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荔捡起脚边破了一半的铃铛，擦去上面浮尘，怔怔出神。
78号监测到波动，小声提醒，【你师尊可能就在附近，小心。】
少女身体一僵，抬眸向四周望去，美眸含泪。
师尊……
折鹤在暗处看着茫然四顾的棠荔。
太像了。
宫铃不可能有错。
难道真的是她吗。
其实折鹤心里已经快要接受了。
但他一想到自己曾经做的事，竟然会害怕。
所以不敢认。
害怕绵绵知道他不再是那个清风霁月的师尊后，会不会抗拒他。
害怕绵绵知道他虐杀无数后，会不会畏惧他。
害怕棠荔知道他残忍对待她喜欢的凌师兄后，会不会恨上他。
心魔横生，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折鹤眼底渐渐布满红意，魔纹不受控地蔓延，神识混乱，只回荡着一个声音。
带走她！杀了她！
不允许有人模仿亵渎绵绵！
他的绵绵，还在洞府里乖乖等他回去呢，这个不是，不是！
折鹤死死捂住脑袋，气息激荡间，隐身术破除，棠荔猛地回身看过去，“师尊？！”
眼前人白发尽散，黑袍凌乱，暗红魔气游走周身，嘴中发出痛苦闷哼，棠荔不顾78号的劝阻跑上前扶住折鹤，“师尊！”
男人抬起眸，火红魔纹快要覆盖半边面孔，漆黑如渊的眸子死死盯住面前的女孩。
棠荔吓得呼吸骤然加急。
不要怕，不可以怕，棠荔在心里这么警告着自己，然后，哆嗦着伸出胳膊，抱住折鹤。
“师尊，你不要绵绵了吗。”
“是不是绵绵惹你生气，你就再也不要我了。”
少女低软颤抖的嗓音响在折鹤耳边。
一如百余年前，她还活着的时候。
“师尊~你就让我去玩嘛！”
“师尊师尊，我今天可算是把剑招背会了，我厉害叭！”
“师尊~绵绵想跟你一起下山，带我一起呗！”
师尊，师尊……
折鹤如梦方醒一般，长吸口气，晕倒在棠荔怀里。
78号冷眼旁观。
呵，心机招数！
第22章 谁也不许带走他的绵绵
78号很是看不上这种行为。
棠荔吓了一跳，“师尊？！七七他怎么了？”
【快死了。】78号随口说。
看到少女面色一白，又赶紧安慰，【没事，就是他仙不仙魔不魔的，体内力量混杂，又控制不住心魔。】
【这一百多年他都是这么过的，而且他功德大成，天道也不会让他现在就陨落。】
【要不他早就寻死了，不会像这样毫无生机地活着。】
折鹤死不掉，这是他永远痛恨憎恶自己的原因。
他的身体像是不属于他，一方面他要杀了自己，一方面却又抵抗着这股意志让他活下去。
而之所以修为这么深，就是修炼无情道的结果。
是刻意远离疏远棠荔，刻意冷落，把她丢在一边，害她惨死的结果。
他的修为是拿棠荔的命换的，折鹤一直这么觉得。
折鹤恨凌元翊，恨那天带着棠荔去秘境的所有人。
但更恨他自己。
要什么飞升成仙。
要什么修炼大成。
没有她，他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棠荔心疼得揽住折鹤，“我得去找师兄救救师尊。”
【不用，说不定等一会就醒了，而且你师兄们都快成凡人了，治不了他。】78号摇摇头。
少女蹙着细眉，望向萧条破败的寝殿，一阵酸涩难过，搂紧了昏迷的仙尊。
那就这么陪着师尊吧。
如果这能让师尊觉得好受一点的话。
过了一刻钟，折鹤缓缓醒来。
男人五感全失，察觉不到自己在哪，摸索着伸出手。
“师尊你醒了？师尊？”棠荔小声呼唤。
折鹤听不见，摸索的手被少女握住，调动内息慢慢恢复五感。
鼻尖闻到一丝丝棠荔身上带着的甜暖气息，还掺杂了一点月麟香的味道。
月麟香是以前他殿中常用的熏香，时间长了，只有他和绵绵身上才会沾染。
像是，打上了属于他的印记。
可棠荔死后，月麟花再也不开，他也，再闻不到这味道。
没有一点点念想。
视线终于清晰，折鹤神思回笼，这才发现女孩被他压在身下，黑袍和白裙纠缠，眸尾染着几许丹红，眼中水盈一片。
“师尊……”少女怯怯地轻喊。
折鹤怔怔地看着她。
宫铃，月麟香，近乎相同的样貌，只有他才知道的小名。
种种叠加在一起。
折鹤无法再强迫自己不相信，无法再强迫自己远离。
他太想她了。
“绵绵，”仙尊低低地唤了一声，掺杂着刻骨的怨叹和浓烈的爱意，“真的是你吗？”
“是我，弟子不乖，到现在才回来，师尊不要怪我了吧？”棠荔鼻尖一酸，哽咽着认错。
话音落下，少女被猛地抱住。
宽袍掩映着两人相拥的身体，折鹤高兴得几乎要疯，不住地唤，“绵绵，绵绵……”
棠荔忍着疼痛，一声声回应，告诉折鹤她真的还活着。
“小师妹——”
“小师妹你在哪？——”
殿外传来罗宸等人寻找的声音。
棠荔出来得太久了，他们有点担心。
“师尊，师兄来找我了，我们出去吧。”少女轻推了下男人。
察觉到抗拒，折鹤心头又泛起阴戾，“不许，不许走。”
折鹤抱着女孩，飞身离开此地。
谁也不许带走他的绵绵。
第23章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好吗
折鹤带着棠荔到他的洞府中去。
半路上，少女被他弄晕，乖乖地伏在他怀中。
回到洞府，折鹤发现放在寝殿中，属于“棠荔”的身体不见了。
“……所以，你要代替自己留下来，永远陪着师尊，好不好？”仙尊声音轻轻，低声地问着毫无察觉的少女。
折鹤把人放在床上，将宫铃重新系回棠荔腰间，搂着昏睡的女孩，心中无限满足。
就这样吧，就这样和他一直留在这，天长地久，生生世世。
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和他在一起。
仙尊眼底幽幽暗暗，充斥着些许赤红。
——
棠荔睡了一天才堪堪醒来。
等她看清周围景色，惊讶地倒吸口气。
这不是，这不是师尊的寝殿吗？！
而且，还是她出事之前的样子。
床边一侧的香炉袅袅燃烟，似乎是月麟香的味道，棠荔忍不住凑过去深呼吸几下。
好像和记忆里的有些不一样了？
少女环视一周，歪了歪脑袋，轻轻蹙眉。
虽然这是她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可现在看着却有一丝丝古怪。
这种古怪又让她毛骨悚然的感觉，在看到身着一袭素白鲛纱，玉冠束发的折鹤进来后，达到了顶峰。
“师尊，”棠荔被迷惑得不由自主喊了声，支支吾吾地开口，“师尊你，你的伤好了吗？”
怎么，魔纹不见了，而且白发也变回墨发了。
等等，师尊是受的什么伤？
“师尊没有受伤啊，师尊一直陪着绵绵呢，哪里也没去。”清冷如皎月的美人温柔一笑，坐到床边，将少女抱进怀里，低声地哄。
“饿不饿，师尊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凡间糕点。”
“上次你说想去凡间游玩，师尊明日就带你去。”
“绵绵要乖乖的，不可以偷偷跑走哦。”
香炉里的青烟缓缓围绕着两人，在床帐之间晕出暧昧牢笼。
将少女圈在其中，无法逃脱。
棠荔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师尊一说话，她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是要做什么的来着？
忘记了。
只记得师尊，要找师尊。
女孩昳丽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一丝丝茫然，但很快被折鹤哄着忘掉了所有，高高兴兴地在他怀里撒娇依赖地轻蹭。
乖巧得不像话。
78号在空间里气得破口大骂，对着床边的熏香使劲吹吹吹，恨不得泼盆水上去。
这个狗男人竟然用迷香加幻境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迷惑小荔枝的心智！
而且它现在也没法跟她联系上。
可恶，修仙界太危险了！他收回上个世界说斯渡危险的话！
这个人才是最危险的！
78号恨不得一脚踹在折鹤脸上，匆匆跟总部反映情况。
总部很快回信，会协助78号从外面突破幻境。
但需要时间。
这段时间里，78号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棠荔被折鹤占有诱哄。
“师尊，为什么这里没有人呢？”
少女坐在飞虹桥上，看着偌大的玉泉宫，不解询问。
男人站在她身侧，嗓音轻轻，美人音带着无尽的引诱迷惑，“只有我和绵绵不好吗？”
“师尊只喜欢绵绵，那绵绵呢？”
棠荔眨眨眼，弯眸一笑，“绵绵也只喜欢师尊！”
折鹤满足地搂她入怀。
78号在空间冷笑。
哼，你可不是唯一。
第24章 绵绵，和师尊成亲吧
棠荔被折鹤带走，真正的玉泉宫那边乱了套。
“都怪我，不该让她一个人的。”罗宸懊悔。
鸢兰拍拍他叹口气，“玉泉宫多少年没人造访，能带走她的一定是师尊。”
“师尊如果真的带她走，我们也拦不住。”
罗宸狠狠闭眼，“可师尊要是伤她怎么办？”
方程宽慰众人，“如果要是伤害小师妹，就不会大费周折带走她了，况且……”
男人压了压嗓音，“师尊对小师妹那么，执着，先前可能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才不相信，现在估计是相信小师妹转世。”
“一定是把小师妹藏起来了。”
鸢兰还是担心，“只是小师妹还是个孩童心性，她，她要是知道师尊对她有别的心思，怕是要慌乱抗拒的。”
罗宸长长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掺杂着一点苦涩悲痛，“都是冤孽啊！”
“修仙者最忌讳沾染情之一字，小师妹要不是心悦凌师弟，也不会为他挡刀。”
“师尊要不是心有偏执，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众人一时无话可言，心中只有悲怆。
曾几何时他们个个都是天之骄子，而如今，只能守在这荒芜的玉泉宫了却此生。
时也命也。
“罢了，我们再操心也没其他办法，只求师尊他不要完全魔怔，别再伤害小师妹。”末了，罗宸低叹着摇摇头。
——
洞府内，棠荔伏在折鹤怀里酣睡，小嘴无意识地咂巴几下，似乎还在回味刚才吃的糕点。
折鹤看得心中欢喜，唇角轻勾，轻轻吻了吻少女的额角，“乖绵绵。”
78号咬牙切齿地看着，继续和棠荔建立联系。
想尽一切办法，也得在这坏男人吃掉小荔枝之前喊醒她。
女孩在梦中似有所感，嘤咛一声，小幅度挣扎几下，似乎被梦魇一般，折鹤抬手轻抚棠荔额角安哄。
少女又安静下来，不自觉地往男人怀里贴得更紧。
78号看自己不但没联系上，还把棠荔往折鹤怀里送，气得要中枢库崩溃。
总算是明白为他人做嫁衣是什么感觉。
总算是明白人类老父亲看女婿咬牙切齿是什么感觉。
总部能不能快点啊！
晚上，折鹤哄着棠荔要成亲。
“成亲？我和师尊吗？”女孩微微瞪大了眸子，桃花眼里写满惊讶。
折鹤宠溺一笑，“不和我，绵绵还想和谁？”
棠荔歪头想了想，“好像，没有人了耶。”
这里只有她和师尊嘛。
78号气得抓狂。
还有它啊！
算了，左右也不能和它成亲。
“我们去山下买烟花，买红烛，给绵绵买漂亮的衣服和首饰，好不好？”折鹤轻声哄。
棠荔欣然点头，抱着男人高兴得蹭蹭他，“好呀！”
女孩不知道，但78号看得清楚。
哪里有什么山下凡间。
都是折鹤做的幻境！
他们从始至终就根本没有出这个洞府。
修仙界太可怕了！
这应该是最可怕的吧，后都是挺正常的世界。
第二天，折鹤将洞府装扮一新，甚至用术法将草木花卉幻化成人，前来祝贺。
棠荔一袭红装，娇羞不已，美不胜收。
日暮将近，宾客皆散，折鹤端着酒杯进入寝殿。
“绵绵，我们来喝合卺酒。”
第25章 绵绵，帮师尊脱掉好不好
女孩乖乖坐在桌边，红衣未褪，琉璃凤冠下，粉面桃花般的娇颜更浓稠艳丽。
桃花眼里雾蒙蒙晃着水色，眼尾勾起，晕染上羞红，贝齿轻轻咬住红润柔软的唇，将嫩嫩的唇珠咬得殷红似血。
看得很想让人，狠狠蹂躏，舔吻上小小的唇珠，去品尝小嘴里的一切。
折鹤来至棠荔身边，放下托盘，勾起女孩下颌，指腹轻轻揉过，缱绻温柔地低唤，“绵绵好漂亮。”
“师，师尊也好好看。”棠荔紧张得手心冒汗，眼瞳中倒映着美人师尊的模样。
一贯冷清的人换上大红喜服，映衬得那张月华般的面孔也活色生香起来。
眼尾的泪痣似乎能将棠荔的魂儿吸进去。
女孩被蛊惑一样伸出手轻轻抚上，细葱般的指尖点了点泪痣，折鹤微微偏头，在棠荔手心蹭蹭，低笑一声，“绵绵很紧张？”
棠荔嗖一下收回手背在身后，没出息地红了耳根，浑身泛热，嘴硬摇头，“没，没有呀。”
“喝了合卺酒，就不紧张了，别怕。”折鹤将酒杯递过去。
“可是绵绵不会喝酒。”棠荔捧着酒杯，无辜地望向男人。
折鹤在她面前坐下，握住她的手腕，教她如何饮下，“是甜的，绵绵尝尝？”
两人一同喝下了合卺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