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灵正躲在墙根上偷听。
张桂芬瞪了她一眼道:“赶紧写作业去!”
舒灵耍了个没脸,一冒烟儿跑到了厨房。
舒冉正在做蓝莓酱,洗干净的蓝莓加水,一边熬一边搅拌,待锅子里的水变少了再加入白糖,开始冒泡了,也就差不多了。
舒灵巴着灶台道:“大姐,我听见奶奶说你了。”
舒冉透过窗户瞧见张桂芬匆匆出了门,她在柜子里找了输液的玻璃瓶子,用热水烫了一遍,嘴里问道:“说我什么了?”
舒灵皱着小脸儿道:“好像是换亲什么的,但是奶奶很不高兴,咱妈也不高兴。”
舒家这一大家子虽然分院子住,但是房前屋后的,还是老太太当家,原主的三个姑姑两个嫁到了本村,一个嫁到了隔壁村,三天两头还往家里跑。
村子里舒家是好名声,和和气气的,见人就笑,其实背地里三天两头吵架。
不久前,舒鹏寄回来三斤白糖,那老太太拿着白糖分,伯父家的婶婶嫌分的少还大吵了一架呢。最后张桂芬不干了,自家儿子寄回来的东西被人截胡了不说,还嫌东嫌西的,她索性把白糖全拿回家了。
就因为这事儿,两家半个月没说话了。
舒冉对原主这一家的稀烂事儿不感兴趣,但是换亲是绝对不可能的。
舒冉穿的这本狗血文里,原主只是犄角旮旯的一个小女配,就因为哥哥的婚事被一家摁头换亲到了厂长家,这样舒瑜也娶到媳妇儿了,原主也嫁到了好人家,全村人那叫一个羡慕啊。
殊不知原主简直就是跳进了火坑,厂长家的独子齐站外面瞧着光鲜亮丽,还是高中毕业的文化人,却是个实打实的妈宝男,跟原主屁大点儿事儿都要跟母亲说一遍,他母亲隔天又找原主吵架。
而且齐站每每喝酒还爱搞耍酒疯,又是砸东西又是打人,但是原主却一忍再忍,还帮着公婆打理棉纺厂,后来工厂改革,在原主的努力下棉纺厂归为私有,把棉纺厂越做越大,纺织品卖向了全国。
不止如此,原主还生了两个儿子,更是兢兢业业的孝顺公婆。
至于齐站,除了喝酒吹牛,到处惹事儿之外,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儿。
后来棉纺厂终于步入正轨,原主才有了喘口气的功夫,却被查出了乳腺癌,最终不治而亡。
齐站站在原主的坟前哭天喊地的,他终于知道错了,却为时已晚,之后他洗心革面重头做人,后来又娶了个年轻女孩儿,有原主的前车之鉴,他把女孩儿宠的上天,九十年后全家出国,一家人幸福和乐。
至于原主,那坟头草三丈高了都没人管。
比这更狗血的是,齐站的妹妹齐菲跟个知青有了孩子,那知青却回城不管她了,这敏感的年代,未婚先孕是要浸猪笼的,她肚子里揣个孩子不安心,只想找个接盘侠,最后就找到了舒瑜。
多年之后齐菲带着孩子找到了那已经发家致富的知青,她甩掉了舒瑜,跟那知青又破镜重圆了。
原著里对原主的故事篇幅描写并不多,但是舒冉却记忆深刻,毕竟评论区一个劲儿的夸齐站浪子回头金不换。
而舒冉一整个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这渣男就这么洗白了?原主就白白给人做了嫁衣?
舒冉可没那么圣母心,拯救渣男的事儿还是交给奥特曼吧。
当务之急还是要赚钱,现在她兜里干净的跟啥似的,好歹前世自己也是百万大v,从没缺过钱,金钱才是最大的安全感,至于怎么赚到钱,舒冉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办法。
瓶子烫好了,舒冉把蓝莓酱一点点往里灌。
舒灵道:“姐,蓝莓酱甜吗?”
舒冉知道她馋了,便挖了一小勺递过去,“给你吃一点,剩下的凉了再吃。”
舒灵喜滋滋的张嘴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她高兴的直点头,“冉冉姐,你做的果酱可真好吃,是我今年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果酱配面包才是一绝,再放点奶酪,营养又美味。
可惜现在连吃白面馒头都稀罕,更别说面包了。
舒冉把糖渍栗子跟蓝莓果酱放好,两人出了厨房。
太阳已经下去了一半,热气也慢慢的往下落,阳台上的桂花金黄灿烂,舒冉过去翻了个面儿,桂花已经干了一小半,不消几日就能干透,到时候就能做桂花糕了。
舒灵端了个小板凳儿出来在门口写作业。
舒冉提了篮子里的衣服道:“你看家,我去河边洗衣服了。”
这会儿河边没什么人,溪流潺潺,偶尔有虫子的声响唏唏嘘嘘,舒冉挽起裤管踩进河水里,她把篮子放在水流最急的地方,又放了两块石头拦着,再扔几颗无患子,这样不肖费力,衣服就能洗干净了。
现在的河水干净,清澈见底,里面的小鱼小虾也多,都在舒冉脚边打转,她伸手一捞,那鱼虾瞬间又游走了。
舒冉觉得有意思,便伸手捞了一会儿,阳光透过茂密的树丛照射下来,溪水反着细碎的金光。她新奇的扒拉着金色的小石子儿,捡起来摸着还有些软,不是石头,金子?
她放在嘴里咬了一下,果然是金子!
舒冉又在沿着水流摸了摸,又发现三小颗金子,河里淘金子,看来这附近有金矿了!
——
舒冉提着篮子回家的时候正碰到了舒瑜,他手里还真拎着一只兔子,见到舒冉他接过舒冉手里的篮子,又十分骄傲的炫耀自己的兔子。
舒冉夸道:“二哥可真厉害。”
舒瑜道:“一般吧,回去杀了兔子,我们吃□□怎么样?”
舒冉应下。
两人往村子里走,刚到家门口,就瞧见张二婶急吼吼的过来。
这张二婶是村里的大喇叭,一天没啥事儿,就是说闲话聊八卦,那谁家夫妻晚上说了什么她都知道。
舒瑜招呼了声:“二婶儿,去哪儿呢?”
张二婶拉着舒瑜道:“就找你家,你爸呢?”
“上工去了。”
张二婶拉着舒瑜道:“那你赶紧去你二姑家瞧瞧,你妈跟你二姑打起来了。”
“什么?”
“可不是,都提刀砍人了要。”
连舒冉都被吓了一跳,原主的二姑舒建花虽然是个碎嘴子,但是也没什么奇葩行为,就是一天到晚说三道四烦的跟,她跟大伯家婶婶关系好,跟张桂芬关系一般,两人平时也不怎么说话,怎么就打起来了。
舒瑜把篮子递给舒冉,又道:“你回家,我去看看。”
舒灵从院子里小跑出来,“什么打人了,你说我妈打人了?”
舒瑜道:“打人的事儿小孩儿少过问,你俩赶紧回家。”
第3章
舒瑜赶到二姑家的时候,舒建花跟张桂芬两个人正在土里打滚呢。
两个人扭成的跟麻花似的,手紧紧抓着彼此的头发,谁也不肯定松手。
周围里三圈外三圈围着看热闹,舒瑜钻进人群使劲都没拉开两人,张桂芬瞧着是自己儿子来了,哭喊道:“舒建花,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个坏心眼儿的烂货,坑害自家侄女儿,要不要脸啊你。”
舒建花也不甘示弱,扯着张桂芬的头发吼,“舒瑜,看你妈发什么疯。”
舒瑜拉着舒建花道:“二姑,有话好好说,快松手。”
张桂芬朝着舒建花的脸狠狠拍了一巴掌,“没什么好说的。”
舒建花吃痛,伸手就往张桂芬脸上抓。舒瑜抬着胳膊挡了一下,舒建花的手落在舒瑜胳膊上,瞬间多了五道血印子。
张桂芬瞧着儿子受伤了,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舒建花又踢又骂的。
舒瑜还是叫了张二婶儿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人拉开。
——
夜里静悄悄,银色的月亮悬在半空,蟋蟀在石头缝儿里敲敲打打,夯土房里点了盏昏黄的煤油灯。
酱色的四方桌上,清炒红薯尖、青菜豆腐汤还有一道香喷喷的□□。
一家人围坐在凳子上却没人动筷子,舒灵馋那兔子都要流口水了,她眼珠子滴溜溜转,最后偷偷用小手摸了一下盘子,肉还没摸到呢,舒建国的筷子啪的搭在她的手背上。
舒灵疼的直搓手,她又可怜巴巴的看向张桂芬。
张桂芬才跟人打了一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左腮帮子还肿的跟馒头似的。
门帘掀开,舒冉拿着块湿毛巾递给了张淑芳,张淑芳敷在脸上,冰冰凉凉的,脸上的疼痛缓解,她终于松了口气。
舒建国憋了一股子气,啪的一声手掌拍在桌上,狠狠道:“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话,非得吵架,吵架就算了,还打起来了,现在好了,全村人都看了笑话。”
张桂芬道:“你也就这点本事,不敢数落你姐,回来数落我。就说上次那白糖的事儿,明明是我们家舒鹏寄回来的,老四家倒是好,非得抢着多分。你二姐更不要脸,白糖没分到,背地里给我们穿小鞋,还跑到镇子上找什么厂长换亲,我呸,她家那大儿子都三十了还没结婚了,怎么不换。还有你那老糊涂的妈,好意思登门跟我提这事儿,我要不是念在她年纪大,直接把她赶出去了。”
舒建国没理,只能道:“我二姐又没坏心眼儿,厂长家那条件多好。”
张桂芬道:“你全大河村打听打听,谁家女儿十八就结婚的。”
舒建国道:“后坡的小胡家女儿那不是十六就嫁人了。”
舒冉听这意思,舒建国对换亲的事儿认真了,她忙说:“爸,我听说那个厂长家的儿子有点问题,特别听他妈的话。”
舒建国挑着眉毛道:“人家不听他妈的难不成听你的?”
也是,现在还没出现妈宝男这个词汇,那听妈妈话的都是孝顺的乖孩子,舒冉没解释到点儿上,她又道:“他喝多了还爱耍酒疯呢,我还听说他妹妹处着一个对象,是个知青,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要是真的好二姑姑早给她儿子换亲了,也不会拐着弯的让奶奶来说,我觉得这里有猫腻,反正我不愿意换亲。”
张桂芬捂着脸斥责舒建国道:“你女儿都比你强。”
舒建国深深吸了口气,他看向舒瑜,“老二,你说,这事儿你怎么看。”
舒瑜是个老实疙瘩,小事儿想法多,碰到大事儿脑子根本转不过弯儿,他低头道:“爸,我听你的。”
舒灵捏着筷子嚷嚷:“我也不同意,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好,为什么非得让冉冉姐走,走了谁给我做好吃的。”
舒冉瞧着舒灵笑笑,总算自己没白喂她。
舒建国瞪了舒灵一眼,“小孩儿你懂什么,闭嘴。”
舒灵嘀咕了句:“能吃饭了吗?”
舒建国上了一天工也累了,况且这桌上的兔肉香味儿一直往鼻尖冒,好几天没吃油水了,他也馋的慌,便道:“吃吧。”
一家人这才拿了筷子,纷纷夹菜。
舒灵忙夹了一块肉,兔肉经过焯水油煎,去了土腥味儿,现在又嫩又香,上面还放了辣椒,麻麻辣辣的,咬一口真要把人香晕了。她边吃边嚷嚷:“这兔子肉太好吃了。”
张桂芬夹了一块兔肉到嘴里,哼道:“要是冉冉嫁出去,以后哪儿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这话就是故意说给舒建国听的,舒建国不耐的皱了皱眉,又问舒冉:“你怎么知道厂长家儿子耍酒疯,他家女儿有对象的?”
舒冉哑然,这当然是她看小说看的呗,刚刚脱口而出,她倒是忘了原主从小生活在大河村,在换亲之前根本没见过齐站。
好在舒建国两口子是开明的人,让原主读完了高中。只是现在读了高中也不能说明什么,现在国家刚发展阶段,工作岗位十分紧缺,为了缓解就业压力城市的知识分子都纷纷下乡了,更别说山村里的孩子了。所以原主高中毕业后也只能回家。
舒冉忙道:“我在镇子上读高中的时候经常听同学说。”
舒建国打破砂锅问到底,“哪个同学?”
舒冉道:“镇子上的刘晓华,她爸妈是棉纺厂的工人,知道的多。”
舒建国沉思了半秒,又道:“小孩儿听的乱七八糟的话,不能信。”
张桂芬道:“小孩儿才说的是真话,最可信。”
得,看来舒建国是劝不动了,舒冉只能靠着张桂芬了。
——
昨天洗衣服的时候捡到了几粒金子,舒冉隔天又来河边淘金。
她沿着水道往下走,那红色的泥沙里又一点细碎的金色,虽然走个四五米才能淘到一小粒,舒冉还是开心的不得了。今天比昨天收获大,她捡到了四粒。
溪水的尽头有个小崖,溪水从崖上倾斜而下落在灰白的大石头上,下面一片很大的池塘,灌木丛生,树木繁茂。
池塘很大,经常有孩子来水里游泳,前段时间淹死了个孩子,家家户户都害怕,管着孩子不让出门,这池塘难得的清净。
舒冉坐在崖边吹了会儿风,她从口袋里掏出金粒,数来数去,统共七颗,加起来顶多也就三克吧,好少啊,什么时候才能有大把大把的钱啊。
舒冉惆怅的功夫,平静的池塘上冒了一串泡泡。
一会儿又是一串,不多时,有条大黑鱼从水面上游过,那黑鱼很大,足足有婴儿胳膊那么长呢。一条黑鱼游过去后,很快又来了两条。
舒冉灵光一闪,她想到赚钱的办法了,卖鱼!
以前舒冉看过一本书上的捕鱼办法,把装有鱼饵的背篓放在河里,背篓的口是收缩的,鱼进去容易出来难,这样就能轻松捕鱼了。
大河村地处西南,一年四季温度适宜,土地肥沃,土壤里多的是蚯蚓、蜗牛,这些都是天然的鱼饵。
舒冉在灌木上找了些蜗牛放在背篓里,又把背篓放在池塘边儿,背篓的另一头用草叶子编的绳子系在树干上。舒冉拍拍手,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
第二天下午舒冉才到了池塘边儿,依旧没人,舒冉的背篓却不见踪影,她用树叶子编的绳子还在。
舒冉小跑着从坡上到了池塘边,她拉着草绳一拽,好沉。
背篓在水面上浮出个小边儿。
舒冉把背篓提起来,里面好几条鲜活的大鱼,除此外还有螃蟹、虾跟泥鳅。她大概的数了一下,鱼有条,三条大的,两条小的,螃蟹有七八只,虾跟泥鳅实在数不清。
也算是收获满满。
舒冉摘了一些草放在了背篓里挡着,她背着篓子就往回走,路上倒是碰到个佟知青。
佟知青是个细皮嫩肉的城里人,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五多,大家同属于一个大队,经常见面,不过舒冉听说她在知青院吃饭不习惯,跟村口一家人搭伙了。
她见着舒冉问好,又好奇道:“舒冉你背篓怎么了,全是水。”
舒冉抓着肩膀上的两条带子道:“割猪草的时候篓子不小心掉水里了。”
佟知青噗嗤一声笑出来,“真笨。”
舒冉没同她多说,背着篓子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