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来的动作很快,小臂和腿配合协调自然,背部微弓,鼓起的肌肉匀称紧实。
线条漂亮得像是艺术品,多一分太壮,少一分清瘦。
这是一具兼具美感和力量感的身体。
喻思柏跳动落地,衣摆掀开一角,露出半截小腹。
肌理分明的腹肌无一丝赘肉,覆了一层光亮,是运动过后留下的薄薄的汗意,再往下是裤带,隔绝危险区域。
看不见禁区,好可惜。
岑青柠小小地咽了咽口水,想着和喻思柏商量一下,能不能兼职当几天人体模特。
她想好好研究一下他的身体。
岑青柠忽然有了画新漫画的动力。
她要画一个高大英俊又色气的机长。
女孩子的视线停留太久,喻思柏喘了口气,忽而偏头朝着几步之遥看去,对上一双亮晶晶又恍惚的眼睛。
喻思柏凝视她两秒,不紧不慢地拿毛巾摁在脖子上擦了擦汗,下颔抬起,颈间喉结锋利。
偷看的人还没发现自己被捉住了,肆无忌惮地出神。
喻思柏随手把毛巾丢进纸箱,拿了瓶水朝岑青柠走去,偷看的小猫终于回过神,无辜地和他对视。
“又见面了,喻机长。”
她白净的小脸似冬日枝头的白梅,清冷幽香。
喻思柏扫了她一眼,温柔的浅绿色毛衣套装,纤弱的身体风一吹就能倒,偏要来凑这个热闹。
他低眼看她,声音里有细微的喘:“来攀岩?”
岑青柠被他的尾音勾得耳根发痒,忍着摸耳朵的冲动,冲他露出乖巧的笑:“嗯,喻思杨邀请我来玩。”
喻思柏不在意地点了下头,偏头喊了声:“喻思杨,过来。”
喻思杨茫然抬头,看见岑青柠眼睛一亮,起身跑过去,热情道:“柠柠你来了?不影响你工作吧?”
喻思杨有几分得意,岑青柠愿意推了工作出来玩,一定对他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之前一定是因为她不爱那些热闹场合。
他能理解,她从小一定是在普通单纯的环境长大,不习惯他们的圈子。
岑青柠轻歪了下头,漂亮的眼睛看着喻思杨,声音轻柔:“不影响,结束了我再去。”
喻思杨感觉心脏被击中了,飘飘然道:“那我们晚上一块儿吃个饭?”
岑青柠抿唇笑:“h珍要回来,我们约好了,你也一起吗?”
喻思杨:“……”
他清醒点了,还是不了。
喻思杨轻咳一声:“下次吧,我和她不对付。”
喻思柏拧开矿泉水的瓶盖,仰头喝了大半瓶,吞咽中喉结不断滚动,喝够了指节倏地用力。
空瓶被捏扁,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点动静终于拉回对面两人的注意力。
岑青柠看向喻思柏,眨巴了下眼,像是在问:不可以对你弟弟笑吗?
喻思柏定定看着她,视线落在她脸上,开口却问喻思杨:“和她说过注意事项了?”
喻思杨:“没,我现在说。”
他朝喻思柏使了个眼色,示意先别打扰他谈恋爱。
喻思柏淡淡地移开视线,拎着水瓶返回原地,剩下最后一口水在瓶底晃晃荡荡,听得人心烦。
周礼安瞧他脸色,轻啧一声:“那女孩对小白杨笑一下,他魂都没了。”
喻思柏嗤道:“他迟早被玩儿死。”
周礼安搭上他的肩,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你作为哥哥,得帮帮小白杨。问题是――”
“你打算怎么帮?”
周礼安嗓音带笑,蔫坏儿。
喻思杨不知道他两位哥哥正在担心他的“人身安全”,抓紧时间和岑青柠增进感情。
喻思杨大概说完注意事项,见她面有忧色,安慰道:“别怕,我哥当你的保护员,他的水平是顶尖的。”
岑青柠完全不想攀岩,只是找机会见喻思柏,闻言愣了一下。
“不是你当吗?”她委婉地问。
喻思杨没好意思说自己水平还不够,编了个理由:“我前两天帮我哥搬家,腿扭了一下。本来以为好了,今天试了下还是有点痛。”
岑青柠好奇道:“喻机长搬家啦?”
喻思杨:“还是家里那点事。我爸想逼着我哥回家住,趁着他停飞把人弄进公司,就找了个理由把他从自己家赶出来。现在我哥住礼安哥那儿,别人都不敢收留他。”
喻光远为了让喻思柏进公司,可谓费尽心机。
他先是提前和圈子里的人打了个招呼,一个都不许收留喻思柏,再利用喻家在航空界的影响,不让喻思柏有任何飞行的机会。
全方位打压了喻思柏。
岑青柠充满同情道:“听起来好可怜。他不能在外面租房住吗?”
喻思杨挡着脸笑,怕被看见:“我哥的钱全被我舅舅骗走了,据说是帮我舅在拍卖上拍了颗粉钻哄女人去了。我第一次见我哥上当,我舅的话也信。”
简而言之,喻思柏现在失业、没钱、没地方住。
当然对喻机长来说,最受打击的是不能飞行。
岑青柠眼底浮出几分笑意,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上天都在帮她攻略喻机长。
喻思柏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抬眼看去,那张漂亮的小脸正在笑,眼睛弯成月牙儿,嘴角弯着,露出几颗雪白的齿。
冬日的阳光都没有她笑得灿烂。
周礼安悠悠地说风凉话:“小白杨挺会哄小姑娘啊,青柠妹妹又被哄笑了。”
喻思柏眸光微暗,忽然喊来教练,指了指岑青柠:“找个女生带她去更衣室,换件合适的衣服。”
教练不疑有他,走过去和岑青柠说了两句话。
岑青柠下意识看向喻思柏,在空中撞上男人晦暗不明的视线,对视几秒,忽而觉出一丁点危机感。
她来不及思索,冲他弯了弯眼,随即去了更衣室。
岑青柠再出来,周礼安已经开始第二次攀爬,喻思杨不见踪影。
喻思柏独自站在岩壁下,低头检查手里的安全带,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她一眼,目光顿了顿。
他知道她过于纤弱,但这次更甚。
贴身的衣服将女孩子的身材勾勒得一览无余,她皮肤雪白,四肢纤细,骨架又小,看起来娇弱无比。
和攀岩这项运动格格不入。
上次爬山她也是拖着这么一副娇弱的身躯,愣是一声没坑跟完了全程,没喊过一句累。
等她走近,他啧了声:“平时不运动?”
岑青柠瞧他一眼,他一定不知道她是“菠萝罐头”,也不知道她画漫画,漫画家的日常就是宅家。
她鼓了鼓脸,不太高兴。
喻思杨都知道买她的漫画来讨好她,他却连她画漫画都不知道,完美践行了“我对你不感兴趣”这句话。
“不爱运动。”
她小声嘟囔了句,用侧脸对着他,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
喻思柏以为是自己语气太重,家里只有一个弟弟,从小挨打长大,他没什么哄小姑娘的经验。
“不是凶你。”他有几分无奈,低声道,“怕你一会儿摔下来。”
岑青柠用澄净的眉眼对着他,口吻真挚无比:“喻思杨说你的水平是顶尖,我不怕。”
女孩子仰着脸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儿虚假。
她完全信赖他,就像相信他不会做影响飞行的事,一个人跑来公司找他,孤勇又可爱。
喻思柏自诩理智聪明,可这一刻他竟也无法分辨她究竟是真心,还是又一次撩拨他的手段。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逐渐模糊了边界。
喻思柏眉梢微扬,那点儿倨傲和张狂又透露出来,笃定道:“绝不会让你摔下来。”
在上方听到全过程的周礼安叹了口气。
前阵子还说不爱哄爱哭爱闹的祖宗,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喻机长:哪只眼睛看到我哄了?
指指点点:读者们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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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假装一听
攀岩运动被称为“峭壁上的芭蕾”,对身体素质要求高,对心理素质要求更高,难度可想而知。
这样的极限运动对岑青柠来说太过了。
喻思柏没打算让她爬多高,瞧那张小脸,没了平时又乖又纯的模样,只剩苦闷,透露出小姑娘的真实情绪。
她显然不是来攀岩的,只是来见他。
喻思柏不知道怎么形容她,说她如狐狸般狡黠,偶尔做的事分明透着几分傻气和赤忱。
可说她单纯天真,那要分人。
对着喻思杨和别人,她便是世界上最柔弱可怜的女孩子。但面对他,她又成了古灵精怪的小魔女。
岑青柠仰头看着高耸的岩壁,深深地吸了口气,想以此来缓解焦虑,可身体反应很明显,掌心发汗,胃部开始不适。
岑青柠第一次意识到,她对高空没有什么好感,从飞行到攀岩运动,或许还有其他高空运动。
而她并不擅长面对恐惧。
喻思柏的角度能看到女孩子颤抖的睫毛,像受惊的蝴蝶,扑着翅膀不知道往何处飞,到处都没有她的栖息地。
他轻拧了下眉,丢开安全带:“不想爬就不爬。”
岑青柠有些沮丧地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啊,耽误你时间了。”
小姑娘用乌黑的圆脑袋对着他,像做错了事,不敢抬头,只能用小手不安地捏着衣角。
她此时是大概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
声音轻弱,似乎随时都能哭出来。
喻思柏的心上像有蝴蝶经过,悄无声息的、短暂的停留一秒,很快便被过于低的温度吓走了。
只留下一点儿难以察觉的痒意。
喻思柏嗓间发痒,说不出话,大掌轻而易举地扣住她的手腕,拽着人远离岩壁,离开让她恐惧的地方。
“去倒杯温水。”喻思柏朝候着的服务生说了句话,眼睛往休息区的小桌一看,抓了把糖。
岑青柠悄悄往下看,目光停在自己的手腕上。
和他相比,她的确过于纤弱。
他的手掌真的好大,掌心温度炙热,和那晚在“岛上”她触碰的感觉又有所不同。
属于男人的掌心轻而易举地包裹住纤细的手腕。
完全陌生、强大的力量。
他似乎第一次这样对女孩子,力道稍有点重,但不疼。她轻轻挣了一下,说了句“疼。”
喻思柏顿了下,随即松开手:“抱歉。”
掌心那截细得随时能折断的手腕溜走了,即便隔着衣服,也挡不住女孩子的柔软。
很陌生,和他很不一样。
他收拢五指,忽视残留的滑腻感。
服务生很快取来温水,贴心地带了小甜点,颜色粉嫩的马卡龙,让人看了心情舒缓。
喻思柏递过水杯,骨感的指节握着杯壁:“喝口水。”
岑青柠乖乖捧过水杯小口喝着,其实她好多了,只是那瞬间有点儿藏不住。
没想到这招对喻机长的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喻思柏见她乖巧地垂着眼睫把水喝了,将手心的糖果捧到她眼前,跟哄小孩儿似的:“要什么颜色?”
岑青柠抬眼瞧喻思柏,忽然弯起唇:“你给我挑。”
她看起来太乖,小脸还白着。
是个人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喻思柏低眼看糖果,色彩缤纷,粉紫色包装的最多,只有一颗浅青色混在其中,十分显眼。
他猜测,这颗糖是柠檬味的。
“这颗。”他选了青色的糖果。
岑青柠伸手过去,纤细的指节戳进糖果堆里,轻轻搅动两下,指腹状似无意滑过干燥的掌心。
只一下,她准确地拿出青色糖果。
喻思柏眸光微顿,盯着她浑然无觉的眉眼看了片刻,将剩下的糖果放回小盘子里,落下一串脆响。
“你恐高?”喻思柏回忆上次登山,她没靠近过山壁,“岑青柠,以后不要这样。”
岑青柠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他。
喻思柏眼睫低垂,对上她干净的眼,嗓音微低:“追人不是这么追的,至少不能做自己害怕、没有把握的事。”
喻思柏工作的最高职责便是保证安全。
他最擅长的事便是将风险降到最低。而眼前这个小姑娘,明明娇弱纤细,却反其道行之,不止一次。
岑青柠和他认真的黑色瞳孔对视两秒,小声抱怨:“可是你不是爬山就是攀岩……我不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你。我只是想见你就来了,可以安安静静的不缠着你,这样也不可以吗?”
瞧瞧,世界上最可怜的人转眼换了一副面孔。
现在她是世界上最委屈的人,而罪魁祸首,显然是眼前的男人。
喻思柏:“?”
他又有点儿头疼。
喻思柏眉心跳了跳,一时间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一时间又觉得她太过狡猾,让人难以招架。
他轻舒一口气:“不是还有工作?我送你去,你的车我找人开回去。”
岑青柠瞧他一眼,喻机长转移话题未免过于生硬,她有点儿想笑,选择见好就收。
她老实道:“我打车来的。”
所谓小辣椒借了她车显然只是应对喻思杨的借口。
喻思柏想起喻思杨的话,他说岑青柠家境普通,性格单纯,一看就是容易上当受骗的女孩子。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不知道谁才是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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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加尼的车门羽翼般抬起,流畅的机械感酷炫无比,完全想不到它的主人此刻失业在家,无处可去。
岑青柠第一次见喻思柏的车,张扬又拉风。
她以为像喻机长这样绅士谦逊的人,会开更稳重、内敛的车型。没想到他偏爱复古和手工制作的超跑。
帕加尼是小众超跑,价格却一点儿不小众。
车门降落,光线减弱,落下一片暗影。
喻思柏瞥了眼双腿并拢乖乖坐在位置上,一双眼却乱晃的小姑娘,出声提醒:“安全带。去哪儿?”
岑青柠回神系上安全带,报了个地址。
机场路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东川航空公司的员工们是那里的常客,包括喻思柏。
喻思柏启动车,风一样的速度带来极致的推背感。
岑青柠忽而有点儿怀念在澜江的日子,来东川后她多数空闲时间都留在老洋房内。
装乖装久了,偶尔也会觉得闷。
“没有工作的感觉好吗?”岑青柠侧过身,托腮瞧他,“喻思杨说你一天都离不了飞机。”
喻思柏啧了声,小白杨不光把自己透了个底掉儿,连他哥都一起卖了,还觉得自己魅力无边,把人女孩子哄得五迷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