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射扫他一眼, 不耐烦道：“废物，滚一边去。”
天翊脸色一变。
天后也变了脸色, 锁眉道：“帝妃, 太子毕竟是太子, 您未免也太无礼了。”
白姑射不屑冷笑：“他都禽兽不如了，我跟他讲什么礼，天翊，堂堂天族太子！为了救他的女人灵姝，跑到鬼枯山逼太子妃用腹中小天孙救灵姝！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我叫他废物都是抬举他了！”
“胡说八道！”
天后发怒！
“我胡说八道？”
白姑射将白无垢拉到身旁，她抬起白无垢的脸，大声质问满堂仙神，“你们看看！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太子妃这是愿意的样子吗？母子连心，天下哪有母亲愿意舍弃自己孩子的命救一个外人！你们逼太子妃答应，还要扯块遮羞巾掩盖你们的卑鄙无耻向诸天仙神装作你们仁慈，逼太子妃说是自愿的成全你们的假仁假义，简直恶心！”
“当然了。”
白姑射呵呵冷笑一声然后面无表情说道：“我揭露你们也是白揭露，你们哪一个不是心知肚明，反正你们都不要脸，我也不浪费口水了。”
抬手抚了下头发，白姑射嘴角一扯，她挑眉说道：“不过天后，天帝，太子，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们说，不过现在不说是不行了。”
顿了一下，白姑射看向天翊，她笑得极为冷酷，极为邪恶，缓慢问道：“天翊，还记得上次救灵姝，我取了你的肾上血。”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肾上血，我是给你开了刀，给你做了绝育。”
天翊猛地睁大眼睛！
天后一下从凤座上站了起来，她颤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绝育！？”
满殿仙神震惊哗然。
白无垢也震惊住了！
白姑射挑了挑眉毛：“我给太子做了绝育，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太子妃腹中的胎儿，就是他此生唯一的孩子。”
说完，白姑射脸上带笑好整以暇地说道：“不信，你们可以让巫司医好好给太子检查一下身体。”
“你、你大胆你放肆！”
天后气得几乎晕过去，她指着白姑射咆哮怒不可遏！她活了几万年，从未见过白姑射这么胆大包天这么纵肆的人，简直、简直匪夷所思！
“你心思歹毒，你居然敢故意残害太子！”
白姑射斜挑了下眉毛扯嘴一笑：“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这么邪恶又歹毒，太子，你尽可去取无垢腹中的胎儿，除非你想断子绝孙！你们看着办吧！”
白姑射一甩袖子抛下话，转身拉着白无垢离开！
天翊站在殿中，他腿发软，踉跄了一步几乎跌坐回去！
天后也白了脸，她扶着凤椅坐了回去，六十四天族其中一人说道：“天帝天后，那白姑射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人罢了，不可信。”
天后忽然一拍椅子怒斥道：“你给本后闭嘴！”
事关天家子嗣绵延，天后怎么敢儿戏！而且她有预感，白姑射说的不是假话！
天后头晕眼花。
这个白姑射，简直就是个疯子！
白姑射拉着白无垢并没有回天宫，她直接拉无垢下界去了鬼枯山。
回到营帐中。
白姑射扶白无垢坐下。
白无垢抓着她的手臂，忽然眼泪止不住。
“太子的事，是真的？”她问。
白姑射低头又点头，她吁了声气说：“是真的，当时你已经有孕，我是为了你为了你肚中的孩子，为了你们能稳固地位，我没告诉你是怕你怪我。”
白无垢抚摸着白姑射的脸，她哽咽道：“我不怪你，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你真的在为我着想。”
“……”
白姑射握着她的手也红了眼圈，她轻声说道：“是爹逼你的是不是？”
去天宫的路上月笙和她说了，说白羽来过一趟，母子连心呐，如果不是白羽以族人道德绑架无垢，无垢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白姑射不用问就已经猜到白羽是如何用族人捆绑无垢道德绑架她逼她的。
白无垢擦了眼泪，她轻轻点头。
――
双栖宫内。
天后在殿中来回徘徊，巫司医正在为天翊把脉，天后心中焦急，再次问道：“巫司医，如何了？”
巫司医擦擦额头面条宽的汗，颤巍巍地说道：“太子确实精气不通，帝妃说的应该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
天后怒显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掌震过去，她又问道：“那要如何治，你有把握吗？”
“这个……”
巫司医再次用袖子拭汗，他硬着头皮说道：“小仙暂时还无法可医，帝妃医术神乎其技――”
天后挥手拍桌子发怒道：“是真不会治还是与白姑射一伙不想给太子治！白姑射不过三百多岁，你一个活了上万年的医仙居然比不得一个三百年的人，你还有脸说！”
这个术业有专攻，小仙的专修是跌打损伤啊。
巫司医也很委屈，不过他只敢在心里嘀咕一句，巫司医扑腾跪地上：“是小仙无能！”
“巫司医，你退下。”
灼华公主说道。
巫司医赶紧起身，急急忙忙地离开。
灼华走到天后面前，她轻微蹙了下眉头，问天后：“母后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小天孙无论如何得保，绝不能有事！”天后重重一拍椅子，厉声说道，无论太子的病能不医好，她都不能冒着天家绝嗣的危险！
灼华说道：“母后想过么，白姑射故意在凌霄宝殿上说出残害太子绝育的事便是笃定母后会保小天孙，她就是用此来羞辱我们自私自利无德。”
“那又怎么样？”
天后深吸一口气，她不耐烦地说道：“无论她再羞辱，小天孙也必须得保，这次的事是六十天族为了打压木族肆意拱火，到如今这般地步他们也该知道轻重闭嘴噤声，哪个还敢说什么！”
“那灵侧妃。”
灼华皱眉问。
天翊一听她提灵姝便心中一痛，不由握紧了双拳，他却没有说什么，他心中虽然痛苦万分，可是想到白无垢腹中可能是他此生唯一的骨肉，他就再也下不了手。
天后却重重一拍椅子，一挥袖将灼华扫落在地，陡然怒道：“你还敢提灵姝！你以为你做的事我全然不知吗！？”
灼华坐在地上，她脸色发白，抿紧嘴唇坐直跪在地上。
“我不明白母后的话。”
“还敢狡辩！”
天后气极，一挥仙袖怒道：“灵姝被封印反省，她哪来的毒药！若不是你送她毒药让她服毒，哪会惹出这么多的风波！”
天翊猛地抬头，他站起身问道：“母后，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天后不住冷笑，此刻也不瞒他了，重又坐下说道：“帝妃不是说了灵姝是中毒，是她自己服的毒，就为了出来，她是真蠢，以为自己死不了呢，这一切都是你好姐姐灼华的主意！”
“你――”
天翊猛看向灼华，他心跳急促，先是难以置信，然后愤怒不止！
“你疯了！”
天翊怒斥灼华！
灼华起身，她并不认错，冷冷道：“当时我并不知道白姑射如此阴毒竟令你绝育，母后也觉着小天孙不该出自外族人腹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六十四天族。”
“太子也不必恼我冲我发作，白姑射令你绝育，难道不是太子妃的主意？若非太子妃授意，白姑射怎会做这样的事。”
天后却目光一动训斥她道：“还敢胡言了！太子妃并不是那样心机深重的人，不然她也不会上天宫来跪在凌霄宝殿自请救灵姝。”
“可是最终白姑射赶到了不是吗？这般巧合，这难道不是计划好的么？太子妃不过演的一出苦肉计罢了。”灼华抿紧嘴唇依然坚持。
天后挥挥手，她累了，她不愿意再分析这些糟心的事，只坚定地说道：“无论如何，小天孙一定要保住！”
灼华说道：“小天孙自然是要保，可是灵姝也要救，若寻不到方法救灵姝，岂不坐实了父帝母后自私无德，母后你与父帝该如何面对天下臣民。”
天后握着手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她自然是想救，可是如何救？
灼华看向天后，缓缓说道：“如今，只有用木族人练长生丹了。”
第32章
鬼枯山。
白姑射坐在营帐中捣药, 忽然白光一闪，雪无极突然出现在她的帐中。
白姑射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她一面岛药, 一面扯着嘴角冷笑：“怎么，帝君是来问罪的，怎么现在才来啊, 我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
她把天帝的儿子，天族太子弄绝育了。
这罪得有多大啊, 够上多少次堕仙台的，受天雷酷刑多少回？
她就等着雪无极来问她罪呢。
雪无极睫毛一垂, 问她：“太子真的被你绝育了？”
白姑射捣着药无所谓地挑眉：“是啊，所以说千万别得罪我, 我就是这么恶毒的人, 你知道也好, 我也不装了, 你不用来劝我救太子, 他没得救了。”
雪无极轻皱了下眉头问她：“你说完了，太子能不能生与我何干, 倒是你, 你出来这么久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回家。”
咣当――
白姑射猛地停下手头的动作, 她抬头看雪无极：“你不是来骂我的啊？”
“我骂你做什么？”
雪无极再次皱眉。
白姑射忽然扔了药杵走到他身边, 她抬头看他一眼, 然后低下头，犹豫着, 试探着, 最终握住了雪无极的双臂, 将额头抵在了雪无极的胸口。
“……”
雪无极抬手抚摸她的头。
白姑射低着头，忽然一把抱住他。
“帝君，你是向着我的吧？”
她问，心底带着一丝期待，“我没错。”
雪无极没有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可是这一声‘嗯’对白姑射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
白无垢站在桌前，死死地握紧拳头，脸色煞白。
天宫的圣旨已经送到木族，要木族练长生丹救灵姝！白羽，答应了！
“太子妃，眼下要怎么办？”
合成焦急地问白无垢。
合成是木族的仙卫，与白无垢一起长大，也是白无垢在木族的眼线，木族有任何风吹草动，合成都会尽力打探，送消息给白无垢。
“长生脉只剩下三十人余人了，一颗长生丹，这是要灭了长生一脉。”
白无垢喃喃，她眼角赤红。
长生丹要用元神来炼，失去了元神，那些族人最多能活半年，这和杀他们有什么区别，只是说出去好听成全天家虚伪的颜面罢了。
“我自会有方法的。”
白无垢脸色惨白，她手摸着肚子，眼中含泪，眼神却坚决。
“月笙。”
白无垢喊来月笙，她神情已经恢复平静，对月笙说道：“你去巫神山，请巫司医过来。”
月笙不明所以，只以为她不舒服，立刻说道：“二公主在呢，我去请她来吧。”
“不要告诉她！”
白无垢喝斥了月笙。
月笙看她严厉的样子也不敢多问什么，赶紧马不停蹄地去找巫神山请司医。
“合成，你去请我爹过来，只说我与他有要事要商议。”白无垢低声说。
――
合成赶到木族，传了白无垢的话，白羽立刻便赶了过来，他到了鬼枯山已经是晚上了。
“爹，天宫的旨已经送到了你手上，天帝要我长生脉练制长生丹。”白无垢脸色苍白，她盯着白羽的眼睛问他。
白羽低下头，他握紧手也不再瞒她：“是，六十四天族闹得厉害，天帝也是无奈。”
“无奈？”
白无垢呵呵不停冷笑，只觉着可笑，“天后天帝太子此刻却舍不得用小天孙的不死心了，哪里有无奈？不过是自私不愿意损伤天家血脉，觉着我木族卑贱可欺，随手可诛，而爹你，身为族长，却从未想过护佑自己的族人！”
白羽喉头滑动，他握紧手说不出话来。
白无垢盯着他一字一字说道：“你不护，我来护，我木族人的命由不得他人随意轻贱！”
说罢，白无垢一旋身坐到椅子上，她冷冷说道：“白羽，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一定要用长生脉练长生丹？”
“……”
白羽闭了闭眼睛，沉声说：“是。”
白无垢说道：“好，你的心意坚决，我已经听出来了，你可以走了。”
“无垢，你要做什么？你千万别任性冲动！”白羽看出她话里的决绝之意，不由地焦急担心。
“你可以走了。”
白无垢冷冷地说。
白羽抿紧嘴唇，他行了一礼，退身离开营帐。
过了一会儿，月笙领着巫司医回来，行礼说道：“太子妃，巫司医来了。”
“月笙你出去。”
白无垢支开她。
月笙心中不安，看了她一眼也不敢询问，只好低头离开。
白无垢在帐外设了结界，她起身说道：“巫司医，我请你来是想请你剖恶腹取出我腹中子，送上双栖宫救灵侧妃。”
巫司医一听吓得扑腾跪在地上白着脸喊：“太子妃不可！您可千万别吓小仙！”
这、这怎么使得呢！
白无垢冷静地说道：“我并非吓你与你说笑，我与你说的是真的，天帝要用我族人的命练长生丹，这个孩子我岂能再留？孩子在我腹中，他也是木族后代，他与我木族族民平等，从不比任何人高贵，用他一命换我长生脉一族本该如此！”
巫司医听得落泪，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太子妃三思啊！三思啊！”
“我心意已决，请巫司医动手吧。”
“……太子妃，这剖腹取子非同一般，我须得准备一番。”巫司医目光微动，他立刻想出借口拖延时间。
白无垢看着他，心中感动，她闭了闭眼睛说道：“你不必拖延时间等帝妃来，我已经将她支走了，她不在鬼枯山。”
巫司医扑腾一声再次跪地磕头：“太子妃，小仙不敢动手啊，求太子妃三思！”
“……”
白无垢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吧，也是为难你了，你先出去吧。”
巫司医一听她态度松动，他大喜过来，急忙磕头离开营帐。
白无垢扶着桌子坐到椅子上，她从茶盘底下缓缓抽出月仙匕首。
她闭了闭眼睛，举起刀，抵在自己的肚子上，一咬牙，划下去――
……
“月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