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寿郎热情的起身相送,“唔姆,竹之内君你家住在哪,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十岁的小少年非常热心,很想和这个新交的朋友多相处会儿。
竹之内君。。。听到这个称呼的见月再次沉默了,可是有些误会吧,你第一时间不去澄清它,之后就很难去解释了。
见月想着今后双方也很难有交集,解释了双方都尴尬,还不如就这样误会下去。让时间来掩埋这个令人社死的回忆。
听闻见月辞行,寿郎看看天色,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夜晚可是很危险的,随时会有食人鬼出没。
便开口应和“是啊,让杏寿郎送你回去吧。如果家里离得远的话,可以在我们家先住一晚哦。”
寿郎想着这个年纪的小男孩都爱成群结队的玩闹在一起,又说道“你能和杏寿郎还有千寿郎住一个屋子哦。”
闻言,杏寿郎本就炯炯有神的眼睛更是直接亮了一个度。
“唔姆,竹之内君,一起来过个男子汉的夜晚吧!”
见月表示,谢邀,听到这更想跑了呢。
坚定了辞行的心意,见月面带微笑,脸不红心不跳地表示她家住的可近啦,绝对能够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回去的。
在杏寿郎和千寿郎依依不舍的目光下,见月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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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寿郎给的地址,见月一路寻了过去,远远地瞧着店铺即将关门,见月急忙加快速度,一边飞奔过去一边喊着“等等!”
那站在店门口准备将门合上的学徒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忽然出面前。
“吓,”小学徒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没注意,见还有客人
上门,便体贴的侧开身子,将见月迎了进去。
入得店内,见月打量了一番。没有她想的那么大,甚至还有些逼仄,整个门面不过十平米左右,熙熙攘攘陈列着众多竹刀。
竹刀有长有短,有粗有细,见月不禁有些挑花了眼。
幸好看着门店的小学徒看出来了她的迟疑,和善的笑了笑,上来给她介绍了一番竹刀的分类。
最后在小学徒的帮助下,见月成功选出了一把适合她臂长的竹刀。问了一番价格,价格也很合适,没有出现她害怕的花光积蓄的情况。
满意的拿着新到手的竹刀甩了个剑花,见月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看见客人这么喜欢师父做出来的竹刀,小学徒不禁与有荣焉,脸上露出了自豪的微笑。
“拓真。”
正豪情万丈幻想自己未来也可以和师父一样,成为受到客人爱戴的手艺人的小学徒――也就是拓真,听到内室传来师父的呼唤,连忙撩开垂帘,进去回话。
北原苍介只是有些奇怪,徒弟一刻钟前还说准备闭店打烊,和他一起用晚饭,怎么在店前磨蹭那么久还没回来。
拓真如此这般地解释了一番,北原苍介也就不再奇怪了。
挥挥手让徒弟出去继续招待客人,北原苍介随意的抬起头,就看见前店的那位客人,不知何时撩开了垂帘,探头进来。
见月发誓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看太阳已经只剩最后一道光,她赶着回家,小学徒进了内室又迟迟不出来,她忍不住进来催一催罢了。
没有想到一撩开帘子,里头另有乾坤。
一位老者端坐在和室中央,脚边放着两筐已经经过处理的竹片和炮制过的牛皮。
和室四面墙上都被打上了木头的支架,错落有致的陈列着一把把武士刀,粗看之下,也有十几把刀。
见月顿时眼前一亮,喜上眉梢。
她老早就想买一把开刃的真武士刀用以防身,奈何禁刀令过后,买刀困难。现在这些一看就是真货的武士刀陈列在面前,她安能不心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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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见月心满意足地抱着一把竹刀和另一把被白麻包起来的武士刀走了出来。
北原苍介原本还想挣扎一下,狡辩那些都是没有开刃的装饰品,没想到熊孩子见月一个小跳扯下了一把刀,退去刀鞘耍了个剑花当场就验证了他在撒谎。
接着就死乞白赖,装傻卖痴的要买刀,被吵的头都疼了的北原苍介负隅顽抗,最终还是在猛烈的攻势下缴械投降,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怀抱着心水已久的爱刀和已经空荡荡的钱包,见月快乐的准备回老家。
第七章
城外无人的小道上,茂密黑暗的林子O@作响,盘根错节的树木们相互纠缠着,在夜色中挣扎着向外延伸。
有风自其中穿过,穿过空旷的树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风哨声。
夜行的鸟儿不时扇动翅膀,再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咕―咕―”声,直挺挺地站立在遒劲的枝干上,瞪着那对闪着黄色幽光的圆眼,注视着黑暗里的风吹草动。
一道黑影自山中飘过,动作快如鬼魅,不似常人。假若有行人看见,多半会以为是自然而生的山魈精怪,躲在山林里择人而食。
这位“精怪”不是别人,正是正在赶路回家的竹之内见月。
心心念念的刀买到手了,她,也破产了。
惨遭横祸的见月压根儿不想在这伤心地多呆,她也没钱多呆了。。。
只能披星戴月的连夜回去,希望能在天亮之前赶回家。
忽然,她停了下来。
皱着眉环视四周,她敏锐的感知到周围不对劲,除了腐朽潮湿的霉味以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似乎还有哼哧哼哧的进食声,伴随着撕扯血肉的动静,一清二楚地传到竹之内见月的耳朵里。
循着声音走去,她谨慎地用手中的竹刀挑开灌木,探头望去。
只见灌木后的一小片空地上,赫然躺着一只受伤的雄鹿,雄鹿眼睛半阖,吃力地喘着粗气,四只蹄子不时地抽搐挣扎,仿若溺水的人最后一次自救。
而在雄鹿暴露出来的柔软腹部前,是一个背对着见月的身影。
从背后看去,似乎是一个正常的人。
半蹲在躺倒的雄鹿腹前,双手支撑在地上,将整个脑袋埋在鹿腹上,撕咬着血肉内脏,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好饿,好饿,好想吃。”
鹿血漫过草地,土地被染成一片深褐色。
似乎是听到灌木丛被挑开的动静,那个低头撕咬的人影停住了。
随后“唰”一下转过了脑袋,顶着满脸血看向了来人。
见月:emmmm,打扰了,告辞。
那只不明生物明显没有get到见月的歉意,反而更加兴奋了。
顶着那张令人感到抱歉,并且质疑究竟是怎样鬼斧神工的造物主创造出来的魔幻超现实主义脸蛋儿,一脸见到大鸡腿的狂热表情,流着口水,向她扑了过来。
见月心下一声卧槽,一个闪身就打算躲开。
这糟心玩意儿长得就像深海鱼似的,一副“既然大家都看不到,我就随便长长”的亚子。
苍白的诡异的皮肤泛着点青色,那双瞪的溜圆的眼睛像是即将脱离它的眼眶,摇摇欲坠地在眼眶边缘走钢丝。眼珠子还不老实,上下左右四处晃悠,看一眼掉一格San 值。
最过分的是那张嘴,整个呈现出分外夸张的地包天嘴型,下牙崎岖着像是尖锐的山石,将上嘴唇包裹的严严实实。
鹿血被染在了那张脸上,泼墨般的洒在它的上半身,地包天的下牙上似乎还有可疑的内脏碎屑。
虽然还保持着人形,可完全不像是人类啊喂!
嵌合蚁定睛一看还有种人外的美感,这东西只让人反胃啊啊啊啊啊啊!
见月不是没有杀过人,上辈子流星街出来混的人,手头上多多少少都有几条人命。
她虽然自问不杀无辜之人,但也不会对眼前这个畸形种起不想杀“人”的怜悯。更何况对方明显对她这个“大鸡腿”食欲旺盛。
之所以现在还没动手,是因为她。。。
舍不得动刀。
刚倾家荡产买的武士刀呢,刚刚一时兴奋她还抱着亲了两口,一想到要拿刚刚亲过的刀来砍眼前这只不明生物,她就反射
性地胃痉挛。
游刃有余地风筝了这只不明生物一会儿,竹之内见月还有闲心一边吐槽一边思考。
这应该就是幸村老爷子说的“鬼”吧,她这是什么破运气,赶个夜路就能撞鬼,再加上半个多月前见到的那位六眼大佬,这个世界含“鬼”量未免有点高啊。
微微叹了一口气,用着爱怜的神态最后摩挲了一下新得的武士刀,见月壮士断腕似得除去包裹着的麻布,抽出刀身,回头正面迎击来“鬼”。
对方见她停了下来,肉眼可见的更加兴奋了,丝毫不带犹豫地扑了上来。
见月神色不变,一个跨步,微微低头,手中武士刀飞快向前划过。
银白色的刀身划过微凉的空气,无声无息却快若闪电。
尚在空中飞扑而来的“鬼”脸上还带着癫狂的笑意,转眼间却整个掉在地上。它呆愣愣地循着本能向下看去,只见到它的双腿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截断,断肢散落在地上。
见月嫌弃地甩了甩剑身上沾染着的血迹,没有继续发动攻击。
她冷眼瞧着那只“鬼”在地上嘶吼挣扎,片刻之后,竟然有肉芽在断肢上重新长出,转眼之间血肉重生,完好无损。除了被毁坏的衣物外,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不久前。
芜湖,医学奇迹呀。
见月挑了挑眉,心下感慨,果然如同幸村爷爷说的那样,人类的武器是伤不了“鬼”的。或者说,普通的凡刀是伤不了“鬼”的。
假如“鬼”除了太阳外,不惧一切物理攻击,那这种生物早就统治世界了,哪还能混成一个老人口中说的灵异故事呢。
她出生在娱乐文化高度发达的第一世,对这种设定简直耳熟能详。
种种蛛丝马迹推断,必定有一个神秘的团体,掌握着杀死“鬼”的秘密,不断的灭杀“鬼”这种生物,维护着脆弱的人类世界秩序。
就好像上辈子的念能力者,不也是潜藏在人类中,伪装成普通人吗。
虽然思考了很多,可见月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相比于六眼大佬,这只鬼实在弱的令她提不起危机感,对她打击最大的,估计只有它男默女泪的颜值。
又一次斩断它双腿的见月敏锐地发现对方双腿再生的速度变慢了,可见“鬼”肢体再生也需要能量。
也对,要是不付出代价就能够无限再生,不就变成人肉永动机了吗。
再往大了说,要是动物也能变成“鬼”,“鬼”还能被吃掉,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粮食危机都迎刃而解。
“哎,”看到对方重新恢复完整,见月感到心累。
眼见这只“鬼”又一次扑来,原本想再次干脆利落斩断对方腿的见月思绪一转,收刀归鞘。
机不可失,上好的练习素材在这,不用来试验那招【月之呼吸・壹之型】就太浪费了。
十几天的反复练习,她早已经将这一招烂熟于心。呼吸流转间,她行云流水般使出一刀居合斩,低声念道:“【月之呼吸・壹之型・暗月・宵之宫】。”
美轮美奂的圆月刃在黑夜里朦胧的发着光,看似梦幻的一刀暗藏杀机,只见刀轨划过,扑来的“鬼”整个被平滑地分成两截。
暗自吹了个口哨,见月在心底直呼漂亮。
初习剑技时她还不明白出招前为什么要报招式的名字,刚刚心念一动顺口就说出来啦。
然后她就爽了,有种“装到了”的暗爽。还能暗戳戳从招式名,侧面表现出取名人的文化程度。
想到向她演示这一招的六眼大佬,竹之内见月不禁心想,人不可貌相,还是个文化人呢。
虽然这一招威力可观,但还是没办法彻底灭杀“鬼”。
她已经用刀将对方哪哪儿都砍了
一遍了,还是没能杀死它。
现场撒满了“鬼”血,仿佛大型屠宰现场。
见月都已经在思考将“鬼”砍成肉酱和用火烧成灰的可能性,最终仅存的人性强拉住她疯狂奔腾的脑洞。
那只“鬼”刚开始被砍的时候还在怒吼,含含糊糊地咒骂着什么,砍到后来整个“鬼”已经麻木了。
待天边第一缕熹微绽放,它甚至出现了解脱的神情。
在漫天云霞和灿烂的第一缕阳光之下,见月看见那只“鬼”在它畸形生命的最后一刻怔愣住了。
仿佛回忆起了为人时的时光,他脸上浮现出了柔和温暖的神色,在渐渐化为飞烟的身体中,他,哭了。
见到这一幕的见月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下了头,将双手合十于胸前,微阖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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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明晃晃的大太阳,竹之内见月整个人都萎靡了。
她不过就是想进城买把刀,怎么像是去砍恶龙救公主似的,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娶到了“公主”。
最后“公主”还被她拿去砍鬼了,她都无力吐槽了。
一大早起床赶路进城,一晚上都在赶路砍鬼。
见月虽然体质不错,但终究还是一个八岁的小孩,此时的她又饿又困,只想赶紧回家,躺床上睡觉。
索性天光已经大亮,道路一片平坦,接下来的路程没有什么挫折,她成功的回了家。
囫囵地吃了点东西,筋疲力尽的见月一个倒头就在床上昏睡了过去,直睡到月上柳梢头。
半夜醒来的她看着脏兮兮的自己,最终还是没忍住起身烧了几壶热水,连带着新买的刀一起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刷了个干净。
再吃点睡之前温在竹屉里的白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见月再一次容光焕发。
吃饱喝足的她毫无困意,甚至精力充沛的觉得自己能去山里徒手搏斗棕熊。
抱着刀坐在檐廊上,竹之内见月就这样望着月亮,慢慢发起了呆。
第八章
人在发呆的时候,思绪总会飘渺无际的四处乱飞。
见月也是这般,她想了很多。
想到第一世的家人,想到第二世她身死之后是否有人会为她难过,又想到今生还是重生到一个非常规武力值的世界是多么令人蛋疼。
她只想要普通平凡地寿终正寝啊,有这么难吗。
她已经厌倦了那种勾心斗角,稍不留神就得丧命的日子了。
第一世时她看那些奇幻冒险动作剧时还曾感到新奇向往,直到她亲身经历,她才恍然大悟,
生活不是电视剧,没有人是主角。
死去的人是真的死去了,只余下活着的人空留遗憾和愧疚。
可她没办法停下这种仿佛没有尽头的修行,因为她拼尽全力的想要活下去,不单单是因为想要守护着依恋的人事物,她就是想要自由自在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