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真将书信交与李鸿渐,李鸿渐向墨舜华说明,二人虽心有不舍,也不再纠缠,李鸿渐只道:“舜华,等我禀明恩师,便自回来看你。”
“鸿渐哥哥,路上小心,舜华在这里等你。”墨舜华深情道。
二人相拥而别,李鸿渐就只身上路了。下了山,他先去御剑门寻张乾元,将李御真的话告之,张乾元道:“来年‘中秋’,便是既定日期,到时我定会前往岱宗,看望尊师,当面谢他救命之恩。”二人又言语一番,李鸿渐见天色不早,便辞别张乾元,径往山东而去。
行了几日,来到金州,见那里的百姓胡乱奔走,惶恐不已,李鸿渐有些纳闷,便止住一老翁道:“老伯,怎么大伙都火急火燎的,出什么事了。”
那老翁回道:“你还不知道啊,金兵打过来了,要取了金州关然攻打绕风关,再入川从长江上游顺水而下,去打大宋。”
李鸿渐方才明白,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又听那老翁道:“年轻人,你赶紧躲躲吧,这金兵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欺男霸女,像你这样的,不是被砍头,便是拉去充军,我先走了,你也赶紧离开吧。”说完,那老翁便急急的走开了。
李鸿渐思道:“这金兵残暴,倘若果真让他们南下,那这大宋岂不是完了,不行,但凭我自己一人之力定是挡不住金兵,我必须得赶快去报信。”
他又找了几个人询问,才得知镇西军节度使吴玠的大本营在河池,便连忙买了匹快马向河池行去,到了那里刚要靠近军营,便被士兵拦住,李鸿渐下马抱拳道:“在下李鸿渐,从金州赶来,听闻金兵要夺取金州,攻打绕风关与仙人关,特来报信,望您通报一声。”
那人一听笑道:“兄弟,你怎么才来报信,是来讨赏钱的吧,可惜呀,你这速度太慢了,我们大帅早就带人去支援绕风关了,倘若都像你这速度,别说绕风关了,就是整个大宋早就被金兵占领了。”
李鸿渐一听有些气愤道:“我也是好意,既然吴将军已经走了,你又何必奚落于我。”
“嘿,我说的不对吗,你也不想想,我们大帅连完颜萨利赫家里的陈设都一清二楚,难道连金兵进军的消息都不知道,真是少见多怪。”那军士讽道。
“你~。”李鸿渐吃了一瘪,气的说不上话来。
“你什么你,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你别在这啰里啰嗦的,有本事就去前线打仗,多杀一个金兵也算是你有种了,赶紧走。”说罢那军士便推搡着李鸿渐离开。
李鸿渐也不争辩,转身就走,却听到那军士又说道:“现在这年轻人,不知道报效国家,只拿些过时的消息来讨赏,真不害臊。”
李鸿渐回头怒道:“好,大爷就让你看看我能杀几个金兵。”说完,翻身上马奔绕风关而来。
可到了绕风关,李鸿渐却发现城头上布满了金兵,他勒住马见那金兵把守森严,自知白天无法入关,便思道:“那军士说的还真对,我只由金州到了河池,再由河池到了这里,金兵便已连下两城,进兵之快,真是令人猝不及防,倘若再行耽搁,恐怕连仙人关的保卫也赶不上了。白天看的紧,不如趁夜翻城而过,再去助战。”
于是李鸿渐便将马匹放了,自己寻了一处休息,等到了半夜,李鸿渐见城头上虽有些灯火,但看守的金兵似乎也倦了,便施展‘崖山游豹’翻过城墙,那城里已然宵禁,只有几队寻街的士兵被他一一躲过,穿过城,向仙人关跑去。
行了十数里,却见路边有匹马在那埋头啃草,李鸿渐大喜,自思道:“想必这便是跑散的战马。”当下缓步走到马前,那马见人也不惧怕,李鸿渐一个纵身跃上马背,往仙人关奔去。策马奔驰一天,便远远的看到了仙人关,李鸿渐寻了个较高的山头,在那里观望,只见离仙人关不远处便是战场,即便离得很远,也能看出一片狼藉,李鸿渐还在观望,却见不远处有一队人马往他这边走来,他只得找了个隐秘的地方盯着来人,等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一队金兵,为首的将领身材魁梧,趾高气昂,行到那山顶,见他站在那里似是胸有成竹,李鸿渐思道:“这人看起来像是金军的大官,倘若将他生擒或者打死,那对宋军便是大大的有利,可是对方人太多,卫队一看也都是万中选一的好手,怕是不好得手。”李鸿渐又等了一会,见那人只与几名亲随一起,其他卫队离着有数十米远,口中大笑道:“吾,得之矣!”李鸿渐见他得意,定会放松戒备,思道:“此是万中无一的机会了,决不能放弃。”抽出宝剑,提气纵身,一声大喝便跃到那几人面前,连踢带砍,放到几人,一剑刺向那将领的咽喉,那人见状连忙躲闪,只几回合便被李鸿渐踢倒在地,李鸿渐刚要结果他的性命,旁边的卫队已然赶来,将李鸿渐架住,李鸿渐见卫队赶来,竟有百十号人,个个身形高达,身披重甲,不敢怠慢,挥剑酣战,熟料那剑却砍不进甲胄之中,而那些士兵又力气极大,只得边战边思道:“倘若再战,杀不了那人却很有可能自己也断送在这里,不如趁机抽身。”
那些士兵倒下又起来,蜂拥的冲向李鸿渐,李鸿渐战了百十回合,在那山林间山转腾挪,来回撺掇,忽然双脚离地,跃到一棵树身上,脚下一蹬,人与剑便似流星直刺向那将领,那护卫兵一齐堆在将领前面,便要来挡,殊不知这却是他的一虚招,李鸿渐却急急收剑,一手勾住旁边的一棵树,打了个转,脚下又是一蹬,离了那人群。
李鸿渐施展‘崖山游豹’,从那山林间疾驰穿梭,那些卫队皆身披重铠,哪里跑的过他,追了几步,便没了踪影。
跑出数里,回头看时不见有人来追,约摸已将人甩掉,李鸿渐才长舒了一口气,自语道:“好险,倘若再做纠缠,恐怕小命就没了,这些金兵真是强悍,难怪能这么快就打到仙人关来,以后再也不能这么鲁莽了。”
入夜,李鸿渐寻了处山洞,打了些野物便休息了,天还未亮,便听到远处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之声,他出去一看,两军已开始了对冲,李鸿渐望着这一幕彻底震撼了,经过昨夜的厮杀与今天的场景,他才意识到自己以前的杀敌的幻想有多么的天真。单单昨天的百十个金兵他便对付不了,更何况是数十万计的大军,自己在这简直如蝼蚁一般!此刻他又冷静了,又想起了岳飞的题记,他站在山顶,望着壮美的河山大声朗读:“”近中原板荡,金贼长驱,如入无人之境;将帅无能,不及长城之壮。余发愤河朔,起自相台,总发从军,小大历二百馀战。虽未及远涉夷荒,讨荡巢穴,亦且快国雠之万一。今又提一垒孤军,振起宜兴,建康之城,一举而复,贼拥入江,仓皇宵遁,所恨不能匹马不回耳!
今且休兵养卒,蓄锐待敌。如或朝廷见念,赐予器甲,使之完备,颁降功赏,使人蒙恩;即当深入虏庭,缚贼主蹀血马前,尽屠夷种,迎二圣复还京师,取故地再上版籍。他时过此,勒功金石,岂不快哉!此心一发,天地知之,知我者知之。
读罢,便朝东方下跪,磕了三个响头道:“师父,今日鸿渐当随我军大战金贼,即便血染沙场,我想您也会为我骄傲。”又起身转向北方道:“舜华,今日一战,鸿渐为国为民,倘若战死沙场,想你必定不会怪我,如果我今日得还,定会回到你身边,此生不弃!”说完迈开步子,沿着山顶朝向宋军主帅跑去。
待行至离那主帅最近的山下,他见金兵也快要冲到,便加快步伐,突然听到那将军挥剑指天,大声喊道:“死则死矣,有过此线者,斩!”说罢,那将军便在身后画了一条线,李鸿渐听完心潮澎湃,便想跑至那人面前,可宋朝士兵并不认得他,见他手中持剑朝将帅跑去,便将他当成了刺客,还未来得及解释,瞬间便有几个宋朝的士兵冲他砍来,他连忙后撤,跃出追赶,思道:“是了,唐突向前,定会被人错认,只能杀几个金兵,亮明身份。”
他在人海里寻找,见有几个金兵的千户长、百户长十分英勇,抽出手中剑,跃到那几个头领身边,三五下便解决一个,此时身边的宋兵才知他是自己人,他又连杀数个金兵,金兵见他骁勇,顿时有些胆怯,宋军士气大振,又将金兵打退数丈,无奈金军浩大,不久便又压了回来。李鸿渐边杀边思道:“贼兵太多,需要一鼓作气,擒贼擒王。”他于人海中四顾,不久便找到了那为首的金将,打退数人,提气纵身,便又要来杀那金军将领,又是山上那人!李鸿渐脚踩士兵,要来取那人性命,离他数丈之时,那将领身边瞬间举起盾牌阵,李鸿渐挥剑劈去,却劈不开那盾,便使出碧血寒冰掌将举牌之人震开,可一掌劈过,震翻几人,那盾阵却又急速的集结摆好阵势,李鸿渐正无奈之时忽见身后金兵已攻至宋军大帅阵前,他便连忙回撤,来到宋军大帅阵前将那金兵打散。
“此人是谁?”宋军主帅向身边的人问道。
“回禀将军,末将从未见过此人,不过适才看他作战,应是前来协助我军的。”身边人回道。
说话之时,却见帅阵前的一处角楼一被打歪,李鸿渐连忙冲杀过去,跃到角楼上对宋兵说道:“快,那些锁链来将这角楼拉正,倘若这里倒了,那我军必败。”
那些宋兵听他一说,连忙去取了锁链,又将角楼拉正,熟料下面的金兵又放起火来,宋兵又连忙去救火,李鸿渐见此状况思道:“如此这般,再有几个回合定会支撑不住,必须要想个办法。”
思量之间,突然发现那金兵主帅的帅旗,他笑了笑,又翻到人海里向前杀去,待离那帅旗不远,便又踩着几个士兵翻到半空,掷出手中的剑,将全身内力凝结,使出‘碧血寒冰掌’,打在剑柄上,那剑如流星一般,竟将那帅旗拦腰斩断。
李鸿渐大喜,落地后手里没了武器,只得狼狈招架,身上也被浅划了几下,那宋军主帅见金兵帅旗已倒,拔剑喊道:“金兵已败,帅旗已倒,将士们冲!”说完,带着身边人也冲进了人群。
那些金兵见倒了帅旗,又听宋军大呼,皆都吓破了胆,连忙掉头便跑,宋军趁势掩杀,那金军将领虽令人喝止,却也于事无济,只得调转马头,也仓惶的逃了,李鸿渐流了些血,又加之气力将尽,见那金兵败逃,便不再支撑,倒在人堆里。
“兄台,兄台。”李鸿渐似乎听到有人在唤,挣了挣眼睛,却是那宋军主帅。
“醒了,快唤军医,给他包扎。”那人说道。
“不用,我没事。”李鸿渐道。
“拿水来。”那将领又道。
李鸿渐喝了几口水,恢复了下气力道:“金兵都退了吗?”
“退了,适才兄台斩断金贼帅旗,令他军心溃散,我军趁势掩杀,已大获全胜。”将领回道。
“太好了。”李鸿渐的眼里又充满了光,高兴道。
“还能走吗,我们回大营再说。”将领道。
众人将他扶至军营,那将领又派人去传捷报,过了一个时辰,又有一员将领来到大帐,二人拱手拜道:“适才多谢小兄弟出手,方助我军获胜,小兄弟立此奇功,我们兄弟俩代大宋拜谢。”
“哎,两位将军,在下也是大宋子民,自当全力相助,何况此战乃是大家的功劳,我岂能贪功。”
“敢问小兄弟大名?”那人问道。
“在下李鸿渐,山东人氏,不知二位将军如何称呼。”李鸿渐回道。
“本将吴玠,这是舍弟吴磷。”那人道。
“哎呀,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吴将军。”李鸿渐连忙俯身拜道。
吴玠连忙将他扶起道:“不知小兄弟为何来此?”
“实不相瞒,我是路过此地,得知金兵来犯,本想去河池送信,可到了军营才知将军已然率兵来援,于是我便匆忙赶来,还好能进点绵薄之力。哦,对了,我要赶回山东,还有事要做。”说完,李鸿渐便要起身离开。
“这哪是绵薄之力,真是扶大厦之将倾,不过此去山东有数千里之遥,小兄弟莫急,你暂且休息,我派人给你准备好盘缠、快马。”吴玠道。
李鸿渐一听忙抱拳道:“那就多谢将军了,哦,对了,吴将军,金兵还会不会反扑?”
“这个不劳李兄弟挂心,我已传下军令,今夜袭营,此次定让金兵匹马不回!”吴玠道。
“将军雄才大略,真是令人叹服。”李鸿渐赞道。“还有一事,小弟此番从贺兰山前来,那御剑门的张乾元是小弟的朋友,也是位少年英雄,他又做了玉真门的掌门,倘若将军有需要,可以派人前去说明,我想张大哥也会全力相助。”
吴玠、吴磷听罢大喜道:“我军此番厮杀,伤亡不小,倘若能得其相助,那真是太好了。”
“小弟还有事在身,就不叨扰了。”李鸿渐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挽留了。他日待收复河山,定与兄弟痛饮一番。”吴玠道。
“好,那我们就说定了,告辞!”李鸿渐回道。
说完,他便出了营帐,牵了马匹,朝山东奔去。行了月余,李鸿渐方回到师门,虽说上官无痕已接到玉真门捎来的信件,但见到李鸿渐更是喜出望外,待他拜完师父,将前事诉说,上官无痕听了更加高兴,不住的称赞,师徒二人又商议一起前往玉真门山东分舵,再去欧阳询府上找墨舜英,二人到了玉真门山东分舵通报来由,那轮值掌门姓赵,单名一个铮字,闻岱宗来人便连忙出来相迎,相互介绍一番后李鸿渐又将李御真救治萧红玉一事告之,便道:“前辈,李先生令我转达明年他无法前来,但也同意将掌门之位传与张乾元,因此派晚辈前来相告。”
“多谢公子。”赵铮道。
“哦,对了,赵掌门,老夫有个提议,既然明年贵派有此大事,想必武林中必定会有很多通道前来,掌门也应该听说地狱鬼门又死灰复燃,我们不妨借此机会推举一位首领,让他统领,一来共抗大敌,二来也能为抗金大业尽我江湖中人的一份力量。”
赵铮听完大喜道:“上官兄此言正合我意,我马上派人前往各处将此消息告之,明年八月十五是我派传位大典,那不妨就将上官兄的提议顺眼,定到八月十八日如何?”
“好,那不知这大会唤作什么,在哪里举行,还请赵掌门考量。”上官无痕道。
“我们这里距泰山只有半日路程,而泰山既是五岳独尊,又是先圣封禅之地,不妨就将泰山作为此次盛会举办地,至于名字嘛?”赵铮思量半天。
“不如就叫‘弑金屠魔会’,前辈、师父意下如何?”李鸿渐道。
“妙极!那就叫‘弑金屠魔会’!”赵铮道。“来人,速写名帖,明年八月十八,岱宗与玉真门与泰山联合举办‘弑金屠魔会’!传与江湖各派。”
“大事既定,那我等就告辞了。”上官无痕道。
“唉~二位不妨留下,让我略尽地主之谊。”赵铮道。
“多谢赵掌门美意,只不过我们还有事在身,不便多留,待我等归来,再来探望。”上官无痕回道。
“既如此,那我就不再挽留,等二位办完事,一定再来。”赵铮道。
“告辞!”两人辞了赵铮,便往欧阳询府上去了,等到了欧阳询府上,说明来由,欧阳询却告诉二人墨舜英早已多年不在府上,杳无音信,二人无奈,只得回去。
回到岱宗,李鸿渐在师门待了俩月便按耐不住相思之情,又见师父年暮也不忍离开,便每日忧郁,一日,上官无痕将其叫道房内问道:“鸿渐,为师近来见你忧虑,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