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怦怦已经习惯钟刍对谁都是没有语调和情绪的样子，但他说的话让宋怦怦无所适从。
江可铭和小学生一样双手放在双膝上即使是一坐下去深陷的沙发他也笔直端正的坐着，“对不起，姐夫。”
钟刍看着宋怦怦拉着妻子进了茶室满意道：“没关系。”
只要一个点，所有的线都是能抽丝剥茧出来的。
江可铭当初听见瞒着金然，那是最好不过的，他表姐确实迟钝但是不蠢。
“所以江可铭没朋友吗？”
“怎么可能！”金然不懂宋怦怦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说江可铭小时候就是个小霸王一呼百应，就那次打架事件变成集体事件就看的出来这个带头的人有问题啊！金然抿了抿嘴，她忘了宋怦怦不知道打架事件。
宋怦怦愣了一下，拿着瓷杯不知道该不该喝。确实，当年她问他的时候，他只是沉默，而她误以为那是默认。而那些没人陪他玩的那些，也正常。就像她和金然也没一起玩过户外的运动。天呐，宋怦怦内心微妙的起了变化，喝了一口红茶压了压惊。
“那你知道，他一直叫我solo的事情吗？”宋怦怦看着金然。
金然一瞬间无语了，她现在是彻底明白当初许心蕊为什么会说宋怦怦平时看着鬼精，关键时刻犯迷糊了。手上给她又续上了红茶，语重心长的说道：“他那时候那么爱玩游戏，确实好胜心很强。但是你要知道人外有人，一个游戏有多少人可以赢他。你见过他每个人都去缠着继续solo吗？他一直找你，只是拿这个当幌子啊。”
宋怦怦现在觉得自己多少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而且。”金然顿了一下，她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了，感觉宋怦怦好像有点受到了打击？
“而且什么？”
说话说一半，不说完真的挺难受的。即使知道金然后面的话，会让她更加受打击。
“我，姚动斯和许心蕊。我们三个从来不觉得他很奶气。就，你懂吧？”金然说话说的模棱两可，但是宋怦怦已然明白金然的意思了。
江可铭一直在她面前装的。
这叫什么事，就是以为自己让他心动，结果全是他的套路？明明知道他有些事情是猜到了她的动机，结果他一直在默许，看她的表演并且乐此不疲。
她就像个小丑。
不，更多的是，她以为她是猎人他是猎物。结果他装作猎物的样子接近她？
金然看见宋怦怦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根本不知道要不要帮江可铭说两句了，“但是，我觉得他不用这种方法可能追不到你呢？”
宋怦怦没有说话，看着红茶。
金然看着宋怦怦沉默拼命想着找补的话，她，金然。堪称事情搞砸专业户。金然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茶室，看着过道的镜子能折射到的客厅二人组。如果客厅像极了家教和学生，那这里的氛围有点像班主任和家长在谈论问题学生。
怎么办，表弟，你表姐好像不太会说话。金然欲哭无泪的看着已经面无表情的宋怦怦，仿佛是完成了究极进化已经彻底黑化了的宋怦怦。
当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成立了。每个曾经的瞬间都成为了都成了证据，即使很多都经不起推敲，即使并没有，都会自动带入。
“然然，我想回家了。”宋怦怦突然站起来。
“啊？不留下来吃晚饭吗？”金然惊讶的和宋怦怦一起站起来。
“不用了。”宋怦怦打开了茶室的门，路过客厅的时候江可铭愣了一下，看见金然追着宋怦怦。
江可铭和钟刍也站起来往玄关走去。
看到宋怦怦在换鞋子，发现好像金然搞砸了。
江可铭立马也换了鞋子跟着宋怦怦出去了。
“刍哥我搞砸了！”金然转过头一脸沮丧的表情抱住钟刍。
钟刍摸着金然的头发，“没有哦，他们不说清楚问题一直都在的。”而且，被打这种事情，总要有个发泄口的。
“你生气了？”他想拉住宋怦怦，宋怦怦甩开了他。“为什么生气？”
“你别碰我。”
地下车库两个人拉拉扯扯的，直到有人按了一下喇叭。
宋怦怦理智回归了点，毕竟想到江可铭的职业。还是快速上了车，江可铭并不知道宋怦怦在气什么，直觉是和他有关。
车上的气氛一度压抑到，江可铭想飙车。
只是江株的车况并不允许，更何况还是晚高峰。
车内与车外形成了清一色的沉闷。
打开了音乐，想缓解气氛。宋怦怦直接关掉。
江可铭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也没再打开。
上了楼，房门关上的瞬间，宋怦怦忍不住的问他，眼眶泛着红，看上去憋了很久。“你为什么要戏弄我？”
江可铭在上楼的时候看见金然给他的消息概述了一下茶室发生的事情。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戏弄？我是真心，只是用的方式或许不对。”
“用的方式？你看我像小丑做这些勾引你的事情，你是不是很爽？”宋怦怦抬高了几个音调把包甩到地上，江可铭捡起她的包给她放在桌子上。
“不是。”江可铭说完，房子的温度就像掉到了零度一样，冷的喘不过气。
他低着头视线看着拖鞋，脑海里是曾经美好的场景，他想象中的能化为真实吗？那种思念，是一直惦记牵挂着这个人的情绪。
“我。”他曾经以为他的世界不可能再有她了，带着自暴自弃又像开膛剥肚般的勇气说道：“偷偷喜欢你很久了。”
宋怦怦回来的路上情绪已经从很气变成了委屈，当听到江可铭用一种几近乎卑微的语气说喜欢很久的话，她反而冷静下来了。
“我确实是找了个借口，能接近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做什么接近你。因为年龄差，我怕我做什么都会被你觉得幼稚。而我们无论是高中部还是初中部，从物理上就隔着距离。我已经竭尽所能的去你面前刷存在感了。”他声音很轻，咬字却很清楚，在安静的房间除了彼此的呼吸声，没有多余的声音。
宋怦怦是不会明白那种他要极力隐藏住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脏跳动，装作若无其事又漫不经心的眼神扫视，最后克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只能面无表情，却不知道自己过于刻意，用力过猛变成了板着脸。
那种从小到大无数的思念换成她的注意，就算见不到的她也会让他想着她，一直想到这个她，可是她感受不到啊。她怎么……怎么会觉得自己戏弄她？要成为笑话的人也该是他。
“我真的很开心的是，我那么做确实引起你的注意力。所以在你认为你像小丑一样的事情在我眼里不是。是终于可以松口气，不用再掩饰自己的心动了。”江可铭抬着头，踌躇不安地看着她。“我很抱歉我用的方式你接受不了，甚至造成了你的厌恶。但是我完全不愧疚用这种方式能赢得你的注意力。”
“我以为我真的引起你的注意力，让你喜欢上了我。”
“可是，我很多时候也会不安，我真的有赢得你的喜欢吗？”他向前走了一步，语气很低落。“你说的像小丑一样的勾引，是真的发自你的内心吗？不是的，你只是把我当一个宠物高兴的时候逗弄一下。说一些并不走心的话。”
第121章 桃子与芒果（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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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不到你是真实的喜欢。”
“这样的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小丑，明明我才是。我才是那个想要拼命引起你的注意力，赢得你喜欢的跳梁小丑，像极了在台上扮丑的惹你开心的小丑啊，哗众取宠的人是我啊。”他说的越加沮丧，那种强撑的骄傲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想要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我害怕我不秒回，你会生气。我想分享给你的东西要组织好精细的语言，怕自己啰里啰嗦，怕自己说错话又惹到你。你不回的时候我总是会担心，你有没有看见，又或者我说错了什么才导致你看见了也不想回，是不是又让你烦了。是害怕做错一些小事又一次被丢掉。”他的笑让她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哭出来，江可铭不想再让自己那么难堪了，无法猜到对方的想法，这种感受实在是太痛苦了。
宋怦怦翕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口，她不知道江可铭那么在意她。
一个人真的会那么在意另一个人吗？
或许他猜到了宋怦怦无法回应，明明想要转移话题却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怨念，“因为不喜欢，所以吃螃蟹，不在乎自己形象而是吃自己想吃的。”
宋怦怦是没有想到江可铭会开始翻一些陈年往事的旧账，“那你为什么不觉得我是为了想在你面前做真实的自己呢？你为什么不觉得我想让你喜欢的是真实的我呢？”
情绪却没有那么容易控制，江可铭越不想难堪越无法做到，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液体，“你总是有那么多借口。”
“你总说我有会说甜言蜜语哄骗你，可是很多话，我真的是见到你才想到的。”她手摸上他的脸颊，把他眼角的泪珠擦拭掉，“你说我不喜欢你？”
“可是你说说，哪怕你装病骗我一次又一次，我也不想因为你装病就不去看你。因为我真的很怕你这一次是真的生病，而我没去。”宋怦怦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喜欢你的同时保持理智，这不可以吗？”
“真的喜欢，会保持理智吗？”江可铭红着眼，倔强的泪珠没有掉下来。“你知道我多少次本可以不那么做，我去做了。”
“你不能把恋爱脑归为恋爱，就把理智的人都摈弃他们不会爱的概念啊。”宋怦怦一瞬间有些心累。即使知道江可铭是把她的问题搁置果断道歉但也没给合理的解释，先让她开始哄他，手段真是高明。
“反正即使没有我，你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差别，你该开心还是会开心，难过也会照样难过，在你的世界里我不过就像空气，甚至还不如空气。”他不再看着宋怦怦，而把视线挪开。他还是在意的，在意每一次她都是优先她身边的朋友，而非他。
可是很多时候，理智和情感是无法并存的。即使宋怦怦心知肚明江可铭或许又是在装可怜博她的同情。
“可是没有空气我会窒息。”宋怦怦迫使他的头看着她，“我一直觉得说情话这个事情，要说对方听不懂的，唯有对方去寻找那句情话的意义时，它才是真的甜言蜜语。否则说什么都无用，因为对方，不在乎。”
“那你不是不在乎吗？我想要个名分，你从来不给。当初读书谈恋爱，你不想被人发现我理解。后来你和我破镜重圆，你说为了我事业不捆住我。我也认了。宋怦怦，你不能这样欺负我吧？”
宋怦怦愣了一下，合着江可铭兜兜转转说了一圈，是为了这个？她有点无语，她不想的事情，她不会对任何人妥协。“江可铭，我扪心自问我对你是真的喜欢，你是觉得我做不到脚踏两条船，还是你觉得我没办法无缝斜街？”
江可铭愣了一下，泪水就划过了脸庞，好看的脸带着凌虐的美，写满了心碎。“你脚踏两条船是人品是道德，和喜欢我无关。”
“你觉得我人品很好，还是道德没问题？”宋怦怦轻笑了一声，语气变得强硬了起来，“我本来就不是什么高尚的人。我是害怕孤单所以男友换的很快，但是后来我们重新开始之后，我和所有异性都保持在正常的社交距离。但是我现在发现，以后我无论做什么你都会怀疑我。”
“与其以后怀着膈应，不如到此为止吧。”
江可铭笑了一下，心里是无尽的悲凉，他卑微够了。“好。”
宋怦怦有点意外他答应的干脆，江可铭往玄关走去，“我的东西若是膈应到你，就全丢了吧。”说完就离开了公寓。
房间安静的不像话，她耳边还停留着江可铭那句‘好’。宋怦怦缓缓蹲了下来，下巴搁在膝盖上。她只是想以退为进。眼睛无意识的看着地板的拼接缝隙，好像要拖地了。
地板上滴下一滴水珠。
“就说，要拖地了。”她轻轻的说着，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手机消息进来，她本来也不想去看。但是成年人都是很忙的。她深呼吸了一下，站了起来头短暂的晕了几秒，往沙发走去捡起手机往厨房走去，想着吃点什么，胃填满了心就不会空落落的了。
成年人连伤心都要挤出时间。这样想着宋怦怦点开了最新的消息就看见这个人。
知祂：我女朋友生气了，请问我怎么哄她？
她手指停留在屏幕，面无表情发了出去。
小糖糕：或许她只是想喝杯奶茶？
人有时候很奇怪，开始感觉悲伤的时候未必想哭。但是有人给予了一点点的温暖，就和瓶子碎掉了一样，所有的东西都涌了出来。
宋怦怦克制的眼泪，一瞬间就哭了出来。
她不知道她在哭什么，明明这次江可铭还是妥协了啊。
进了门提着奶茶就看见宋怦怦哭得很大声，江可铭放下奶茶。“别哭了，我错了。”上前抱住宋怦怦，“我不该怀疑你的真心。”
“不是的。”她把眼泪和鼻涕都擦在他的身上，泪流满面的看着他。“是一瞬间觉得能被爱着真的好幸福。”
江可铭心疼的抚着她后背轻拍，她哭着哭着打了一个哭嗝，“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奶茶买的也太快了吧？”
他要说什么，本来他就点了外卖。结果气冲冲跑去楼下发现外卖到了……
“或许我有超能力？”他拿完外卖也冷静下来了，始终都觉得吵架不应该过夜。
宋怦怦闻着他身上的香味，“可以，如果后半句是土味情话，你就别说了。”
“我就想说所有能力都超过我。”他可怜又委屈的嘟囔了一句。
和好更像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但好在他们都会给彼此台阶。
“以前我以为每个人爱人，喜欢人的方式都不一样。毕竟嘛，人本来就都不一样。”宋怦怦装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后来我发现，当你百分百喜欢一个人，爱这个人的时候。就是重视，就是紧张，就是舍不得你委屈难过。不可能有第二种方式，真正的爱就是会让人觉得出自内心的这个人是爱你的，你是被捧在手心，没有例外。”
江可铭脸上表情从僵住缓缓变成释然，温柔的注视着宋怦怦，脸上的笑像是冬日里的热可可。
引的宋怦怦在他怀里又多腻歪了一会儿，就跑去喝奶茶了。江可铭看着外套被洇湿的痕迹，他刚刚不应该说他比不上空气，应该是比不上奶茶。
她其实一直不明白江可铭的不安，她也无法去消除。
“江可铭。”宋怦怦咬着芋圆站在半弧形的门洞的垭口位置，“我是不会被驯服的，你要是觉得我可爱什么都是我装的。”
他抬起头把视线从外套转移到她身上，她光着腿穿着睡裙，腿亦如当初还是像太阳般的耀眼。
“即使知道我都是装的你还喜欢我？”宋怦怦嘴里咀嚼着芋圆，装作不在乎江可铭的回答，但其实手里的那杯奶茶捏的很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