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小心把那丫头吵醒再让她听到。”
“你怕什么,我们费时费力地养着她,拿她点钱怎么了,她现在不还活蹦乱跳的。”
李梅看着他无所谓的态度狠狠地瞪了一眼:“总之你最好快点收手,别到时候本都捞不回来。”
“……”
那个时候她就躲在门后面,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捂着嘴小声啜泣。
结果没过多久李梅的话真的应验了,沈丛不仅本没捞回来还赔了个底掉。
沈丛不得已又跟沈鹤松打电话,说她的花销不够得再多点但被拒绝,当时李梅已经生完孩子正在坐月子,两人几乎天天吵架。
沈丛被逼急后就开始动手打她出气,一边打嘴里还一边说着脏话:“你这个有妈生没妈养的赔钱货,当初就不应该收你,哪天就把你卖了。”
她吓得赶紧躲进屋里给秦蓁打电话。
“妈妈,你能不能来接我,枝枝会乖的,求求你带我走。”身体上的疼痛加上心里的恐惧,她哭的险些就要晕厥。
却听见秦蓁冰冷教育的口吻:“枝枝,妈妈现在很忙,你要听话,没事不要总打电话过来。”
“妈妈,快来吹蜡烛啦,再过一会儿就该灭了。”电话那头传来小女孩欢快的声音,应该是沈雪柠吧。
她们在过生日吗,可是今天也是她的生日呀。
她迅速将电话挂断小声地笑了出来,大滴大滴的泪珠砸向地面,胸口剧烈起伏,沈丛在外面疯狂的砸着门。
“你这个小贱人,还敢给你妈打电话,你给我出来,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她害怕地抱头缩在角落,颤抖着用双手捂住耳朵,但沈丛还是找到钥匙开了锁,最后少不了一顿毒打。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渐渐的不爱说话,身上总会出现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眼泪早已流干,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灵魂。
直到第四年他们要搬家不想带她这个累赘,这才从那个地方逃离。
上一世这些话她觉得难以启齿,愣是一个字也没说过。
她卷起右边的袖子往上,肘关节的上方有一道五厘米左右的疤痕,颜色已经很淡,但这么多年还一直在,可想而知当时得有多么严重。
“这是当时拿棍子打的,上面有根倒刺,划上去还挺疼。”她淡淡开口,仿佛在讲的不是自己的经历,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波澜。
秦蓁眼眶通红的看着那道伤疤,心像被人捅了一刀般抽疼,她颤抖着手想要触碰那道痕迹,沈南枝已经先她一步将袖子放了下来。
沈鹤松雷霆大怒,‘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桌上的茶具跟着震了震。
他冲上去揪住沈丛的衣领:“谁给你的胆量,居然还敢动手!”
沈丛没想到以前那么唯唯诺诺的小女孩现在竟然能这么硬气,当即吓得一身冷汗,紧紧抓住沈鹤松攥着他领子的手满脸讨饶:“哥,我知道错了,你就放过我这次吧。”
李梅看形势不对立马跑过去想要拽沈鹤松的手:“大哥,有话好好说,你先把手松开。”
“滚!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弟。”
“哥你说什么呢,我可是你亲弟弟,你的两个女儿最后可是要嫁人的,我们才是一家人啊,你的公司最后不得交给你的侄子嘛。”
“是呀大哥,您先借我们点,反正到时候这公司也是我儿子的,到时候你两个女儿出嫁还得赔钱……”李梅在旁边符合。
沈南枝哼笑一声,二十一世纪居然还有这种封建腐朽的思想。
沈鹤松越听越气,额头青筋暴起,听到这么荒唐的话顿觉心寒,声音像沉雷一样大声吼道:“你以为你儿子是谁,滚出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李梅被吓得静了音,沈丛恼羞成怒:“沈鹤松,你会后悔的!”
……
两人走后客厅安静下来,时钟传来微弱的滴答声,空气中仿佛结了层霜。
“枝枝,妈妈对不起你……”
秦蓁眼睛已经湿润,细细密密的疼痛涌上她的心头,她不知道她的女儿竟然遭受着这样的对待,再见时只觉得她太冷漠,久而久之关系就变成了今天这样。
沈南枝看着秦蓁那张明艳且风韵犹存的面庞,她确实和秦蓁很像。
小时候见过她的人都说就算把她放在小孩堆里也能一眼看出谁是秦蓁的孩子,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一样的桃花眼,眼角都有颗深褐色的泪痣,只是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
秦蓁看人时会让人感觉温柔似水,而她的双眼里漾着攻击性的色彩,加上泪痣的点缀更添了几分难以接近的感觉。
“我先上楼了,明天还有课。”
她看看哭的梨花带雨的秦蓁,又看看沈鹤松欲言又止的神情,没兴趣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缓慢转身上了楼。
二楼扶手旁沈雪柠无措地站在那,看到她上来后低着声音走到她面前:“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你正在经历那么痛苦的事,要是知道我一定不会缠着妈妈的。”
她的眼神无波无澜,平静道:“跟你无关。”
她当时只有五六岁能懂什么,就算她不缠着秦蓁,秦蓁也会以相同的理由回绝她罢了。
第32章 又是你俩,这次逃课?
那天过后,她在家里的地位今非昔比,直线上升。
沈鹤松对她的态度肉眼可见的软了下来,秦蓁更是对她嘘寒问暖。
今天是周六,苦逼的高三生照常得凌晨爬起床去上课。
沈南枝下楼后难得看到秦蓁在厨房忙碌着做早餐,以往这么早就算是沈雪柠也只会让家里阿姨做。
秦蓁看到她下来后温柔的走过来拉着她坐到餐桌旁:“枝枝,快来尝尝妈妈做的三明治。”
她不适的抽出手拿着三明治咬了一口,秦蓁又拿起一旁的牛奶递给她,她叹口气接过就着杯壁喝了口。
吃完饭后她准备出门时,秦蓁说什么也要让司机送她,她被缠的没了脾气,想着秦蓁这几天的行为只觉得可笑,“你不用这样,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好,这样我不习惯。”
她看着秦蓁受伤的表情,没什么情绪地拿上书包出了门,她没时间在这继续耗下去。
沈南枝到教室后班里同学已经到了大半,经过钟佳怡座位时她看到女生有些凌乱的发丝,脸颊也有些红肿。
但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扫了一眼就回了座位,之后一连几天也都是相同的情况。
现在已经十一月底,立冬早就过去,天气越来越冷,横斜的枝丫在窗前随风摇曳,光是说个话都有哈气。
谢昭坐在座位上冻得瑟瑟发抖,数学老师前脚刚走他就急忙冲过来关上了窗户。
“这天也冷的太快了,给小爷冻死了快。”
姜念念捂着肚子跟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有气无力道:“谁让你在那嘚瑟,大冬天还只穿个卫衣显摆。”
“那厚校服外套可太丑了,本帅哥才不穿。”
“呵呵。”
沈南枝看着面前两人跟做任务一样每天都要吵架觉得神奇,盈盈笑意在唇角若隐若现。
两人最后以谢昭被拍了一巴掌结束,她好笑地看完戏后拿着杯子起身准备去接水。
“干什么去?”江时度叫住她。
她转过身晃晃手里的水杯,就见江时度非常自觉地拿着自己的杯子递给她:“帮我也接一下。”
“你想得美,要喝自己去。”
饮水机又不在教室。
“南枝,可以帮我接一下吗?”姜念念小声问她,她今天生理期,这会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多少。
“好,我桌子上有红糖,你自己拿。”
“谢谢!爱你!”
江时度调笑一声起身:“还挺区别对待,走吧。”
“哼。”
两人向走廊尽头的水房走去,那里已经排了好多人,钟佳怡正在最前面接水,怀里还拿着好几个水杯。
后面已经有人等的不耐烦开始催促:“同学,你能快点吗,我们这么多人等着呢,你在那都接了三分钟了。”
“对不起,马上马上。”钟佳怡瓮声道歉,一旁墙角站着的几个女生大声嘲笑着她,使她手底下的动作都开始慌乱起来。
沈南枝侧目看着墙角的几个女生,有两个是他们班之前和许莹莹总在一起玩的女生。
钟佳怡快速接完最后一杯水后,还不等拧上杯盖就被后面的人挤到一边,她只好低着头边走边拧,结果不知道被谁从身后推了一把,她往前一个趔趄手里的水就要往外撒。
“小心!”
好巧不巧沈南枝就站在那,事情快的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江时度揽到一边。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刚烧开的沸水接触皮肤,江时度的手背顿时一片通红。
她赶紧将江时度拉到前面的洗手台打开凉水冲洗手背,身后人群吵嚷一片她也没心思管,冲水后又急忙拉着他往医务室走。
江时度乖顺的被女孩牵着往前走,脑后的马尾辫左右晃动,显示着主人此刻的急切,本来手上火辣辣的疼痛都感觉减轻了不少。
中途上课铃响起。
“咚咚咚”
医务室里医生正坐在椅子上打盹,被这声敲门声吓得精神一振赶忙坐正:“进。”
“呦,又是你俩啊,这次逃课?”还是上次带金框眼镜的医生,打趣的看着两人。
沈南枝没工夫跟他瞎掰扯,扯过江时度的左手伸到他前面:“他手刚被烫了。”
金框医生看着眼前的手背收了笑容,起身去拿药膏:“看着还挺严重,用凉水冲过了吗。”
“冲过了。”
“给,涂两遍。”
沈南枝接过医生手里的药膏道了声谢,挤到手指低头轻轻地涂抹了上去:“疼了就告诉我。”
“疼。”
“这样呢?”她又放轻了点力度。
“还是疼。”
“这样?再轻就抹不到了。”
女孩声音婉转清灵,江时度嘴角微微上扬无声轻笑,眼深如墨,一瞬不瞬看着她:“嗯,可以了。”
沈南枝察觉到不对抬起头,就见他脸上表情戏谑,当即生气地锤了他一拳。
“你还笑,你刚刚就不应该拉我,最多也就洒在衣服上也不会多烫,你这左手才好多久。”
“担心我?”
“对。”
江时度没想到她会回答的这么直接被哽住有些发愣。
金框医生坐在旁边耳朵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感觉被塞了满嘴狗粮:“你俩真不拿我当人啊在这虐我这个单身狗,小心我告诉你们老师。”
“你话好多,小心我让他爸给你开了。”沈南枝指指旁边的人,江时度点头不置可否。
“行,我闭嘴,诶~我这个校医可太难了,一天都能来好几对,光看着都不用吃饭了。”
……
江时度的左手在解放了不到半个月又被纱布缠了起来,期间沈南枝同情地拍拍他的肩:“没事儿,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姐姐请。”
“……”江时度:“那真是谢谢你了,姐姐。”
沈南枝粲然一笑:“不客气。”
第33章 很适合接吻
两人从医务室出来时这节课已经过半,回来的路上沈南枝重新给姜念念接了热水,回到教室后蒋斌大概已经知道了当时发生的事,没说什么便让两人回了座位。
刚一下课谢昭就哭丧着脸跑过来,看着江时度包着纱布的左手嚷嚷:“我的哥啊,你这怎么这么不小心,咋又是左手啊。”
“闭嘴。”
“我说真的,我心疼啊!”谢昭夸张的捧着江时度的手,已经有同学转过来捂着嘴笑。
江时度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谢昭,别逼我在这么多人的地方扇你。”
“哈哈哈哈。”姜念念蔫巴巴地靠在沈南枝怀里直乐,沈南枝也跟着弯了眉眼。
“不过怎么好巧不巧会直接冲着你这洒呀,你们不是在队尾吗?”姜念念仰头看着沈南枝。
事出紧急她并没有多想,现在安静下来确实有不正常的地方。
她和江时度站着的位置很靠后,钟佳怡就算摔倒惯性向前也不应该直接到她那个地方。
除非她是故意的。
而且当时她的脚下好像还刻意调整了一下角度。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看向钟佳怡的方向。
但是女生不在座位。
‘砰’的一声,姜念念将手里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看着她的表情愤愤道:“她不会是故意的吧!那么烫的水她也真敢泼。”
江时度脸色微变,眉头紧锁。
那块正好是监控死角,就算调监控也没有用,拿不出证据到时候再被反咬一口。
这时钟佳怡站在门外,看着教室踌躇了会儿后直奔后方,她深呼吸一口气看向位置上的男生。
男生只是坐在那,没什么表情地向她投来一眼目光又收回,矜贵与清冷浑然天成,让人想要接近却又害怕。
“江时度,今天实在对不起,我没想到水会泼到你,你的手还好吗?”她咬着嘴唇鼓起勇气,扑闪着双眼,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没想到会泼到我,你本来想泼谁,嗯?”他语调轻扬,表情平淡,却透露出森森的寒意。
钟佳怡没想到他会以这句话开口,一脸错愕,连忙摇头道:“不是的,我谁都没有想泼,只是有人推我我没站稳所以才……”
江时度沉默不语,连眼皮都懒得抬起,只缓缓“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见男生态度冷淡,连一个目光都不再施舍给她,她的目光逐渐黯淡下去,却仍倔强的站在那,拿起手中的药膏。
“这是我刚去买的药膏,以前我烫伤的时候经常用这个,很管用的。”
沈南枝抬眼看去,轻轻皱起眉头。
女生因抬起的胳膊袖口轻微往上,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钟佳怡的手腕,上面有几道红印,看上去应该是被人用力捏过留下的印记。
江时度手里转着笔,并没有接她手里的药膏而是说道:“你不觉得你该道歉的应该是沈南枝吗?”
“……我”钟佳怡看上去像是快要哭了,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强忍着眼泪看向她:“沈南枝,对不起。”
看上去就好像是他们四个人在欺负她一样。
几个人谁都没说话,钟佳怡就一直这么举着药膏,周围已经有好些同学在往这边看,十几双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让她感到浑身都不自在,紧紧的攥着手里的药膏,脸颊通红。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放弃的时候,一只手抽走了她手里的药膏。她惊喜地抬头,看到的却是一旁的谢昭。
谢昭朝她摆摆手:“走吧,以后接水注意点。”
“好……好的。”她点点头垂下手,又看了眼江时度后转身回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