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我们回教室,等等给你!”
等晚自习结束的时候,金然拿了个袋子放在钟刍课桌上。飞快的跑向在等她的许心蕊。
“你给他买了啥啊?”
“呃,没啥。”
许心蕊意外的看着金然,“你现在对我还有小秘密了。”
“真的没什么,就一件衣服。”
许心蕊神色复杂,她现在觉得他们大概是已经恋爱了。她才不信钟刍没接受呢。毕竟送衣服这个事情她很难不往那方面去想。只是,金然的态度耐人寻味。如果是普通的同学有很多事情,根本不会去在意别人怎么想。当把对方的位置放在不一样的时候,很难不去关注对方并且思考自己的行为。
然而,关于这个事情。
钟刍根本不敢去那样想。
有些人不是不心动,不喜欢。是他不敢。
无人知晓的秘密,没一个人可诉说。
是他曾经努力过,却是镜花水月。
是他从来没有奢望自己能拥有月亮,却也怀抱过片刻。
眼下明白她是在意自己的就行了。
对于,金然来说,性质变了。不再是喜新厌旧,是图新鲜感。
保持现状也挺好的,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说下去,她也怕被拒绝。索取关系这个事情就她目前而言做不到。
却没想过,如果这是她以前的心态,真是随便嘴上随便说说,怎么可能会怕自己被拒绝?害怕被拒绝是开始认真了。
所以金然从接近钟刍变成了让他喜欢自己并且跟自己表白,金然挽着许心蕊,感叹自己真是计划通。
在旁观者默认他们已经恋爱的情况下,当事人还是在做朋友的暑假已经开始了。
“少爷,收到了礼物了啊?”司机看了眼后视镜,笑眯眯的问着钟刍。
“是啊。”钟刍温柔的看向袋子。
“是上次少爷送回去的女孩吗?”
“嗯。”钟刍想了想开口道:“后天先去她家,再去机场。”
司机惊讶了一下,随即道:“好的,少爷。”
回到家的钟刍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是一套睡衣。
J:喜欢吗?
消息发过来,钟刍还没回喜欢,又收到两条。
J:[图片]
J:你会介意吗?
金然的拍了一张照,是同款不同色的睡衣。
“我怎么可能会介意。”钟刍拿着手机,捏着睡衣。
可是,他能拥有吗?
他不想像当初一样是一时的,他更想要长久的陪伴。
没有人能在拥有过月亮之后,还能满足在水里看着倒影的月亮。
返回手机主界面,那个稚嫩的鼻间沾着冰淇淋的金然,早就把他忘了。
*
去机场的那天,钟刍站在车外,在金然家楼下等她。
别墅花园里的人瞧见了他,招呼着。“小朋友去里面等吧。”昨天金然和她说,要早起送同学去机场,应该就是这个男孩子吧。
是那天电影女主,和金然七八分像的女人。
钟刍绷紧着身体,紧张的看向任霓。“伯母好。”
任霓勾了勾嘴角,少年如同松柏的身姿和气质,好好一张脸,留着长刘海,戴眼镜。想开口劝最后话到嘴边变成,“她没那么快,要不进来坐吧。”
他亦步亦趋的跟在任霓背后。
“爸,我饭就不吃了!我要来不及了!”
“知道来不及,你还赖床,不会起早点啊?”
刚到门口,任霓把门开了,就听见父女俩的对话。
任霓顿了一下,看向钟刍。
“不急,你可以先吃。”只是看向金然是多了几分温驯。
“我穿个鞋子!”金然看见钟刍没有半分顾忌。“到了机场那边随便吃一下好了。”
拉着钟刍冲出家门,坐上他的车。
“啊,您好。”金然上车才发现副驾驶坐了一个上次的男生。
丁辻一对她打了个招呼,热情的挥了挥手。“哟,然然!”忽略了背后的死亡视线。
钟刍看到金然询问的视线,开口解释道:“他和我一起回Y国。”
金然点点头。
辻一很会找话题,两个人在车上聊得很开心。
司机往后视镜一看,想着少爷会不会很尴尬,只看到钟刍仅仅是很温柔的看着金然,还给她拧开了矿泉水让她喝。
因为金然起晚的原因,就直接要去登机了。
“对不起啊。”金然咬着嘴唇,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钟刍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去摸她的头,他差点忘了要掌握分寸的距离,自嘲了一下,想要收回手。
触碰不到,患得患失,害怕失去。这些情绪如同雪崩把他掩盖住。
抬起的手,被金然一把抓住,她注视着他,在他闭眼的间隙,拉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你想捏就捏啊。”
金然在钟刍脸上是转瞬即逝,春日里桃花怒放的景象,一片粉。
丁辻一在旁边觉得没吃都很饱,上去扯过钟刍,“走了啊。”
金然呆萌在原地,机械的挥了挥手,心里想着钟刍真是可爱呀。
“我不理解,她不是看上去很喜欢你吗?”丁辻一在头等舱先换了拖鞋。“你们直接交往不就完事了?”
钟刍泛起的笑意,缓缓消失。“曾经我也那么以为。”
“曾经?”丁辻一重复了一遍,表情有点无语,“你们曾经交往过啊?”
钟刍显然不是很想继续聊下去。
丁辻一没有眼力见还是很好奇继续问道:“你们的关系是前男女友吗?
“我以为她喜新厌旧,结果发现她只是新鲜期一过就会视你为无物。”钟刍没有正面回答丁辻一,“喜新厌旧这个事情,怕是她自己和身边的人也那么觉得。”
淡漠的情绪,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试探彼此的关系。在她没有想起之前,他连擦肩而过都不敢去看她。
害怕被她讨厌。
但是她那天和卞衍的对话,他都记得。
从金然的反应里,她是真的忘记卞衍了。
也忘记他了。
她就是看见好看的人,上去撩拨,也不管对方的态度,新鲜劲一过就直接把你忘了。
仅此,而已。
“撩完就跑,不负责?”丁辻一不可置信的看着钟刍,让渣女回头,好像难度有点大?“呃,那你现在对她是想维持她对你的新鲜感?”
“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完美理想主义者。许心蕊和我说她无法回应他人对她的期待。虽然她最后撤回了。”钟刍苦笑了一下。“就想试一试,有没有多一点的可能。”
“对方是个人还好,那万一不是呢?不要有助人情结,不要去圣母。”丁辻一难得态度认真,脸上是郑重的表情,“打破自己原则和底线去维持的感情,结局都是无一例外。”
“阿刍,我怕你以后失去爱人的能力与勇气。”
丁辻一想到那张明艳的脸,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我什么时候吃过亏了?”平静的脸上在眼镜框下是势在必得。
飞机起飞的声音,身体因为起飞而往后靠,头不在看着未被遮光板挡住的机场。
丁辻一发觉自己白担心了,想起这位好友可是瑕疵必报。前一秒还觉得人家海王自己好友被骗的团团转,下一秒开始同情起金然了,招惹谁不好啊。“你喜欢金然什么?不会就是那张脸吧?”那也不至于啊,这个世界上好看的人那么多。
“是和她相处时候的我。”钟刍回想夏令营时候,他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因为一个人改变。”
“听上去是不是很自恋?”钟刍笑意不减,“在她身上看见自己,不仅仅是当时的自己,还有过去的自己和我希望我未来变成的自己。”
丁辻一重新审视起了钟刍。
“我会喜欢上她,是因为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那个阶段的不满足。我喜欢上她不是因为她能让我变成我想要的样子,而是在她身上我看见了我曾经失去的样子。”
“放弃了自己的同时又重新认识了自己。”
第18章 少年与玫瑰(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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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然皱着小脸趴在作业堆里,她现在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不想出去玩,不想写作业,她也不知道想什么,手无意识的刷着手机。
点开了手机相册,私密相册,是两张照片。一张是停电晚自习,她拍糊了。另一张是图书馆在麦当当她对着他侧影拍的。
“这种感觉,好像好久没有体会过了。”金然喃喃自语道。
以前小时候父母太忙,她也会陷入这样的情绪。
在钟刍不在的日子里,她扳着手指数着日子盼望的暑假,竟也不期待了。
空调的风吹着她有些昏昏欲睡,诡异的想法使她无比想要开学。
外面炙热的阳光和从不间断的蝉鸣。
他现在再做什么呢?
手机停留在私聊界面,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敢发送。
钟刍在整理标书,白天父亲带他进了公司,让他熟悉,开始学着能上手的工作。夜里,才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他把东西弄好,离开书房。
踩在鱼骨拼接的地板上,他站在窗边,雨水敲打在玻璃上。夜晚的黑在路灯下也瞧不见路。
在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里,那个占据他世界的人,唯独少她而已。
他以为他提前上手父亲的琐事,晚上写着功课,整天连轴转会没时间再去想她。
恰恰相反。
想念一个人是与日俱增,是压抑之后的触底反弹。就像水库里的水,一旦开闸,泄洪哪有那么快。
他缺少了安心感,和她同一座城市,是知道今日的天气如何,是知道明日的气温高低,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想见的人是隔几公里而已。
在能喘息的时候,他总是会去相隔甚远的码头,是他手机里那个稚嫩金然的背景。
他知道,这是在饮鸩止渴。
想要呼吸她那片城市的空气,想像之前一样去赴彼此当年约定。
哪怕那是他单方面的自作多情。
看着她的聊天界面,始终什么都没有发送。
他厌恶极了这样突然失控的想她。
*
日子一天天的过,时间总是在人忽略的时候,悄然流逝。
金然从KTV里溜出来,跑到外面透透气。早知道就不来了,暑假还剩小半个月,原先班里说要聚一聚,大家出来玩。
金然被怦怦几个拉着来了,着实五音不全不敢去上面唱歌,在角落里抱着个手机装蘑菇。许心蕊已经问她去哪了。
她再数100下,再回包厢。金然垂头丧气的,不止一次后悔了。
很奇怪,为了不再有奇怪想法决定来聚。
但是在包厢里的每分每秒愈加难以忍受。
还不如,在家。
数完数字的金然抬起头,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人。
漫长的快要失去耐心的暑假,这个想法在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像五彩的肥皂泡,啵——
破了。
“钟..钟刍,你怎么在这?”满眼的不敢相信。
他要说什么,因为太想见你,而自己擅作主张订机票回来?
因为怕你和别人玩得太好,把他忘了?
他都说不出口。
“群消息。”
他言简意赅。
金然眼睛往别处瞟去了斑马线,也是,她又没联系过他,不知道他回国很正常。
他们以前也是一个班的,过来也很正常。
绿灯亮了,行人开始通行。
“你现在要上去吗?”
钟刍皱着眉,看了门口的霓虹灯,摇头。
“好巧,我也不想上去。”
他知道,他在这看见她迟迟不想上去。“你不热吗?”就算是傍晚,太阳都快落山了。地面还是不断有热气涌上人的身上。
“热啊,”金然停顿了一下,脑子不知道怎么转的“我们要去练习英语朗诵吗?”
钟刍有些诧异,点了点头。“嗯,好。”他总觉得她没那么积极参加校庆才对。
绿灯开始倒计时,闪烁。
“那我上去拿一下包!你要一起吗?”
“不了,等会再出来麻烦。”钟刍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变成了红灯。
“嗯,我很快。”金然小跑回去,他来了,却没有上去,而是要和自己走。
心里控制不住想着,他是来找她的。特意来找她的对不对!
“金然怎么走那么快?”宋怦怦一首歌唱完,来动许心蕊和姚动斯身边。
“有没有可能是谁来接她了?”姚动斯咬棒棒糖,三两下嚼碎了。
金然拿着包,奔向钟刍。
“要去哪呢?”金然站着问向钟刍。
“要来我家吗?”他没有多想,询问的自然和以前所有问她时候的语气一样。
金然没有任何一刻,觉得夏日的风黏腻到让她腼腆的不知所措。风吹乱了她的刘海,和她未能扎起的头发。
又细又软的黑丝随风舞动。
钟刍不合时宜地却说了一句,“好像蜘蛛丝啊,可惜是黑色的。”
“啊咧?”金然手足无措的样子被这句话打破,“太过分了吧,居然说我头发是蜘蛛丝。”
钟刍笑了笑,“所以去吗?”她的局促害他也变得紧张,才反应过来他邀约她去他家,并不合适。
像是在暗示什么。
何况他平时上学住的房子,没有人住。
他居然又问了一遍,“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走吧。小老师。”金然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正直的钟刍同学,才不会做出出格的事。”
钟刍听到这句话,对视的双眼,躲闪了起来。“我没有那么正直。”也想要做出出格的事。
路边的汽车喇叭声音,盖过了钟刍说的话。
“嗯?”金然和他并排走在路上,短袖之间的摩擦,她露出一小片肌肤,是宽大的衣领被摩擦滑落至肩。
“没,什么。”钟刍视线忍不住的落在那一小片的锁骨上,是像白瓷的手感还是糯米糍的触感。
金然笑起来,回眸抬手之间的美妙,“你是没有没有坐过公交车地铁之类的?”
“没有。”
“那我查一下,坐公交车吧?”她才不说,是她看见男孩子手护着女孩的头,不让她撞玻璃,是让女孩靠在男孩肩上。
钟刍不知道金然在想什么,不置可否。
他们找了个最后的两个位置,金然看着玻璃的自己和他,她根本睡不着!计划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