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料带着一点对皮肤的刺激性，小皇帝那段时间娇嫩的胸口时常泛疼。
尤其是早上描画过，上朝时会疼得受不住，常常泪光盈盈地看向右相，希望男人能早点示意退朝。
每每那时，右相就会一边眸色深深地望着她，一边延长一点上朝的时间。
虽然过后都会帮她抹药膏再哄她，小皇帝还是心里气得要命。
棠荔想到以前，赌气地落笔，打定主意不给右相抹止疼药。
“陛下这么直接画，要是画得不一样岂不是臣受罪，不如对着自己的胎记画，不可有一点差错。”祁绪风低声哄。
“若是出错，臣要生气的。”
棠荔一想也是，扒开小衫，掖了掖裙边的纱，低头看自己的胎记，然后再去给右相画。
胎记的位置暧昧，平时裙边的位置其实就是要露不露的，往下褪一点就可以整个露出来。
但就会显得裙子可以随时掉下去。
78号在空间里抓狂。
论茶，没人比得过折鹤。
但是论哄着小荔枝做点坏事，没人比得过右相啊！
至于斯渡，大概是会觉得小荔枝胡闹然后打屁股惩罚的那种爹系男友。
但这还没完。
祁绪风拉铃，“来人——”
第68章 陛下还欠着臣一声夫君，记得回来
棠荔惊了一下按住他，眸子睁大了，“你干嘛！”
光天化日的，两人搂抱在一起衣衫不整，怎么好叫别人看见！
“怎么了，臣让人拿东西。”祁绪风圈住要躲的女孩，按在怀里不让她动。
“会被看见的！”小陛下挣扎要起身。
“怕什么，不该看的，她们不敢看。”右相淡淡低语，不准备松手。
棠荔又急又臊，扭脸躲进男人怀里，小手紧紧抓住右相的衣袍，自暴自弃。
祁绪风眸间掠起恶趣味得逞的坏笑，吩咐宫女拿镜子进来。
宫女躬身垂眸，双手捧着镜子奉上，眼神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地面。
可棠荔就觉得好像有视线落在他们身上，不由得拽得更紧。
温热的脸颊贴在右相身前，肌肤相触间，温度传递，攀交着上升。
她不知道宫女已经走了，祁绪风也不打算告诉她，享受着女孩的主动亲昵，指尖绕着她的发丝，神色懒懒。
真好逗。
当真是娇娇，合该是在锦绣堆里长大，然后被他捧在心尖上宠。
只是没扫清所有障碍前，他始终不安心。
“陛下打算在臣怀里赖多久？这般轻薄，吃臣的豆腐，陛下肯定会负责的吧？”
祁绪风低低开口。
棠荔猛然起身，小脸扑着羞窘的红晕，慌慌张张地反驳，“朕，朕没有！”
“还说没有，证据还在陛下脸上呢。”右相执起镜子，让棠荔看着镜中的自己。
粉面桃花，眸光盈盈，眼角眉梢含着羞涩的春情蜜意，娇艳欲滴得想让人吮几口，看能不能吮出甜蜜的花蜜来。
右脸颊上蹭了一点颜料，像是顶好的玉髓被揉进了一点桃红。
棠荔看了一眼就羞得拍开，抬起袖子胡乱擦脸，“拿走拿走。”
“陛下就用镜子对着胎记画，这样方便点，继续吧？”男人催促。
“右相想的真周到。”小陛下咬牙嘟哝一句，不乐意地继续抬笔。
右相眉目舒朗，甚至轻轻一笑，“谢陛下夸奖。”
“朕没夸你！”
“这都是小事儿，陛下不用写诏书昭告天下了。”
“朕没说要昭告天下！”
“臣一定再接再厉，以后万事更周到。”
“朕真的不是夸你！”
棠荔气得要命，偏偏祁绪风就是喜欢看她发脾气的娇嗔模样，不把人真的逗怒了不会停手。
“不画了！朕要睡觉！”小陛下扔了笔，翻身滚到床里侧，扯过被子蒙住自己。
祁绪风见好就收，“陛下辛苦，那就到晚上再宠幸臣吧。”
被子里的棠荔气得蹬腿扑腾。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啊！
“朕要把你打入冷宫。”
被子包里响起小陛下幽幽的埋怨。
祁绪风收拾了东西拉了床帐，翻身躺下，“好啊，那陛下先册封臣做君后吧，冷宫也不是随便就能去的。”
棠荔气得更厉害，重重哼一声，露出个脑袋闭眼睡觉。
她早就困了！
右相大人望着女孩圆圆的后脑勺，轻笑了笑，放缓了呼吸休息。
78号默默看着，一般这个时候它都是自己在空间抓狂但是不会干预。
抛开其他看，祁绪风是挺幼稚。
后面也有个幼稚的，但那个类似于上学那会故意捉弄人的男同学，是真的幼稚不成熟，不考虑逗人的后果，随手就烦人。
祁绪风的幼稚有明确目的，不是随便逗狗撩猫的那种。
他用幼稚释放着恶趣味的天性，烦人，也撩人。
看小荔枝的反应就知道。
这会儿还心跳加速呢。
哦也可能是被气的。
78号看了下黑化值，安心不少。
在掉噜。
睡一觉起来棠荔气消不少，她本来也不是纯生气，就是羞得很。
祁绪风中午逗得太过，这个时候就知道不能再撩，倚在软塌上一边看折子，一边让棠荔坐在他身边画标记。
宫女中间进来一次，送了个锦盒。
打开来，是一串桃花手钏，粉宝石掐金丝做的，栩栩如生精致非常。
“陛下也换一个戴，免得别人以为臣养不起陛下呢。”右相亲手给棠荔戴在左手手腕间。
衬着奶白的肌肤，很是好看。
棠荔抬起来看看，眉眼弯弯，“好看，谢谢右相。”
祁绪风故意问，“那以后就不要戴别的了。”
“行啊，只要右相不烧了别的就行。”棠荔欣赏完了，继续蘸着颜料在干了的地方再次涂抹。
反复如此，就不会再褪色。
跟祁绪风相处，棠荔反而可以不用遮遮掩掩，因为她一说谎，右相就能看出来。
比起不喜欢他，要离开他，不能跟他在一起，她在外面有别的任务对象等原因，撒谎才最让右相生气。
祁绪风可以接受和别人争夺她，但不接受她为了别人欺骗他。
这是78号总结出来的。
画好最后一笔，棠荔退后看看，把镜子给祁绪风，“喏。”
男人照了照镜子，轻轻啧了一声，“早知道有这一出，当时就教陛下绘画丹青了。”
“臣身上画了这么个丑东西，只怕以后在外面都不敢拉开衣襟。”
棠荔瞪他一眼，嗔怒不已，“你本来就不在外边脱衣服！既觉得不好看，那就找药水洗掉！”
“罢了，陛下画的，再丑臣也喜欢。”祁绪风叹口气，指腹抹过，又笑起来，“甚好。”
“臣现在是陛下的人了，陛下，可不能不认账。”
棠荔小兔子一样蹦起来，“不许乱说话。”
祁绪风满眸缠绵欢笑，心中无比满足。
宫铃里是他的头发。
手腕上是他的手钏。
胸口胎记是他画就。
该换成别人来嫉妒他了。
78号就眼瞅着黑化值滴滴地往下掉，赶紧通知棠荔，【小荔枝，倒计时三分钟。】
棠荔心头一颤，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跟右相告别。
右相好像，没跟她说过要她一直留下来不许离开的话。
跟斯渡哥哥和师尊不同。
祁绪风却神色微变，阖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分钟。】
右相忽地睁眼，将棠荔拉近扣入怀中，一瞬间，变回了那个潜伏在草丛中的野兽。
“陛下要记得，还欠臣一句夫君。”
棠荔愕然。
【十，九……】
祁绪风墨眸沉沉，阴戾气息翻涌，指腹擦过棠荔颈间淡色的血管。
“不然，臣哪怕追到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陛下。”
“陛下要记得——”
第69章 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右相的声音和系统倒计时的声音重叠回响在棠荔耳边。
最后一切归于寂静。
片刻后，棠荔缓缓回神，“……七七？”
【小荔枝……】
“右相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祁绪风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一人一统同时开口。
78号看着男人，慌得一批，祁绪风这最后一句明显是说，要记得回来吧？！
可是，他怎么……
棠荔心跳得飞快，巨大的不安在心中蔓延。
【我问问总部，不怕不怕。】78号赶紧询问总部是不是一切正常。
维护系统已经开始工作，时空入口出现，催促着棠荔离开。
总部反馈正常。
78号忍不住吐槽，【正常正常，我看着都不正常还说正常！有本事别怂啊到现场来看看情况！】
女孩微愣，“七七会受伤吗？”
【还好，顶多就是数据库受损回炉重造，反正我又不会觉得疼。】
系统宽慰道。
【这个世界我们不能多待，走吧，该去绛河那了。】
棠荔最后看看右相，把桃花手钏戴走，“右相，保重。”
女孩转身离开。
世界沉寂陷落。
黑暗中，桃花手钏叮当落地，没能被允许带离这个世界。
被一只修如梅骨的手捡起。
“陛下既要臣保重，那就一定要再回来。”
祁绪风终于明白为何她会忽然出现，为何那两人会放她走。
想来，也是这样“迫不得已”。
身体被时间禁锢，思绪却如潮涌，在寂寂黑暗中隐秘流淌。
————
棠荔来到了第四个世界。
这次好歹没摔在哪里，平稳落地。
“这里是……”
女孩站直身子，向四周望去，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这里，是巢穴，是NX研究所，是承载着无数生灵痛苦的地方。
这个世界里有着超群的现代科学技术，同时存在着人鱼和精灵这种童话传说中的生物。
棠荔的角色，就是一条炮灰人鱼，漂亮，柔弱，但是没有攻击力。
另外这个世界还衍生出了精神力，精神世界的设定。
人鱼的吟唱可以缓解精神力暴走，人鱼的眼泪能够治愈人类的伤痛，人鱼的血，可以长寿。
之前做任务的时候棠荔被关在这里受了很多折磨，现在看着这栋建筑仍旧不寒而栗。
【安全着陆，我先看看这个世界的情况。】78号立刻上线。
在这五个角色里，绛河的危险程度是一致认为的最低。
因为这孩子单纯，从小是个怪胎，被养父控制，孤僻地长大。
本来是意外发现的研究对象，因为好控制又对外界一无所知，被养父以爱的名义培养成没感情的杀人机器。
在基地时，棠荔就被关在绛河的笼子边，两人相互陪伴，人鱼的精神力也能很好地缓解绛河的痛苦。
就算棠荔死遁下线，绛河也只是杀了这个基地里的刽子手们。
虽说抓了所有的人鱼逼问死而复生的秘密，但得不到答案后，就把它们放走了。
少年把自己封锁在这个血腥的屠宰场里。
所以78号和总部都觉得不算危险。
要说危险，也是怕绛河把自己杀了，怕到时的外溢情绪对世界有影响。
【嗯？】
系统发出一声疑问。
棠荔不由得心里一跳，“怎么了吗？”
【倒也不算大事，之前不是说他构建了一个虚拟数据库，做了个虚拟的你养在房间里么，现在改了。】
78号查阅着情况，【他清空了数据库，但是把自己变成只有意识还存在的植物人了。】
【好像是要在精神世界里永远沉沦下去。】
这个后果说不上严重，也不算轻松，78号觉得还是绛河乖，没把仇恨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棠荔稍稍松口气，“那他现在在基地里？”
【在，我们过去看看吧，放心，这里已经没人了。】
一人一统来到基地内。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如同一头冰冷银白的巨兽，吞噬着每一个进入的生灵。
不知道有多少人类，人鱼，和精灵在这里被虐杀研究。
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基地内，周围阴冷无比，充斥着灰尘的味道。
棠荔来到了绛河的卧室，轻轻推开门，向内望去。
在绛河所谓的养父还活着的时候，绛河是有自己的小卧室的。
等到养父死后，绛河就被关进了笼子，见到了棠荔。
人鱼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对待他，唯一会对他释放温柔的存在。
卧室内，一切陈设如旧，简陋二字即可形容。
面容苍白姣好的柔弱少年安静地躺在床上，像是一具尸体。
棠荔小心翼翼靠近，“绛河？”
【喊不醒，他现在意识在精神世界里，看来要想办法把你的意识也送进去才行。】
78号让总部想办法，等待的间隙又跟棠荔说了说她死遁后绛河的事。
【其实绛河早就想带你一起逃出去了，你死的时候他不是在外面出任务么，就是在安排后路。】
系统叹息，【就差一天，就一天，他就能安全地带着你离开这个鬼地方，按照你们约定的那样开始新生活。】
棠荔坐到床边，忍不住眼眶发酸，“我本来以为能陪他一起去的，但是没想到任务会忽然加快进度。“
如果按照正常进度，她起码能再多活半个月。
78号也感到可惜，【去精神世界里带他出来吧。】
棠荔和少年躺在一起，阖上眸子，戴上总部给的装置，放松心神，让意识进入到绛河的精神世界里。
她看到自己坠入了一个绮丽的童话世界。
这里的天空蔚蓝，草色茂盛，白色沙滩上零落着色彩斑斓的贝壳和石子，海面安静又祥和，如蓝宝石镶嵌在人间。
绛河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他两三岁之前，生活在贫民窟的垃圾桶里，两三岁之后，被带回基地。
全靠人鱼给他描述世界的美好。
沙滩连接着海面和草地，再往远处，是茂密森林，林间有一栋小木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