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没等双玉反应过来就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
双玉脸颊立刻红了，指尖捏紧圆珠笔，心里有下意识的失落。
可毕竟对方也没义务帮她，想到这里，双玉心里有些平衡了。
只是昨天微生淮跟她打招呼的时候，觉得他也并不是小气的人，怎么会今天就一道题都不愿意讲。
可能他是真的很困吧。
双玉轻轻吸了一口气，继续聚精会神做题。
晚自习快下课的时候，微生淮准时醒过来，他伸了个懒腰，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而后若无其事跟双玉说：“你刚才不是问我题，什么题？”
双玉脸色有些茫然，而后“哦”了一声，快速翻到那一题所在的那页，“就是这道。”
微生淮低头，这道题题号被用粉色荧光笔圈住，边上画了个乖巧的问号。
他皱了皱眉，迅速浏览了一遍题面。
而后抬头看向双玉，语气很是不解：“这题有什么疑问吗？”
作者有话说：
PS：
关于恋爱的测试题目以及“无意注意”的定义摘自网络。
第8章
双玉简单地把她刚才的想法原原本本告诉了微生淮。
“总之，我是觉得C选项也应该是正确答案才对。”她声音很低，又低又软，说完一双大眼睛求知若渴地看着微生淮。
态度认真端正的不像话。
以至于微生淮甚至觉得，这种无论从任何人口中说出都会让他感到荒谬无聊的话，从眼前这姑娘口中说出来就是有那么点合情合理。
“......”但微生淮还是忍不住一头雾水地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合着她做错题的罪魁祸首是自己的手臂？
什么玩意。
还有，她刚才就这么对着自己的手臂纠结了半个小时？
双玉还在看着他，等待他的解答。
她的粉色笔帽轻戳下巴，歪着头看着他，满眼都是求知欲。
微生淮再次瞄了一眼那道题，而后一本正经帮双玉分析。
“这题主要还是考‘无意注意’的定义，你刚才的想法呢，也不能说是错的，就是有点钻牛角尖了。”
微生淮拿起桌上的圆珠笔轻点双玉的教材，“就一点，你看C选项和D选项，静止与相对运动这两个答案很明显是矛盾的，一般情况下，这两个答案往往只有一个是正确的。”
双玉认真听这，眉尖微蹙，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微生淮分析的有道理，一般来说答案中出现两个互斥选项的时候，正确答案肯定不会是两个都选。而相较于静止的物体，相对运动的刺激物的确更容易引起人的注意，这点并不难理解。
这样一来，这个让她纠结困惑的题目似乎就不攻自破了。
她圆漉漉的眼睛弯的像月牙，由衷地朝微生淮笑：“你说的真的很有道理耶，分析的角度也是我之前不知道的。”
“......”看着一向严肃紧绷的小姑娘脸上流露出单纯毫无防备的笑，微生淮心中某个位置蓦地一紧。
他别开眼，有些不自在地将圆珠笔合上扔到一边靠到身后的书桌上，修长的手臂大喇喇搭在一边，随意道：“这题本来就很简单。”
“但我还是做错了。”双玉敛眸，而后又扬起声音说：“但以后应该不会做错了。”
“......”
双玉说完，又试探着看了一眼微生淮，绷起小脸指尖轻轻指了指微生淮脸的方向：“说起‘注意’，那个，你脸上的那个伤疤，好像有点破掉了。”
“什么？”微生淮抬手一抹，手上果然有淡红的血迹。
他眉梢原本就有血痂，刚才睡觉的时候压到，现在伤口裂开，渗出了血丝。
“我不是有意去看的，”想起同学说的微生淮跟别人打架这回事，双玉心里忽然有些紧张，她语气有些犹豫，但还是伸手从桌肚里抽出了一条创可贴，“但总这样流血好像也不好。”
她动作僵硬地把创可贴递给微生淮：“谢谢你，刚才帮我讲题。”
微生淮眉梢一挑，去看双玉。
原来是为了报答他的讲题之恩，这姑娘，还真的分得清。
却又在看到那张粉色的草莓创可贴时眼皮一跳。
“不用了。”微生淮随手抽了一张纸巾往眉梢的位置按了按，“一点小伤。”
刚说完，一阵刺痛传来。
那个伤口不大，但却深，当时他冷不防被人推了一把磕到了墙上，医生事后都说危险。
他皱眉的动作落在双玉眼中，她拿着创可贴的手仍旧悬在空中，一双大眼睛执著看着他。
最后，微生淮一把接过创可贴随手夹到了课本里，“还不赶紧做你的题。”
“哦，好。”
双玉茫然点头，拿起笔在纠错笔记边上标注微生淮刚才跟她讲解的知识点。
“对了，”微生淮漫不经心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刚才那个题还有另外的解题思路。”
双玉抬头，认真看着他。
“什么思路？”
“你不是说很容易就注意到了我的......手臂，”微生淮轻咳一声，“这件事说到底也很好理解，就跟你注意到我脸上的伤口一样，这种情况也算是属于选项A的范畴。”
双玉凝眸，翻回刚才那一页。
“新奇的刺激物？”
“对。”微生淮一本正经地分析，“因为被枕太久而麻木的手臂和流血的脸，毕竟也不是随处可以见到的，正常人都会多看一眼。”
双玉恍然大悟。
“是哦。”
她只用“静止”这个词来概括那些的话，的确有些狭隘。
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对定义的理解不够深入才会这样，微生淮说得对，她很多时候就是在钻牛角尖。
果然是在江水市恋爱单科蝉联第一的人，在这方面的思路和理解能力果然跟她不在一个层次。
双玉正想对微生淮说那以后有问题可不可以也想这样请教你，微生淮已经倒在一边继续睡了。
“......”
她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而后默默继续埋头做题。
只是，微生淮好像上课一直在睡觉，他不用学习的吗。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双玉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同桌睡觉又没有妨碍她，她没理由去在意。
晚自习放学，班上还有不少住宿的同学继续留在班里看书，但大部分同学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也有在班级后面聊天的，教室里面一时间吵吵闹闹。
陈心元问双玉要不要一起走，她家就在学校边上，双玉直说阿姨会来接她。
虽然双玉家也距离学校不远，但陈曼丽总不放心双玉一个人走夜路，所以每回都是让阿姨来接。
“那行吧，黄赫你走不走，给你个护送我回家的机会。”陈心元说。
“走啊，”黄赫说着赶紧随手抽了两本书塞进书包，“但本保镖也不是免费的，你请我吃冰淇淋。”
“那我还是自己走吧，”陈心元说着背起书包就往外走。
黄赫赶紧拎着书包一路小跑跟上，“我开玩笑呢你至于么你，”又回头喊了一声，“微生淮我先走了哈。”
晴海中学位于江水市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这里高楼鳞次栉比，治安很好，通常入夜都还灯火通明。
从距离高中部教学楼最近的正门出来过一个路口便是一个奢侈品牌林立商圈，附近有一个精致的小公园，里面有小型游乐场，人工湖上还常驻四只美丽优雅的黑天鹅。
当初双玉的妈妈陈曼丽女士就是看中了这一片的环境，才毫不犹豫地将房子买在了曼景云城里的别墅区。
当然，光鲜亮丽的市中心也有一些老旧破败的角落，比如长石街。
这里早些年错过了老城改造，发展便顺理成章落后了下来。
狭窄的街巷上空是交缠错杂的电线，低矮逼仄的几层小楼往往挤着陌生又熟悉的几家人，公用厨房卫生间是常态。
居住条件不好，卫生状况堪忧，但因为房租只有外面的一半甚至更低，所以不仅不冷清，反而格外热闹有烟火气。
巷子虽小，五脏俱全，走进来便可以看到两边亮着灯牌的超市小卖部、修脚按摩中心、服装店、菜市场，小超市门口还有一个咿咿呀呀唱儿歌不停摇摆的老虎车，投一枚硬币可供儿童享用一分钟。
夜晚是菜市场最热闹的时候，这个时候摊主往往不太计较价格，只想低价售出免得菜烂在手中，所以老人们最喜欢在这个时候出来捡漏。
微生淮肩上松松垮垮搭着一个黑色书包走在长石街，他肩宽腿长，身形清瘦，昏黄的路灯洒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周身镀了一层金色的绒光。
白色的细长耳机线从他耳边蜿蜒而下，直延伸到裤子口袋。
走到菜市场门口的时候，微生淮把耳机拿下来塞进口袋，而后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说是菜市场，其实只是头顶上方有宽大的铁棚顶勉强遮风挡雨，里面是肉类生鲜区，进门口则是专卖蔬菜的小摊，小摊很乱，有的人甚至自己拿了蛇皮袋铺在地上就开始售卖。
微生淮走到里面一个固定摊位前，视线在蔬菜之间穿梭。
“阿淮今天要买点什么啊？”年过半百的摊主阿姨脸上露出笑容，“你看着挑，我算你便宜。”
“要这个笋，”微生淮又指了指边上的罐子，“另外我再要一块咸肉。”
“好嘞。”
阿姨熟练地将笋装进塑料袋放到电子秤上面，又掀开罐子，从里面夹了一块咸肉，“阿淮真孝顺，我记得云花最喜欢吃腌笃鲜。”
“阿姨，再要一块冬瓜。”微生淮微微皱眉，补充道。
“好，这是今天最后一块冬瓜了，就算你一块钱好了。一共是十三块六毛，你就给我十三就行了。”
付好钱，微生淮拎着塑料袋走出菜市场，沿着长石街走到尽头，而后拐进了一个小巷。
他走到一个破旧的六层小楼里，上了二楼后拿出钥匙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门。
楼道里是卫生间刺鼻的气味，混着香烟油烟的味道漂浮在空气中，微生淮关上房门，按开了灯。
房间很狭窄，不过四十平，一室一厅，一室被塑胶板隔开，分别是韩云花和他的卧室，一厅里面是简单的煤气灶和抽油烟机，卫生间就在边上，磨砂玻璃门关着，门后面约莫一米的位置摆着一张小餐桌和两把椅子。
逼仄但整洁，每一分的空间都利用到了极致。
比起周围的住户已经好了很多，至少有独立厨房和卫生间。
微生淮将书包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按开抽油烟机，准备烧菜。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韩云花的短信。
韩云花：【我今晚晚些回来，你先休息，不用给我做饭，我外面吃。】
微生淮眉心紧皱，他把手机收起，而后拎起桌上的菜塞进了冰箱，“砰”的一声关上了冰箱门。
第9章
下午第一节 课，王川老师夹着教材走进高二二班。
王川负责一班二班的恋爱课程，他四十出头，个子又瘦又高，乌发浓密，一副儒雅学究形象，但讲起课来却风趣幽默，颇受同学们的喜爱。
但也正因如此，同学们都不怎么怕他，所以他都已经进班将近一分钟了，班里依旧吵吵嚷嚷。
虽然天气依旧炎热，但他今天照旧穿了件长袖格子衬衫，黑西裤，皮鞋擦得油光发亮。
教室里空调开着，可仍然挡不住燥热，王川来的急匆匆，衬衫好几处都被汗水浸湿，额头上也止不住冒汗，他将教材放到讲桌上，拧开杯子喝了一口水。
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依然七嘴八舌地各说各的，王川也不说话，就沉着脸望着台下。
第一排有眼尖的同学率先注意到了王老师今天情绪的不对劲，于是立刻噤声，端正坐好，以免等下遭受无妄之灾。
刚睡醒的黄赫也察觉到了今天王老师的异样，他揉了揉眼，拉了拉正跟隔着走廊的女生聊得开心的陈心元的袖子。
“你干嘛？”陈心元不满地转过身瞪了黄赫一眼，看到他额头上睡觉留下的印迹，“梦游诈尸吗？”
“今天老王不对劲，先别说了。”黄赫说着，悄悄抬眼看了一眼王川老师那张紧绷的脸。
陈心元微怔，随后将信将疑地低头翻书。
过了约莫五分钟，班上的同学都注意到了王川老师的不对劲，班里渐渐安静下来。
直到最后，鸦雀无声。
王川手撑在讲台上皱着眉看着台下这一帮孩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结果不知道哪个男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王川一拍桌子，“就你们二班的同学爱捣乱，态度给我端正一点，今天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今天早上通报批评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上午的时候，学校临时拉着我们全体恋爱老师开了一次会，就是想再次重申学校的纪律。”
早上升旗仪式上，学校严肃通报批评了高一七班两位同学的违纪行为，他们昨晚在广播站公然接吻被教导主任发现，因为情节严肃，当天晚上就直接被叫了家长。
“咱们晴海中学校规是出了名的自由，很多事情标准都放的宽松，更不限制你们穿衣打扮染头发，”说着，王川瞟了一眼黄赫那一头亮眼的橘黄色，“就是不想阻碍你们的性格发展，想让你们在现在最美好的年龄里能张扬自己的个性。”
“但自由不是无组织无纪律，有些出格的事情就是底线，坚决不能踩！”
说到这里，王川又语重心长：“你们这个年龄有些懵懂的心思也正常，学校开设恋爱这门课程也正是在帮你们疏导心态，正确认识爱情，而且学校也从不阻碍你们正常交往，但千万要记得，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像昨晚发生的那种事，就是坚决不能碰的红线。”
王川还在台上谆谆教诲，台下黄赫不以为意地小声自言自语：“现在都没人愿意结婚了还限制接吻我也是无语，等我步入社会说不定你让我亲我都懒得亲。”
陈心元瞥了他一眼，少有地认同他的观点：“不是说就是因为大家都不愿意结婚才开设恋爱课程的吗，结果又限制这限制那的，要不然就别开，反正我也不想学。”
“你们现在年龄还小，很多事情都把握不住，等你们高中毕业到了太学，没这些规定的时候光明正大做又不晚。”
王川说完，台下响起一阵笑声和窃窃私语。
“那我现在喜欢吃巧克力谁能保证我过两年还能喜欢吃巧克力，”黄赫继续嘀咕抬杠，“现在想亲的人两年后说不定我就根本不喜欢了呢，菜还有保质期呢。”
陈心元脸色不善幽幽看向他：“见异思迁的渣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