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辜月点点头，她懂了，原来爱情是毒药，麻痹人的心智，让人智力下降。
她想，她绝对不会碰爱情这个东西，智力下降的话，她考试就拿不了一百分了。
白詹宇见她认真思考，感到很有趣，忍不住揉揉她的脑袋：“那如果女主是你，你会怎么样？”
白辜月抬起头，实事求是地回答：“如果是我，那么就不会有这部电视剧了。”
她指着屏幕上的男主，“我根本不会嫁给他。”
白詹宇哈哈大笑：“说得好，如果月月是编剧，会怎么写？”
白辜月思考起来：“我会让女主一直读书，读到博士，然后去研究宇宙的奥秘。”
“那男主呢？”
“男主？”白辜月歪头，“抱歉，我还没考虑这个。”
某种意义上来说，孩子也是父母的老师，白詹宇时常这么想。
白辜月拣完菠菜，收拾了一下残渣，拎起厨余垃圾准备拿出去扔掉。
现在已是傍晚，余晖把城市渲染得火红，北浣市四季温和，夏季没那么毒辣，接近傍晚反而凉爽。
白辜月也不着急，一边抬头观赏黄昏，一边慢慢走向不远处的垃圾箱。
她丢了手里的垃圾，刚转身就撞见一张熟面孔。
“贺鸣珂？”
她很吃惊。
贺鸣珂离她只有四五米的距离，他整个人浸泡在夕阳的辉色中，红得有点刺眼。
被白辜月盯得有些不自在，贺鸣珂终于开口：“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怎么会来这里？”
“不行吗？”
白辜月去过贺鸣珂家一次，她知道贺鸣珂的家离她的家有着不小的距离。
贺鸣珂努力澄清：“你别以为我是来找你的，我只是来吃饭的。”
白辜月带着贺鸣珂进了自家的菜馆子，白詹宇正好出来擦桌，迎面就看到贺鸣珂：“这是……”
白詹宇走到他面前，反复打量，终于想起来：“这不是贺富翁吗？贺老板，幸会幸会！这天都这么晚了，还来找月月玩，感情真好啊！”
贺鸣珂收回手，“我是来吃饭的。”
“啊？哈哈哈，好，你要点什么？可以看看菜单。”
贺鸣珂找了位置坐下，白辜月拿着菜单上前，他摆手：“不用给我看了，我要菜单上所有的菜。”
白詹宇：“哈？”
白辜月：？
贺鸣珂观察着白辜月的一举一动，见她并没有露出喜悦之色，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有效。他来之前想，如果他每天来白辜月这里吃饭，然后丢下一大笔钱，日子久了，白辜月家也会变得有钱起来。
这样，他和白辜月就门当户对了。
然而白辜月并没有被他这番慷慨大方的举动感动到，她反而变得严肃起来：“贺鸣珂，吃多少点多少，你根本吃不完这么多菜，为什么要点那么多？”
贺鸣珂无法反驳，只能嘴硬：“我可以打包回去。”
白辜月认为这并不现实：“贺鸣珂，浪费粮食是不对的，撒谎也是不对的。况且，我家并没有那么多包装盒可以供你打包。”
白詹宇在背后应和：“贺老板，我给你烫碗面，你看成不？”
贺鸣珂拗不过这对父女，只能妥协。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在结账的时候给他们很多钱。
贺鸣珂不知道贫穷是什么，他体会不了这种滋味。他既不知道胡子春的妈妈为什么生病却没钱治，也不知道白辜月说的浪费粮食有什么不对。
不过他知道，他有钱，他可以分给没钱的人，这样一来，大家迟早都会变得有钱。
如此，就不存在他和白辜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说法了。
贺鸣珂认为自己很明智。
白辜月把汤面放在他的桌面上，“吃吧。”
贺鸣珂回过神，盯着那份面。面条上趴着数片厚厚的牛肉，葱绿的葱碎洒在表面，油光粼粼。
他没有吃过这种街边菜馆子里的食物，他每天所吃的三餐都是在营养师的规划后由专业的厨师严格烹饪的，食材是上乘的、绝对干净的。
虽然这份面看上去诱人，但贺鸣珂不确定那份牛肉究竟是不是真的牛肉，不确定汤底是否卫生，所以，他迟迟没有动筷子。
他本来就不是来吃饭的，他只是想来送钱而已。这下却搞得左右为难。
白辜月疑惑地看着他：“贺鸣珂，你怎么不吃？”
如果在几周前，贺鸣珂会直白的告诉白辜月，他不可能吃这种脏东西。但是现在，他喜欢白辜月，他不能让自己的女人伤心。贺鸣珂斟酌后回答：“我不饿。”
说完，他的肚子就叫了。
白辜月看着他，忽然明白了，“贺鸣珂，你是觉得这碗面不干净吗？”
贺鸣珂难以直视她，“我没这么说。”
他悄悄看了白辜月一眼，白辜月什么话也没说，白辜月生气了吗？
贺鸣珂拿起筷子，“我……现在饿了，我现在就吃。”
他夹起一筷子面条，紧闭双眼将其塞进嘴里，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大不了就是闹个肚子。
贺鸣珂重新睁开眼，惊奇地眨了眨。
这个面……
好吃。
停不下来了。
白辜月好奇：“贺鸣珂，是你的司机送你来的吗？”
贺鸣珂摇摇头，意识到自己把餐桌礼仪忘了，马上停下来擦擦嘴：“我自己来的。”
白辜月想不通，直截了当地问：“你为什么会来我家吃饭？”
贺鸣珂小口小口嚼着嘴里的面条，胃里终于感到温暖。他回答不出来。只能移开目光。
送钱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主要是，他想见见她。
他想知道白辜月在干什么。
贺鸣珂咽下嘴里的面条，回答：“我想来就来，你管那么多干嘛。”
白辜月问他：“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这才暑假几天，贺鸣珂一个字都没动。
白辜月又问：“贺鸣珂，你有好好看过我送你的笔记吗？”
贺鸣珂有点心虚，他还没开始学习。那本笔记他只打开闻了闻，又忍不住想起她，这才过来的。
白辜月叹了口气：“贺鸣珂，你要趁这个暑假好好查缺补漏，这样开学才能考个好成绩，就算不是为了和我同桌，为了你自己，你也要好好学习。”
贺鸣珂思考良久，忍不住问：“白辜月，你是不是喜欢裴绍西那种男生？”
白辜月“啊”了一声，前所未闻这种问题：“裴绍西是我的好朋友，你在说什么？”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白辜月直白回答：“我不喜欢男生。”
贺鸣珂筷子掉了一根，吃惊不已：“什么？”
他从来不知道，那他怎么办。
白辜月笑起来，“开玩笑的。”
她说：“我喜欢认真努力的人，无论男女，努力又认真的人很令人钦佩。”
努力，认真……
好像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那不努力、不认真，但有钱，又很帅的人，你会喜欢吗？”贺鸣珂决定最后赌一把。
白辜月干脆利落：“不会。”
白辜月见他把碗底的汤都喝干净了，“吃饱了吗？味道怎么样？”
“一般般。”贺鸣珂有气无力地擦擦嘴。
白辜月显露出失望的神色，他马上改口：“勉强可以和我家的米其林大厨媲美。”
“米其林大厨很厉害吗？”
贺鸣珂点点头，“世界顶级。”
白辜月笑了，“我会转告我爸爸的。”
贺鸣珂吃饱了，到了该完成任务的时候。他来到白詹宇身边，掏出一张卡，“给你。”
白詹宇开玩笑：“贺老板，哪好意思收你的钱，我这小店也没有能刷卡的东西，吃饱就赶紧回家吧，天色不早了。”
贺鸣珂放在桌面上，“密码是123456，不用找了。”
他转身，潇洒离开。
贺鸣珂留下一抹英雄背影，独自走在黄昏铺就的金色大道上。
“贺鸣珂！”
是白辜月的声音，她追上他，把卡重新塞到贺鸣珂手里，皱眉道：“贺鸣珂，你为什么要这样？”
贺鸣珂没觉得自己哪样了，“这张卡送给你们了。”
“我不要。”白辜月后退一步，眉头依旧皱着，“我又不是乞丐，为什么要你的施舍？”
“我没把你当乞丐，这只是我付的钱而已。”贺鸣珂感到迷惑。
“一碗牛肉面，是十块钱，你给我十块钱就好了。”白辜月伸出手。
贺鸣珂身上没有零钱，根本掏不出十块钱这么小的数目。他有点窘迫。
白辜月看穿他没有十块钱，叹了口气，“这样，十块钱我就记在账上，你把卡拿回去，等你下次带来十块钱，我再把你的名字划掉。”
太荒唐了，他贺鸣珂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欠别人十块钱的地步。
“卡里就是我的饭钱，你为什么不要？”贺鸣珂质问。
“因为你吃的那碗面只要十块钱。我为什么要多收你的钱？”白辜月同样反问。
贺鸣珂彻底无法理解：“有多的钱，不好吗？”
“不好。”白辜月的面孔在夕阳的笼罩下显得无比坚定，“十块就是十块，既不是一百也不是一千。”
她说：“这十块钱我帮你垫了，下学期开学你再还我。”
白辜月说完，甩着马尾走了。
留贺鸣珂在风中凌乱。
第33章 迟早的事
要是放在四年级初, 也就是开学那会儿，贺鸣珂压根不会在乎白辜月喜欢怎样的男生，她喜欢谁都好, 一个透明塑料袋的想法谁又会在乎。最好别喜欢他。被这样一个普普通通又带有一些穷酸气的女生喜欢, 未免太丢脸，传出去一定会被人笑话。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回到家后的贺鸣珂竟开始认真思考起白辜月说的那番话来。
他当然还不能完全参透其中的真意, 很多时候他都不能理解白辜月的所作所为，正如白辜月不理解他一样。
贺鸣珂可以选择视而不见, 他只要白辜月成为他的女人就好，不用考虑她的心思和看法，达成这个目的，他就成功了。
可是，贺鸣珂发现, 他好像做不到。
他做不到忽视白辜月的心情, 把她据为己有。真奇怪, 只要一想起白辜月严肃的表情, 他的左胸就会发闷。相反, 白辜月对他笑, 左胸就不闷，反倒会漾起一种酥麻的颤栗感。
贺鸣珂想让白辜月永远对自己笑。
可是，这很难办, 他总是惹得白辜月横眉冷竖。
究竟要怎样才能让白辜月开心呢？
贺鸣珂陷入深深的思考。
白辜月不要礼物、不要钱、不要他赠予的一切，那么, 白辜月到底需要什么？什么才能让她露出笑容？
他想起白辜月说的，她喜欢努力又认真的人。
意思是, 如果他能在开学后的考试中取得一个好成绩，白辜月就会喜欢上他。
并且会无时无刻对他笑。
贺鸣珂翻开一本小簿子，上面记录着白辜月每天对他微笑和生气的次数。
他拿起笔，专注地写下：“今天，白辜月对我笑了两次，但我又惹她生气了两次。”
两两抵消，今天又是白辜月不喜欢他的一天。
周日，阿芸照常来贺鸣珂家为他辅导功课，贺鸣珂坐在位置上，身体挺得笔直：“阿芸姐姐，你可以让我在下学期的开学考里夺得班级第一名吗？”
阿芸神色一僵，“啊？”
贺鸣珂沉着思考了一番，又改口：“第二名也行。”
阿芸惊讶于他的这番豪言，贺鸣珂难得有如此远大的抱负，实在诡异。她斟酌开口：“嗯……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梦想呢？”
贺鸣珂翻开数学书，“很难实现吗？”
阿芸笑起来，不知他是认真的还是又被什么动画片影响，“不，只要你肯下功夫，考到班级第二甚至第一，都是有可能的。”
她的话点亮了贺鸣珂的希望，他的声音充满干劲：“真的吗，这对我很重要。”
阿芸发现，贺鸣珂和之前有所不同了。曾经的贺鸣珂可从来不会要求她加大学习任务，常常找各种借口逃避学习，今年，他竟然破天荒地对学习产生了兴趣。
“很重要吗？”据她所知，国内的小学也只有到了六年级才有较为重要的升学考。一个五年级里的小小的开学考，贺鸣珂如此郑重对待，实属罕见。
贺鸣珂点点头，“关乎我的未来，我的生命，我的家庭。”
阿芸忍俊不禁，随口开了个玩笑:“听上去很严重，是因为有了喜欢的小女生吗？”
哪知贺鸣珂的耳朵在她眼前嗖一下地红起来，他回头，有些惊讶又有些羞涩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明明只告诉了丁渔。
噢！难怪！
阿芸笑得更开怀，“好吧，既然是这样，那要好好努力了，成绩太差劲男生，女孩子是不会喜欢的。”
说到贺鸣珂的伤心事，他迷茫困惑地发问：“女孩子究竟喜欢怎样的男生？”
贺鸣珂意外认真，阿芸也认真地回答他：“女孩子喜欢成熟的男生，认真读书也是成熟的一种表现。”
“成熟……”贺鸣珂陷入深思，他只听过成熟的果子，成熟的人是怎样的？他还不知道，不过，阿芸的话还是多多少少给了他一点启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