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怎么样?她为之努力了几十年的目标突然不存在了,她该怎么办?
李思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会的,叨叨你不是说过了吗,一定会送我回去的。”
叨叨这次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李思沉默着,她却想了许多,这个故事,这个所谓的穿书剧情,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将她变成何梅染人生当中的一束光。
这个故事本身就是围绕着何梅染展开的,剧情的后期说何梅染在苏酥的劝解之下,跳了渊河,死在了渊河之中。
她不想何梅染死,她也不会让何梅染真的死,她对何梅染一直都是将他看做刷任务的对象。
可是这些年,她也在拒绝这种行为,她不会看着何梅染死在自己眼前,何梅染他本就没有错!
可如果,真的要何梅染死,她才能回去,该怎么办?
李思越想越多,只觉得自己或许之前那些年也许都太天真了,何梅染究竟是谁?
她回想起自己知道的剧情,却越觉得越奇怪,其中的剧情狗血的就像是那种三流网站小视频一样,狗血得一塌糊涂。
而这些年,苏酥和师兄之间好像也没有发生其中描写的故事,反而是师兄,好像一直在想着办法为她聚魂。
苏酥对于师兄的感情,她不知道,她和苏酥也只有一面之缘,并不知道苏酥是否真的喜欢师兄,可是师兄怎么看都对苏酥没有一点心动。
若真是如此,那就说明,那个所谓的穿书剧情,或许就是假的,只是为了一件事,为了她能够待在何梅染身边。
她恍惚地回到洞府,何梅染已经在房间内等她了,程道见她回来,马上上来给她倒了一杯茶。
“师姐?”
见李思似乎心不在焉的模样,何梅染颇有些担忧。
李思回神,见何梅染眼中的担忧,她接过程道递过来的茶水,问道:“何师弟,是有什么事吗?”
何梅染看向了程道,程道懂事地立马转身离开,顺达将门带上了,将程道离开,何梅染才继续道:
“师姐,你之前送来的那个玉瓶我弄丢了。”
李思有些诧异:“什么玉瓶?”
何梅染呆住,他记得当时是程道送来的,可是怎么会,他皱起眉头说道:“是师姐洞府中的童子送来的,说是有静心之用,约莫手指大小。”
李思皱起眉头,仔细回想了一番,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给过何梅染这些东西,她摇头:“我不曾让人给你送过,是何人送来的?”
“程道。”何梅染说道。
李思稍作沉吟,她说道:“我之后会问他的,还有呢?”
何梅染虽然不解,但还是将这件事放在一边,不是师姐送来的,现在已经不见了,自己也确实没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语气不安:“师姐,我现在好像有些不受控制了,有些记忆甚至消失了。”
说到这儿,他眼里带着害怕和苦恼。
“师姐,我怕,那一天我睁开眼睛,我就不是我自己了。”
李思沉默,她是知道的,可是现在何梅染的状态,她用先前的功法看不出来一点异常,若是用系统给的力量,她倒是能看出来,可是她担心沈天瑕。
虽然可能沈天瑕没有完全信她,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身上还有秘密,所以才让师兄留在了太虚门。
师兄是人质,李思明白,沈天瑕一直想知道的,也正是她身上的系统,叨叨的存在。
李思想了想,叹了口气,对着何梅染道:“手给我,我给你看看。”
何梅染乖乖地将手递给李思,李思伸手扣住他的脉搏,运转之前的功法,再次探查起来他体内的魔气。
可是,依旧和之前一模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李思松开手,若是何梅染还是像之前那样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李思沉默,若真是那样,她或许只能暴露叨叨的存在了。
何梅染的眼神黯淡下来,虽然师姐依旧淡然,可是他熟悉师姐的样子,这样或许,师姐现在也没有办法。
“师姐,我知道了。”何梅染勉强地笑了笑,他反而安慰地冲李思说道,“日后我会尽量控制自己的,师姐放心。”
李思没理他,仔细思考了一番,说道:“日后,若是觉得有异常便来我这儿。”
“我应当有些办法,却不知道是否真的管用,不可与其他人言说。”
何梅染眼睛微微放光,他重重点头:“好!”
李思却有些无奈,她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但是她更不想何梅染失去控制,变成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你先坐,我问问程道你所说的玉瓶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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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程道来的很快,他恭恭敬敬地站在李思面前,端正有礼:“不知师尊叫弟子所谓何事?”
李思问道:“何师弟说你给他送了一件法器,静心之用,说是我送的,我何时送过?”
程道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回答:“确实是师尊让我送给何前辈的。”
“我可不记得此事。”
程道抬起头,认真道:“弟子绝不会欺骗师尊,那玉瓶确实是师尊让弟子送的。”
李思皱起眉头,程道这幅模样,到让她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可是她仔细回想了一番,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给何梅染送过什么小玉瓶。
程道补充道:“当时,是师尊刚从山门大殿回来,便随手递给弟子,让弟子送去给何前辈。”
李思仔细回想了一番,却是一点相关的记忆都不曾有,她沉默着没说话,程道也不再言语。
一旁的何梅染安慰道:“若确实没有此事便罢了,师姐,那玉瓶我也弄丢了,不碍事的。”
李思知晓此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可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她只能点点头:“那好吧,师弟,你平日里留意一下自己的状况。”
何梅染笑着答应:“好。”
等到何梅染离开,李思才让程道离开,就算程道真的知道些什么,李思一时半会好像也没办法对他如何,她虽然会些搜魂的法术,但是她从来不会把这种法术用在人的身上。
叨叨盘在她的怀里,说道:“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影响不是?”
李思摇头没说话,她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她本来就觉得这个所谓的剧情有问题,现在看来,这个世界好像也有问题。
她找不到一点头绪,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搁置了。
照例去了讲经堂,今日讲经的不是陆闻风,是思蓉峰的峰主,思蓉长老,讲了些药草和用药的基础。
李思听得认真,从讲经堂出来,白雪之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李思已经习惯了,这段时间,只要她来讲经堂,准能碰到陆闻风。
“陆前辈。”
“陆前辈。”
一众弟子上前行礼打着招呼。
“李思。”
李思停下脚步,回头,还是被陆闻风叫住了。
“见过陆前辈。”
她淡漠地给他行礼。
陆闻风张了张嘴,随即笑得有些勉强:“陪本座走走。”
李思弯着腰,看着脚边的被践踏的成黑色的积雪,她拒绝道:“恐要浪费前辈一番心意……”
“陪我走走!”
陆闻风声音带着坚决,李思抬头和他对视,他眼中满是执意和倔强。
哪怕知道自己应该与他保持距离,李思还是忍不住心软,她面无表情道:“不知前辈有何事?”
陆闻风摇头,固执道:“你和我一起走走。”
李思沉默了一下,但还是上前了。
陆闻风嘴角忍不住勾起带上笑容,他说道:“走吧。”
李思跟在他侧后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她没说话,有时候就这样看着也就够了。
两个人沉默地走在雪地之中,在宛如白色地毯的雪花上,留下两串脚印,此时的太虚门很安静,嘎吱嘎吱踩雪的声音在空寂的空气中传出来。
“思思,嗯,李思,今日,生辰快乐。”
李思顿住,生辰快乐?她是何时的生日?她好多年没过过生日了,早就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的生日了。
她低声道:“多谢前辈好意,晚辈并非今日生辰。”
“不,就是今日,我不会忘的。”陆闻风执着道。
李思停下脚步,她站在雪地里,察觉到李思停下,陆闻风赶紧转头。
李思抿了抿唇,然后淡漠道:“前辈也是将晚辈认作了那位前守门人了吗?晚辈并非那位前辈,还请前辈不要认错了。”
陆闻风怔住,他藏在袖间的手握紧,勉强笑道:“抱歉,那今日,你就当陪我走走吧。”
李思微微点头:“晚辈明白。”
她和陆闻风再次漫步在雪地之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走到讲经堂下那片雪地的尽头,李思停下了脚步。
“前辈,弟子该回了。”
“等等。”
陆闻风叫住她,李思回头看他:“前辈还有何事?”
陆闻风取出一对翠绿的耳饰递给她,望着她的眼睛,说道:“算是答谢吧,谢谢你陪我。”
李思看着那副自己无比熟悉的耳珰,那是她的东西,留在了凝华山,她一直很喜欢绿色的首饰,买了很多,这一件,是当初师尊给自己的礼物。
她接过,弯腰行礼:“多谢前辈。”
陆闻风眼中的期待落空,他失落地笑了笑:“没事,你回吧。”
李思拜别离开。
陆闻风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落寞,他那么熟悉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在退避,可是为什么?
李思从讲经堂离开,回了自己的洞府,她坐在铜镜前,默默地带上那副耳珰,铜镜里那个人,真的是她吗?
“思思,看什么呢?”
叨叨从外面走进来,见李思坐在梳妆镜前发呆,不禁叫道。
李思回头,手不由自主地摸上耳上的耳珰,她微微偏头,翡翠的耳珰坠在她的耳下,她抿了抿唇有些小心地问道:
“好看吗?”
叨叨一愣,小跑着跳上李思的膝盖,重重地点头:“好看,思思最好看!”
李思笑,抚摸着它柔顺的猫毛,转头看向铜镜中的自己,纤细的手指抚上自己的眉头,一点点在自己脸上游移着,轻声说道:
“我好像变了许多。”
叨叨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安抚道:“思思一直都很好看的。”
李思没说话,伸手摘下耳朵上的耳珰,望着铜镜说道:“叨叨,我要出门一趟,不在太虚门就好。”
“为什么?”叨叨不解。
李思将取下的耳珰放入梳妆盒内,取出另一幅金色的菱角石耳坠,给自己戴上之后说道:“我怕我会心软。”
“啪!”
梳妆盒自动合上,李思站起身,叨叨从她怀中跳下,她没有回头,脸上的柔和消失,她淡淡道:
“修炼吧。”
第二日,李思抱着叨叨去了大山门。
“高师叔。”李思叫醒了在一边打盹的高成。
高成一个激灵,李见是思,他笑呵呵道:“李师侄,倒是有段时间不见你了,修为有所精进啊。”
李思得体地笑了笑:“高师叔修为高深,一眼就看出来了。”
高成呵呵一笑,得意道:“那倒是,我最近有些所得,如今你这修为,等我看看啊,我记得前段时间,西京城送来了一个卷宗,我给去给你去卷宗和太虚铜钱。”
他一边低头翻找着手边的记录一边说:“这事啊,也有蹊跷,那西京城原先是送了一本卷宗来的,后来让弟子领走了,可后来又送了一份来,想来是解决不了,当地的那些散修,也是白吃供奉的。”
他翻到了记录,在卷页上轻轻一抚,两个虚幻的卷宗出现,显示除了卷宗所在,他转头对一边的童子道:
“去取过来。”
“是。”童子匆匆地小跑着进了里殿,不一会儿就拿着卷宗走了出来。
他将卷宗递给李思,李思接过,低头看了起来。
事情却有些复杂,西京城是皇城,是俗世陈国的都城,一般来说,这种重要的地方和皇城都会供奉自己的散修或者寺庙道观。
偏偏这次,他们供奉的这些修士都不起作用了,西京城内,最开始是那位陈王的王妃身上长出了一个肉瘤,一开始也只是以为只是得了什么病症。
但是陈王召集整个陈国的医师也没有治愈这个肉瘤,而这个肉瘤越长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血肉的月亮,从陈王妃身上掉落下来,陈王妃也因此逝世了。
然后,城中无数女子身上开始长这种肉瘤,再死去了很多人之后,陈王让供奉的道观寺庙查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原因,无奈之下便写了卷宗送到了太虚门。
李思翻开第二个卷宗,却比第一个更清晰一些,想来是太虚门的同门所写。
这几位太虚门弟子到了西京城之后,先是研究了那种肉瘤,后来发现这貌似是一种邪术,按照记载,应当是祭祀之用。
而这种邪术,似乎只在西京城,可能存在某种祭坛或者法阵,但是这一次去的弟子之中,无人擅长阵法,也摸不清思路,便又写了卷宗送了回来。
见李思看卷宗看得认真,高成耐心等待着,等到李思抬头,他才说道:“我是知道李师侄对阵法颇有些见解,所以自作主张就让你去西京城,如何?”
李思并不介意,点点头:“好。”
“那行,我就给你留名了,这枚太虚铜钱师侄你拿好。”高成说着,在手中记录的卷本上手指画动了几下,他随手将太虚铜钱抛给李思。
叨叨一个跃起,把铜钱叼住,高成见状一笑:“你这灵兽还挺有意思,带着一起去?”
李思点头:“是的,那师叔,弟子就先回去了。”
高成摆手:“后日你坐宗门的飞舟去便是。”
李思低头行了一礼:“好的。”
叨叨跟在她的脚边一起回了玲珑峰,只是刚回玲珑峰没多久,就看见何梅染上门了。
李思疑惑:“何师弟,有事吗?”
何梅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师姐,我听钱师兄说你要下山,我想和你一起去。”
李思微楞,她笑着摇摇头:“师弟,你放心你身上的异常没那么容易出现,我留在你身上有术法感应,若有问题,我会知道的。”
何梅染呆在原地,他张了张嘴:“师姐,我不是担心……”
他看向李思平静的双眼,剩下的话被咽了下去,他尴尬地笑了笑:“多谢师姐。”
李思对他点点头:“那如此,我就不留你了,此次下山有些棘手,我得做些准备。”
何梅染笑容苦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