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她认知了这一点,再联想到自己也姓封,心中的野心自然要成长,再看今圣的昏庸,她也会开始思考,天下会不会败在今圣手中呢?
不,七公主不会容忍天下易主的。那么最简单的便是请今圣退位。之后谁继位呢?是惯于伪装自己的太子?还是有手段、有谋略的自己?
这一场夺嫡之战必定会很有趣,可惜他没机会留下来看戏了。
“再说……争权夺利哪里有我的美人好看?”突然,他身上的冷气息尽消,只剩下徐徐春风,轻轻地吹着,暖人心扉。“梅渲,你还不舍得出来吗?”
武梅渲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整个人跳了起来,险些撞倒了遮身的屏风。
“你你你――”她一脸惊讶地从屏风后走出。“你怎么知道我来了?”难道她的武功退步了?不可能吧?
“闻出来的。”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给她一抹灿若朝阳的笑。
那笑容明亮灿烂得差点炫花了她的眼。
武梅渲呆了一下,随即面红似血。“你你你……你是狗啊?”“你怎么知道我生肖属狗?”文若兰刻意装出一脸诧异。“莫非眼前是仙子H下凡尘?”
“你……疯子!”若非他一身的伤,她肯定要揍他一顿。这么油嘴滑舌,他还想骗多少女人啊?
可他不再说话,只是痴痴地看着她,良久,他慢慢地下床,走近她,伸出双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梅渲,我好想你,虽然才见过,可我还是想你,好想好想……你是不是对我施了咒?为何我的思念彷佛永远无法停止似的?”他低声地在她耳畔细语着,如琴声、如乐声。
不过一瞬间,她的心软了,身子像要酥了一般,无力地靠着他的胸膛。
她的心脏似乎也跟着他的心跳强烈地动了起来,这是他活着的证明啊……真好,他还活着。
天知道当她将他独自留在天牢时,她的心底好似有万把刀子在割着那么痛。
她怎能舍弃他?怎么能?
可她又没有其他选择,她若没有回去文府隐身教训那禁军统领一顿,文知堂还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呢!
不管是白云老牛鼻子的徒弟、还是这些禁军,个个都是没良心的,看看王叔和柳伯的结果就知道,他们根本不讲道理、不问是非,只要有人不顺他们的意,他们便下重手杀人,而对方的家属H友还无处伸冤,因为他们幕后有一只最大的黑手――皇上给他们撑腰。
在那情况下,人死了,真的就是白死了。
否则以文知堂的性格和他的官位,怎么会不想替两位家仆报仇?只因根本报不了,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
所以她回去是对的,她心里明白,可情感上无法原谅将文若兰独自留下的自己。
因此没能确定他真的平安前,她吃睡不宁。
后来他被送入皇宫,她更是发狂。这里就是恶人的大本营啊!所有对他不利的条件都在这里,万一他……
她不敢想,心总是痛得像要碎了,好怕夜探皇宫、找到他之后,看见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那她……或许为了家中年迈的奶奶、爹娘、众姨娘们,她会强撑着不跟他一块儿走,但她的心绝对会陪他一起,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相离,凡尘留下的只会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也想你……文若兰,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不在乎了……什么香火?什么传承?都让它们见鬼去吧!我……我喜欢你……”刻骨铭心的相思终于让她明白,慧剑根本斩不断情丝,她离不开他了,今生今世都离不开了。
“梅渲!”狂喜在他心头涌上。“你……太好了、太好了……”堂堂八尺男儿汉,居然语带哽咽。
认识她之后,他就开始喜欢她了,本以为凭着自己的魅力,追求她还不手到擒来?
谁知麻烦一件接一件来,让他根本没时间对她表明爱意,施展他那万人迷的诸般手段,加上她又固执地认为他家世代单传,两人结合,将来子嗣必定艰难,因此始终拒绝他的情意。
幸好她虽不接受他的情,却凭着一股义气,见他有难,一再出手相帮,这使他更喜欢她了,但她呢?
他不知道。如果一个人,每次见面就是有一堆麻烦事要他处理,他会不会心有怨言?但武梅渲从没有说过什么,只是忙碌地在天牢和文府――如今又加上皇宫,三地间来回奔波,不管哪个地方需要她,她永远都在。
她的情义让他感动,也让他愧疚,她付出了这么多,他要用什么回报?
他的心吗?但她愿不愿意要?他一度很迷惘。
但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抛弃那些无谓的传承之责,接受他了。
他觉得这是老天爷今生赐给他最棒的宝贝。
“梅渲,我爱你、我爱你……”他迫不及待地吻上她,那柔软的唇带着淡淡的香气,瞬间点燃他体内的情火。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尽管他的伤口因此而受压迫,发出阵阵疼痛的抗议,但他不想放手,恨不能将她的人揉进自己体内。
当他男性的气息窜进她鼻息间,她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让一个素性果决坚毅的女人瞬间身软如绵。
她无法反抗,也不想反抗,任他的舌头侵入她嘴里,纠缠她小巧的丁香,用力吸吮,细细厮磨。
他一手则隔着她的衣服抚mo她的腰肢、背脊,和那柔软高耸的胸部。
她觉得好热,只觉他的手指碰触过的地方,一把情火就此点燃了,不过眨眼时间,她已经陷入j念之中,无法自拔。
“文若兰、文若兰……”她喘息着,不知道怎么解除这股炽热。
“我在这里……梅渲,你也试着碰碰我好吗?”若非这里是皇宫内苑、他又有伤在身,哪里能满足于这样轻浅的碰触?他渴望她,恨不能立刻完全地拥有她,可惜……现在只能忍了。
她模仿着他,抚mo他的腰、他的背……突然,他发出一记暧昧的呻吟,让她整个人越发癫狂,他的喘息和着她的,让周遭充满旖旎氛围。
就算时间、地点都不对又怎样?他们依然乐此不疲地探索着对方的身体,H吻s露在衣服外的肌肤、颈项,甚至十指都不放过。
鱼水情未尽,但他俩之间的爱意已在这一次又一次的碰触中,不断地累积,让每一记拥吻和碰触都变成许诺一生的印记。
第19章
因为刚做了“坏事”,所以武梅渲翻墙进入文府后,根本不敢走大路,沿着墙角慢慢摸,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到客房,然后……
“呃……”她呆掉了。
为什么文知堂会守在客房外等她?难道他有千里眼、顺风耳,早早知道她做了“坏事”,所以特地来逮她?
喔,天哪,让她找个地洞跳下去吧!那种事若被外人……尤其是文知堂发现,她也不活了。
“武姑娘,你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自她背着王叔、柳伯的尸体外出,他就提心吊胆的,怕她负担太大,会暴露行藏。
二来,他也担心她夜探皇宫,那可不是个普通地方,她这样莽撞前去真没问题吗?可她不去,又有谁能替他探出儿子的安危与下落?
文知堂晓得自己这样差遣武梅渲很自私,若真为了她好,他其实应该叫她离开,不要卷入文家和皇室间的麻烦才对。
可受害的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啊,所以他还是自私了。
幸好武梅渲仗义,四处奔波,毫无怨言,让他愧疚之余,更心疼起这个未来儿媳D。说真的,将来若有一天,儿子敢对她不起,文知堂绝对暴打儿子给她出气。也不想想她为文家付出了多少,别说文家两父子该报恩,将来文若兰和武梅渲的孩子、那孩子的孩子……反正只要武梅渲在,姓文的永远要以她马首是瞻。
第三,他也挂心两位忠仆的丧事是否顺利,毕竟王叔和柳伯是为了文家而死,两人若不能入土为安,他一生羞愧。
因此这一夜,他是坐也不对、站也不对,就在屋里团团转了起来,一会儿看书、一会儿查族谱、最后更把整座尚书府从头到尾逛了一遍,这才逛到客房附近,想不到武梅渲就回来了,不得不说……这世上的事真的有很多巧合啊!
“我什么也没做。”武梅渲一见文知堂,心惊之下,抢先出口,却是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文知堂见她颊若彩霞、眸泛秋水……他也是年轻过的人,怎会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夜探皇宫,却探回了这一身“春意盎然”,文知堂想,他可以不必担心儿子了,他们都能HH爱爱了,还能有什么大问题呢?
于是他开口问:“武姑娘,王叔和柳伯的丧事――”
“没问题!”武梅渲松下一口气,只要没人向她询问文若兰的事,她便放心了。“丧事已经办好。”她回来前还去看了一下,并嘱咐那方丈,法事必做足七七四十九天,再放下二百两银充做香油钱,让方丈乐得嘴巴都笑咧到耳朵旁了。
换成她自己,绝不愿花这种冤枉钱,但文知堂千交代、万交代,所有丧礼都要办到最好,以告慰王叔、柳伯在天之灵,因此,她就当花钱替文知堂买个心安。
“如此,甚好……甚好……”文知堂不停地点头,眼眶微微泛红。经历这么多,才知谁是真正值得信任的人,可惜他们人却死了,而他甚至还无法H自为他们主持丧礼,这成了文知堂心里最深的一根刺。
如果说他以前忠君,认为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经历这么多事后,他对今圣、对整个朝廷已彻底灰心,还不如挂冠求去,落一个逍遥自在身。
所以辞表他写好了,连儿子那一份也准备妥当,只等文若兰归来,两父子便抛下京城这一切,五湖四海去遨游。
“伯父……”武梅渲会做事,可惜嘴笨,见文知堂难受,支吾了半晌,也闷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你……我……他们……”
“我没事。”文知堂不觉得她这样有什么不好,倒认为她比起那些满口之乎者也,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人可贵许多。
他深吸口气,将悲伤沈进心底,转移话题。“若兰没事吧?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他说快则一天、慢则三天,他就能出皇宫了,让伯父尽快把官辞了,等他一出来,大家立刻离开京城,走得远远的,永远不再回来。”她这话几乎是照搬了文若兰对她的交代,只漏了几句――梅渲,你等我,待我出去后,便请爹爹上武家提H,咱们立刻成H。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他那些话肉麻得她脸红心跳,却也令她心窝暖暖。
心上人待她如珠似宝,教她如何不感动?
她发觉自己也很想与他成H,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期盼着。
只是……武家仅她一人、文家他是唯一的香火,他们成H,到底谁进谁家的门啊?出来时,她答应爹爹,要招婿进门,为爹爹分担传承之苦,可如今……别说他愿不愿意入赘了,奶奶一旦知道他的身世背景,肯定反对他俩到底。别看她平时老爱跟奶奶顶嘴,那只是她们祖孙闹着玩、让日子不那么平淡的小游戏,真要彻底惹翻老人家,她还舍不得呢!
况且奶奶年纪大了,万一把她气出病来,这罪过谁担得起?
唉,归根究柢,最麻烦的还是为什么文家也代代单传呢?倘使他家人丁兴旺一些,不管谁入谁家门,那些问题都不会存在了。
她满心的喜和忧,喜的是――他与她两情相悦,彼此珍视,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令人欢喜?
忧的是――两人前途茫茫,无数的难关,还真不知道怎么过。
文知堂见她本来兴高采烈的,突然神色化为黯然,心里一惊。莫非儿子另有麻烦?可仔细一想,又觉不对,儿子若没把握,是不会说出“快则一天、慢则三天出来”这种话的。
那么她的不安是因为……他脑子转了几转,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武姑娘,你知道吗?我昨夜翻阅族谱,才发现十五代以前,文家原来是开镖局的,那时人丁兴旺,家族男丁几达百人。”
“那为什么现在……”她不好意思问,文家的男人是怎么剩得一脉单传?
“武姑娘回想一下两百多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两百多年……啊,太祖建国……莫非文家曾参加起义军,与太祖皇帝并肩打天下?”
“文家先祖热血,而且传闻太祖皇帝是个极有魅力又具大能力的人,于是文家举族加入了军队。战乱时期本来就朝不保夕,加上文家先祖勇猛过人,很受太祖皇帝信赖,因此日日大战、小战多不胜举,就这样,十余年的战争打下来,百多口人仅剩二十余,个个封官授爵,可谓贵不可言。但国家初立,百废待兴,外有强敌,内有祸患,文家先祖继续领军转战四方,可惜将军难免马上亡,这一年又一年的仗打下来,男人死光了,女人顶上;女人死光了,儿子上;儿子死了,孙子上……结果五代后,文家便仅剩单支一脉了。你说,人都死光光了,就算封了王侯,世代罔替又有什么用?终于,先祖受不了了,辞官归隐,并立下族规,从此文家人弃武从文,再不任武职。先祖可能是希望藉此休养生息,繁延血脉,却不想文家人从文后,婚娶对象也从最早的江湖女子、农家姑娘到武将闺女,最后却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闺秀。老夫以为生孩子真是件危险的事,若没有健康的身体,很容易……”他想起亡妻,她贤良淑德,美丽聪慧,实在是人生最佳良伴,一朵解语花,可即便她有千般好,却有一样是差的,因为长年养在深闺,她连路都走不了太久,气候一变化就有各式毛病找上门,这全说明了她的不健康,而这些问题就在她生产时全部爆发,让她魂消魄断,他们夫妻从此阳两隔。
他至今仍然爱着逝去的夫人,但研究完族谱后,却深感后悔。早知生孩子对女人而言如闯鬼门关,当年在让妻子怀孕前,他就应该先逼她调养身体,习练养生功,她不必练到像武梅渲这般摘叶伤人的地步,但至少健康,那么他们夫妻情缘便不会如此浅薄了。
可惜啊!千金难买早知道,如今说什么都太晚了,妻子已逝,他现在只想保住亡妻留给他唯一的儿子。
他将族谱送到武梅渲面前,她愣了下,才接过来看,良久,不禁感叹。文家对封家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结果还是那一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帝王心机、皇家权谋,真真是只见利益,不见丝毫感情,也许文家祖训该再加一条,从此文家人不得从事官职,这样才能保证文家真正地开枝散叶、子孙绵延。
不过……“伯父,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我知道你一直担心两个世代单传的家族联姻,不会有好结果,现在我让你看族谱就是想告诉你,文家不会就此消亡的。相反地,远离朝堂,重入江湖后,才是文家真正兴旺的开始。”文家从哪里来,又回哪里去,这不是很好吗?他想通了,与其高官厚禄却日夜难安,不如回到初始,那一大家子人人和睦、互相扶持的平凡幸福中。
“这我是能明白,问题是……”她奶奶不会明白啊!尤其文家近十代单传,保证奶奶看不到两代,就要翻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