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这个体位很像从前他叫她自己坐上来动那一回,欢愉中掺杂着可耻,容蝶想起来之后,愤愤的别过脸。
爱能让人变小孩。
司怀衍一点点的往她胳膊上涂药,容蝶疼得牙口紧闭,她疼,他又何尝不觉得心疼难忍。
如果她早点说,根本不至于弄成这样。
窗外积雪深深,树枝被压弯成隐忍的弧度,月光将铺陈的雪点亮,黑夜里像是会发光一样。
容蝶盯着头顶的天窗,窥探着外面雪与松枝之间无言的博弈。雪肆无忌惮地往下压,松枝沉默的接纳,隐忍的弯曲自身。
瞧着瞧着,她忽然起了报复的念头,眼前就是司怀衍的脖子,好想咬一口,但是她没这个胆儿。
药涂完了,司怀衍还在她胳膊外面强行吊裹了层绷带,防止她不小心碰到伤口疼。
折腾了一宿,俩人都没睡好。
司怀衍从身后抱住她的手臂箍的越来越紧,容蝶有些喘不过气,但最后还是稀里糊涂睡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夜里司怀衍怕碰到她胳膊,一宿没合眼,但凡她轻轻动一下,都紧张的起身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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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蝶第二天睁开眼,身畔已经没人了,空荡荡的,床单整齐得像镜面湖,一丝褶皱都没有,完全看不出昨晚有人躺过的痕迹。
莫名有些失落,她试着抬起胳膊,发现淤青的痛感没那么强烈了,也不知道他昨晚给她用了什么药,效果这么好,才一宿的功夫就化瘀得差不多了。
并且容蝶也终于能明白那天在鹰3,他说换一把,小心震坏她肩膀骨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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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昨天夜里司怀衍态度不好,有些强硬,容蝶记仇就是了。
晚间,司怀衍风尘仆仆冒着雪回来的时候,容蝶一反常态,没有像从前宛若侍夫闺中的小娇妻那样欢迎他,而是无视他的归家,窝在书房,开一盏灯做题,半个眼神没施舍。
手臂上还裹着他昨夜里缠的绷带,背影瞧着羸弱兮兮的。
司怀衍手里提着四四方方的透明小盒子,里面装着漂亮精致得不像样的草莓奶油蛋糕,是市面上刚出的新款,排队者如长龙,可怜的kevin小哥排了足足五个钟头才买到。
容蝶见他孤身站在门外,手里还拎着东西,一副春闺怨里无人问津的可怜样子,面容隐忍不发,又像是巨型的无家可归的萨摩犬,确实有些我见犹怜。
奈何容蝶记仇,见状没有丝毫触动,不仅一声不吭不跟他打招呼,甚至还把书房的灯光调暗,背对着不看他。
司怀衍隐忍了片刻,还是进到书房里来了。
容蝶见状负气的连忙用手捂住耳朵,摆明就是不想搭理,故意在冲他撒气。
司怀衍脖子上还挂着围巾,没来得及摘,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过来寻她。
见她抗拒,他迈着隐忍的步伐又缓缓靠近些许,没说一句话,只默默地将蛋糕放置在她的眼前,容蝶一向对于甜品无法抗拒,别提还是她最喜欢的品牌出的新品。
本以为她会松动,可这次她居然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不仅不想打开品尝,甚至还用胳膊将蛋糕给猛推开好远。
可怜的蛋糕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处境。
司怀衍:“……”皱眉,心说这回是真生气了。
可,要怎么哄?她越来越像小时候,这是好事儿,但那会儿的他尚且就不知道该怎么哄,现如今就更别提了,并且她胳膊还没好。
就不该带她去玩枪,司怀衍非常后悔。
容蝶完全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还以为他在憋大招,一直在等着他对自己出言教训,就像是昨晚那样。
可她等了半天,没等到,只等来他沉沉落寞转身离去的背影——
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眼熟,有些刺痛。
容蝶皱起眉。
时间的洪流在这一刻仿佛悄然间决堤,他离去的背影和多年前曾发生的某一幕画面尽数重合。
年幼时,在医院雪白的长廊,那个穿着病号服的大哥哥,也是这般落寞的转身,只留给她触摸不到的背影。
容蝶呆呆的盯着门口,像是要溺进去了。
等回过神,她惊得赶紧喝了好大一口甜麦茶,按压下去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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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完最后一门,容蝶没忍住伸了个懒腰,不小心碰到了淤青处,疼的闷哼出声。
她收拾好复习资料,从书房出来,没曾想一头栽进了站在门口等她的司怀衍怀中。
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容蝶捂着额头想往后退,却被他搂住腰,她还没想好原谅他。
踉跄间,她感觉自己的下巴被微凉的指节不由分说抬起,“不是说想吃火锅吗?今天周姨特意准备了。”
司怀衍说完,想带她去餐桌。
可容蝶别过脸,挣脱掉了他的桎梏,只说:“我不饿。”
司怀衍脸上的笑意有些僵:“......”
如果他有狐狸耳朵,此刻一定是垂落的,整个人看起来孤单又落寞。
容蝶没管他,摆脱掉他的束缚后,又径直越过他向卧室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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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蝶抱着睡衣和浴巾从卧室出来,打算去洗澡,走了一半,脚步忽停,因为无法继续通行。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堵得密不透风的人墙:“你挡着我的道儿了。”她对眼前的人说。
“容小蝶。”司怀衍叫了她一声。
“干嘛。”
“不生气,好不好?”
这是在哄她吗。
挺别致的。
容蝶:“......”
见她不吭声,司怀衍继续说:“我不是不准你去俱乐部,但在淤青好之前,你答应我,不准提重物,不准伏案写字,不准洗澡,更不准去碰枪...”
他一字一字地提完要求,几息过后,眼帘微垂,罕见地松口,“等好了,我还会带你去的。”
“那我不如死了算了。”容蝶说。
司怀衍哑然,见她软硬不吃,转而又换了一个方式:“只要你乖乖的,我答应你一个愿望。”
这话听着倒是相当有诱惑力。
“什么愿望都可以么?”容蝶问。
“嗯。”
“行,2023年12月25日,西方圣诞节,司怀衍欠容蝶一个心愿。”容蝶直接将这句话记在手机备忘录里面了。
司怀衍见她这样,像是不信他,遂眯起眼:“你大可以不用这么防备,我只要答应你的,就永远都作数。”
容蝶才不管他,走进卫生间,关上门,直接就将她不准洗澡的这个禁令给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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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她是一定要洗的,包括头发,不然抱着睡觉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香喷喷的,多膈应啊,容蝶别扭的想。
进到热气蒸腾的浴室,容蝶为了不让伤口碰到水,费了好大的劲。
她刚把衣服脱完,忽然门被推开。
司怀衍走了进来。
容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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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司怀衍总有所保留,为的是怕她吃不消、弄疼她,可今夜似乎是带有惩罚的性质。
七八个来回,容蝶早就说不出话了,更别提要他走。
回到房间,见他还要继续,容蝶实在是要崩溃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叫:“走开——”
司怀衍不过是想来看看她的伤口,经过刚才的一下下冲击,容蝶算是见识到他的恐怖了,直接要给他推走。
“别动,我看看淤青。”司怀衍说。
“别看,很难看的。”容蝶说着,要把睡衣扯回去,“难看死了!”她用手捂住脸。
“不难看啊。”司怀衍笑着反驳,甚至还吻了吻淤青边缘的皮.肉,“明明就,很漂亮。”他言语间丝毫不觉得羞耻。
容蝶:“……”
他此刻就压在身前,似一座巍峨的高山,完全无法撼动半分,嘴里还说着限制级的话语。
容蝶羞愤得满脸通红,刚想叫他走开,司怀衍的手机忽然响了,这么晚了,容蝶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晚了接到电话。
“喂?”他放过她了,在床边坐坐直,难得收敛了神色,“讲。”
容蝶透过听筒,隐约听见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她缓缓的将手从眼前拿开,竖起耳朵听,心里莫名产生了一丝丝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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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持续的时间不长,司怀衍赤.裸着后背,背对着她坐在床沿。
容蝶忽然就有些隐秘的小心思,大抵是不高兴,她从后方整个人贴上司怀衍的后背,“我想去华诏。”她说。
嗓子还有些哑,刚才被欺负乱叫导致的。
“改变主意了?”司怀衍问。
“什么主意?”
“明年来我这儿实习。”
“我不去。”容蝶一口否决。
“怎么?”司怀衍侧过身。
“我才不会去华诏,在你眼皮子底下实习呢。”
司怀衍只笑,没吭声,紧接着:“那为什么突然想去华诏?”
容蝶视线躲闪,语气也有些磕磕绊绊,“就……系里有论文作业,我想着去你那看看,顺便涨点灵感什么的。”
“行。”司怀衍直接就答应了。
容蝶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快,一时间还有些措手不及:“你,你同意了吗?”
“明天,我安排人接你,或者你也可以跟我早上一起去。”
“不,不着急。”容蝶赶紧从他后背上下来,缩回床头。
司怀衍感觉后背空了一块,转身去捉她的脚:“什么?”
本以为会很困难,谁知道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容蝶有些悻悻然,声音也越说越低,越说越没底气:“我就说说,又没说一定要去。”
司怀衍:“?”
第33章
她脸变得比翻书快, 司怀衍也没想怎么,都随她。
去或者不去,都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容蝶此刻整个人缩在床头, 抱着雪白细瘦的臂膀在身前, 两条长腿要并拢不并拢的, 春光堪堪遮掩。
细细的肩带下是印着新鲜吻痕的一字型锁骨,分外诱人。头发实在是长长了好些许, 弧度还有些微卷, 一头乌黑长发衬托下的这张脸蛋实在有些漂亮得惊心。
还有她刚才主动贴上他后背的举动, 温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 司怀衍不禁觉得好不容易消退的欲望又有些抬头。
遇她算是误了终生了——他一脸无奈又安然的想。
可又能怎么办呢?误就误吧,司怀衍这辈子什么都可以不要, 唯有她。
容蝶低眉顺目, 缩回去之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渐渐地有些困倦了,哈欠连天。
司怀衍将她拉进怀里重新看了一眼伤口, 发现好了很多, 眉眼这才稍稍舒缓。
容蝶刚才被折腾了太久, 困意像是暴风席卷, 没忍住打架的眼皮, 直接在司怀衍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司怀衍见她倒头就睡, 面露些许无奈的颜色, 紧接着将她带进被窝, 面对面抱着。
几乎快两倍的体型差, 容蝶整个儿都被他圈在怀里, 浓浓的安全感将她包围。
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头就乖乖地伏在他的胸口, 缓缓吐息着。
司怀衍见了,无声笑着亲吻了吻她的额头。
“晚安,小满。”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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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隔天睡醒,身旁又是空荡的,徒留一丝木质的香气在鼻息间嗅荡,想必是他昨天喷的香水味道,该说不说留香还挺持久。
容蝶侧卧着用力抓了抓枕头,无声表达不满,昨天稀里糊涂就睡着了,此刻下面感觉凉凉的,应该给她抹了药。
脸红着起身时忽然望见床头柜子上有一团乌黑锃亮的东西,是手机,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瞪大——这个手机是司怀衍的。
他这是忘记带了吗?还是说昨天在浴室里颠鸾倒凤做了一宿惹得他分心,早上匆匆忙忙就出门了忘了拿?
容蝶赶紧撅起腰肢将手机拿过来,心里面满是疑惑。
她的手指碰到屏幕,不小心点亮了感应屏,手机还有80%的电量,很充裕,背景图是简单的纯黑色,但中央隐隐约约有白色的轮廓,瞧着像是一只蝴蝶,开机要输入数字密码锁。
容蝶以为背景图是手机程序自带的,就没多想,并且不知道密码她也打不开,就又随手放回去了。
手机就静静躺在哪儿,可容蝶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向那里。
她纠结着眉头:“……”
要不给他送过去吧?容蝶想,这股念头越来越强烈,甚至快要占据整个脑海。
正好这也是一个去华诏找他的机会不是么?本来还苦于没有借口,如今送手机过去刚好是个绝妙的理由。仔细一想,计划通。
于是她赶紧起床收拾。
——容蝶想去华诏,送手机是只是表象,要深究起来,根本原因其实是她好奇司怀衍的身边有没有漂亮的女孩子,或是优秀的女人,就比如昨晚,那么晚还给他打电话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优秀的执行力是容蝶的优势之一,她迅速收拾完毕,出门之前跟周姨说她要回学校一趟。
周姨没多想,叮嘱她注意安全,多穿点外面冷,容蝶连连说知道,转身就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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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蝶去华诏这件事,没告诉任何人,是临时起意。不过只有当她亲身经历一遍才意识到,原来从印河到华诏这段路的距离是如此遥远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