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长安的漠国军队也遭到了以慕饮秋为首的多支南方军队的打击,捷报连连,很快便能将潜伏军缴清,北上支援,一举击溃自大的漠国人。
“急报!北境已有三城失守,漠国大军源源不断,现今兵力不足抵抗。请陛下调遣闲置军队前往增员!”
“报!潜入境内的漠国敌军已尽数抓捕,慕将军不知去向。”
龙椅上,皇帝对殿上众臣商讨充耳不闻。北境失守他早有预料,就北边那点兵力,完全不够抵挡全力出击的漠国军队。能拖延这么久才被拿下三城,已经超出他预期。
可这关键时刻,慕饮秋怎么会丢了?
“传朕旨意,北上大军由其中官职最高的将领带队继续赶路支援北境,务必夺回失守城池。另,派三千人组成特别军,就算把整个大程翻过来,也得把慕饮秋给朕找出来!”
“是!”
——
“你说什么?”唐朝朝拍案而起:“将军失踪了?”
传话的沐家子弟说:“据得到的情报是这样的,沐家的情报网从不出错。”
唐朝朝问:“既然如此厉害,可有把握找到他身在何处?”
沐启良捏了捏下巴,示意那子弟先离开,随后猜测道:“如果他是因为遭到意外失踪,倒是不难找,时间问题而已。可若不是……这天底下恐怕也没人能找到他了吧。”
若是平日里,想要找到一个人,只需费些金钱,总有能人能够帮你将之找出来。可眼下这情况,慕饮秋失踪的消息是万万不能传播出去的,不管是被敌军知道,还是被附近的百姓了解,都会引发不堪后果。
但在下一刻,更加令他们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
方才那个走了的沐家子弟又折返回来:“方才接到消息,皇帝派了三千军队大肆搜索慕将军的下落,漠国那边也有情报探子,如今应该已经知道慕将军不见之事。”
沐启良头痛道:“这些大人物的想法,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唐朝朝已经坐下许久,直到现在也没有说一句话。众人目光都聚焦过去,等待着这个最为关心慕饮秋的人发言。
却见她仍是沉默,最后离开沐启良的房间,回了自己的卧房。
缄默在她离开之后被打破,江锦担忧望向唐朝朝离去的方向:“朝朝姐姐这样,不会出什么事吧?”
沐启良吩咐传话的子弟:“你快带几个人在她房间周围看着,若是有什么异样举动,立刻报告给我。”
唐朝朝回屋关上门,仍旧在思索慕饮秋这么做究竟是什么目的。他的巫蛊之术虽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但这毒物在他身体里待了这么久,是没法完全清除的。后遗症虽然不至于要他性命,但也十分危险,尤其是在眼下这样关键的时候。
慕饮秋临出发前对她说,希望她照顾好自己,且信任他为将多年的能力。
当时她还没意识到,这家伙要去做些多疯狂的事情。
往后半月,西北接连失守,直到北上军队会和后,才搬回一些局面,夺回了半数被占领的城池,且越斗越勇,隐隐有压制之势。
但这批南方军队所跟随的将领,仍旧没有任何踪迹。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如何寻找,找得多么仔细,都一点线索也得不到。
这不仅让本以为猜到了慕饮秋想做之事的皇帝摸不着头脑,也彻底阻挠了常韦然与漠国人对他行为的探讨。
现今天底下,除了一个人,没人知道慕饮秋究竟在干什么。
“你就一点也不着急?”沐启良眼看着唐朝朝一日过得比一日轻松舒快,反倒叫他心里火急火燎。
这样看来,前几日那个郁闷焦虑的她才是正常的。如今这副好似失踪那位与她形同陌路的样子,他真担心是伤心过度所致,伤了脑子。
但江锦的诊断结果表示,此人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
唐朝朝心平气和地说:“伐谋之事,急不得。况且就算急,三千士兵将天地翻了个也找不到他,我又何来本事找得到?”
难不成靠她做人质,把慕饮秋逼出来?
但那些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的漠国入侵者要找到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又是十日过去,漠国营帐内,常韦然与漠国三员大将坐在一处。
而传到他们这里的消息是——不仅慕饮秋消失无踪,就连与他有关系的,除了还在皇宫中的白长娇之外,连带着阿喜那个侍卫以及侍卫的家人都一起消失不见了,无论他们怎么搜索,都找不到任何踪迹。
“大程皇帝那边依旧在搜寻慕饮秋的下落,与我们一样,并未查到什么结果。”坐在常韦然左侧的阿甘达说。
正坐上,大将军板着脸:“如今局势对我漠国已是不利。我们擒王出征,若落得个败北回去,百姓怨恨,大程盛怒,这个新王位置,可还有人敢坐?”
另一个将军微微点头,他们虽然骁勇善战,但毕竟是将领,眼光总会比普通士兵长远。
大程那边一扫颓势,越战越勇,若找不出反败为胜的办法,这罪过无人可担。大漠也可能由此走向寂灭,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坐在他们的营帐里。
搅弄是非,挑唆内乱,意图坐山观虎斗,最后不费吹灰之力夺得天下半臂,这口气之大,也得有足够的肚量来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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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一不知名湖水岸边,年轻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持木杆静坐,静待鱼儿咬钩。
唐朝朝穿过层层叠叠,半人高的杂草从,终于看见了她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此时他正坐在对岸钓鱼,眉头颦蹙,看来是没有什么收获。
在他身后,却不是与她那边一样的杂草丛生。被人为铲除平整的草坪上,七零八乱,躺着难以一下数清的人。他们安详熟睡,大抵是累了,一动也不愿动。
“慕饮秋!”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慕饮秋恼道:“我的鱼都被你吓跑了。”说完却扔下那用树枝和长草做成的粗糙鱼竿,沿着湖边朝唐朝朝那里走去。
“就你那根杆子,鱼一咬钩草便断了,钓的上来才怪。”唐朝朝原地不动,等着慕饮秋来找她。
慕饮秋很快来到他那心爱的女人身边,丝毫不知羞耻将美人环抱住,贴在她耳边道:“这不是等你等得太无聊,找点事打发时间嘛。”
唐朝朝无奈轻笑:“你就这么相信我能明白你的意图?”
感觉到脸颊被另一张脸上下来回蹭了蹭,是慕饮秋在点头回应。
如今他已经功成身退,大程的士兵虽然没有漠国那般高大威武。但一点也不比他们少半点勇猛无畏。这点慕饮秋他最是清楚。
此次与先前的北境之战不同,迎接他们的,是一批一批大程的战士。征调军队,便是为了一次解决,再无后患。
为此皇帝不惜牺牲与爱将之间的信任,牺牲万千无辜将士的生命,隐忍至今,就为了引常韦然这个自诩聪明的狐狸上钩。
慕饮秋的确不是什么深谋远虑的政客,阴谋诡计耍的不如心怀叵测的老奸臣,在常韦然看来,的确是个嫩娃子。
但这国家之主如何坐上这万人之上的位置,他似乎一点也不记得了。甚至压根没有把皇帝放在眼里。
对当今陛下而言,他常韦然,才是班门弄斧的小人。
如今局势已再不需慕饮秋掌控,他不想再参与战争,他想要做回幼年时期那个腼腆温和的自己。
“那你那些冤死的兄弟呢?”唐朝朝依偎在慕饮秋身侧,天色已黑,漫天璀璨。
火光照亮了他们的面颊,慕饮秋说:“等边境战争结束了,导致他们冤死的罪魁祸首便也要下去接受他们的报复。至于那些帮凶,我会一个一个揪出来,通通送到下面,由他们处置。”
唐朝朝点点头,忽然坐直身子看向慕饮秋的脸:“那你什么时候准备娶我?”
她要的是真正的明媒正娶,而不是他们大婚那夜那场闹剧。他当然也懂她这点小小愿望。
“我已经辞了官,或许没法给你盛大的婚礼。”
“你觉得我在乎这些吗?”
二人相视,皆眉开眼笑。
战争以常韦然被押送回大程皇宫为结局,漠国需要有人去受这份屈辱,便把他们绑起来的大王又推了出去。
却没成想这位漠国王很是乐意接受这样的结果,甚至与大程立了盟约,成了大程的附庸。
漠国上下都不满意这样自讨苦吃的行为,却也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夺权篡位。此次漠国元气大伤,三十年内都很难恢复往日国力。
常韦然于秋后被问斩,皇帝为了杀他又不激起激愤,兜兜转转劳民伤财终于做到了。还因此将曾经对他不信任的人的心收拢,彻底从篡位逆子,成为了坐稳龙椅的正经天子。
温信因潜伏有功被提拔,在长安有了自己的家,再也不用与妹妹像从前一般风餐露宿。
温柔与阿喜两家的长辈为二人立了婚约,就在阿喜及冠之日成婚。
沐启良跟着江锦踏上了行医治病的旅途,关系仍旧暧昧不清。
一抹日光照亮天际,太阳冉冉升起,笼罩长安城一百零八坊,街上行人来往,生机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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