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副特别引以为傲的模样，顾祈昭觉得心中一片暖意，点点头应了一声“你说得对”后继续大快朵颐。
在这之前顾祈昭对她和姜佑的关系发生变化这件事多少还是怀揣着些许不安的，但现如今这种平和又温暖的氛围已经让她彻底放下心来了。
*
因为饭是姜佑做的，所以饭后顾祈昭很自觉地准备去洗碗——指把碗放进洗碗机。
然而她刚站起来准备收拾收拾碗筷，就被姜佑按住了手腕。
顾祈昭：“怎么了？”
姜佑好整以暇道：“我要开始交代了。”
顾祈昭用诧异的目光看向姜佑，再次为他淡定的态度感到惊讶，并深度怀疑他俩说的压根不是同一件事。
直到她被姜佑牵着手腕来到那间储藏室门前。
姜佑不带丝毫犹豫地推开了这扇门，那瞬间，顾祈昭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情不自禁地暂停了一两秒。
今晨震撼她的画面再一次在她面前展现，那套凤冠霞帔依然华丽又明艳，但不同的是，这一次，房间的主人就站在她的身后。
一时间，顾祈昭有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看姜佑，整个人的身体都变得有些僵硬。
这时候，姜佑低下头，凑到她耳边沉声道：“你可以问任何问题，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全都会告诉你……或者说，我希望你问。”
姜佑知晓顾祈昭的性格，知道她总是不自觉地与人保持距离，过多在意别人的感受。
就连面对他的时候也是如此。
所以即便多年亲密无间的相处让他在顾祈昭心里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位置，她依然做不到有话直说。
她会先自己一个人冥思苦想许久，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后，再决定到底要不要开口。
顾祈昭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因此，在她冥思苦想的那段时间，她会考虑很多东西，会考虑会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太失礼，会不会伤害到他人等。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但于姜佑而言，他希望顾祈昭能更加自私任性一些，尤其是在与他相处的时间里。
他渴望打破顾祈昭心房外的屏障，永远想要更进一步。
听到他的话，顾祈昭的羽睫翕动。
大概是姜佑的语气过于诚恳，她这次没怎么做心理斗争就问出了那个在她心中徘徊了一天的问题。
“你家里怎么会有凤冠霞帔？”
姜佑笑了一声，牵着她的手腕往前走，牵着她站在华丽的嫁衣前面，对她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是为了你有一天能够穿上它。”
顾祈昭抿了抿唇。
穿上嫁衣，然后呢？
姜佑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言下之意谁都能想到。
姜佑感觉到了她的动静，看向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哄诱地又说：“还有呢？”
顾祈昭怔怔地看着凤冠霞帔，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准备的？还有……为什么我感觉它有点眼熟？”
已经起了个头，后面再问就顺畅多了。
姜佑特别老实地一一作答。
“从我赚到第一笔钱的时候就开始了，眼熟是因为这本身就是你的作品。”
她的作品？
被这句话震惊到，顾祈昭不禁睁大了眼，看向姜佑的眼神中充满了讶异。
“可我没有设计过凤冠霞帔啊？”
她已经在脑内把这些年工作室出品的服装都过了一遍了。
姜佑：“有的，只是你忘记了。”
顾祈昭人都傻了。
虽说她没有自己设计过凤冠霞帔的记忆，但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确实不是假的，而且姜佑也不可能骗她。
……不会又是什么喝醉酒后的成果吧？她这么厉害喝醉酒还能画设计稿的吗？
为了解答她的困惑，姜佑带她来到摆满了她照片的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L型文件夹递给她。
顾祈昭接过，看到里面是一张布满褶皱的画稿，上面的字迹确实是她的，但是看得出来相当稚嫩且青涩，应该有好些年头了。
姜佑静静地看着她，缓缓道：“那年奶奶给你买了洋娃娃后，你因为喜欢洋娃娃的那身凤冠霞帔后自己设计过，我从那个时候起就下定决心，将来赚了钱要给你照着这个模样定制一套，不过后来……你把图纸扔掉了，我又捡了回来。”
顾祈昭看着文件夹里的画，不禁鼻子发酸。
沉默着回忆了好一会儿，她发现就算姜佑这么跟她讲，她也还是想不起来。
顾祈昭的记忆力从小就很好，但那仅限于她觉得值得记忆的事情。
她不可能把所有往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想而知，这件姜佑心心念念，渴望至今的事情她曾经可能根本没当一回事。
至于扔掉……从小到大她画过那么多作品，虽然也有一直留着的，但扔掉的也不在少数，那些都一律被她判定为“不需要的东西”。
不难猜到，这必然也是在她心中的那个“不需要的东西”。
“对不起。”沉默片刻，顾祈昭闷声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这一刻，她忽然情不自禁地代入了姜佑的视角。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
而姜佑迄今为止究竟是怀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将她的一切都捧在心上。
即便不一定能得偿所愿，也始终如一。
顾祈昭难以想象，只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如浪潮般翻涌而来的喜欢所吞没。
姜佑没有应声，松开了牵着她手腕的手。
顾祈昭下意识地看向他，然后就见姜佑正偏过头动作小心地将桌面上的照片拨到一边，整理出一个空位。
他垂着眼，顾祈昭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不由觉得心情更加混乱，一时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然而下一秒钟，姜佑的动作就让她没了这份关注他神色的闲心。
姜佑倏地转过身来，伸出双臂，紧接着，一双温热的大手贴上她的腰身。
他微微施力往上一提，顾祈昭整个人就被他像给小孩举高高似的举了起来，然后轻而易举地放到刚腾出空位的桌面上。
姜佑这突如其来的行为让顾祈昭整个脑袋都停转了，仓皇开口：“你干什……”
话说一半，姜佑仰起头，倾身向前贴近她，一张宛如女娲毕设般的俊脸在顾祈昭眼中迅速放大，属于他的味道无限逼近，属于他的温度扑面而来，惊得顾祈昭硬生生地将还未说完的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这时，顾祈昭终于得以看清姜佑脸上的情绪。
他将唇抿成一条直线，狭长的眸中翻涌着令人惊异的怒火，看上去很凶很生气。
顾祈昭的表情变得有些懵。
没过几秒，她就见姜佑眼中的愠怒逐渐转化成了深深的无奈。
“昭昭。”姜佑缓缓叫她的名字，很无奈地说，“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告诉你并不是想让你产生愧疚感，只是因为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答案，而且做这一切也只是因为我想。”
顾祈昭：“可……”
见她面露迟疑的神色，姜佑心里又窜起火苗，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说：“我能亲你吗？”
顾祈昭：“啊？”
她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用极其愤恨的声音向她索吻的男人，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对话会突然发展成这样。
姜佑一手按在顾祈昭左侧的桌面上，一手托住她的后脑断了她躲避的后路，然后在距离她极近的地方低声道：“因为你总说些我不爱听的话。”
第35章
短暂的惊慌过后, 顾祈昭立刻就意识到虽然姜佑嘴上这么说，但他不可能在没得到她回应的情况下真的对她进行强吻行为。
他要真是态度强硬地想亲她，也不必特地问这一句。
感到安心的同时,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顾祈昭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开始迅速升温，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愈来愈响，一时间，她都有些担心会被身前的男人发现。
姜佑将眼前的心上人脸上所有的神色变化完完全全收入眼底，看她眸中眼波流转，脸颊逐渐变成桃粉色, 透露出一股非常可口的羞赧。
这样诱人的画面落在姜佑眼里立刻就在他心中又添了一把火。
但这时的火与先前的怒火不同，而是一种是相当浓烈的欲|念。
姜佑感觉自己已经为她神魂颠倒了, 心头一片滚烫，某种难以言说的欲求就快从他那双黑漆漆的瞳孔中溢出来了。
但他还是忍住了, 想松开手说一句“算了”就放过顾祈昭, 再给她一段缓冲时间。
这才只是第一天，不可操之过急。
反正那么多年他都已经忍下来了。
顾祈昭虽然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但在感情方面她却一窍不通。
所以他不能吓到她。
——姜佑原本是这么想的。
然而感觉到他放在自己后脑勺上的手有些松动的顾祈昭却在这时忽然抬起手，摁住他的，不让他动。
顾祈昭的手比姜佑的要小得多，柔软得多, 此刻正在微微发着颤。
但她却依然按住了他的手。
做完这个动作，顾祈昭的脸颊更红了，像一只熟过了头的蜜桃。
她睫毛翕动, 看向他的眼中泛起含着春色的水光, 神情羞涩，却又带着一种极其纯粹极其明媚的希冀。
姜佑几乎看呆。
紧接着, 她樱粉色的嘴唇抿了抿，又张开，短暂地犹豫了一下，然后用极柔软语气轻轻地说：“也不是……不行吧。”
这一刻，姜佑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他苦苦维持多年的理智瞬间崩塌，像一条饿极了的狗一样纯靠本能凑上去，想要尝尝樱花的味道。
于是顾祈昭就见话语刚落，身前的男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贴上来，下一瞬，如同羽毛一般轻柔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到底还是在最后一刻维持住了理智，没有横冲直撞，没有过于孟浪。
随后是一阵很温和的厮磨。
这是顾祈昭第一次将另一个人的呼吸听得如此清楚。
大概是潜意识感知到正常社交的安全距离在此刻受到了入侵者的重创，她的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她无意识地抬眼，想要知晓这位入侵者的神情，随后就对上了姜佑那双狭长的眸子里狂热又滚烫温度，这样近乎露骨的眼神烫得她立即闭上眼，不敢再看，只觉得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姜佑眼神灼热，可后脑勺却传来他动作温和的抚摸，有些割裂，但却出奇的让人头脑发昏，全身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酥软，恍惚间顾祈昭无比庆幸此刻自己是坐着的，不然恐怕根本无法站稳。
虽然理智被点燃，就快被烧成灰了，但姜佑到底还是克制住了，没有放任欲|望启唇深入。
可即便如此，一吻过后顾祈昭还是羞得不得了。
她正在经历着前二十三年从未设想过的事情。
与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妹的竹马接吻。
虽然，他们其实已经是合法夫妻。
真是不可思议。
但不可否认的是，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顾祈昭其实还挺享受的。
毕竟是第一次，亲完后她还是不太敢看姜佑，睁开眼后眼神反射性地往侧边躲闪。
这时耳畔传来姜佑带着笑意的低语：“讨厌吗？”
很显然，这个人明明看出了她的害羞，还不肯放过她，甚至得寸进尺想要获得反馈。
但有问必答的顾祈昭还是回应了，她小声道：“……不讨厌。”
话一出口，她就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软绵绵的声音是从自己的声带里发出来的。
这让她的身体像是过了电一般一个激灵。
她脚上的拖鞋不知什么时候掉了，脚趾不由得蜷起。
先前听醉酒录音都没有这么强的冲击力。
看到她的反应，姜佑发出低低的笑声，听得她耳朵更烫，有些恼，抬手捶他，拳头落在了姜佑硬邦邦的胸肌上。
见她这般，姜佑更是止不住笑意，胸膛不停起伏。
顾祈昭燥得不行，垂下眼帘想要冷静一下。
然而因为她此时正坐在桌上，桌子的高度使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姜佑宽厚的胸膛处。
这一眼让她不自觉地咬了一下还有些发麻的嘴唇。
为了做饭方便，姜佑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一件衬衫。
先前她一直没有注意到，原来姜佑单穿衬衫的时候带给人的视觉冲击力竟是如此惊人，尤其是目前那么近距离的情况下，她的视野完全被那肌肉隆起后使得布料变得紧绷，仿佛就快撑破纽扣的画面所占据。
姜佑的衬衫是不是得再买大一号？
顾祈昭的脑袋“嗡嗡”直响，她立马扭过头移开视线，而后就对上了好几张自己的脸，一愣，随手抓起一张照片摁在姜佑脸上，没什么好气地问：“还有这个呢怎么回事？”
姜佑：“我错了。”
顾祈昭：“啊？”
她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更多的其实还是羞耻。
姜佑特别诚恳地说：“我不该没得到你的同意就珍藏你的照片，我本来其实是想画下来的，但我的画技太差了，所以还是用照片记录更合适，刚好我的摄影技术又很好。”
看出顾祈昭并不生气，姜佑甚至自夸起来。
顾祈昭立刻就想起了在姜奶奶那边看到的那些幼年姜佑的作品，还有姜奶奶说的当年姜佑因为画得太烂自己生自己的气，半天都哄不好的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