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苏落怎么会不爱自己呢？
凌晨时分，万籁俱寂，陆离对自己发出灵魂拷问。
许久，困意漫上来，陆离带着他的结论慢慢入睡。
“一定要保养好这张脸。”
·
苏落被绑架住院那几天，陆离几乎没有合过眼睛。
一天晚上他坐在椅子上打了个盹， 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梦里的他是一本小说里的配角，苏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梦醒后，陆离出了一脑门汗，第一时间去看床上的人。
那一刻，他很怕苏落再也醒不过来，又怕苏落醒来变成梦里的那个陌生人。
提心吊胆地守着，好在苏落醒来一切都正常，陆离也把那个梦当做自己精神过度的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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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公布恋情后，网友自发剪了两人的爱情线。
有段时间，陆离和苏落的饭后保留节目，就是磕自己的CP视频。
一位骨灰级老粉甚至剪了多年前苏落参演《星辰落下》MV的视频，向路人安利他们的缘分。
陆离随口一说，他记得每个时间段的苏落；但两人最早的这次合作，他看了很多遍都留不下深刻的印象。
苏落沉默了几秒，问他，“如果那不是我呢？”
不知为何，陆离猛地想起医院的那个梦，笑问苏落，“难不成你是穿越的？”
“当然不是。”
听到苏落的回答，陆离松了口气。
还没等他说什么，就听小姑娘补了一句，“我是穿书的。”
陆离当即把苏落牢牢搂进怀里，好像这样她就会一直在自己身边。
之后，他听了一个比那个梦还离奇的故事。
他的小姑娘曾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又因为某种未知原因回来了。
那些没听过的歌都来自那个世界。
哦，还有包了蟹塘的蟹老板。
苏落的理科天分和弱鸡中文。
一切都有迹可循。
理清楚了来龙去脉，陆离严肃地看向怀里的小姑娘。
“从今天起，不准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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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有一个音乐节目盘点陆离在音乐上的成就，播放了《星辰落下》的MV。
年幼的陆皮皮指着电视喊妈妈。
陆离嫌弃地看了眼自己儿子，带着莫名的优越感，缓缓开口，“傻儿子，连你妈都认不出来，那是阿姨。”
第5章 番外：叶家婉莹（上）
叶婉莹十九岁那年，在父亲的安排下，嫁给了谢明辉。
作为叶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尽管是商业联姻，叶婉莹还是有一定的选择权。
她在父亲给出的选择范围内，一眼相中了久安珠宝的少东家谢明辉。
因为他长得最好看。
叶父虽笑她小女儿心态，却很看好与谢家的联姻。
谢家是红色商人，曾捐出了大半家业。
叶家需要这样的合作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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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生活比叶婉莹预期的要好。
谢明辉长得好、有事业心、为人正直。
结婚后小两口搬出谢家大宅，一周回去一次，叶婉莹省下很多心。
和周围的家族联姻比起来，他们算是其中的楷模了。
叶婉莹想如果能与谢明辉相敬如宾、相扶相伴地过完这一生似乎也不错。
经历过战乱，她深觉平淡安稳也是一种幸福。
许意欢却不认同她的想法。
两人是闺中密友，彼时许意欢正为了自己的爱情，和家族抗争。
她没少就“爱情与婚姻”的话题与叶婉莹进行讨论。
虽说两人没讨论出什么具体结果，许意欢的一句话还是入了叶婉莹的心。
“如果谢明辉遇到了他的爱情，你要怎么办？”
想了一下午，叶婉莹也没想出个子丑寅卯。
接下来两天，她都没有出门。
谢明辉去上班，她就在自己的小书房写写画画。
周末回到谢家大宅，谢明辉去书房和谢父说话。
叶婉莹就在客厅，与几个妯娌坐在一处。
谢家有四个儿子，只有最小的谢明辉是谢夫人所生。
年龄最小，却是家族继承人，叶婉莹想想都替他头疼。
如果他们没搬出去，每天要面对这么多人......
叶婉莹打了个激灵，将注意力放到三嫂吴忆瑾身上。
吴忆瑾是三个嫂子中最外向的，脑子里装着半个京城的八卦秘事。
这会儿吴忆瑾正说到城南赵家。
“赵文泓为了郑妙如，放弃继承家产，要和她一起去留学。
郑妙如还真是个妙人，一个个都为她神魂颠倒。”
说完这句，二嫂楚悠晴忽然看向叶婉莹。
“婉莹，你不介意吧。”
叶婉莹还在吃瓜，突然被点名，一时不明白楚悠晴的意思。
吴忆瑾比她反应快，听到楚悠晴的问话，忙拍自己的嘴。
“怪我怪我，光顾着说话，忘了四弟和郑妙如......”
话还没说完，楚悠晴忙拍了她一下。
吴忆瑾立马止住话头，不再多说。
一直沉默的大嫂这时起身，招呼几人去餐厅。
叶婉莹心知这是几人故意说给她听的，但心中还是免不了犯嘀咕。
她又想起许意欢说的那个假设——如果谢明辉遇到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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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辉感觉到了妻子的变化，虽然她脸上还是笑着的，眼中却多了愁绪和烦闷。
他想叶婉莹大概是不知道，她的眼睛很会说话。
从小就被当做继承人培养，谢明辉很早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谢家规矩甚多，一言一行都“有矩可依”。
到了婚配年纪，父亲带他接触了几家有意联姻的对象。
酒会结束，谢明辉只记住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他有些阴暗地想，这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如果生在谢家，要多久凋零。
晚些时候，父亲问他意向时，谢明辉按下脑中的想法，随意道“凭父亲做主”。
谢父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很快就与叶家订下了婚约。
得知联姻对象是叶家时，谢明辉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
谢父见状，难得安抚一次儿子的情绪。
“叶家与我们一直都有合作，家里的几个孩子各有建树。
叶家小女儿你也见过，叫叶婉莹，她对你也很满意。”
谢明辉心中一动，她愿意嫁给自己？
不过他的眉眼还是没有舒展开来，“年纪会不会太小了？”
谢父不以为意，“也只比你小四岁，叶家的孩子待人接物都很妥帖。
你岁数也不小了，我和你叶伯父说好了，年底你们就完婚。”
见谢明辉垂眸不应，谢父不多的耐心也用光了。
“你还在想着姓郑的那个小姑娘？”
谢明辉只是想多一些筹码，没想到父亲竟会提起郑妙如。
他同赵文泓和郑妙如是同窗。
之前谢明辉帮两人约会打掩护，被他大哥遇到两次。
传到谢父耳中，就是谢明辉对家道中落的郑妙如有意。
谢父当时大怒，谢明辉本就打算帮赵文泓遮掩，见状就更不愿解释。
没想到多年前的误会还有后续。
谢明辉放弃原来的打算，顺着谢父的思路开口。
“她要出国了。”
谢明辉又承受了谢父一波输出，还是那些家族责任的说辞。
待父亲的怒火告一段落，谢明辉似乎被说服了。
“娶叶婉莹可以，婚后我要出去住。”
谢父思索再三，怕谢明辉一时头脑发热，跟着出国。
回过头再想，小夫妻独居对他没有损失，还能多卖叶家一个好。
果断应下后，谢父提出两个要求。
不可再与郑家女有任何牵扯，婚内不准闹出让两家难堪的丑事。
谢明辉一一应了下来，这桩婚事算是定了下来。
搬出谢家那天，谢明辉没有回头看。
母亲走后，他在昏暗沉闷的家里住得够久了，不需要再来一个人和他感同身受。
他对婚姻本没有什么期待。
现在因为对象是叶婉莹，似乎有了一些不同。
婚前，谢明辉曾想过，只要叶婉莹不过于骄纵，他都会保她一世荣华。
婚后他发觉，他的小妻子不仅不娇纵，反而过于乖巧。
偶然一次，他得了一块端砚，叶婉莹眼中写满了喜欢。
谢明辉看得有趣，提出将砚台送给她，果然小姑娘的眼神藏不住事。
喜悦之后，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从那之后，谢明辉最大的乐趣就是分辨叶婉莹眼中不同的神色。
虽然对外依然疏离，小姑娘在他面前却越来越自然。
但是今天这样明显的负面情绪，谢明辉还是第一次见。
第一眼注意到时，他莫名地心中一紧。
心底浮出一个念头，想要她一生无忧。
第6章 番外：叶家婉莹（下）
快到家时，谢明辉提议下去走一走。
凉爽的晚风拂过发丝，也吹散了叶婉莹的不安。
许意欢的那个问题，她有了答案。
叶婉莹偏头看向谢明辉，“说说郑妙如吧。”
谢明辉有些意外，似是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名字。
见他没有慌乱或愤怒，叶婉莹的背部弧度更加自然。
谢明辉几句话就交代清楚了他与赵郑二人的关系。
叶婉莹在他了然的笑容中悄悄红了耳廓。
第二天中午，谢明辉带她外出用餐。
他们到时，赵文泓已经在等着了。
没说几句，话题就聊到了郑妙如身上。
赵文泓很快就要在国外与爱人相聚，高兴之余话也多了些。
从两人的相识到许久之后的未来。
送走赵文泓，谢明辉俯身看她，“这么高兴。”
叶婉莹确实开心，为别人，也为自己。
他和谢明辉之间一直维持的平和裂了一条缝，是笑脸形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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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不久，谢明辉陪叶婉莹去看书画展。
展会上有一幅行草，落款叶安之。
谢明辉想起一件旧事，多年前母亲离世，他去前线运送物资，未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平安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谢明辉都沉浸在对母亲的思念和愧疚中。
除了没日没夜地工作，他找不到好的消解方式。
某天外出，谢明辉路过一个字画摊，无意中看到一幅字。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张扬肆意的行草一下击中他的神经。
买下那幅字后，谢明辉还特意打听过叶安之其人，却没打听到任何信息。
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他的作品。
同叶婉莹说了这段过去，谢明辉感慨，“叶先生的字比之从前，少了悲凉，多了分质朴。”
叶婉莹的目光细细扫过书作，“许是落笔时的心情不同。”
看完书画，谢明辉带叶婉莹前去同社长交谈。
得知叶安之只派人送来了字，未露过面，他还是有些遗憾的。
回去之后，谢明辉带叶婉莹去了自己的书房。
那幅字就挂在书房的墙上。
叶婉莹看了许久才回头，第一次叫了谢明辉的字。
“曜川，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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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是商贾大家，叶婉莹的母亲却出身书香世家。
叶婉莹从小跟着外祖父学习书法。
她自认学有小成，外祖父却说，形已成，神不足。
她为了写出“神”，很是下了一番工夫。
直到战火袭来，恐惧蔓延。
年纪尚小的叶婉莹，从表姐那里得知了许多无名英雄的事迹。
她做梦都想加入锄奸团，成为他们的一员。
却被表姐的冷水泼醒，手短腿短的年纪，她只会成为他人的拖累。
此路不通，叶婉莹另辟蹊径。
她利用自己的长处，变换字体写了许多宣传语。
有一天表姐拿了一张宣传单来找她，叶婉莹做好了挨骂的准备，表姐只是让她小心再小心。
临走时，表姐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说了句“等你满十四岁”。
满十四岁如何，表姐没有明说，叶婉莹却满心期待。
但她再没等到表姐的后半句话。
三个月后，锄奸团副团长意外被捕，很多资料来不及销毁。
随即，大半锄奸团成员暴露。
叶婉莹的表姐在追捕过程中受伤，放弃自救。
一枚手雷与四名追捕者同归于尽，为同伴争取了逃脱时间。
消息传来，叶婉莹被父亲关在房中，派人看守。
她想尽了办法，想去送表姐最后一程，却连房门都出不去。
叶婉莹换上素衣，将心中的悲愤都化作纸上的墨迹。
【死去无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胡未灭，玉先殒，泪空流。】
【待他年，整顿乾坤事了，为先生寿。】
......
满屋黑白的纸张，像是给表姐的悼词。
她终于写出了外祖口中的“神”，没想到过程竟是这么残忍。
后来，这些字被前来探望的叶父一把火烧了，叶婉莹强撑的精神气也跟着这把火一起烧没了。
她在床上躺了几天，起来后不再谈表姐。
风声渐渐过去，父亲也放松了对她的看管，叶婉莹得以再次出门。
学校有人私下组织义卖，为前线捐资。
叶婉莹捐出手上所有的钱，想为表姐做些什么。
思来想去，叶婉莹写下“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落款叶安之。
“我表姐叫傅晓娴，化名傅安之。她走的时候才二十岁，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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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回忆起这一幕，谢明辉还感叹，“傅家女儿都有风骨。”
一旁的陆希悦已经哭成小泪人。
“太姨姥姥真了不起，太姥姥也很厉害。
我们书法老师说，太姥姥千金一字，但是她的人品比字还贵重。”
谢明辉点头称是，“你太姥姥是闷声干大事。”
那个暑假，陆希悦几乎都住在谢家老宅，每天缠着太姥爷讲过去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