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戏剧化的一幕被多个宠物博主争相报道,一时间,这样的曝光陈雅静和戚若楠的粉丝量肉眼可见地上涨。
陈雅静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夜之间从一个小透明变成了一个小粉红,捏着人中关掉手机躺在床上屏息凝气。
暗地里告诫自己,不要飘不要飘,飞得越高摔得越惨……
将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她的心跳才慢慢平缓下来。
出现了这样的事,陈雅静再也不敢打开手机了,连视频都不敢刷。
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手贱点开了后台,要是正常地表达对猫猫的喜爱的私信她绝对能接受,但要是来杠她的。
打灭!
她这个人从小就经受不住别人的批评。
关掉电灯,关掉手机。
眼睛一闭,网络上的喧嚣与她陈雅静再无关系。
另一侧房间的灯光却差点通宵达旦,要不是第二天早上还要上班,戚若楠绝对能把视频下面的评论全部看完。
是的。
她把陈雅静发布的所有视频包括评论全都复习了一遍。
这一届的网友真的太有水平,光是为白猫的眼睛,他们就洋洋洒洒写了数篇小论文。
看得戚若楠热血沸腾,觉得自己也可以。
然而等她一打开备忘录——
得,她又不行了。
第二天,是国庆节的第六天。
戚若楠关掉闹钟,艰难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十月份,几场雨过后,南方的秋季微凉,她伸出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戚若楠赶紧洗漱吃饭,抓起包就往外赶,她一想到和别人比起来可怜巴巴的三天假期,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哐”的一下,她打开楼道门,阳光猝不及防照进眼睛,戚若楠眯着眼睛,摸索着反手将门带上,等她的眼睛适应外面的光线——
一个蜷缩在花坛上的高大身影落入她的眼底。
听见门发出的撞击声,人影悉悉索索地动了起来,像是团成一团的刺猬,慢吞吞地探出头来,睡眼迷蒙。
戚若楠:“……”
要是她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她和面前这位少年的第三次碰面。
今天他直接出现在她的楼下,排除其他不可能的可能,她觉得他找的应该是她。
肖成旭抬起头,眼睛半睁不睁的,两只手缩在袖子里抱着膝盖,维持了这个姿势一夜,他的手和脚都僵掉了,脊椎骨似乎也被固定了形状,一动就“咔咔咔”作响。
戚若楠看看时间,7:45.
八点钟上班。
这个时间点有些微妙,看上去努力一把似乎可以赶得及,但是……
她重重地叹一口气,她那该死的同理心。
毕竟是一个在她楼下等了不知道多久,左脸肿的跟个馒头似的男孩,心再硬的人都不会扔着不管的。
戚若楠把手插.进口袋里走过去,“你不会是在这里呆了一夜吧?”
肖成旭揉揉眼睛,额前的碎发高高地翘起,刚睡醒的他收敛了白天的锐气,像是一只收敛了刺的刺猬,“没有,我四点钟来的。”
四点钟来的……这好像比直接在外面呆了一夜更加离谱。
戚若楠皱了皱鼻子,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烟味从肖成旭的身上散发出来,“你从哪里来的?”
肖成旭含含糊糊的,没有正面回答。
戚若楠上下打量着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身上随便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外套的下摆套住小腿,总之这是一个对于身高一米八的男士来说有些憋屈的姿势。
眼睛红红的,布满了血丝,虽然不排除这是对方在网吧通宵打游戏产生的效果,但那红肿的脸颊,总不可能是在网吧睡出来的吧?还有他通身颓废的气场,戚若楠结合自身经历以及这个年龄段的心里特性,觉得肖成旭十有八.九很是离家出走了。
她说:“别坐那儿了,地上凉。”
说着她把钥匙递给肖成旭,“休息完出来把钥匙放门口的花瓶底下。”
“啊?”
在肖成旭愣神的时候,钥匙在他面前晃了好几下,催促他快伸手接。
正当他伸手想要去够的时候,怀里蠕动了几下,一只毛绒绒的爪子从他的衣领伸出来,搭在领口,紧随着便是一颗圆圆的猫猫头。
等头完全探出来的时候,两只大大的耳朵“duang”的一下挺立起来。
白猫晃了晃脑袋,一阵凉风吹过,它打了一个喷嚏。
戚若楠一下收回了钥匙,用疑问的眼神看着肖成旭。
肖成旭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些,他摸摸后脑勺,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过于复杂,他不知道从哪一头理起。
他只能先挑着简单一点的先说,“我在路上偶遇了它们,然后昨天晚上有点降温,我怕它们冻到,就……”
凌慈伸爪给了他下巴一下:胡言,一派胡言!
而戚若楠的关注点却在“它们”。
意思是,猫质不止一只。
十分应景的。
肖成旭的怀里又开始蠕动,并且发出了一阵又一阵奇怪的声音。
“咪唔咪呜……”
“嘤嘤嘤……”
肖成旭尴尬地拉开一点点拉链,露出了一件薄薄的短袖,还有三只橘色的猫崽窝在他肚子上踩奶。
四只猫在他的怀里可比暖宝宝好用太多了。
热量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那股热气几乎要具现化出来。
得亏肖成旭不戴眼镜,不然他的镜面上准有一层雾气。
戚若楠目瞪口呆。
天哪,怎么会有人……
过着这样让人羡慕的生活。
凌慈从肖成旭衣服里出来的时候,重重地踩了一下对方的大腿,可能是碾到筋了,肖成旭的大腿肉有一瞬间的紧绷。
很好,凌慈满意了。
她优雅地从肖成旭的腿上跳下来,一边做早起的拉伸瑜伽,一边靠近戚若楠,张开虎口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露出了一排整齐细密的小牙。
戚若楠蹲下来,薅了一把猫头,顺到它的脖子后面,拨开毛发,看见了那块红肉,上面已经结出了一层细密的、有些硬度的血痂。
她的手指头脚指头一下捏紧,同理心强就有这一点不好,会把别人身上的遭遇在自己的身上模拟一遍。
毛发被硬生生地从身上扯掉,只要稍微一想象,戚若楠就头皮发麻。
她心疼地绕过那一块伤口,抚摸它的背部,但她还没有着力,猫就顺着她的力道就地躺下了。
懒洋洋地侧躺在一边,用它的爪垫勾她的手。
戚若楠更心疼了。
拜拜以前都不会那么跟她撒娇的,一定会疼坏了。
还缩在花坛上的肖成旭一脸木然地捧着四只小奶猫。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难道他不才是最需要关怀的人吗?
踩完奶的小猫习惯性地想嘬奶,一张嘴,是干涩的布料。
小猫们清醒了,看着眼前凸起来湿润了一块的布料,又看看两脚兽黑黑的脸蛋,转身离开他的肚子。
没有奶的妈妈他们不要。
一下子猫都走完了,清晨的凉风在肖成旭的怀里一转,带走了剩余的温度,他觉得更冷了。
由内而外的。
“床也行沙发也行,我去上班了。”戚若楠直接把钥匙丢进肖成旭的怀里,又补充了一句,“肚子饿了冰箱里冷冻食品,饼干也有,你自己翻翻。”
说完,她就抱着白猫走了,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一大群。
栗子两兄弟、三小只,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边。
直接把钥匙给肖成旭,不是戚若楠心大。
实在是她的出租屋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里面最贵的大概就是她的那套水乳了,不过也快见底了。
没什么值得留恋的,除非他能把一整个房子搬走。
好像不太现实。
偌大一条街,肖成旭两只手捧着钥匙,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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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肖成旭拿着钥匙晕晕乎乎地上了楼,打开防盗门,进屋躺在沙发上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就这样从自己家出来了,还进了别人的房门?
回顾昨天晚上的情节——
他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并排坐在沙发上的老头和柔弱的像是菟丝花一样的后母。
后母已经生完了两个孩子,面容神情却仍宛若少女。
性格和他的亲生母亲南辕北辙,也难怪这些年来两人一直都是塑料夫妻的关系。
他妈妈做事向来风风火火,很有主见,长相明艳大方,十分具有攻击性。
从他很小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自己家庭的不同。
不会和别的家庭一样,爸爸妈妈一起带着孩子出门游玩,他的童年里鲜少有父亲与母亲同框的场景,时常是跟着爸爸的时候没有妈妈,跟着妈妈就没有爸爸。
当然,单独跟着爸爸的机会屈指可数。
很难想象这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
父母貌合神离,小时候他渴望过一手牵着爸爸的手,一手牵着妈妈,一家三口出去玩。长大后他懂得了有些事情强求不来,这件事也被当作了一颗蒙尘的珍珠永远被封存在孩童已逝的天真里。
至少他还有爸爸妈妈,他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然而现在,连这样的安慰都没了。
他那威严的、高大的父亲,总是在他和妈妈面前不苟言笑的男人,温柔地护着另一个女人,脸上是他活了十八年都从未见到过的舒心笑容。
之后,父母两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婚,再婚。
半个月后,那个女人迅速以他后母的名义住进了别墅。
这真的是太搞笑了。
肖成旭很难想象这样戏剧化的情节会活生生地在他的身边上演。
他是不是应该感谢他的父亲,没有在娶到他初恋白月光的同时一脑热就把初恋情人的儿子女儿一起接回来当他的便宜父亲。
昨天晚上,他那所谓的父亲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他在学校里面欺负任延年,把他关在体育器材室里。
质问他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他到底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的。
他说,他也不清楚,可能是在知道了自己爸爸为了外面的女人,抢着戴绿帽子甚至可以干脆连原配妻子都不要了之后才变成这个鬼样子的吧。
肖成旭承认,他就是故意说出这种扎人心窝子的话的。
一把年纪的老男人,出差带着二婚妻子顺便度了个蜜月,真是脸都不要了。
如他所料,老头一听当场就不行了,踢开椅子上来就要打他。
阿姨在旁边拉也拉不住,一巴掌下去他的左脸肿的老高。
看着老头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又痛又爽。
他冷冷看了一眼在旁边护着肚子的畏缩女人,拿起沙发上热度都还没散去的外套离开了。
出门一摸口袋,比贼摸过还干净。
手机应该是在趁乱中掉出来了,他本身也没有带现金的习惯。
这下好了。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他走在路上,没有意想中的伤心,也没有被扇巴掌的愤怒。
左脸是火辣辣的,右脸被风吹的凉飕飕,口袋比脸蛋还干净。
他不会想“md竟然被老头打了”,他只觉得“艹都二十一世纪了老子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手机”。
他终于体会到了没有手机寸步难行的痛苦。
天上月亮圆了又缺一块,现如今又快圆了,他大晚上的竟然不能打游戏还要背井离乡。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也不对,不算太陌生。
和上次他们围堵任延年那个小巷是一个样的。
有月光和路灯,巷里的光线不暗,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迎面走来的那只奶橘就是那只白猫的马仔。
走路有点外八,但那样子,真不愧是白猫一手带出来的,连走路的姿势都如出一辙。
从他的身边经过连眼睛都不带瞥一下的。
肖成旭是谁。
他是一个绑架小猫咪的惯犯,没道理一只小猫自己送上门来的还会放它离开。
凭借着多次绑架小猫的经验,肖成旭一弯腰,一伸手,那只猫就跟装了磁铁一下身子“咻”的一下就到了肖成旭手里,人小猫咪自己还一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肖成旭两只手将小猫咪举高高,小猫咪的头和四肢自然垂下,小脑袋左转转右看看,最终定格在面前那张无限放大的人脸上。
宝娟:???
一人一猫对视了许久,以肖成旭不敌小猫咪纯洁的眼神率先移开。
说实话,和那只白猫比起来,这只猫的颜值只能称得上是小家碧玉,但——
橘色的小猫琥珀色的眼瞳懵懵懂懂,面对这个半生不熟的两脚兽,也不会觉得害怕,也没有不安,小尾巴还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自在悠然。
“喵~~~”
那小波浪线,叫的肖成旭心尖一颤一颤的。
等他捧着小猫咪放在脸侧蹭的时候,左边脸颊传来的疼痛一下让他从鬼使神差的行为中清醒过来。
肖成旭把手伸的长长的,面对无辜又可爱的小猫咪,他却像对待一个炸药包,严正以待。
祸国殃民的只有狐狸吗?
不见得。
猫要是能变成人,一定没有妲己什么事。
肖成旭做贼似的把小猫揣进外套的兜里,他的外套大,一个兜至少能揣两只。
安顿好小猫咪,肖成旭把手伸进兜里,软软暖暖的,他发出一声喟叹。
要是左手也来一只就好了。
他这么想着,“唰唰唰”,前头亮起了好几排灯。
看来他的所作所为都被观众们尽收眼底。
就跟电视剧里演的警察抓小偷一样,一束强光打在他的身上,舞台上只有他一个人。
有猫指指点点:“喵喵喵。”
有猫煽风点火:“嗷呜——”
还有猫干脆张嘴谩骂:“阿瓦阿瓦阿瓦……”
猫群走到路灯下。
没错。
是肖成旭认识的猫。
白猫骂骂咧咧地走在最前面,不知道是在教训大晚上乱走不知死活的小猫咪,还是在骂这个没有武德半夜偷猫的惯犯。
骂得估计有点凶。
不然他兜里的小家伙不可能蜷得跟只刺猬似的在那里瑟瑟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肖成旭在某一瞬间成功共情小猫咪,悲愤难当,你们做大人的一点都不懂小孩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