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当走在队伍最后的她给南执砚丢纸条时，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睁开眼和她对视了。
南执砚偏着头，正瞧着丢入字条的方向。
画面内的虞花妤一副做坏事被抓住的样子，慌乱地就要捏一个火决来毁尸灭迹。
她的手还来不及动弹，就被无形的力量定住。
南执砚的指节轻轻一勾，那字条飞快地落入他的掌心之中，他垂眸将字条展开：
【洗剪吹30灵石，新客八折优惠~】
南执砚缓缓抬起明艳的脸，诡谲又漂亮的眼盯着她。
两人对视几秒。
“……”
画面内的虞花妤面色淡定，扬了扬下巴，自暴自弃地挑了挑眉，“有需要联系我。”
说完，她迈着稳健的步伐，飞速跟上队伍尾巴。
从旁观视角，虞花妤自己都被噎住，联系她干嘛，给他剪头发吗？
她没眼看的避开了眼，【然后他找上门了？】
系统：【找上门了。于是你收获第三次死亡结局。】
虞花妤微笑，让她来听听这次又是个什么死法。
系统：【你半夜醒来，在床头看见他一身白衣，被吓死了。】
虞花妤：……
虞花妤：6
虞花妤又点了几个画面播放，又是许多截然不同的走向。
系统解释说，尽管最后的落点一样，但每一个选择或是细微的变化，都可能分支出不同的剧情，而又因为各种原因，导致小说线的重新开始。
她现在的操作可是骚一百倍，南执砚都相对淡定，该不会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有了抗体吧……
许多的画面待看，进度条长短不一，一看短的进度条，虞花妤就知道肯定死的很快，排斥着不想点了，转而看见一些进度条特别长，虞花妤随意点上一个，看了一会。
这次的画面是在摘星台，她确信在这次重来的文本里，他们俩没有一起去过这个地方。
看场景似乎是南执砚刚被放出那日，只不过和她经历过的很不一样，南执砚去了摘星台看自己曾为宗门做过的一排排的傀儡偶，愤怒地全烧了。
好巧不巧地，被画面里纯纯只是在附近打盹避开晚间修行的她看到。
画面里的虞花妤紧闭着眼，“师、师兄，你放心，不该看的我一点都没看到。”
“睁眼。”
“……”
她的下巴被捏住，硬是被逼着睁开眼，对视上南执砚并不友好的视线。
他的语气冷冽：“你看见了。”
她赶忙摇头，再次紧紧闭上眼，“不不不，纯纯误会，我确信我没有看见。”
虞花妤抬头看了眼左上角标记的次数记录：【第五次死亡结局？我又是被他的威胁吓死了吗？】
系统：【没有。】
虞花妤：【？】
发现这个进度条还很长，虞花妤随意往后拖了拖，一抬头，看见南执砚在她害怕得闭眼的时候，轻轻勾唇笑了一下。
虞花妤又看了其他的许多画面，再往后又有着更多的，她确信是这一次所有记忆的生命里没有发生过的画面。
她和南执砚曾经共同经历过，但是都因为小说线的重启，而没有印象的事。
破败的殿宇里，忽地灭了火光，眼前黑暗一片，她“哇啊啊”地惨叫起来，死死地抱紧身边的人。
画面外的虞花妤立刻感同身受，别的她都不怕，怪力乱神惨死冤魂是真的不行。
她一手遮挡视线，透过指缝间看画面里的自己，抱着南执砚安心不少后，又忍不住要抬头去打量周围环境。
虞花妤扯了扯嘴角，她该不会要好奇了吧？
果不其然，看见自己转着脑袋就要到处看，脑袋忽地被摁住。
“闭眼。”
“哦……”
画面里的虞花妤乖乖应声，实际上又是不死心地要往另一边探头，南执砚冷声制止，“别往外看。”
“好……”
画面外的虞花妤当场翻了个白眼，她肯定会看。
果然，南执砚的手刚抬开，画面内的虞花妤立刻被好奇心驱使，根本拦不住自己地往外看了一眼。
一群群的恶鬼，凶神恶煞，她立刻惊恐得小声尖叫起来，很快她的眼又被冰凉的指尖覆盖上。
南执砚无可奈何的一声轻叹，“不用怕，有结界在，他们进不来的。”
“……”
“进不来啊？”
尾音扬起，画面内的虞花妤抄起袖口，那还怕什么？
她恶狠狠地开口：“它们刚才是不是说你坏话了？以为死了就能肆无忌惮瞎说了是吧，今天来，咱们就吵个痛快！
南执砚：“……”
画面外的虞花妤推测这些恶鬼怕是说了些什么南执砚是妖异之人的话，才会惹得自己如此生气。
画面内的虞花妤时不时地去挑衅一下，活像是猫儿和外头的鸟互骂的情形。
眼看进度条要结束了，虞花妤懵了，她替他出气，一切不还挺温馨的吗？
这还能死啊？
系统：【你的死亡不一定都和他有关系，又不是真的有主角光环，飞行决没念好也会死。】
系统：【比如这一次，你是在离开的时候，飞行诀没念好死了。】
虞花妤无语凝噎，再一次深刻感悟到干一行爱一行，修行这件事还是不能大意……
切入往下一个画面，这回像是在什么小房间里，烛光暧昧得不行，虞花妤当即正襟危坐起来。
画面里的南执砚衣衫凌乱地懒懒向后倚靠，“来。”
画面里的虞花妤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移开视线，“来什么？”
“色｜诱啊。”南执砚支着下巴，睨她一眼，“你一晚上，为了件衣服，忙里忙外，屡败屡战，现在又不敢了？”
这时候应该是因为合欢宗文学系统而在要衣服，画面外的虞花妤重新看回画面里，南执砚这衣衫不整的样子，显然更像是他在色|诱她啊？！
画面内的虞花妤矜持了几秒，开始上手去扒南执砚的衣服，手腕被一把握住，南执砚抬了抬眼皮看她，“你色｜诱我，扒我衣服做什么？”
她只当没听见要继续扯衣服。
南执砚继续问：“你背后是什么人，做这件事什么好处。”
看着柔嫩的小手伸上他的衣袍，南执砚慢条斯理地说，“没有吐真剂的时候，师妹果真一句真话都不说？”
她岔开话题，“师兄，我也是第一次，我会温柔一点的。”
见她不接茬，南执砚故意地说，“师妹，到底会不会啊？”
果然，立刻炸毛，仿佛被激怒的虞花妤恶狠狠地开口，“不会啊！不如什么都会的师兄教教我啊？”
“好啊。”
画面外的虞花妤：？？？
系统掐断了播放。
这不是进度条还早得很吗？！断在这里？！
虞花妤清了清嗓子：【回头片子可以留个档吗。】
越往后的片段，越像是她因为各种意外踩在死亡的边缘，南执砚费尽心思地救她回来。
虞花妤缓慢地有了模糊的记忆，第一次死亡后，系统说可以给她增加帮助，她在这里恶狠狠地说，要把南执砚关进小黑屋里。
但每次回到故事里，为了避免宿主过多得干预小说内容，系统又会让她忘记这件事。
重启一次会清空记忆，相当于小说在不耽误框架的前提下，选择性删除情节对话。
但经历过的事，或多或少还是在潜意识里留下痕迹，像是她害怕鬼，和南执砚总是逼着她去记各种基础的灵咒，或许是被她飞行咒都念错导致摔死这件事耿耿于怀？
她不太确定，于是向系统确认。
系统：【他可能会记得不去伤害你，但他不确定是你，或许会变成尽量不去伤害任何人。看得出来虽然没有记忆，你们也在避免屠宗剧情。】
难怪南执砚变得比她看过的原文里温和许多。
她忽然回忆起来，每个宿主任务重开的上限是十次，她早就该死了回现实世界里去才对。
虞花妤：【为什么我会一遍遍活过来？】
系统：【你之后的每死亡一次，南执砚会强行把整本书重新删空再打开一次。他的执念和灵力太强，我们压不住。尽管已经在他身上绑了深渊秘境的链条，但也要等到第一百根链条的时候，才可以彻底关住他。】
虞花妤沉默许久，忽然看见最上方有一个黑色的画面。
系统：【里面装的是你穿书前的记忆，要打开吗？】
不要。
她低着头，看怎么都写不好看字或者画画的右手，大概明白系统所说的许愿系统是什么意思。
那个热热闹闹，但所有的东西都仅自己可见的世界。
她茫然地看着手，忽然又回忆起来不知道是第几次重来当中，她和南执砚说，她不想回去。
越来越多分不清是什么时候发生过的记忆涌入脑海里，她恍惚还看见自己和南执砚隐晦得提及另一个世界的过去，说到最后哽咽着问他能不能抱抱她。
虞花妤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所以他才会无意识地喜欢抱她吗？
明明都是清空了记忆重来，他仿佛记忆得比她深刻许多。
虞花妤挠了挠眼下的皮肤：【所以现在是我再回去重开一次？可以带记忆吗？】
系统：【你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虞花妤的心一凉。
系统：【这是第一百次，任凭他再厉害，也该抵挡不过深渊秘境的链条，终于可以把他永远地封闭在深渊秘境里了。】
【你可能要失望了。】虞花妤顿了顿：【我好像还没死透。】
她低头看，若有似无的灵力线条越来越清晰，熟悉的灵力传输的温热的感受。
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在召唤，越来越清晰。
或许是因为真死以后，镇鬼符反而复活了她？
滴滴滴的系统声音像是在警报，原本空白一片的空间里，忽然开了一道口子，像是一个门的形态出现，仿佛就是回去的出口，虞花妤刚往那边的方向挪了脚步，冰冷的系统声又一次响起。
系统：【警告宿主，屠宗be是最高的优先级，任何屠宗行为发生，这本书依旧会结束。】
试试呗。
系统的目的就是不be，那不如就让她再试试，都活到这里了，不再试一把吗？
虞花妤转身开始跑，在她身旁，更快的在追着她，如同警告着的是，过去无数个和屠宗剧情相关的可能结果，如同恐吓似得追着她。
南执砚抱着她冰冷的尸体，悲痛不已，下一个画面是被鲜血染成红色的岐寞宗，虞花妤皱着眉头更跑得快了些，十八禁归十八禁，不能屠宗啊，不想要血腥暴力的十八禁啊。
眼看门要关上了，虞花妤猜测是不是因为南执砚心念的变化，他该不会真的要做坏事了吧……
她咬着牙跑得再快一点。
门即将关上的一瞬，她越过门口的那道光。
白净的画面消失，瓢泼的大雨还在下，她的眼泪滑过脸庞，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
冰冷着贴着她的脸庞的手颤抖，似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虞花妤看着南执砚白皙脖颈上深红色的灵力线条，他浸满悲伤的绝望神情，这张漂亮的脸上，谁舍得看见他流露出如此脆弱的样子。
“虽然说有想看你哭……”虞花妤的手抬起来，勾住南执砚的衣襟，声音哑哑地笑着说，“但不是这样的……”
第68章 番外1
三个月后, 宗门的风波算是彻底结束。
平常主要负责授课的几位长老一起接管了岐寞宗，而其他被宗主的灵符所伤害的弟子们虽然灵力有所损伤，但好在因施咒人已死, 已经在慢慢恢复当中。
鬼渊宗最终没有和岐寞宗打起来，甚至在杀了宗主后便撤退了，这波操作让许多其他宗门的人不解，但也有人猜测只不过是了结私人恩怨。
总算没有引起更广泛的猜测, 以及其他宗门的虎视眈眈，算是最终只当作内部管理层变动的事件作为结束。
虞花妤是之后才知道, 最开始在宗门里探测宗主灵咒并告知温轶芽的那位长老, 其实是鬼渊宗的一位老长老了, 可以说是潜伏多年。
疏邪透露的不多，但从他轻描淡写炫耀的一句“岐寞宗已经是我和南执砚的了”，虞花妤忍不住猜测起来, 既然有一个潜伏多年的长老，那该不会……
这个猜测在宣布几位长老一起接管岐寞宗, 并公开表示将和鬼渊宗尝试友好接触后得到了进一步的认证，好家伙到底安插了多少人进来。
有些宗门, 表面上读作岐寞宗, 实际写作鬼渊宗第二分部。
阎时、温轶芽和肆愿暂时离开了宗门，和其他的师兄师姐一起送丧失灵力不足以支撑回去的他宗弟子们返回, 异澜也暂时地离开, 说是一株小草帮了他一个很重要的忙，他要报恩, 过一些日子再回来。
“虞花妤还是那个虞花妤, 活蹦但不能乱跳。而南执砚已经不是那个南执砚了。”虞花妤眼含热泪地如是说。
-
某日, 天气晴朗, 阳光明媚。
疏邪来到宗门跟岐寞宗的长老们商议完一些事项，想起先前虞花妤要的清单上的东西还没给，虽然准备好了，但一直没来得及送来，又记起她的伤迟迟没有痊愈，便去南执砚的住处找他们。
绕过风景优美的园林，朱红色古朴正门，踏过门槛，刚进屋就远远闻到药的苦味。
正值虞花妤喝药的时间点。
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汤，疏邪嫌弃地别过脸，苦药的味道远远地还飘过来，光闻到就苦得人心里都难受胃里泛酸，不愧是什么神秘古籍书上记载的灵力偏方。
疏邪皱着脸往外走了几步，准备等这味道消散了再进来。
虞花妤端起汤喝了一小口，“我不要。”
疏邪能理解，甚至同情地看她一眼。
“这不够烫。”
“……”
疏邪以为自己听错了。
啥玩意儿。
虞花妤仰头看着南执砚，眼睛眨巴眨巴，“烫得才好喝，我想慢慢喝。”
这玩意儿烫了还是冷的，都一样让人不适，还能好喝起来？
她的脑子是不是在那天被雨浸泡坏了。
南执砚开口，声音清冷好听，“上次不是还嫌太烫了吗？”
虞花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上次是上次，这次想喝烫的。”
疏邪听着觉得不对劲，这喝个药还有这么多对温度的要求啊？他甚至还有一丝紧张，担心两人该不会等会要吵架了，南执砚倒也不是脾气这么好的人……
显然是他担忧过多了。
南执砚仿佛一早预料到似的轻轻抬手，手掌心一小簇的灵火冒出，汤碗里黑乎乎的药立刻“咕噜咕噜”地沸腾起来，本就浓郁而苦涩的药味更重地弥漫在空气当中，疏邪受不了地捂住鼻口，这能喝下去，他倒是真佩服虞花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