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结婚了，林效业还是改不掉嘴馋的毛病，这吃腊肉也是趁着她回房的时候偷吃，要不是她看到腊肉上有刀痕，差点被他隐瞒过去了。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又成家了，刘春兰就简单地训斥了两句，想着不能偏心，不偏不倚又给家里其他人照样割了小块烤了分。
林佳佳哪里是真的想睡，主要是找点借口来遮掩刚才开门那么晚的事，这会儿听到她妈说起腊肉了，立刻精神了起来。
“现在吃，趁热吃才好点。”
“好。”
刘春兰无奈笑道，林佳佳便趁机挽着她妈的手去吃腊肉去了。
这腊肉割得不大，每个人就分了一小块，林佳佳的还是全是瘦肉的位置，也比别人的偏大一些。
她眸色柔软，欣喜地放进了嘴里。
一口下去，嘴巴也黑了一点，但不得不说，这样火里烤的腊肉，有点焦焦的，不用什么调料，都很香。
心满意足的吃完腊肉后，林佳佳漱了口，想着贺锦书今天也不会来了，便跟着家里人窝在柴房，吃着过年剩余的零食，聊着天。
——
冬天是乡下村里最清闲的时候，不过，再怎么样，生产队的劳动也不会轻易停止。
在大雪慢慢融化的时候，生产队开工了。
冬天虽然不是栽种的好时机，但适合做其他的事。
河道被冻住了，生产队需要安排部分人挖河清淤，还有一些人安排来修理农具和山上清扫出枯叶制作肥料。
挖河清淤算苦活累活，林佳佳两个哥哥都参与到了其中，贺锦书也一样。
不过，这活累是累，但可以比其他活少干两小时，还能拿一天的满工分，所以依旧有不少符合条件的壮年报名。
贺锦书是冲着那少干的两小时来的，他正是想天天粘着对象的时候，前几天林佳佳问了他一个数学题，他就趁此机会承诺教她学习。
林佳佳想到不久之后的高考，也有打算两人共同考大学的事，所以也没拒绝。
因着这个，两人相处的时间又多了不少，不再是中午短暂了一小时，晚饭后贺锦书也会过来，两人隔着窗，点着油灯，互相讨论着书上的知识，现在上工时间短了，他便利用那两个小时，早些过来。
或许是家里几个男人都出去上工了，刘春兰忙了不少，平时除了吃饭也不会打扰林佳佳，至于两个嫂子，一个忙着带娃，一个帮着刘春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闲着的时候就坐在柴房里，所以林佳佳和贺锦书相处的时候是真的拥有了二人世界。
两人甜甜蜜蜜约会了好几天，直到贺锦书要去城里才短暂分离了一次。
林佳佳原本想跟着贺锦书去城里的，但她突然想起自己去城里也没什么事，今天也没方便出行的牛车，她就歇了心思。
没了贺锦书在的这一天，林佳佳装着炭火桶，窝在房间里学习。
她也是这个时候意识到，自己自从谈恋爱后，好像没心思写稿子了。
虽然她自己已经存了六百多，但对比上次贺锦书那差不多两千的存款和各种票，她就觉得自己的还是不够看。
而且他说这只是他在生产队这将近三年的存款，他在首都还有另外的一张存折，钱比这多不少。
林佳佳有些羞愧，脸埋在手心，心想果真恋爱容易让人玩物丧志。
她以前没有交过男朋友，所以有了对象后，除了学习，她总是会不自觉想到贺锦书。
趁着今日贺锦书不在，她打算再写一些稿子，到时候投到出版社。
林佳佳抬起了头，脸上还有闷出来的羞红，眼睛一扫看到桌面上翻开的书籍，瞬间又想到最近两人约会的场景。
不得不说，贺锦书还是有这个时代的腼腆保守，她几次与他贴近，他都会红着耳朵默默往后退一下，就连问问题的时候，他也会呼吸发热地与她保持一些距离，才不急不慢地和她解答。
同他的书面笔记一样，他的解答很有条理，说起来也并不复杂，林佳佳很容易听懂，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没学习了，要不是高考停了，他这成绩肯定早就上了大学。
意识到自己思绪又歪到贺锦书身上了，林佳佳连忙拍了拍脸，又把开着的窗户往外推开更多，吹了一把冷风后，才收敛心神专心地构思稿子。
……
贺锦书今天来城里是有要事的。
他口袋里放了一封信，这封信坦白了他有对象的事，他不确定家里到底什么态度，但他也不想对自己家人隐瞒林佳佳的存在。
而且家里有什么问题，他也能尽早想办法解决。
贺锦书回想过年回家时爷爷的话，眸色沉了几分，他必须要在回城前将这些事解决好。
寄完书信后，他没有急着离开，在城里逛了一会儿，吃了一碗面，又去了一趟供销社，才缓缓离去。
他今天没有请假，是利用早下工的那两小时，不过，他靠着走路从城里来回，等到生产队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贺锦书没急着回生产队，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快步朝着林家走去。
现在的他对林家已经轻车熟路，他绕到林家背后，看到林佳佳卧室还亮着油灯，黑沉的眸子亮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朝着她窗户走去，听到里面没什么动静，才轻轻敲了敲窗户。
这声响几乎像一个暗号，林佳佳连忙停下写稿，迫不及待地推开了窗。
果然，一推开窗户就看到贺锦书正站在外面。
林佳佳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顾忌着隔壁大嫂他们可能也在房间里，担心被听到，声音很小，“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这个时间比他平时过来晚了两三个小时，她都没想过他回来，吃完饭后就记挂着写稿的事，便早早洗漱回了房。
油灯没有盖帽顶，被窗外的冷风吹得晃了一下，贺锦书走近窗户，大半个身子都将窗外的冷风挡住了。
他看着对面在暖光下更加莹润光滑的小脸，乌沉深邃的眼里也映衬了细碎的金光，眸色温柔了下来，压低嗓音道，“来看看你。”
两人今天中午因为工分分粮食的事也没来得及见面，这还是处对象后第一次。
林佳佳心里也泛着甜，她眸子转了转，又忍不住说，“那现在看完了。”
贺锦书低低地笑出了声，双唇轻启，嗓音有些低哑，“还没看够。”
说完又从怀里拿出自己买的糕点和一盒雪花霜递了过去。
糕点一拿出，那清晰浓郁的香味就在林佳佳鼻子边萦绕，哪怕贺锦书拿出来时上面有不透明牛皮纸包着，她闻着那个味道都能辨别出来里面是什么。
本来刚才因他那句话有些脸红心跳的林佳佳瞬间被这香味吸引了注意力。
“红枣糕？”
贺锦书点了点头。
里面确实是红枣糕，他特意问了店家，店家介绍说这款女同志们都比较喜欢，他才买了下来。
此刻扫过她脸上的反应，看出她很高兴的样子，贺锦书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连带着那盒雪花霜一起放到了桌子上，很快，林佳佳又被雪花霜吸引了注意力，她微张了张唇，小声嘟囔道，“你哪来那么多钱还买雪花霜？”
他现在总共才三十五，加上一些她后面给的快过期的票，也没什么可以花的，而这雪花霜要几块钱一盒，他这又是糕点又是雪花霜是不用吃饭过日子了吗？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贺锦书低声安抚道，“够用了，我今天看了一下，去年工分积攒了不少，粮食很多，平日我也不用干什么，不会花什么钱。”
“那你全花完，到时候我生日，看你准备什么？”
林佳佳凶巴巴地哼了一声，贺锦书这才知道她快要过生日了，他眸色深了深，礼物倒是不用担心，他买了很多，今天那封信里也顺便说了让家里人寄回他衣柜纸箱的事。
只是，“你生日什么时候？”
贺锦书想起他还不知道她的生日，刚好趁这机会问清楚了，林佳佳有些别扭，这像她故意索要礼物一样，明明她心里是希望那些钱能多花在他身上，别总买东西给她。
不过，现在说都说出来了，也没好忸怩的，她直接说出了农历的日期，又问了贺锦书，记下他的生日后，便觉得这也是意外惊喜。
就是没想到上一次贺锦书过生日是年前十一月多的时候，倒是没有一点风声。
贺锦书买都买了雪花霜，钱也花了，林佳佳知道他生日后也没继续再说什么，她收下了他的心意，又实在担心他钱不够，再次从口袋里掏出十块给他零用。
贺锦书正想说不用，但一抬眼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定要收下的固执样，嘴角翘了翘，收了起来。
天色太晚了，夜晚的气温比白天低了不少。
纵使贺锦书想多留一会儿，也担心冻到她，而且大晚上的，他一直留在人家女同志窗前也不太好，隔壁的房间里也亮着灯很容易被注意到。
想到此，贺锦书就提出先走了，林佳佳也感受得到外面的气温变化，没再多挽留他，看着外面天那么黑，便把房间的油灯盖上帽，自己房间点了一根蜡烛，油灯递给了他，“注意安全。”
她没有手电筒，有油灯的话可以照一下路。
但贺锦书之前也想到过可能会很晚的情况，所以口袋里有装手电筒，他眼皮微抬，眼底映着灯光神色更暖，摇了摇头拿出口袋里的手电筒没接油灯，“你自己用。”
“好……”
林佳佳没想到他手电筒都准备好了，看来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来这一趟。
她眼帘轻动，长睫颤了颤，目送着贺锦书拿着手电筒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才捂着发热的脸沉沉地吐了一口气热气，轻声呢喃，“真好，这是我对象……”
第49章 处对象的第五天
在贺锦书寄出信封的几日后, 远在首都的贺华夫妇收到了这一封信。
拆开这封信前，方贵淑就觉得很不对劲，儿子过年回家到现在还不足半个月, 居然就又写信过来。
她担心儿子出了什么事，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 随着信封的内容慢慢收入眼里，她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这孩子真的太不听劝了！”
贺华还没看到里面的内容，他扫过方贵淑带着怒气的脸，疑惑地从她手中拿过了信, 等看完后, 他脸色虽然没有明显的变化, 但嘴角却紧紧抿了几分。
在信里面贺锦书写了有对象的事, 似乎知道他们不会同意，他还着重强调自己很喜欢林佳佳, 也希望能给他自己选择伴侣的机会。
贺华神色还尚冷静, 方贵淑却怒气冲冲道, “我给他介绍对象他不听，自己还在村里找了一个女人，明知道老爷子说了要不了多久能回，他怎么还这么不懂事？难道非要呆在那穷山沟里？”
“贵淑，慎言！”
贺华语气严肃了一些, 方贵淑脸上的怒意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道，“不论如何，他不能娶人家乡下女。”
虽说信里现在介绍还只是对象, 但方贵淑了解自己儿子的性子，一旦向他们坦白了, 定然心里是认定了对方。
她连忙找笔去写信，贺华又多看了一眼手中的信，他眸色有些淡，看着忙碌来回的妻子，冷静道，“这信上说得不算很清楚，打电话问问，我记得他们生产队有个供应站，那里有一个电话。”
生产队供应站的号码贺锦书刚下乡没多久的时候给过他们一次，不过这年头电话费比较贵，还要确定家里有人接，所以他很少打电话，就是有要事时给家里留过两回言，往常他更喜欢信封联系。
方贵淑一听，想到信里大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又去家里电话本上找到记录的电话号码，她快速地拨打了过去，让供应站服务人员叫一下她儿子打电话过来，等挂掉电话后，她便心不在焉地等着家里的座机响。
这个点打过去贺锦书正在上工，所以供应站的人找他后，他和林建国说了一声，便去了供应站。
村里的这个供应站贺锦书很少过来，里面有一些村里常用的供销货品，但数量很少，基本刚出售没多久就会被抢购完，很多时候看运气，所以他更喜欢去城里的供销社买，货物多，还不容易跑空。
电话按分钟计价，贺锦书摸了摸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钱，快速打了电话过去。
好在这会儿方贵淑正急着等他电话，几乎那边刚拨响，方贵淑便接了起来，一开口就是斥责了他一顿，中心思想都是不赞同他和生产队人处对象的事。
贺锦书看了一眼电话上的时间，先等她妈说，等到她中间停顿的空子，便张口道，“我知道妈是希望我找一个城里的，最后也能门当户对的对象，但是，我还年轻，我也能自力更生靠自己，并不觉得一个城里的对象能带给我什么样的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