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儿虽然已经瞧着变得正常了,不像有异常,但司怀衍的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真的!”容蝶见他眉目依旧紧锁的样子,直接搂住他的脖子,像是发誓一般的开口:“我再也不说这种话了,我会很听话的。”
又来了。
司怀衍皱眉,他不需要她听话,他要她爱他。
可瞧着她眼底的眸色,这真的是他所期盼的爱吗?并不像,倒像是营营苟苟委曲求全下的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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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自我和解和审时度势,容蝶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不知好歹。
中午陪司怀衍吃完饭,她对着几个亿的豪宅后花园伸了个懒腰,冬天花园里萧萧条条的,除了残雪就是短绿。
自打几天前下完那场大雪,帝都连着好几天都是晴天,艳阳高照下,落下的积雪大半都消融殆尽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桠和一些欲残留的雪块。
后天就考试了,容蝶被迫留在君越府度过周末,她知道司怀衍想做什么,无非是不想让她对着印河的小阳台唉声叹气,君越这里大,还有健身房,她可以随意溜达。
容蝶当然却之不恭,她在书房里复习了会儿,又跑到健身房活动活动筋骨,半个钟头后她从跑步机上下来。
可奇怪的是大半天了,她到处没见到司怀衍,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去了,车子在车库稳稳当当地停着,他也没去公司啊。
容蝶心里疑惑,在大别墅里找了半天,最后还是在女管事的指引下在二楼阳台找到了他。
他正盘腿坐在垫有绒毯的地面,手边是散落的书籍,原来躲在这儿看书呢。
穿着米白色的高领毛衣,长腿长胳膊,静默着像是一副漂亮的画卷,亦或是高贵的希腊雕塑。
容蝶见了他,暗自唏嘘了会儿他的绝世容貌,紧接着想也没想直接脱掉鞋子,一股脑儿凑过去,将后脑勺搭在他的腿上,整个人都沐浴着头顶倾洒的阳光。
司怀衍见她靠过来,无声勾起唇沿。
躺了会儿。
“皱着眉头做什么?”司怀衍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
容蝶满不在乎地说:“牙疼。”
司怀衍闻言,眸色划过一丝不忍,那是心疼的颜色,旋即从手边拿起眼镜戴好:“张嘴。”他说。
“啊——”
容蝶不疑有他,听话地张开嘴巴。
司怀衍低头,修长如玉的手指捏住容蝶的双颊,缓缓撑开她的嘴巴。
容蝶在他掌下,就像是一只待宰的鱼。
应该是觉得疼,她不满地撅了撅嘴,司怀衍的手劲松却了些。
她很漂亮,一直都是知晓的,从小她就生得耀眼夺目,而今越发无度。
逆着光,他开观察容蝶的牙齿。
她唇形很漂亮,一排排宛若贝壳的牙齿在其中整齐得排列。
在一颗一颗细致的观察之下,果然,右边的一颗牙情况有些不妙。
“最近甜食吃得太多了。”司怀衍说,“得控制。”
“可要是不吃甜的,我会浑身疼的,就比如头疼啊!”容蝶听闻要控制吃甜食,不悦的蹙着眉心。
“牙疼不也是疼?”司怀衍不知道她这小脑袋瓜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
“疼就疼呗,牙坏就坏了,反正迟早都要坏的,但脑子不能坏。”容蝶洋洋地说着。
司怀衍笑,“什么逻辑。”
容蝶哼哼两声,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容蝶感觉头顶的阳光被遮蔽,似乎是太阳的轨迹在变,亦或是男人在的坐姿在变。
她有些不舒服地哼唧两声,头更靠着司怀衍的小腹,有些慵懒惬意地蹭了蹭。
就在她以为检查结束,并且用歪理邪说占了上风的时候,忽然听得上方传来男人温沉无宕的嗓音:“但其实,有吃了不会长蛀牙的甜食。”他这样说。
眸底有柔缓的颜色。
“唔,在哪?”容蝶被勾起了兴趣,半眯着眼睛询问。
下一秒,司怀衍说:“我还在学。”
“……”容蝶定定看着眼前英挺如斯的面容。
好端端的,心跳忽然就漏了。
正在晃神,忽的又听见他说:“握拳。”他的话打断了容蝶分神。
“唔,什么?”容蝶没听懂他说了什么,皱眉不已地询问。
“右手,握拳。”司怀衍又重复了一遍。
“……奥。”容蝶虽然疑惑,但也乖乖听话地握起拳头了。
司怀衍捉起她的手,对准握拳后她中指所指的位置,缓缓按压那处的劳宫穴。
容蝶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很奇妙,随着他时而轻缓时而用力的按压,容蝶居然感觉牙疼的症状减轻了些。
“你在按摩的是哪个?”她迫不及待的询问。
“劳宫穴。”司怀衍过了会儿,薄唇轻启。
“牢...老公?”容蝶听闻有些不明所以,跟着念出来的发音奇奇怪怪。
司怀衍乍然一听,有片刻的失神,“你叫我,什么?”他忽然定定看着她。
容蝶:“……”后知后觉,脸顷刻间绯红,“!”
“容小蝶,你刚才,是在叫我老公吗?”他语气里难掩欢愉与亢奋的色彩,双眸迸发出极致妖冶的颜色。
“才不是,我没有!”容蝶立马坐起来,起身就要跑,脸通红发烫。
可是还没等走两步就又被司怀衍抱着腰肢拉回去,“可以再叫叫吗?很好听,我还想听。”
“容小蝶?”他满脸的期许。
容蝶羞愤得要死:“你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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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蝶后来偷偷去查了一下这个劳宫穴,才明白原来是此劳宫,而非彼她听成的什么老公穴!弄明白后气得她半天没理司怀衍。
占她便宜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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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容蝶窝在他的书房一边喝甜咖啡一边复习功课,那里俨然已经成了她的私人专属书房间。
司怀衍就坐在不远处的日式沙发上,倒三角的宽肩背挺立得笔直,垂眸看原版的袖珍书,静默着像是一幅尊贵的油画。
突然,“司sir,我想去剪头发。”
“我头发长了!”容蝶她先是淡定陈述心中所想,之后又不讲理似的小声尖叫。
特别像是人渣先礼后兵的调调,磨人且娇横。
“一会儿叫左周带你去。”不多时,司怀衍低沉磁性的嗓音从身后不疾不徐地传过来。
容蝶没理,过了会儿说:“我想去学校里开的那家。”
司怀衍刚准备启唇应一声‘好’,没成想容蝶又紧赶慢赶地补充道,“并且,我现在就想去。”
司怀衍:“……”败给你了。
见司怀衍合上书,起身去穿大衣,“你要亲自开车送我么?”容蝶不禁发问。
司怀衍挑了挑眉,“不然呢?”
“那我晚上可以睡寝室么?”容蝶乘胜追击,几乎追问道。
得寸进尺。
司怀衍听闻,脚步微顿,眼底闪过轻微的黯淡,并且眸光被丝丝失落遮掩着,不发一语。
“马上就要考试了。”容蝶声色柔柔的解释说,问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已经开始自顾自的收拾书包了,“留在学校更好一点。”她语气恳恳。
见他没有回应任何,容蝶有些不安地回过头,只见司怀衍默着眼帘,不发一语,瞧着隐隐有些不悦的情绪流露。
“你在...生气么?”容蝶见状,试探着小声开口询问道。
隔了片刻,司怀衍抬起眼帘,看向她说:“容小蝶,如果我说我的确在生气,那你会留下来陪着我吗?”
语气里是丝丝难耐,细听之下还有那么一点儿藏不住的哄求。
容蝶:“……”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说,惊乱之余,桌边的笔袋被胳膊肘撞得掉落到地上,她连忙弯下腰去捡,但是被眼前人快了一步。
只见司怀衍长腿半曲,弯下腰帮她将浅蓝色的笔袋小心捡起来,还颇为在乎地放在掌心帮她掸了掸莫须有的灰尘,递给她。
“你会留下来,陪着我么?”将笔袋递给她的时候,又问了一遍。
容蝶:“.......”见状直接愣了半晌。
蝴蝶注定是要破茧而出的,往后余生,她真的会永远留在身边陪着自己吗?司怀衍不敢想。
容蝶听闻他说他会生气,咬唇沉默片刻,紧接着瞬间软了语气和神色,她纠结着好看的眉眼,晃了晃他的衣袖,在他身下双腿并拢,祈求般的开口:“那,求求你,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她祈求完,转过身去又说了遍,“我要回学校了。”
司怀衍受不了她像这样用脸蛋摩挲,勾着他的衣摆,良久只能妥协:“……好,我送你回去。”
容蝶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司怀衍从来不骗人,向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遂呼出一口气,继续收拾书本和复习资料,再没看身后人半眼,更别提像刚才宛若小狐狸那般的亲昵柔顺示好。
司怀衍望着她没心肝儿的举动:“......”气的说不出来话,可是又能怎么着,他已经答应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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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整个过程,司怀衍所有的动作都特别慢,从取车到关车门,再到扣安全带,巴不得一件事要用做三件事的时间来完成。
容蝶也不挑明说什么,生怕惹怒了他。
她一路上都侧着头身,盯着车窗外面的迢迢景色,没有看司怀衍半分。整个人无端的透着孤峭冷淡和破碎感,像是一不留神就要融化在这相京无边的繁华夜色里了。
红灯口,司怀衍没忍住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容蝶感觉到也会笑着用脸颊蹭蹭,在他掌下露出娇憨的笑颜,一切似乎都是他的幻觉。
是幻觉吧?司怀衍想。
她不会离开他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看似温情的里子内却透着汹涌。
车速不快,可以说有些慢,终于到了校门口,容蝶打开安全带想下去。
忽然,“容小蝶。”司怀衍叫了她一声。
容蝶扭头:“嗯?”
“你还没说再见。”
他固执的要她说一声‘再见’,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如她所言顺利的‘再见’,他竟幼稚至此。
容蝶看着他半隐没在车门后的英俊容颜,偏执感横生,她顿了顿,紧接着笑着说:“司sir再见!”
她笑和不笑简直是两种极端,司怀衍满意地松开捉住她胳膊的手。
“嗯,注意安全。”
“知道啦知道啦。”
容蝶关上门,冲他挥了挥手,做足了里子才转身向学校里走。
司怀衍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尽头,可她一次都没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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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寝室,“哟,欢迎回来啊容小蝶。”
宋青遇望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容蝶,总算是明白她那天在电话里说的‘我明儿就回去’是什么意思了。
只不过,“容小蝶,你这‘明儿’还挺晚,这都‘后儿’了。”
“我能回来就不错了。”容蝶放下单肩背,一屁股仰头坐到了寝室的椅子上,终于逃离了窒息般的牢笼,她可算是能好好的缓上一口气了。
宋青遇见她这娇纵不已目中无人的模样,恨不得捏爆她的小脸。
顾年玺见她回来,扭头看了她几瞬,见她平安无事甚至比以往还胖了些,摇头淡笑了笑没吭声。
谭妙打完水,回来发现容蝶竟然在,高兴的连忙冲过去叫:“小满,你回来了!”
容蝶说:“嗯。”见她站着不动,看向她,“小谭,你手一直拎着水壶不重吗?”
谭妙一惊,脸红着连忙跑回去将水壶放好。
“噗。”目睹了全过程的宋青遇简直笑不活了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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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考试,容蝶准备再临时抱一抱佛脚,她刚打开厚厚的复习资料打印件,就听得周楠一脸无奈地吐槽说:“前两天研究生入学考试,学校大部分的公共教室都被占用了,也不知道元旦之前能不能顺利考完。”
“能吧,去年就临时调整了,元旦还期末考试,学子们怨声载道的,给我憋屈的,想着今年领导院儿的那帮家伙没那么变态吧,肯定能避过去。”宋青遇扭头道。
“但愿吧,嗐。”
说完见整个寝室都阴沉沉的,周楠不乐意了:“......”立马开始调动气氛,“明天考试啊各位,打起精神来。”
谭妙闻言瞬间坐直,直挺挺的背影像是小青竹。
“草了我真不想考,一堆大佬,牛逼哄哄的,看见就烦,我还一堆公选课和通选课,真的要死了。”宋青遇刚说完希望院领导别那么变态,扭头看自己桌面上铺陈的一堆资料,一个头顶俩大,“还有经管妹子本来就少,这不活现成靶子嘛。”
“下辈子再也不选这门课!”她嘤嘤嘤,“早知道一开始学哲学了!”
周楠白了她一眼:“你怎么不干脆去修仙?还哲学。”
“这跟修仙怎么扯上关系了,靠!”
“众所周知,科学的尽头是哲学,而哲学的尽头是神学!”
宋青遇火了,盘腿坐:“老周我发现你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