的内镜室里，快要醒来的她话很多，一会儿喊外婆，滴滴嘟嘟示爱，说外婆我好爱你，外婆我好想你。
完了又唠叨程霆，一直在念他的名字。
声音越来越小，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就这么痴痴看着身边的男人，瘪着嘴，自己一个人就诊检查做麻醉的害怕无声表达在了这个表情里。
有一只熟悉的手伸出来，摸了摸她的脸，男人在镜头外低声对她说：“睡吧，我在。”
画面里的小姑娘安心地阖上眼，又晕了过去。
这里，能听见他无奈的叹气。
画面跳出一排小字：突然发现自己有把人气死的能力，还好找了个脾气很好的男朋友。
进度条一点点往前，到了他们领证的前一天，林葵以把屁股坐烂的代价得到了一头浓密顺溜的直发。
接着，是她领证的那天。
一切素材都被放大过，只露一处五官或者只是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最多，是程霆开车的样子。
她猫在宇通楼下，拍程霆一步步走向梦想的背影，拍他意气风发捧着花出来，拍他很旧的衣服，还有，他喊她老婆时带笑的唇角。
她在自己的互联网树洞里宣告了她的幸福。
并且不再隐瞒外婆的离世。
可能在很多人眼里，外婆走了，但林葵仍旧觉得外婆在身边。只是，她已经变得勇敢和成熟，能面对这一切。
视频一发出来，评论区就炸了，有安慰她的，有祝福她的，也有闹着要打电话给单身狗保护协会的，最多的，是表扬程霆——
【工具人终于出现！怪浪漫的！】
【要被前十秒笑死，看看那家伙的眼珠子，真的是很想回家啊！】
【我新粉，为什么不能回家？工具人不是大大请来当背景的吗？】
【不知道啊，我本来以为他要跟螃蟹搞夫妻店自媒体，现在看来人家怪有钱的，那辆车不便宜。】
【价格侠指路一下。】
【就，我老公只敢在汽车之家过过眼瘾那种。】
【不是电工吗？这么有钱不科学吧！】
【哦，你不提我都忘了，电工没错，车是租的吧。】
【前段时间螃蟹说他不干了好像。】
视频发出一小时，被推上了首页。
高层技术小哥：【道神，嫂子这事不是我干的您放心，公开公正公平。】
CT：【哦。】
高层技术小哥苍蝇搓手：【您在忙？有空来泡茶，或者我过去自带茶叶也行！】
CT：【来呗，我老婆刚刚送了凤梨酥。】
高层技术小哥：【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等我嗷！】
然后，技术小哥在论坛上发了个帖：【嗷！马上要去道神公司泡茶惹！鸡冻！带点什么好呢！】
【带我最好。】
【我博士，给你拎包，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要茶叶吗？武夷山老树上的，带我就送你。】
【你问问他什么时候做光刻机啊！】
【让他少谈恋爱多干活！人形电脑不需要恋爱！】
【哈哈哈哈楼上夺笋啊！】
与此同时，啃着老板娘亲手做的小点心，公司众人默默围观了她一百多万粉丝的美食账号，并且非常踊跃三连发言——
【工具人？这是我第一次知道老大还有这种花名。】
【本来以为老板娘前段时间的爆炸发言已经很夸张了，好么，还有惊喜！】
【就是就是，别看老板娘小小一枚人畜无害，啧啧啧，百万up主！】
【本来觉得大佬挺牛逼的，慢慢觉得他配不上wuli葵，人家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他就是个刚创业什么都没有的小毛头，要是我，甩他支票立刻离开我女鹅！】
【突然感觉大佬好可怜，心酸QAQ】
有人问：【什么大佬？哪个大佬？工具人很厉害吗？】
外头，小姑娘小伙子们手机敲得震天响：
【IC大佬，大大大大佬那种。】
【世界三巨头恨不得挖他当祖宗供着那种。】
【他如果说一句要拿绿卡，分分钟绿卡摆他桌上。】
【但人家爱国。】
【就很有格局。】
但是粉丝们并不买账，并且质疑：【你们是工具人请的水军吗？这种情节都敢编，现在童话书都不这么写了！】
说笑间，技术小哥到了。
带了几个自己公司的定制毛绒玩具和一束花，并且很上道的问要不要把手机放门卫处。
程霆就觉得这些宅男都有毛病，给别人老婆送花。
林葵倒是很高兴，把小点心留在桌上，不打扰他们聊天，出去挨着小鸡，满眼冒星星地看她干活。
技术小哥伸头看了好几次，然后一屁股坐下来，感叹：“你让我帮忙三连那天，我就觉得你们会结婚。”
程霆笑了，把凤梨酥往他手边推了推。
技术小哥有点舍不得，问能不能拍照，说我刚刚来的时候在论坛上开了帖，我得亮个证据，不然他们说我吹牛。
程霆很大方：“拍。”
然后自己摸走一个，撕开包装纸咬着吃。
技术小哥咔擦一声，正好拍到程霆伸手，有点模糊，但还是能看到小臂上的文身。
就这样，林葵从程霆大佬朋友们那里吸的一波粉在论坛上看到了这个帖子。
传说中神一样的男人与螃蟹大大视频里工具人的文身一模一样。
接着，论坛飘上最新HOT帖——
【震惊！道神真的结婚了！！！】
【据说是网恋，当年煽动一帮大佬给他老婆三连！】
【所以他是怎么做到能搞EDA还有头发还有老婆的？？？】
【我去围观一下大嫂！】
一个小时后——
【朋友们，都去小破站看看吧，你会回来谢我的。】
于是，林葵的账号又迎来新一波围观者，她最新一期视频的弹幕里，理工男们跟她的事业粉热聊：
【本来以为大佬不近女色，原来不是，和我一样，舔狗，啧啧。】
【他真的很厉害吗？】
【厉害。】
【IC是什么？】
【芯片，二十年后我们要有自己的EDA了！】
【搞错了吧？】
【这个文身，实锤。】
【开眼了，嫂子敢跟大佬动手，大佬居然不敢还手。】
【我对嫂子的武力值一无所知并大为震撼。】
但程霆对网络上的这些事并不感兴趣，他只是出来溜达一圈，把老婆从小鸡身边提溜走，问她：“我晚上要回家吃饭，你对此有没有什么意见？有的话按没有处理。”
心里打什么主意全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林葵拉拉他衣角，踮起脚尖：“婷婷，你好像掉马了。”
程霆顺势低头，亲她：“无所谓，老子要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跨越山和大海12
第二天, 程霆一早就走了，早到鸡都没打鸣。
算起来，他也就合眼迷了两小时。
走之前, 把小姑娘抱起来喂水, 她一动就脸红, 推他，推不动，责怪地看他，其实眼里满是被滋润一夜后的娇媚。
程霆低头亲了亲挂着水珠的粉唇, 好脾气哄她：“再睡一会儿，我走了, 下午门口阿婆会留花，你记得出去拿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无论程霆再忙, 马女士的花都是他在操心。顺毛葵乖乖嗯了声, 在明暗交界时分抱了他一下, 然后蛄蛹回被窝里, 把自己裹紧。
程霆走到楼下时天已经全亮了，他回身站了站, 望着301窗边的枝头，那里已经挂满了稚嫩的叶子。
忽然，窗边冒出一枚圆圆的小脸蛋, 大大的眼珠子在看他。
程霆笑了。
他在一片寂静中缓缓开车出去，林葵的目光追随着他，小脸紧紧扒在玻璃上, 鼻子都被压扁。
她想起程霆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他很擅长一心二用, 并且都做得很好。
林葵曾经也觉得那些学霸都是随便学一学就能考高分，智商决定输赢。但认识程霆后她知道，即使是天才也需要努力，或者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达到他们心中对自己的要求。
天道勤酬这四个字放在谁身上都一样。
他们开始了一种很新的婚姻模式，约定好一周回家几次，其余时间要么林葵自己过去，要么喊闪送小哥喂食。
他们没有去外面约会过，很少共进晚餐，但必须说，程霆是一个好丈夫。
他会在回家的日子翻开那个工具箱，叮叮当当一通捣鼓，眼里有活，把这套老房子该修整的地方全都收拾一遍。单单这一条，就赢了全小区的丈夫。
得到了妻子们的一致夸奖。
他也是个好的领导者，项目第一期进度比预期提前完成，林葵在朋友圈刷到了公司众人对神的赞美。
但如果你翻开他的某乎专栏，这一切有迹可循。
程霆最新一篇动态是回复某个网友，一个IC工程师要具备哪些知识架构。
他说这个问题没有最终答案，一个合格的IC人永远都需要学习更新的知识和技术。
他列出了足足三十行的软件和书单，并且表示每年都会对这个列表进行一次更新。
林葵思忖，程霆这人不止是一心二用。
这么忙的人，为什么还要分出一部分时间回答这样的问题？
大者思远，他想要的，是更多的人进入这个圈子，通过学习，成为这一行的中流砥柱。
一条路，走的人多了，路就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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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霆的忙碌体现在他回家这件事上。
在他默默把一周回家次数缩减后，无需多言，林葵把剩下的次数也取消了。
取消的方式，是她独自一人去了很远的地方。
她在订机票前跟程霆沟通过，说她有一直想去的城市，她保证会注意安全，也希望他能尽可能多睡一会。
本来以为程霆会不放心，但他听了挺高兴，笑着说：“三岁的小朋友了，是时候出去见见世面。”
走的时候，是程霆送她去机场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小包，像个要出征的勇士。
他们在那里拥抱，开始体验真正意义上的分别。
分别在两个城市，空气和天气都不一样。
几天后，林葵发来照片，那是她辗转很多山路才抵达的终点，那里有S市轻易见不到的黄泥土地和小菜地。
照片里有很多孩子，他们青涩的小脸和躲闪的眼神和即使这样也非要黏在林葵身边的样子，让程霆停下来看了好一会儿。
他预计到林葵又要给他一些意想不到。
那边的信号不太好，无法视频，她的文字隔了有一会儿才传过来——
她说孩子们带她爬山，山很高，才有信号。
程霆这时候才知道，曾经帮她拿上楼的那些信来自何方。
来自老太太身前捐赠的希望小学。
林葵的笔友，就是学校里的孩子。
他们一届届毕业，一批批走出大山，没有断了与马女士的联络。
林葵这次去，告知了马明娟女士已经过世的消息，她说她叫林葵，向日葵的葵，马女士做的事，她会一直做下去。
程霆的办公室能晒到太阳，他的背微微发烫。
谁能想到呢，那个寒冷的冬夜敲开的那扇门里，有那么精彩的故事。
林葵在那里住了几个月。
直到高考录取通知书下来，顺便带走了村里唯一一个考上S大的女孩。
相比之下，她已经是个能给小妹妹订机票安排行程一路平安带到学校报名的成熟大人了，这件事，在前一年，还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她做到了，由此面对世界的底气更足了许多。
走之前，林葵给孩子们讲了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一个大哥哥，他曾经失去了很多东西，他想做一些几乎没有希望的事。
他的处境，几乎就是这些孩子们的处境。
但，林葵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孩子们记住了这十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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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葵回来几天，除了程霆，业主群里的女士们也很高兴。
聊天记录一下子变成999.
有的说冰箱库存赤字，有的说想吃一块甜甜的奶油蛋糕。
说着说着，兴致起，要约着一块出去玩。
程·周扒皮·兰罕见地有良心：“我葵回来了？晚上给她洗尘，喊她出来吃饭啊。”
程霆放下手机：“她跟朋友一起玩。”
程兰：“那你晚上还回家？”
程霆一脸无语：“玩能玩到半夜？”
程兰：“姐年轻的时候都半夜才出门玩。”
程霆很自信：“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我老婆很乖。”
公司的小年轻们很乖觉，知道老大今天肯定不住这里，提前把包包收拾好，最后一个会开完，哗啦冲出去，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