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太急了些吗......”
第三十八章
见月一阵风似的跑进了美穗睡着的房间, 小萝莉被移门移动的声音惊动,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看着忽然闯了进来的见月,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眨巴两下。
见月背对着移门, 侧耳听了听外头没有脚步声,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美穗。
“你醒了呀, 小美穗。”见月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但不知为何, 美穗总觉得里面透着点心虚。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她整理好面部表情, 坐到美穗的床榻边,不露声色地问道。
“唔。”美穗歪头想了下,“雾, 变成了漂亮的大哥哥。”
见月心里暗道不妙,还是记得呀,看来自己对四岁小孩的健忘能力报以太大的期待了。
嘶, 对着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她怎么撒的下去谎啊!
“美穗, 你知道, 马猴烧酒吗。”见月正襟危坐, 面容严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仿佛有光。
回应她的,是美穗欲说还休的眼神, “见月姐姐,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
见月目露震惊,你说什么呢, 不管多少岁, 马猴烧酒永远是真的, 这可是女孩子的浪漫啊!
美穗扶额,有点不敢相信,自家姐姐居然拿从小对着她讲的马猴烧酒睡前故事,来敷衍搪塞她。
“而且!”美穗眼神一凛,话语如刀,“变身的是那个哥哥,也不是见月姐姐!”
见月感觉心口中箭了,现在的小孩子也太不好糊弄了吧。
“好叭,我摊牌了,那确实不是马猴烧酒。”她双手一摊,不在乎地耸耸肩。
美穗没有回话,只是用那双眼睛盯紧了见月,仿佛对方不给出一个答案,她就不会善罢甘休。
见月有点头疼,全家就属这个小女孩最不好糊弄,但是她也实在不希望这么小的孩子,就牵扯进这些事。
无奈,她只好从被窝里抱起美穗,将脸贴在对方睡的滚烫的小脸上蹭了两下,柔声道:“抱歉啊,美穗,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好吗。”
小女孩的脸瞬间从粉嫩变成了绯红,闻着见月身上传来的馨香,浑身晕晕乎乎的,只知道点头应是。
居然对小孩子使用美人计!犯规啊!
还蹭着美穗脸蛋的见月邪魅一笑,美人计可耻,但是有用啊!
第二天,见月和锖兔就收拾东西,准备一同回趟小村子。
既然已经做好了找回记忆的准备,与其继续干等着,不如尽早行动。
但是这辈子她也是第一次尝试用念能力来治疗,为了以防突发情况,还是去人较少的乡下比较妥当。
虽然还是有些担心,要是碰到黑死牟或者童磨就不太妙了。
然而见月转念一想,她准备早上替兔兔治疗,还是在幸村家的老宅里,怎么也不会这么倒霉吧。
两人一路奔袭,回到村子里时还不到正午。
用完午饭后,见月和锖兔在和室里面对面坐着,两人皆有些肃穆。
光隔着纸窗斜打进来,将室内照的一片暖融融。
“我进来了,你忍忍。”见月冲着他点点头,精致的小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你进来吧,我准备好了。”锖兔也是忐忑地点点头,眉头紧蹙,身体紧绷。
将身子微微前倾,见月神情一肃,右手抬起,手掌虚浮在对方面前,近到锖兔的每一次呼吸,都能让她感到手心一阵微痒和濡湿。
瞬息过后,锖兔只感觉一阵凉意从头顶传入,便失去了意识。
见月微抬起上半身,将他接住,小心得把他的头倚靠在她的膝盖上,一手扶住对方的脑
袋,另一手仍然虚浮在锖兔面前。
【毫无顾忌的线】同其他念能力最大的区别就是,需要使用者更为细致地操控,与对认知中事物更为详尽地了解。
简单来讲,只要使用者知识层面够广,对知识地探索程度越深,越能良好地使用这种能力。
就如同方才,见月弄晕锖兔,不能单靠一个“要将其转化为迷药”的念头,而是要具体到是什么物质。
可以说,但凡这个念能力放到流星街其他人身上,受限于文化程度和眼界教育,最多也是个不上不下的念线攻击。
可见月怎么说也是个在现代读到毕业的学生,还生活在那么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里,天文地理,物理化学,各方各面,她都略懂一点。
得到这个能力,她就是能玩出花来,硬生生变成了六边形战士。
感谢高中化学,让她还残留了有关乙、醚这种物质的知识点,甚至隐约记得这玩意儿的化学式是C4H10O。
将念线小心深入对方的脑子里,见月也闭上了眼睛,感知着念线的前进方向。
根据两年前那位医生的诊断,兔兔的失忆是外力压迫大脑,导致头部血管组织发生破裂,血液在颅内堆积,形成血块造成的。
而见月现在要做的,就是用念线进行微创,无限分割这些血块,顺利的话将其溶化变为液态,再由念线引流到体外。
假如没办法支撑到最后一步,将血块无限分割变小,也可以让人体自我疗愈,休养一段时间,使血块自动消失。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见月额上已见冷汗。
人脑是极为复杂精妙的结构,要不是她上辈子为了点治疗这方面的技能,狠狠恶补过人体解剖,还亲手开瓢了许多想暗鲨她的人的脑袋,都不敢对兔兔下手。
她现在都记得,给暗算她的人开瓢时,流星街那群躲在阴影里的小老鼠们,看变态杀人狂的眼神。
你们懂什么!这是为了科学研究!
“呼,总算好了。”天边渐有晚霞升起,见月长舒一口气,将大腿上的脑袋移开,站起来狠狠伸了一个懒腰。
虽然最后还是没能成功将淤血引流,主要是溶解血肿的药物太过复杂,她不太有把握完美模拟其特性,但还是成功将淤血切割了。
相信过不了多久,兔兔就能恢复记忆。
算上昨晚,她已经两个晚上没好好睡过一个觉了,方才还集中精力数个时辰为兔兔治疗,见月的精力再旺盛,此时也感到有些疲惫了。
打了个哈欠,想到今晚还得回去小木屋报道,不知道昨晚黑死牟有没有出现,见月干脆合衣躺下,打算先眯一会儿,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再上山去。
狭小的和室内,两个半大的少年男女,面对着面躺在榻榻米上,平缓的呼吸声在和室内此起彼伏,相互纠缠。
晚霞的艳色逐渐褪去,晦暗的黑幕自东边缓缓展开。
――――――――――――――――――――
幸村旧宅门口。
童磨依靠在门框上,闭目感受着室内两道属于人类的气息。
啊,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啦~
无父无母,天煞孤星,没有朋友?
真是个满嘴谎话的小姑娘呢,越来越适合来万世极乐教当圣女了。
童磨将金莲铁扇合拢,抵在唇边,像是被脑内想象的画面取悦到似的,就这么痴痴地笑了起来。
不过是兴致未减,想要等到晚上再见一面对方,没想到还和黑死牟阁下一起被放鸽子了呢~
不过黑死牟阁下有没有发觉呢,他对那个人类,可是过度的纵容了啊。
与他一起等了一晚上居然没有发怒,这可不像是那个,将尊卑礼仪,阶
级等级当做性命来遵守的黑死牟阁下呀。
连今晚,对方也是耐心地等在那儿。
还是他闲不住,四处闲逛,才偶然发现了小姑娘的气息呢。
嘻嘻,不知道黑死牟阁下要是知道,竹之内见月失约于他,居然与其他人类呆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呢。
唔,有点想知道呀~
童磨直起身子,嘴角噙着笑意,修长的手拿着折扇,“叩叩”,慢条斯理地叩在门框上。
室内,几乎是叩门声响起的瞬间,见月睁开了眼。
入目是锖兔平静的睡颜,她却没有余暇多看,一股莫名的紧迫感压在心头,让她感觉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有些喘不过气来。
听到叩门声,她勉强压下了这股不安,打算先去开门看看来者是谁。
然而越靠近门口,那股危机感却越是强烈,熟悉的走廊与门厅,此时在黑暗里,却有些陌生。
见月恍然,天,已经完全黑了。
然而此时她离大门已不过数步距离,近到甚至能看到有影子在门外徘徊,鬼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一根念线悄悄从她的手腕处伸出,刚觉醒不过一天,又是打架又是治疗,此时的念线也有些软趴趴的,像是被掏空了身子似的,没精打采。
虽然如此,基本感知气息的作用还在。
肉眼不可见的念线在半空中探头探脑,感知着气味里的信息。
呼,不是黑死牟。
见月松了一口气,不是黑死牟就好。
念线反馈给她的信息,她也有些熟悉,正是前天晚上那个自称为童磨的上弦之贰。
想到从隐雾那得知的有关十二鬼月的信息,她略有些警惕。
虽然从感知上来看,对方的实力远远不如黑死牟,然而她没有同对方战斗过,也不知道他的具体实力如何。
还是先敷衍过去吧,见月打定主意。
把心一横,将移门移开。
门外的童磨没有因为等待时间过长而感到不耐,反而好整以暇地摇着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屋里走出的人。
“晚上好呀,小见月~”
是日,月明星稀,上弦之贰的眼睛宛如琉璃般,在黑夜里熠熠生辉,恶劣而天真。
第三十九章
见月面无表情, 出来后反手就将门关上了,差点夹上对方向着室内不断张望的脑袋。
“有事吗?”她双手抱胸,站在门口, 斜睨着童磨。
那架势,仿佛不是在看一个食人无数的恶鬼,而是在看隔壁半夜来扰人清梦的恼人邻居。
童磨摸摸鼻子, 有些无辜地回望回去, “见月~里面另外一道气息是谁呀?”
见月眉头微跳, 和你很熟吗, 叫谁见月呢?
“不关你的事。”她依旧语气冷硬,差点把关你屁事四个大字贴到对方面前了。
“这~样~啊~”童磨也没有生气,反而拉长了语调, “那我去问黑死牟阁下。”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还没等童磨完全转身,见月已经拽住了他的教主长袍, 硬生生将他拽了回来。
“现在能说了吗。”童磨微侧着脸, 笑得花枝乱颤, 毫不在意被扯得已经半褪到上臂处的外袍。
见月眼珠子一转, 张嘴就来,“那是我哥哥。”
此时某上弦贰已经转过身来,闻言笑容更为灿烂,伸出食指抵住了自己的唇瓣, 语气甜腻,“真是个小撒谎精呢,我们鬼, 可是能够根据气味识别出来对方的性别、年龄甚至血缘关系呢。”
“不过, ”他顿了顿, 靠近见月,在她危险的目光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小见月的味道是不一样的呢,什么都闻不出来耶~”
见月极力压制住自己一拳打过去的冲动,根据她上辈子的经验,对付这种性格变态的,就不能让自己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不然,你越是激动,对方越是兴奋。
不要问为什么,当你试图揣摩精神病的心理时,你也离精神病不远了。
“是吗?”见月扬起一个明媚无辜的笑容,“可能是童磨阁下上了年纪,鼻子不太好使了吧,我觉得我挺香的呀。”
童磨没有介意她的暗讽,反而将目光再一次望向了屋内,“虽然辨识不出小见月你的味道,可是你屋子里另外一道气息,可是完完全全,和你没有一丝血缘上的羁绊呀。”
他张开扇子,惬意地摇了摇,“所以,对方和你,不可能是兄妹呢。”
见月默了默,你们鬼,还能做亲子鉴定呀?!
有这种本事,居然还一个个藏在深山老林里,要么关门练剑,要么去那劳什子传销组织当头目,你们都没想过投身科教行业吗?!
假如鬼舞y无惨在,一定怒斥见月,你懂什么,鸿鹄安知燕雀之志。
将内心的无语压下,见月也学着对方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来,“肤浅,谁说哥哥一定要有血缘关系的。”
呵,我竹之内见月,就算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承认自己说谎被拆穿的!
想要掩盖一个要被戳破的谎言,就要撒下更多的谎来。
童磨的扇子停住了,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面前胸有成竹,淡定微笑的少女。
只见她朱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情哥哥。”
风忽然停了下来,月色皎洁从层层堆叠的云雾间垂下,像是仙境般如梦似幻。
“见......见月?”
一道熟悉中带着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见月后背一僵,相处数年,这道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不正是昏迷了一下午的兔兔吗。
啊,好想死啊。
现在麻溜的噶掉,
能给她投放到一个宁静的世界吗?
最好是人类全部灭亡,物种灭绝了的那种。
看出少女的僵硬和尴尬,童磨合上扇子,深觉自己刚刚挥扇放出血鬼术,掩盖屋里人动静的做法
是值得的。
瞧瞧,多么有趣的表情,小姑娘活泼点才招人喜欢嘛~
“不回头打个招呼吗?”将扇子放在脸侧,他歪了歪头,笑容狎昵,“你的情~哥~哥~来了呢。”
嘶,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一瞬间的尴尬后,见月表示,不慌,这个时候,谁更不要脸,谁就赢了。
坦然自若地转过身,见月只看见月光下的少年苍白着脸,虚扶着门框,看上去很是虚弱。
半是做戏半是关心,她动作娴熟地就将对方搀扶了起来。
考虑到动作的美观性,和膈应童磨的深浅程度,所以虽然她能够直接公主抱起兔兔,见月还是选择了更为淑女的另一种做法。
锖兔只感觉一个娇小温暖的身子忽然钻进了他的怀里,一手扶住他的腰,一手搀着他的胳膊,将他撑了起来。
少女温热的体温和馨香不住地从她身上传来,锖兔瞬间不敢动弹了,两颊染上酡红。
“兔兔哥哥,你身体舒服点了吗。”见月抬头,眨巴眨巴下眼,眼里满满的关切。
锖兔要比见月高上一个头,从前由于对方总爱蹦蹦跳跳,抬头挺胸地走路,还不曾发觉。
现在她就这么依靠在他怀里,抬眼看他,才让锖兔恍然,原来对方,才到他下巴呀。
可现在不是发呆的好时候,短暂的迷糊过后,锖兔飞快的清醒过来,略微隐晦地打量了一眼,正好整以暇看着他们的童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