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好的话,或许不会迎来替阎时奉献生命的事件,运气不好的话……
她叹口气,吃一口灵提,运气不好的话,她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可恶,太想在进秘境之前再看他一眼了。
多少能留个念想啊。
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虞花妤藏匿起纠结的表情,状若无事地“唔”地又咬一个青提,甜甜的滋味在唇齿间化开。
她不计前嫌地又洗了一个小青提,随手往一旁递,“才来啊——”
覆在身旁的阴影,伴随着月光而来的清清冷冷的气息,虞花妤一愣。
冰凉的手握上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抬高了些。
南执砚轻轻俯身,就着她捏着灵提的动作,微微张口。
柔软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指尖,带来如触电般的酥酥麻麻,虞花妤呼吸一窒。
第65章
虞花妤缩了缩手, 毫不意外的,手腕被握得更紧。
她苦着脸出声,“等……等一下, 你先松开。”
片刻缄默,手腕上的力道一松。
虞花妤缓一口气,抽回手,飞速拿出巾帕, 把眼睛给蒙起来。
空气微妙地沉默。
虽然看不见,但她也能脑补出来南执砚困惑不解的样子。
她转向南执砚, 指了指蒙着的眼:“先说明, 我不是不想见你啊。”
“……”
“理由?”清冷的嗓音有些奇怪地问道。
虞花妤头皮发麻地给出选择:“情趣……或者是奇怪的毒, 你觉得哪个比较能接受一点?”
说完后,虞花妤自己都觉得离谱,清了清嗓子又小声补了句, “我暂时不能看你的眼睛。”
察觉到南执砚似乎要做什么动作,虞花妤本能地往后一躲, 还是没能躲开他伸过来的手,系在脑后的蝴蝶结一散, 刚遮挡上的眼罩又被摘下, 虞花妤紧紧地闭上眼,为了双重保险, 她刻意地抬手遮挡眼前。
“花妤, 睁眼。”南执砚顿了顿,“或许不对视就可以了?”
确实。
虞花妤踌躇着睁开眼, 盯着南执砚的衣襟发呆, 但就这样看着是不是也不太合适, 正要移开目光, 南执砚牵起她的手,带她往观月廊的另一端走。
星星点点的月光洒在观月廊两侧的水面之上,波光粼粼地闪动,虞花妤低着头一路跟着他走,一路到了廊道最外侧的地方停下,这里的景色更好。
对岸连排的树满满地开着深粉色的花,在夜色的晚风吹过之时摇曳响动。
两人在连廊边挨着坐下,南执砚静静地看了一会对岸的风景,虞花妤低着头捏了捏南执砚的手。
在原文里有提过,南执砚总会挑一年期限的最后几天一个人来这里,在认识温轶芽以后就一直想带她来,可惜没有机会,成了南执砚最后的遗憾。
能一起赏花赏草赏树木,她是很开心的,但……怎么颇有一种立了个超大flag的感觉。
南执砚轻声问道:“你会想离开这里吗。”
虞花妤本能地就要抬头,“去哪里。”
南执砚偏过了头,避开她的视线。
虞花妤后怕地拍一拍胸口,好家伙,差点就把男朋友送走了。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有。”
“哪里?”
“鬼渊宗。”
“……”
虞花妤倚在南执砚的肩上,那块地开发起来,妥妥的修仙界恐怖乐园啊。
当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出于私心,占据以后让疏邪无家可归。
白皙漂亮的手反握住她勾着他指节的手,“别的地方呢。”
“你心里。”
“……”
显然,土味情话不太适合。
虞花妤笑起来,半真半假地问道:“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
南执砚停顿一会,似乎在斟酌用词,缓缓开口:“有一点。”
虞花妤笑得眉眼弯弯,太给她面子了,回答得这么保守。
南执砚反问:“你觉得我奇怪吗。”
虞花妤想了想,回答道:“也有一点。”
他比她在原文里读过的反派人物,要温和许多,和原文标签着杀人如麻,冷血没心的人稍显不同,比如刚见面的时候,他没直接砍她的手。再回忆起来小黑屋的离谱任务,他的接受度都比她想象得高,只能说,不愧是被系统选中的小黑屋男人吗?
虞花妤看着对岸的深粉色的花,隐隐觉得这个场景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抬起手指向最左边的地方,正想问等一会,它们是不是全部会变成浅蓝色——
话音刚落,一阵风带着凉凉的气息拂过水面,吹动对面整排的树响动,将一侧的深粉色吹成浅蓝色。
南执砚轻声地跟她解释,这是这个秘境里独有的景象。
虞花妤缓慢地眨了眨眼,“哇哦”了一声。
这种似曾相识的微妙感觉,又或许其实原文里本就曾一笔带过,所以她的潜意识里有了印象?
两人又聊了一会,顾及到虞花妤即将进入挑战秘境,养精蓄锐还是很重要的,等秘境里的灵力汲取得差不多了,南执砚起身,拉虞花妤站起来,约定等切磋大会之后再见。
虞花妤握着南执砚的手,苦哈哈地想,这样的约定听起来flag立得更稳了啊。
心里是不能说出口的吐槽,虞花妤面上还是笑盈盈地应声,“嗯,之后见”。
“对了。”
南执砚像是想到什么,作势要转过头来。
正争分夺秒欣赏南执砚侧脸的虞花妤立刻紧紧闭上了眼。
好家伙,又差点把男朋友送走——
唇上一软,虞花妤紧闭的睫毛微微颤动。
猝不及防地,南执砚搂过她的腰,轻轻地吻上她。
-
切磋大会当天,天气不怎么样。
阴沉沉的,又刮着猛烈的大风。
炼法天坛内最高的圆盘状平台被用作新秘境生成的开口,距离地面间隔几米距离。
虞花妤光排在等待的队列后,都觉得这风要把她脑袋给当气球吹走。
显然是不吉利的一天,真诚建议活动举办方就此放弃。
一边想着,虞花妤一边跟着队伍又往前走了几步。
她的计划很简单,反正赌约也不作数了,等进秘境后,她就蹲在入口旁,随时等待时间结束,佯装挑战失败地出来。
虞花妤正一脚踏进黑色漩涡的秘境里,系统遗憾地播报,技能已失效。
“……”
淦。
现在才失效,她已经来不及再见南执砚一面了。
排在她身后的人等着排队进去,虞花妤压压嘴角往前迈,忽然回头四处张望一眼。
“你是在等异澜吗?他今天应该不参加了。”身后的弟子说道,“他被风也梓师兄喊走了,似乎是临时有点别的事。”
是风也梓喊走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虞花妤想着,转身要朝秘境里迈,远处忽然传来了虚弱的熟悉的女声,“等……花妤姐姐,等一下……”
虞花妤顿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的弟子开玩笑说道:“这么留恋不舍啊?又不是回不来了,以后都还有机会见的。”
虞花妤转身看了眼四周,虽然师兄们先前再三强调顺序不能变,但这也没人看,她礼貌地比了个“请”的动作,身后的弟子原本就摩拳擦掌着想在秘境里大展身手,便也不理规则地先进了秘境。
虞花妤小心翼翼瞥一眼走到最尾端维持秩序的师兄,她半蹲着往一旁走。
进了待定光圈就没法再出去了,她几乎被卡在最边缘的地方,等着面色苍白的温轶芽踉跄着小跑过来。
似乎是注意到这边有动静,一位值守的师兄转过头来,“喂!那边的,要做什么!”
温轶芽刚到结界边,被师兄出声斥责。
一向循规蹈矩的温轶芽急忙忙地高抛一个平安符,苍白的脸上是紧张的神色,“一定要戴着!”
“谁准许你们偷偷换顺序的!”值守的师兄走近了发现顺序和定下的不同,声音惊恐中似乎还带着颤抖,“停下,所有人都停下!”
虞花妤被值守师兄突如其来的过激反应给吓了一跳,换个顺序而已吧,至于这么……
“姐姐快进去!”温轶芽着急地出声,她已经感觉到,宗主的暗卫来到附近了。
见虞花妤还没反应过来,温轶芽捏诀飞上秘境台,推着虞花妤一把进了秘境。
“轶芽?”
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花呢?草呢?诡异的参天大树呢?这和之前极星会说的秘境可能会出现的形态不一样啊。
她是这什么运气,随机到什么秘境里了。
黑暗而混沌,虞花妤觉得这得是bug吧,这挑战什么?挑战夜间视力吗。
她试图往后挪动,却感到尖锐的刺抵在背后,阴森冰凉如尖锥。
她往前要挪,那尖锥如同被镜面了效果,直直地换到了面前,穿过她的腹部。
!!!
一阵极其锐利的刺痛,虞花妤痛得失去了意识。
-
异澜其实一早就做好参加不了切磋大会的准备。
他获得提炼灵器却迟迟没有报备这件事,宗主察觉到也是迟早的事。
但他没想到的是,在审判大殿内,宗主宣判他的不详和祸乱灵力,导致宗内出现弟子们灵力丧失如行尸走肉,宗主责令风也梓下手处决他的时候,会是南执砚站出来替他说话。
并且,以性命担保他和丧失灵力的事情没有关系,甚至主动提出愿意和他一起暂关深渊秘境,等宗主查明真正的事情真相,话里话外间倒是有几分风也梓的正直感。
当然,他并不会真的相信南执砚是突然心软为他好,猜想南执砚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南执砚的目的和虞花妤一样,是为了拖延疏邪的话,应该是笃定疏邪杀了宗主后,会先将他从深渊秘境里救出,才会进行屠宗行为吧。
分神的片刻,异澜的手臂上又流着血,他想捏诀止血,又发现在深渊秘境里,他并不能使出任何的灵力。
自若地看书的南执砚轻轻一勾手,刻在岩壁上的禁锢灵字登时跟被风化似的模糊几分,异澜又试了试,稍微又能使出几分灵力来,勉强可以止血。
南执砚掀过一页书,问道:“你把灵器交给谁了?”
“温轶芽。”
异澜瞥一眼南执砚,他似乎也不意外这个决定。
异澜低下头继续以微薄能使用的灵力止血,他对灵力敏感,温轶芽的灵力至纯,和虞花妤又是多年好友,所以尽管他们俩没什么交流,他也愿意相信她是可以信赖的人。
幸亏他猜想可能会出事,提前交了出去,不然现在提炼灵器就该落到宗主手里。
只是,落在这个地方呆着,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见异澜四处张望着,眉头紧皱像是很不安,如同对这样阴森幽暗的环境还是有强烈的不适感,南执砚难得好心地出声安抚:“多休息一会就适应了,何况一时半会也出不去的。”
“……”
倒也没起到什么安慰作用。
反倒见南执砚如此轻松自在的模样,异澜觉得环境更加不适应。
怎么还有人来到这样的地方表现得跟回家一样亲切的……
转念一想,他在这里住了百年,确实该跟回家一样亲切……
异澜打量着四周,墙上漆黑的镣铐链条看得他眉头紧皱,幸好并没有用这玩意儿把他关上,或许是看在南执砚的面子上,只是两人监|禁在这里。
又看过寒气极重的岩壁,到最后,他的视线又回到南执砚的身上,没忍住地往他的身后多瞧了两眼。
那里盘踞着许多的链条枷锁,和墙上挂着的铁链不同,这些盘踞的灵力链条显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它们只是在某一个视角会更明显一点的,仿佛是虚空的光而成的链条,一路勾着南执砚的脚踝,往上,仿佛一圈圈地将他死死缠绕。
可等异澜闭眼再睁开想仔细地看一看,链条又仿佛消失不见。
已经开始支着下巴换了本书看的南执砚淡淡地开口:“你看得见?”
“嗯。”
异澜:“你也看得见?”
“偶尔。”
异澜思考着问:“那些是真正的深渊秘境链条吗?”
“不清楚。”
南执砚抬起手看了一眼,也是偶尔才能看见勾着他手腕的铁链。
不重,没有任何的不适,像是虚无缥缈的若有似无的光,但却一天比一天将他勒得更紧,像是安安静静地在等待某一个时刻,要将他牢牢禁锢,永世不得翻身。
异澜问:“一直都有吗?”
南执砚想了想,非要说起来的话,或许是见到虞花妤以后才出现的,从一两条到三四条,到越来越多。
氛围蓦地沉默起来,异澜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不担心虞花妤?”
“秘境会是最安全的地方,第二个人能随机到一个地方的概率极低,几乎不可能让宗主有下手的机会。”
再加上他准备给虞花妤的灵链,真出了什么事可以替她挡命一次。
但即使是这么说着,他心底也有隐隐不安的感觉。最稳妥的方法还是尽快杀死宗主。
-
死。
要死。
她要被烫死了。
虞花妤猛地睁开眼,手上不知道握着个什么玩意儿,火热得像捧着个被加热到高温的铅球。
虞花妤抬手就想抛出去,腹部一阵撕裂的痛,一只柔软的小手伸上来,将她握着什么的手压着腹部上。
虞花妤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泪眼朦胧里,她最先看见的是眼睛都哭肿了的温轶芽,再是松了一口气的肆愿,和神情复杂的阎时。
看这周遭陌生的环境,虞花妤猜测他们现在应该不是在宗门里。
虞花妤平躺在床榻上,想低头去看自己到底拿了什么,光是低头的动作,又带来腹部的阵阵疼痛。
温轶芽哽咽着解释说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宗主可能根本是利用她要烧了灵符引毒,在院内以灵力测试,果真有毒灵咒的印迹残留,而她能找到的,抢先打破宗主对虞花妤所下毒的办法,就是让她先濒死一次,再用蚀骨石将她找回。
而温轶芽推虞花妤进秘境的时候,实际是用了别的灵咒改了入口秘境,将她传送到外头更危险的秘境里,确保计划能一次成功。
虞花妤扯了扯嘴角,她有想过宗主会对她下手,但没想到这么无声无息地,甚至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对她下手完毕了。
上回两人见面时的心脏突然一痛,该不会是老坏蛋在做杀人前的测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