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久旱逢甘霖,昨晚祁肆折腾的有点晚,洛烟没设闹钟一不小心睡了懒觉,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
原来早前男人吻她脸颊吩咐她早餐在床头柜的场景不是做梦。
拿开保温玻璃罩,下面是一碟烤的酥软的小面包还有豆浆油条。
现在十点了,祁肆应该去上班了。
吃完早餐,她下楼去找小牛奶,发现客厅西南角有些工人在设计比划着什么。
“袁叔,客厅要设计什么?”
“先生说夫人怕冷,马上也要入冬了,要往家里做个大壁炉,这样以后夫人便可以一边取暖一边看书。”袁福面容和善,笑起来眼角有鱼尾纹,“先生对您真是放到心尖上去了,你住进来后整个景华府大变样,装修换了温馨的风格,一楼到三楼都铺了地毯,怕您冷着还加做一个大壁炉。他对你的好全都放在行动里呢,夫人好福气。”
洛烟从那边收回视线,心里也因为袁管家的几句话冒着甜蜜泡泡。
自从跟祁肆结婚后她好像潜移默化地就被养懒了,以前单身早上六七点就能起来跑步,不工作时在家里研究绘画与美食,过得自律又充实。现在,晚上要陪他熬夜,早上压根起不来,连下厨这种事也很久没做了。
在苇城的时候她答应给他做饭,后来遇到变故一直没兑现,今天给他个惊喜吧。
跟周姨在厨房里研究学习了一整个下午的美食,秋日暖阳从厨房偌大玻璃窗斜射进来,洒在身上暖融融的,让人犯困打盹。
周姨见她眉目微阖,有点好笑,“太太去楼上睡一会儿吧,时间还早,你已经学了不少了,晚些时候要做饭了我再叫你。”
洛烟打了个呵欠上楼,看着走廊墙壁上温暖的日光,觉得今天天气真是太好了,又舍不得把大好时光花在睡觉上。
倚着墙缓了缓睡意,她从衣帽间取了蕾丝渔夫帽和平板,去了玫瑰园。
四季玫瑰在暖阳下像发着光,微风拂动间,一点一点地弯腰舞蹈,将花香送到人的身边。
在花园的秋千上坐下,洛烟舒服得伸了伸懒腰,点开平板的画图软件,用画笔细腻地勾勒。
祁肆回来时找遍了二楼不见她的身影,以为她去工作室了,下楼正准备给她打个电话,一个佣人道:“先生是找太太吗?她在玫瑰园晒太阳呢。”
闻言,男人折回衣帽间拿了帽子,又进了趟厨房。
远远看见花园里那抹纤细温婉的身影时,他停了脚步静视半晌。
女人穿着浅绿色轻纱长裙,腰身细得出奇,薄纱在微风里浮动,整个人在阳光下白的像发光。
薄唇微微抿着,目光微垂,好看的手指在平板上操作,很专注在做事。
只是肩头微微靠着秋千一侧,头也是随意地歪向舒服的一边,认真之中又多了一股子慵懒劲儿。
静静注视着这一幅美景,祁肆眉目深邃,思绪有些远。
不知她是洛烟前,徐清蝉对他也是有极大吸引力的,无法言说一二,但每次她出现目光便会下意识跟着她。
他不是滥情的人,也不遮掩内心的感受,当意识到自己对一个女人有好感和悸动后也采取行动了。
但一年前的他从没往深远处想过。
他承认徐清蝉的美和坚韧安静让他着迷,但也仅限于此,心动是心动,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无法自拔爱上一个女人,为了对方一切甘之如饴。
有心动便够了,情感太重并不是好事。
她不在的一年前期还好熬,有愤怒加持,歉意和情深便能掩去大半。
得知她离开的最初,他有气闷、有不理解。他没犯原则性问题,她却能抽身走得一干二净,对此,祁肆还有种被耍弄的怒意。
事实上一开始他便没觉得自己会念她多久,要么她在三个月之内回来他上门问个清楚再道个歉,要么,时间太长,他对她的那点悸动和新鲜感褪去,他们就此相忘于江湖。
可脑和心有时候并不在一条道上。
直到夜夜辗转难眠,一遍遍想跟她在一起的放松和温情,想她求婚失败那晚晦暗下来的眸子,再到收到她定时发送的邮件。
桩桩件件像丝线缠绕着心腔,越来越无法控制汹涌而出的情愫。
后来他清醒地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在意徐清蝉,头一次知道抓心挠肝、知道愧疚心疼,再后来,他做梦都渴求再见她一面。
知道她是洛烟的那晚,他一夜未眠,心里的感受很难行诸言语,有惊诧、荒诞、心疼、愧疚,其中心疼占据大部分。
每次再看她,心里都会跟着酸麻一片,对她的那份爱早已化为更浓的疼惜和患得患失。
很多时候他都特别感谢来到他身边的洛烟,如果她不出现,他不敢想象他一个人要怎么孤独无趣地过完一生。
现在看着阳光下温软的人,心里也跟着软下去。
手机微微振动一下,打开一看,是她发的消息。
一片色彩温暖瑰丽的玫瑰花园。
笔锋柔软,画的很好看。
烟儿:【好不好看?】
【很漂亮,画的景华府后园?】
视线里她弯了弯唇:【答对了。】
烟儿:【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祁肆:【你想我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阳光很棒,后园微风很暖和,要是你也在就好了。】
祁肆:【那我现在回去陪你?】
虽然知道他是开玩笑哄她,但洛烟还是高兴了,【你好好上班吧,我不打扰你了~~】
放了平板,她慢悠悠摇着秋千,在微风里轻荡着。
心情还不错地哼着歌,嘴角上扬。
秋千被人推了下,她惊呼出声,回头,一脸惊喜地看见面容英俊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里?”
祁肆将她的小表情看在眼里,拆穿,“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来了的?”
洛烟眉头微扬,她的演技不行么?
“就一分钟的事,你走过来时我听到动静了,这点敏锐性我还是有的。”
第227章 有的人好像真的气到了
祁肆拿走她手里的平板瞥了眼画,略作点评,“你的色彩搭配很棒。”
洛烟仰着眸子,“能算入门水平吗?”
“我没试过平板画图,你画的这幅很美。”
被他这么一夸,她开心了。
“你之前说要给我画画的,今天有时间吗?”
祁肆微顿,“今天不行,颜料没有了,画室也得收拾一下,改天一切准备齐全了我再给你画。”
“你的画室是,三楼靠阳那间吗?”
“嗯。”
“怪不得那间屋子你锁了门。”
在玫瑰园晒了会儿太阳聊了会儿天,五点过时两人打道回府,听说祁肆要去书房办公,洛烟在门口跟他短暂告别,“那你去忙吧,我要去找小牛奶玩。”
“不要走太远,准时回来吃饭。”
“好。”
看着男人的身影上楼后,洛烟原本要去后院找小牛奶的脚步方向一转,进了厨房。
秋季昼短,还不到七点天空已经蒙了一层灰,将所有菜式端上桌洛烟才上楼去敲书房门。
打开一人宽的距离,她在门口探头探脑,“吃饭咯。”
祁肆抬眼看着她心情不错的小模样,眼底覆上一层柔,“好。”
两人并肩下楼,餐厅灯光明亮温暖,大理石桌上菜式色泽诱人,跟平时的菜品不太一样。
祁肆目光掠过,没说什么。
吃饭时,洛烟时不时会给他安利,“这道牛腩笋不错,你尝尝。”
见他吃了她有追着问,“好吃吗?”
祁肆点头,“嗯,好吃。”
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洛烟又夹另外一道菜,“夫妻肺片,看看有没有外面那个味道。”
男人尝了些,慢条斯理地点评:“差点盐。”
吃麻婆豆腐时他又道:“多了些辣。”
吃到后面,洛烟的话越来越少,周姨端汤过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便开口:“今天的晚饭是……”
“周姨,烤箱里的蜂蜜红薯应该熟了,麻烦你拿出来。”
话还没说完便被适时制止,周姨顿了顿去了厨房。
吃完晚饭,洛烟将盘子里烤的金黄的红薯带着上楼。
她在矮桌边吃烤红薯边跟清柏聊天时,祁肆脱了外套在调空调温度,问她:“甜不甜?”
洛烟看他一眼,“我不知道你的口味。”
她觉得好吃的东西他都有百般挑剔,谁知道甜甜的烤红薯在他嘴里是甜是腻。
凝视她片刻,祁肆哑然勾唇,坐到她身边。
严丝合缝,挨的太近了,洛烟稍稍往旁边挪了点。
他拿起一个较小的烤红薯吃了口,点头道:“刷了蜂蜜烤的确实好吃。”
跟清柏聊天的人神色不变,今天晚上所有的食物,除了这个烤红薯,别的都是她做的。
其他的没听他有一句满意的话,周姨随手烤的红薯他就夸,果然是吃惯了周姨手艺的人。
祁肆:“怎么不跟我说话?”
“跟清柏聊天呢。”
男人将那个红薯吃完,喉间发出一声低哧,听见动静,洛烟侧目,瞥见他眉梢的笑意。
“我很开心。”
洛烟:“看出来了。”
祁肆凝着她清润的眸子,“逗你的,我知道今晚的晚餐都是你做的,跟你开个玩笑,有的人好像真的气到了。”
她眸子微顿,嘴硬,“我才没。”
“自己开前摄像头看看,嘴角往下都快二十分钟了。”
下意识摸了摸嘴角,洛烟看着他,“知道是我做的你还故意挑刺,一句好话都不说?”
缓了缓,她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你怎么知道饭是我做的?”
看着她不自知的娇软,祁肆做了白天就很想做的一件事,将人抱到腿上搂在怀里,嗓音温和:“你一直在给我推荐菜,看你期许的小眼神就能猜到。”
猝不及防被他搂到怀里,洛烟耳根微热,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让她想起某人昨晚的热情。
“还有,你上楼叫我吃饭时,身上带着刚从厨房出来的味道。”
一听这话,她睁大了眸子,“味道很重吗?”
是了,在厨房那么久,肯定浑身都是油盐辣椒味。
这么想着,她立马要从祁肆的身上下来,男人却把她箍得紧紧,“跑什么?”
“我得去洗洗。”
“没有很重,我嗅觉比较好而已。”他大掌抱着她纤细的腰肢,看她的目光柔和的像蓄了水,“你有这份心我很开心,祁太太辛苦了。”
“那你说实话,那些菜好不好吃?”
“好吃,”祁肆撩开她耳边的碎发,一字一句认真道:“真的很好吃,你的手艺一向很好。”
洛烟很好哄,被他两句话就顺了毛。
“找个时间,我们去拍婚纱照。”
“好。”
祁肆:“婚礼你想什么时候办?”
她反应几秒,“要办婚礼吗?”
男人低眸睇她一眼,“你不给我个婚礼?”
瞧着他追责的口吻,洛烟心底有些好笑,“可我觉得婚礼好麻烦,要招待好多人。”
“你一个女孩子操心这些做什么,这是男人该做的事。要是觉得麻烦我们就只请熟人,省去不必要的流程。”他拇指摩挲着她的腰,“放心,只是简化流程,不会敷衍了事。”
洛烟:“你说了算。”
祁肆眼眸含笑,“除了床上还是你说的算。”
看着他面不改色说着色话,洛烟凑上前,四目相对,呼吸近在咫尺,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根根分明的睫毛。
她清软的气息一阵阵扑过来,祁肆眸色微暗,目光随着她眼尾的钩子和殷红的薄唇,距离越来越近,他喉间倏然一紧。
那股清幽的茶香已经袭入鼻息,女人脸颊上的细软绒毛看得一清二楚,就在他幽幽等着她主动时,女人嘴角勾着笑意错开——
趁他不备,洛烟挣脱他的怀抱走向浴室,留给他一个潇洒优雅的背影,“身上一股油烟味,我去洗澡了。”
男人睨着她离开的方向,黑眸静默两秒,喉结微滚,伸手捏了捏鼻梁。
第228章 大哥竟然在乎那个女人到了如此地步
……
关沈毓南的地方在近郊私人马场的地下室,昏暗幽闭,夜里很冷。
景逢看着一栏之隔的人,静默良久,“沈二,你糊涂啊。”
沈毓南一半脸隐在阴影下,目光只是随意掠过他,“如果你只是来说教,可以回了。这两天严家兄弟和穆修泽已经骂了很多,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们不用再一个个来重复。”
凝着他片刻,景逢动唇,“你明知道你哥的性格眼里容不得沙子,他又那么在乎徐清蝉,你怎么报仇都可以就是不能利用身边人,这是大忌。祁肆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我知道,”沈毓南很淡定,“既然做了我就不怕承担后果。”
“你是不怕,”景逢淡淡道:“清柏呢?你不怕她担心?”
这话让里面的人指节微微动了动。
“清柏昨天还在跟我问你,我什么也没告诉她,但我觉得她已经知道点什么了,毕竟她跟你大嫂关系不错。”想到什么,景逢动唇,“对了,她好像交男朋友了。”
沈毓南目光看过来,眸底黝黑默然。
景逢走后十分钟不到,祁肆领着人下地下室。
黑衣人面无表情上前递过白纸黑字的纸张,沈毓南看了眼,知道祁肆要做什么。
那是君耀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让书,这是当初祁肆为了补偿他给的。
当初被过继过去作为继承人培养,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天之骄子,直到15岁那年祁肆被沈家接回来,原本属于他的一切似泡沫破灭。
祁肆的到来让他从沈氏君耀的太子爷一夜变成鸠占鹊巢的笑话,比起继承偌大财产,沈毓南更在乎的是那份被人仰望的骄傲,所以当长辈们跟他说明情况时他一点不悦也没表现出来,放手的很洒脱。
身份的转变带来的变化是翻天覆地的,他再也不是帝都人人仰望巴结的对象,天之骄子不是他,只是那个位置而已。
祁肆对那个位置面上表现的抗拒,后来还不是接受了,像是可怜他,给了他君耀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他对祁肆的感情很复杂,一开始有不满和暗暗审视,后来见他在自己的努力下一步步壮大君耀,建立更高一层的鲸盛,不论实力还是眼界手段都位居一流,又不得不带了些思考和比较。
后来,他发现自己起初那份对祁肆夺走自己身份的恼意随着时间已经慢慢演变为另一种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