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节课结束，原地休息两分钟，体育老师和体育委员在一起商量两人三足的队伍排列方式。
体育委员提议说：“男女生分开吧。”
体育老师摇摇头：“队伍有二十个人，男女生大部分在体能方面还是有先天差异的，分开容易导致队伍倾斜。”
因为是团体项目，一切都是为了班集体荣誉，参赛的二十名同学是根据身高选出来的，队伍排列方式也同理。
林陌只比陆淼矮了两公分，所以两人距离近，但是中间需要安排一个高个子男生。
体育老师看了看，指了下冯辉：“冯辉你去林陌和陆淼中间。”
“行。”冯辉走过来，比林陌高了一个头。
他看着林陌，突然就不想和她吵架了，虚荣心也蹭蹭蹭的往上涨，根本忍不住装逼的老毛病：“一会儿你都不用动，我直接给你拎起来，哥带你飞。”
“用不着。”林陌很头疼。
左边是冯辉，右边是另一个男生，斯斯文文，有点小害羞，也安静多了。
所以，头疼变成了偏头痛。
冯辉还在喋喋不休：“以前没发现，你还挺软妹的。”
林陌不想理他：“你才软妹！”
冯辉嘿了一声：“不是……我夸你也不行啊？”
“只是不希望你产生错觉，其实我骂起人来连我爸都不敢管我。”
冯辉更觉得她有意思了，小小一只生气的样子简直像个炸毛小白猫，“那我倒是想见识见识。期中考试之后有家长会吧，你爸来开？”
林陌转过头看他，浅笑着说：“冯辉同学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住在福利院的。”
冯辉愣住，“福利院？”
林陌嗯了一声：“就是距离一中最近的那家福利院。”
说完，她转过头不再理他，看着湛蓝的天空，思绪放空。
突然安静下来，耳边只剩不远处安排队伍叫名字的声音。
直到有同学拿着绳子过来，把两人的脚腕处绑在一起，林陌才听见冯辉闷声说：“以后不和你吵架了。”
林陌看他，笑着揶揄道：“哟，突然懂事了？”
冯辉放不下面子低头认错，梗着脖子，态度依然不算好，但是话语放软：“也没什么，就是发现你真挺厉害的。”
林陌欣然接受：“谢谢，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夸奖。”
冯辉呵了一声。
没来得及说话，体育老师的声音传过来：“大家把胳膊挎上，不要不好意思，都是自家同学！赛场如战场，大家都是战友！”
林陌不在意地把胳膊从冯辉胳膊内侧穿过去。
冯辉身体僵硬。
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林陌微微仰头看他，看见面色正常，但脖子有些红。
事情有些有趣。
笑了下，眼眸微眯调侃道：“冯辉，你真这么纯情啊？”
看那平时到处撩拨的样子，还以为会是个海王预备役。
冯辉也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脖子发红脸颊发烫。
他觉得是自己平时和女生接触太少了。
就应该像林燚那样，没事找个女朋友锻炼锻炼！
女生手臂的触感极其清晰，纤瘦、柔软，隔着层校服都无法忽视。
思绪不太清晰，他直接嘴硬地说：“不纯！”
林陌也不再逗他，一方面是不想让他下不来台，另一方面是，活动已经开始。
正如体育老师预料的那样，男女生穿插排列，相互牵制带动，第一次尝试还算和谐。大家喊着“一二一”的号子，速度也渐渐变快。
等到下课铃响，林陌的小腿都有些酸痛了。
弯腰解开绳子，林陌长舒一口气。
把绳子交给体育委员，她慢悠悠地往教学楼方向走。
走到一楼大厅时，迎面大多是刚下课往楼下走的学生。林陌看了眼走廊西侧，那边人少，上到二楼正对七班教室。
果断转弯。
而等她踩上西侧走廊时，突然想起来，艺术班教室在一楼西侧。
顾洵是一班还是二班来着？
这么想着，她在往前走时视线就落到教室里，走到转角处，和教室里少年的视线猛然对上。
抬头看了眼班牌，得出结论，顾洵是一班的。
视线收回，看见少年已经起身往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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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绯闻
生物课，生物老师在科普细菌性传染病。
他举了个非常生动了例子：“比传八卦还要快一些。”
教室里此起彼伏“哦~”的起哄声。
生物老师不知道他们在哦些什么，只当是自己例子举得巧妙，继续课堂。
而林陌却知道，班里同学都在想什么。
无非是那天她和顾洵在一楼的见面。
不能不说，顾洵这个人校草光环实在太强，一举一动都会在口口相传中被放大。
当时他从教室出来，走到她面前，垂眸，语句简短：“找我有事？”
走廊尽头，阴面，在室内昏暗光线的衬托下，窗户格外光亮。
林陌实话实说：”没事。我是路过，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你是哪个班级的，就往教室看了一眼。“
两人之间保持一步远的礼貌距离。
顾洵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或是动作，说了声“放学见”，然后就回了教室。
一来一往不超过三分钟！
结果第二天，八卦传开了。
说顾洵交女朋友了，女朋友跑到班级门口找他，两人甚至牵了小手！
林陌简直无从解释。
最重要的是，他们哪里牵小手了？！
三好学生、天才少年、女生心中的男神、家长心里的典范，好像就这样被她扣上了早恋的帽子。
虽然她不是故意的。
今天是“早恋风波”闹起来的第二天，也是被扣上帽子的顾洵同学第一次上绘画课。
少年站在画板前，身长玉立，手拿画笔很随意地在画板上画着风景画。
是一个花园，蓝天绿草，有秋千有喷泉，草地上卧着一只橘猫，篱笆上攀满粉白色蔷薇。
“没关系。”在听完林陌的道歉后，顾洵淡声说，“你也没必要因为这个向我道歉。”
林陌的画板就摆在他身边，两人并排站，方便顾洵及时指出她画画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偏头看了眼身侧的少年，林陌问：“你不介意吗？”
画笔还在填色，顾洵不答反问，语调平静：“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当然不是啊！”
“那就不必介意。”
林陌原本不太在意这些，毕竟中学时代最多的话题就是某某某喜欢某某某，绯闻什么的简直司空见惯。
她只担心给顾洵带来不好的影响。
没想到，少年会反过来安慰她。
有点好奇，她问：“所以逻辑不通顺啊。”
“嗯？”他看过来。
林陌认真说：“如果我们是在谈恋爱，那外面传的就是真的，那也没有必要介意。”
顾洵点点头，神色从容淡定：“是这样的道理。”
学着他的用笔姿势把天空上色，林陌说：“可是这样会挡你的桃花。”
话说到这里，顾洵忽然想起来女生和冯辉在走廊里的对话，以及二人一起在包厢里斗地主。他放下画笔，“你介意吗？”
“不介意，这个不会影响到我。”
顾洵轻嗯了一声：“那就好。因为我不会有恋人，所以你不用考虑我的桃花。”
窗外，红霞烧了半边天。
眼前，两幅画都是温馨阳光的色调。
林陌脑海里却循环播放顾洵的那句话。
他说他不会有恋人。
如果这是其他人十五岁说出来的，林陌会道未来的路还有很长，人也总是会变化，现在思考结婚的事情为时尚早。
但是这是顾洵讲出来的。
他是认真的。
走在回福利院的路上，林陌开始回忆那张领导视察PPT上有关顾洵的信息。
不算清晰的画面像张泡在水中的照片，水波在上面泛起涟漪，集中注意力才能看见字迹。
在蓝底证件照之下，婚姻状况那栏，写的是。
顾洵未婚。
.
人到中年不结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这是林陌这几天反复提醒自己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听见顾洵的那句话，她这几天总能梦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孤身一人守在小镇广场喂鸽子。
看不清老人面容，但林陌就是知道，那人是老年时期的顾洵。
操场上，枪声响，数道人影沿着跑道冲刺出去。
五十米短跑，比赛迅速。
林陌还没完全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耳边就响起同班同学热烈的尖叫呐喊声。
邻座是一名女同学，扎低马尾，文文静静，内向。她没有加入到尖叫中去，但脸上也洋溢着喜悦兴奋地笑容。
林陌看了她一眼，沿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见林燚正站在跑道上，把身上的红丝带往下扯。
哦，林燚是这组男子50米的冠军。
运动会持续两天时间，场地布置工程浩大。每个班级都租了遮阳棚，再从班级里搬下来四张桌子摆在最前排，同学们各自搬自己的椅子在本班区域落座。
在操场的另一边，同时进行女子50米的比赛。
毫无疑问，冠军必然是陆淼。
林陌德智美劳四项发展，唯独体育是个渣渣。她被安排在第一排，负责今天一下午的签到工作。
这时林燚和陆淼一前一后走过来。
林燚手里拿着不知道哪个妹子给他送的矿泉水，水瓶被他往上抛、又接住，走到桌边才消停。他单手撑着桌沿，无比自豪地对林陌说：“记上，男子50米冠军，我拿下了。”
陆淼走过来，擦擦汗，轻描淡写道：“破了个校记录。”
林燚啧了啧，“牛逼。”
陆淼谦虚地挥挥手：“也就一般。”
林燚满脸黑线：“……陆三水你大爷的故意嘲讽我呢？”
“诶，是你自己对号入座，与我无关。”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在林陌身边一左一右坐下。
写完，林陌百无聊赖地问：”下一项比赛是什么啊？”
林燚回答她：“男子三千米，女子一千五百米。”
为了节省时间，这两项比赛合并到一起。
同一起跑线，赛程不同。
林陌点点头，目光投向起点处。
秋日的阳光明媚刺眼，阳光下，学生都在做赛前热身。
他们穿着不同颜色的运动服，林陌的视线落到那个穿白色短T黑色运动裤的男生身上。
他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发光，仿佛能看到薄薄肌肤下的青色血管。垂在身侧的手骨节分明，手腕连肱骨直至肘关节、骨感明显。
“那个就是顾洵。”林燚悠悠说道。
林陌看着那道在人群中显得更安静的身影，眼睛微微睁大，“他跑三千米啊？这么厉害。”
林燚看她，扯扯嘴角：“所以你是真的没和顾洵谈恋爱啊？不然怎么会连他报名三千米比赛都不知道。”
林陌对这件事情已经麻木，“真没谈，这一周时间我觉得我已经否认了八百遍。”
林燚沉思两秒钟，又问：“那牵小手了吗？”
林陌冷冷地看着他：“没牵。”
“哦……”点点头，林燚说：“我小时候和顾洵是邻居，他经常被他那个美术老师罚跑步，就在他家花园里跑，这身体是自小练的。别说三千米了，他两公里都跑下来都不带大喘气的。”
林陌对此表示怀疑：“顾洵这么听话也会被罚？”
林燚摇摇头，靠近她，低声说：“这小子小时候贪玩着呢，爬树和泥什么的都干过，当年我们俩也是关系好过两个月时间。”
“多大的时候啊。”
“五、六岁吧。”
这变化之大无异于林小棋那个混小子在十年后变成此时顾洵的模样。
视线再次投向不远处，比赛即将开始。
顾洵站在最里侧赛道，在枪响的一瞬间，他没有着急冲到最前面，而是选择保持在队伍中间。
正如林燚所说，顾洵跑起来连面色都没有发生变化。
那副淡漠的样子林陌再熟悉不过，因为每次在画室里安静画画时都能见到。
一圈接着一圈跑，领头者渐渐落后，顺序早就打乱，顾洵前进到第三名的位置。
欢呼声和加油打气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女子组的比赛已经结束，男子组最后面有几个人掉队，放慢脚步开始慢走。
“还有一圈！”在几名仍在奔跑的男生迈过终点线时，体育老师逐一提醒。
又往前二十米，顾洵突然加大步伐，开始加速。
他往跑道外侧去，从第二道跑道直接超越前面的两个人，一路冲刺向前、直至遥遥领先。
“卧槽这快要赶上我冲刺五十米的速度了吧。”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林燚还是没忍住拍了拍手。
而林陌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只觉得，和这样的人传绯闻，也许是她加一起两辈子平淡学生时代里最波涛汹涌的一部分了。
在顾洵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候，赵尹从不远处走到7班观众区域，扫视一圈，说：“去两个同学把咱班运动员接回来啊。”
男子组和女子组各一人。
林燚主动起身，同时拽着林陌：“老师我和林陌去。”
“拿两瓶水。”赵尹嘱咐。
林陌走去班级后面放矿泉水的位置，弯腰拿水时犹豫了下，多拿了一瓶。
林燚看见她的动作，笑着说：“顾洵不会接的，你看那地方的女生，全是给顾洵送水的。”
既然不能全接，那就全不接受，也是保持平等对待与低调的一种方式，十分符合顾洵的办事风格。
林陌边走边说：“他天天教我画画，接不接是一回事，心意还是要带到的。”
“他如果接了，就是坐实传闻。”
林陌想了想，翻出一句经典语录：“小心翼翼是爱情，大大方方是友情。”
“所以呢？”
“他如果接了，说不定绯闻会被澄清。”
在快要走到地方时，看了眼朝顾洵走过去的女生们，林燚下结论说：“你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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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表姐
跑道终点，地面上瘫坐着好几个“长跑运动员”，其中就有7班的两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