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不经意转移,扫到了黎则桉,看着他颈上暴起的青筋,默默地心里为那几人点了三根香,一路走好。
拍了拍他胳膊,提醒道:“先让医生看看淘淘。”
救护车也跟了过来,就在外面。
黎则桉将外套小心翼翼地裹在老婆身上,胳膊从她腿弯穿过去,轻手轻脚抱起。
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小心。
先处理的外伤。
当看到老婆身上伤口那一刻,想杀人的心都有了,血肉模糊形容也不为过。
南琪心疼的直掉眼泪。
夏为颜是肉疼,身心彻底放松下来,痛感格外清晰,像是进了骨髓。
再也忍不住,闷哼了好几声。
渐渐地,意思开始迷蒙,脑袋很昏,很沉...
黎则桉一言不发地望着老婆,掌心不断收紧,似乎在竭力隐忍什么。
等医生消完毒,极其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我马上就来。”
抬眼看南琪,“麻烦你。”
说完,转身跳下车,走向仓库。
双眸阴戾。
刑警朋友和几个同事在外面抽烟,他们只能佯装什么都看不见。
盼着留条命,要不然真不好交差。
仓库里哀嚎不断,地上已经躺了个半死不活,痛苦呻吟。
江舟陵正在收拾第二个,他把人逼到角落,拳头又密又烈。
江以葵打累了,没停下,头一回这么不要命地扇一个人耳关。
说错了,应该是牲口!
女人已经疼得叫不出声,感觉脸已经不是自己的。
最后一个自然落在黎则桉手里,好巧不巧,是平头男。
他跪扒在地,被沈逾白和叶向恒钳制的没法动弹。
黎则桉眼眸暗黑,浑身上下是毫不掩饰的戾气,“敢碰我老婆。”
声音轻却透着狠劲,寒意森森。
也不继续废话,拽起他衣领,往上一提,两人秒懂,立马松开,退到角落,找个墙柱靠着,一副看戏状。
平头男知道反抗也是死,不反也是死,他那两个小弟的下场就是最好的答案。
举起手,想给眼前男人一拳,结果胳膊还在半空被他一把抓住,硬生生往后一撇。
“啊!”
嘈杂的打斗中,依旧能清晰地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
尖利的惨叫声在仓库回荡。
这还不够,黎则桉踢掉他的鞋,操起地上的尖物狠狠扎进他的脚底,手没放过去,接着是大腿,下手力道一下比一下狠绝。
对方几乎没有半点回击之力。
惨叫一声比一声高。
旁边几人实在看不下去,别过脸。
不过呢,一点也没同情,谁让他们碰到黎则桉的底线。
走得近都知道,黎则桉对他媳妇,平时多说一句都舍不得,现在倒好,动手还动歹念。
平头男匍匐在地求绕,脸已经痛成猪肝色,剧烈地喘着粗气,勉强地说出完整句,“别…别打了。”
黎则桉极冷一笑,眉眼戾气明显,“你动我老婆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后果?”
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弯腰捞起人,下一秒狠狠地扔了出去。
‘啪’地一声重响。
撞到桌上,一时分不清是骨头还是木头的分裂声。
平头男被摔得狂咳嗽,吐出一口血水,还没缓过来,衣领被揪住,使劲往后一拽,他被逼扬起头。
黎则桉低眸看他,声音阴冷得仿佛从地狱传来,“谁指使你的?”
平头男深知瞒也瞒不住,而且那女人早就知道是张芙,颤颤巍巍说出。
一张嘴就有血溢出。
破旧的仓库里,除了哀嚎声,还有外面飞过的老鸹叫声。
似乎在一决高下。
肖南和见差不多了,上前制止,“剩下的交给法律。”
就这么死,太便宜了。
黎则桉扭了扭手腕,重重地吐出一口粗气。
这时,南琪的慌张声传来,“妞他老公,快快快,妞昏过去了!”
第157章 昏迷
医院走廊里,气氛僵凝。
白炽灯映照着惨白的墙面,鼻息间全是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
应明望也赶过来了,他是前不久调回总院。
颅脑CT一系列检查完,有少量硬膜外血肿,无需手术,只用观察病人体征。
但是他们关心的是,为什么都过去那么久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一群人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对他们来说,每一分钟都是煎熬下,像是被人夹在火上面烤。
赵清影终究没扛住,强忍的眼泪终于落下。
江总眼眶发红,抱着老婆安抚,“没事的…淘淘会没事…”
其实他也是在安慰自己。
黎夫人也哭了,怎么就撞到脑子了…
黎星瑶憋红了眼,她担心大哥,整晚,他一言不发,要是…要是嫂嫂有什么,他要怎么办…
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边,“哥…”
黎则桉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哑得厉害,“都回吧,我来照顾淘淘。”
他让所有人的都离开,包括岳母。
赵清影怎么可能走,江总也不会走,VIP病房很大,有多个卧室,他们在隔壁住下。
亲属陆续离开后病房也跟着安静下来。
黎则桉轻轻走到病床坐下,拿起她微凉的小手贴在他的侧脸上,语调一如既往的温柔,“老婆,看我这么让着你的份上,早点醒,好不好?”
“不要求你八点,九点就行。”
让你多睡会。
说出去的话自然没有回应。
夏为颜沉睡在病床上,脸色有些发白,面容却是安静平和。
黎则桉一直看着她,视线没有离开过。
就这样坐了一夜。
天渐渐亮了。
黎明散去,明晃晃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进,给房间铺了层朦胧的暖光。
此时已过九点。
而黎则桉不敢看时间,他自我安慰不看就代表没到点,淘淘还在睡。
赵清影打了盆水进来,一夜没睡的她满眼都是血丝,她示意女婿休息会,“我给淘淘擦擦脸。”
黎则桉拿走毛巾,嗓音如撕裂般沙哑,“我来。”
小心地给她擦拭,生怕碰到她的伤口,可现在他又想加重力道,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会疼醒?
那么娇气,那么怕疼。
想法和行为却是背道而驰。
动作很轻地碰着她娇嫩的肌肤。
既然不想起,那就多睡会,下午再跟我多说会话。
然而,等到傍晚还是没有的醒来迹象。
第二天,亦是如此。
第三天晚上,肖南和过来了,跟过来的还有沈逾白,没带儿子,怕闹到病人。
几人移步病房自带的阳台。
肖南和简明扼要,“警方已经控制住张芙,但张芙的姐姐并没有松口的意思,看情形是想揽过责任,替张芙脱罪。”
说出去的话有几秒没得到回应,他朝黎则桉望去,光线昏暗,看不清面容,只感觉到气息沉冷。
片刻后,男人启唇,语气清淡无波,“那就换个方式让她消失。”
闻言,肖南和和沈逾白互看一眼。
默然一瞬,沈逾白接过话,“这件事交给我,你专心照顾你媳妇。”
黎则桉拒绝了,他要亲自动手。
似是想到什么,眼底陡然浮出一丝狠戾,“这件事有没有简菲的手笔?”
沈逾白思忖两秒,自从那天后,他一直没见过她,前几天听朋友无意透露,说是在度假。
“她这段时间在国外,回头我让人查清楚。”
两人没停留太长时间,只待了十分钟便离开。
黎则桉没马上回病房,独自立在露台,黑色衬衣将他肤色衬得冷白,他望着夜色,眸光里尽是茫然,还带着无尽的悲恸。
要怎么做,她才能醒来…
一玻之隔的黎星瑶默默地站在哥哥身后,明明星空万里,她只看到了寥寂的背影,隔着玻璃门都能感觉到哥哥对未知的害怕。
忍住喉头涌起的涩意去拉开梭门,想安慰,却不知道怎么了,一头扎进他胸口,紧紧抱住,“哥…你别这样…”
眼泪还是没止住,瞬间决堤。
一开始是呜咽出声,过了几秒,嚎啕大哭。
黎则桉揉着她发顶,衣领下的喉结轻轻滚动几下,“别哭了,你嫂子又没事,她只是贪睡而已。”
黎星瑶的眼泪反而越流越多,蔓延整张脸,她仰头拉开距离,视野里,哥哥憔悴了好多,双眸说不出的沉重。
抽抽噎噎,“哥,你…你今晚别熬夜了,我陪着嫂嫂,保证…保证不睡,整夜守着她。”
黎则桉:“不用,我怕你吵到你嫂子。”
故作很烦的样子,招来身后的叶向恒,“赶紧带走。”
其他的安慰话叶向恒不多说了,反而显得鸡肋。
“哥,有事你吩咐。”
拉走小姑娘,带到门外。
安静不过半分钟,又有脚步声传来,是江舟陵。
他的状态好不到哪里去,胡子拉碴,衬衣全是褶皱,哪里有公众人物的样子。
自侄女出事后,一直陷入自责里。
要是他坚持陪着,再或者多问几句,今天的事也不可能发生。
走到露台,将视线投向夜空,再美的星星,此时在他眼里成一片荒芜。
“是我的错。”开口的瞬间,嗓子像被堵住了棉絮,一阵阵呼吸不畅。
“是我没照顾好淘淘,是我——”
“跟你没关系。”
黎则桉截断他,“真要追究是我的错,我应该如实告诉淘淘我的行程。”
那么多惊喜可以给,可偏偏…偏偏…
安静片刻,江舟陵将笔记本递给他,“淘淘的,丢在剧组了,我翻了两页,全是你们的蜜月计划,等她醒了多带她玩几天。”
这句话,彻底击垮黎则桉,强撑的情绪出现了裂隙,眼眶肉眼可见的,慢慢染红。
江舟陵深呼吸了几遭,声音微不可察的哽,“我去看看淘淘。”
说不定已经醒了,在找他们。
到底还是失望了。
病床的小姑娘双眸紧闭,刷子一般的睫毛乖乖贴在眼下,如果不是在医院,她的样子跟熟睡无异。
他喊了声二哥二嫂,“你们今晚回去,我来守着。”
两人齐齐摇头,在哪都一样,还不如待医院,至少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黎则桉一直在外面待到十点,像宝贝似的将那本笔记本攥紧。
醒来,带她去想去的地方,陪她做她想做的事。
只要醒来,什么都依着…
第158章 醒来,却等来另一个霹雳
回到病房,黎则桉示意他们去休息,“妈,我来。”
赵清影不劝了,就像别人劝她一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随着关门声,病房安静下来。
城市一切喧嚣抛在身后,只有他和她。
黎则桉坐到床沿,打开笔记本,一页一页地往后翻。
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翘起,“小馋猫。”
视线移到她光洁的小脸上,低垂的眸光只有柔和,“陪你,想去哪都陪你。”
突然,一滴泪从眼角兀自溢出,滑过鼻梁,砸在她手背上,“老样子,吃不完给我,好不好?”
声音微哽,还带着哑,散在空荡的病房里。
久久不息。
……
翌日,黎则桉将老婆拜托给岳母,“妈,我去一趟南城,晚上回来,有什么事立马给我电话。”
赵清影以为他要忙工作,“去吧。”
这些天都是他不眠不休的陪女儿,担心他疲倦驾驶,“喊司机,别自己开车。”
黎则桉颔首,“放心吧。”
开车的是肖南和,只因南城是他的地盘。
四个小时后,两人抵达南城。
肖南和轻车熟路的将人带到之前来过的那家店。
不是旅游旺季,也不是周末,所以店内没什么客人。
老板一眼认出肖南和,之所以印象深,是因为上次跟着他一起过来的那群人出手太阔气。
热情迎接,“您这次还是双丝带?”
随即又将视线落在他旁边的男人身上,着装简单,却难掩贵气。
进来之前黎则桉已经注意到那棵许愿树,如小丫头笔记本上所写,树上挂满了红丝带,她还说,这棵树很灵。
既然这么灵,那他只许一个。
唇瓣动了动,“先来100根吧。”
老板以为听错,重复地问了遍,“100根?”
黎则桉淡淡地嗯了声,示意他把笔拿来。
老板激动了,第一次接到这么大的生意,连忙唤来伙计。
之后的一小时,黎则桉只干了一件事,专注提笔,每个字都极尽虔诚。
【愿吾妻醒来。】
一百根,同一个愿望。
许愿树附近有个寺庙,他提步走去,似问非问:“这个庙也很灵吧。”
肖南和迟疑一瞬,点了点头,“挺灵的。”
有时候人还是需要精神寄托。
再者,神佛这种事,说不准。
信则有,不信则无。
殿内檀香在鼻尖萦绕,黎则桉跪在佛像前,他抬起头,静盯着俯瞰众生的佛祖,随后闭上眼。
望吾妻醒来。
也愿她岁岁常安。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雨水顺着屋檐滴落,砸在青砖上,发出滴滴答答声,像是回应他的虔诚。
傍晚之际,黎则桉抵达海城,他先回了趟家。
推开门的那一瞬下意识朝沙发望去,只要没事,他的小丫头就会懒懒靠在那,边刷剧边吃零食。
而如今,空荡荡的客厅只有寂寥和冷清充斥着。
黎则桉没多做停留,将求来的祈福绳放到抽屉后便驱车离开。
许是他的诚心打动佛祖,又或者是夏为颜到了该醒的时候,一开始赵清影以为是幻觉,直到女儿的手指再一次动了动,这才相信自己的眼睛。
赶紧给女婿打了个电话。
沉寂多天的眸子终于起了波澜,黎则桉眼眶发热,“好,我马上到。”
病房里,夏为颜不安地颤动了下眼眸,鼻息间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懵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在医院。
缓慢地环视一圈,除了妈妈,她一个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