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阿姨拍了下她肩膀，嗔怪道：“小孩子别乱说话。”
顾洵父亲脾气不错，半玩笑半认真地跟她讲道理：“顾洵那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心扑在画画上，以后肯定要找一个能帮他一起打理公司的妻子啊。”
周予宁动动嘴唇还要争辩，但是畏惧亲妈威严，只能把剩下的话咽下去。
顾洵母亲这时开口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你要尊重顾洵。”
顾董事长惧内，忙点头：“对，以后再说。不过……”
他还是觉得乖乖女什么的当不了顾洵的妻子。
……
坐在车后排，周予宁把整个过程简要交代了一遍。
当然，她很机智地去掉了自己磕cp的部分内容，因此内容有些逻辑不通。
林陌：“……”
总觉得对方隐瞒了什么重要桥段。
前排，顾董事长正在征求夫人意见，询问一会儿去哪家饭店吃饭。
他们夫妻俩都忙，一个世界各地到处跑，一个工作单位在邻市，这些年陪伴在顾洵身边的日子屈指可数，连南江市哪家餐厅好吃都不知道。
天色暗下来，正赶下班高峰期，宽敞道路上车水马龙。
远方地平线泛着橙黄的光。
堵车，入目是一片红色尾灯。
林陌靠窗坐，看向道路两边的霓虹灯招牌。
徐记小笼包，看着不错的样子。
烤鸭店排队的人也不少。
那家火锅店是新开的……
车子重新向前去，两位家长还没决定好吃什么。
于是林陌又开始怀念在原本的时间线里，每次和朋友出去玩都会站在街上、原地打开美团。
不过，如果这个时代也有美团，大概也很少会有人选择点单吧。
更何况技术壁垒也是个问题。
突然坐直。
不送外卖，可以看评论啊！
和每一个穿越者一样，她脑袋里存在许多先进观点。
然而，因为一直生活在原来的时间线，又有父母的事情在眼前，所以她更容易忽视、那些她曾经日复一日的生活，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是一个又一个创业商机。
接下来的一路，林陌都在盘算这条创业之路应该从哪里开始。
她思考的很投入，以致于，车子开进市中心某小区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越过周予宁，林陌小声问顾洵：“这是到哪了？”
顾洵看着她：“我家。”
见她眼神疑惑不解，少年接着说：“我母亲说不确定外面哪家店好吃，不如带你回家吃。”
顿了下，又补充：“我们家厨师厨艺还可以。”
林陌浅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不出来，顾同学还挺热情好客的，东道主身份代入飞快。
车子开到停车位，开门下车，林陌突然有点怯场。
早知道顾洵家有钱，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住独栋别墅！
原来这就是富二代的快乐……
周予宁也下车，走到她身边，勾着她脖子小声说：“告诉你个秘密。”
林陌偏头看她：“什么？”
女生朝她眨了下眼睛：“今天是我表弟生日。”
林陌看向顾洵。
少年刚从车上下来，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向小刷子一样浓密，在眼睑下方留下阴影。
他站在黑夜里，淡漠的气质仿佛能够融入到夜色之中。
这时顾洵母亲过来热络地招呼：“小宁你快带林陌进屋啊，站在外面天气凉，还有顾洵你也是。”
少年点点头，走到两人身边，“走吧。”
林陌被两人簇拥着走进别墅。
顾洵是最先进去的，他从鞋架最上层上拿出来一双粉色拖鞋，是崭新的。
弯腰把鞋放到地上，放在林陌脚边。
“谢谢。”林陌说。
周予宁是这里的常客，有自己固定的拖鞋，毛茸茸的白色小兔子，特别可爱。
“我先上楼换身衣服！”她很不喜欢穿校服，肥肥大大的、一点都不好看。
走到楼梯口，还回头问顾洵：“表弟你不换衣服吗？”
余光是林陌有些拘谨的模样，她身上也穿着校服。
于是顾洵说：“不换。”
随后他走进厨房，倒了两杯温水。
客厅是典型的中式风格装修，原木桌椅，白色墙壁，以字画作装饰，典雅大方。
长辈们还没进来，林陌也不好自己找地方坐，只能亦步亦趋跟在顾洵身边。
少年转身，把其中一杯温水递给她。
“谢谢。”
“没事。”
顾洵抬起水杯喝水，头微微向后仰，喉结滚动了几下。
喝了半杯水，他放下水杯，动作自然地接过林陌用完的杯子、放在吧台上。
等他转过来，林陌浅笑着说：“顾洵，生日快乐。”
少年愣了下，随后眼尾微微弯起，说了个肯定句：“你知道了。”
一起走回客厅。
“刚知道不久，没来得及准备生日礼物。”摸了摸口袋，林陌发现自己衣兜里还有一根棒棒糖。
慢慢拿出来，看着他，摊开掌心举到他眼前，“或者，你介意这个当作生日礼物吗？”
女生浅笑白皙地面庞就在眼前。
在客厅灯光下显得更为柔和与生动，仿佛自带美颜滤镜。
“谢谢。”顾洵抬手，用两根手指轻轻从她掌心里把棒棒糖拿起，绅士地连指尖都没触碰到她。
所以，当三位长辈进门时，看到的画面是——
水晶吊灯下，男生眸光温柔地拿起棒棒糖，女生微微仰头注视着他、漂亮的桃花眼里仿若盛满星光。
其实两人距离没那么近，只是进门的角度刚好错位而已。
再加上灯光打的很有氛围感……
优雅阿姨柔声慢调小声说：“姐姐姐夫，你们是不是应该找时间讨论一下彩礼什么的了？”
顾洵父母：“……”
很默契，就当没看见这副画面。
三位长辈一个换鞋一个挂衣服一个抱着蛋糕，还特意提高音量说：“顾洵啊，你带林陌和周予宁去餐厅吧，菜都已经做好了。”
顾洵把棒棒糖放进校服衣兜里，应道：“好。”
.
生日餐很隆重，一米六长的餐桌几乎摆满。
因为林陌来做客，顾洵母亲特意嘱咐厨师多加了两个菜。
吃了长寿面唱了生日歌、又吹蜡烛许愿，餐厅的大灯被重新打开。
周予宁好奇地往顾洵方向歪了歪身子：“表弟，许了什么生日愿望。”
顾洵说：“秘密。”
周予宁兴致缺缺坐回去，开始切蛋糕。
林陌接到生日蛋糕后就默默吃了起来。
餐桌上很沉默。
顾董事长喝了两杯红酒，微醺，话匣子也打开：“顾洵，你最近在学校过的怎么样？”
顾洵放下筷子，“挺好的。”
顾董事长和蔼地笑：“那我就放心了。我前几天在外面跑生意，还有点想法，你感不感兴趣，给你的老父亲提供点建议。”
“我试试，但是应该是提不出什么意见。”虽然没兴趣，但顾洵还是会礼貌回应。
对方顿时来了精神：“说到这几年的发展趋势，对互联网这一方面，你觉得可以从哪里入手？”
顾家是房地产起家，这几年开始渐渐向其他领域扩展。
互联网是新兴行业，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个机遇。
然而，机遇与风险并存，又赶上行业寒冬，互联网三个字几乎成了烧钱的代名词，许多人处于观望状态。
顾洵想了想，诚实答：“我不了解这方面，暂时没有想法。”
顾董事长遗憾地笑了笑，目光又投向周予宁：“小宁你呢？”
周予宁顿时懵逼，唇边还沾着白色奶油。
为什么来吃个饭还要被提问？
她的梦想就是当个混吃等死的咸鱼啊！
见她一脸茫然，也知道了她脑子里全是吃喝玩乐。
摇摇头，收回视线。
林陌老老实实坐着，若有所思。
直到，顾董事长的视线落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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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默契
与顾董事长的满心生意不同，顾洵母亲考虑的更多。
她觉得向林陌一个中学生提问这些不太合适，尤其林陌自小长在福利院，能好好学习已经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了，能对商业方面有所想法的概率微乎其微。
但是老顾先前已经提问了顾洵和周予宁，此刻目光落到林陌身上，突然转移话题难免会让孩子有一种自己是外人的疏离感。
于是顾洵母亲看了他一眼，“一家人好好吃饭，你聊工作做什么，看给孩子们吓得。”
对方无奈地笑：“他们总要长大啊，我们老了，或者说不定哪天出个意外，公司怎么办？”
中年人缓解尴尬的轻笑声还未彻底散去，林陌抬起头，坐正：“顾叔叔，我有个小想法，但是不知道可行性怎么样。”
瞬间，一桌人的目光都看过来，包括顾洵。
他和林陌的位置相邻，但是中间有半米远的距离。
抬眼，刚好能看见女生的侧颜。
女生偏过头，眼神看向顾董事长，平静认真。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清晰，语调平缓谦逊，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在刚刚来的路上我在想，我们可不可以做一个网络平台，让大家在上面发表自己的评论，评论内容就是自己去过的饭店。无论好坏，都可以进行打分，分享自己的感受，这可以让不熟悉这个地方的人快速找到合适的吃饭场所。”
顾董事长眼神变得不一样了，放下酒杯，目光灼灼，“继续。”
林陌接着说：“因为现在互联网行业在国内兴起时间不长，社交软件和浏览器的用户几乎是几家独大，但是这种分享观点的平台还比较少。而且与社交软件和浏览器相比，单纯的分享点评所需要的资源并不算多……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从南江市开始，先试一试。”
顾董事长眉头渐渐皱起，但嘴角却逐渐上扬。
他看着林陌，面上有几分醉意，但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眸特别清醒。
“稍后你来书房跟我详细说说你的想法。如果成功了，我算你技术入股！”
接下来餐桌变得热闹，大多是顾董事长单方面和林陌聊家常。
由于酒劲上来了，那双浑浊的眼眸也没那么清醒了。
“福利院没电视啊？这年轻人正是要跟上时代的时候，消息闭塞可不好。”顾董事长大手一挥，当场就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南江市那个福利院，设备该换换了，今年公益项目就它了。”
林陌：“……”
“你成绩这么好，平时做不做额外习题呀？”这个问题是优雅阿姨问的。
林陌看过去，同时接收到来自优雅阿姨身边的、周予宁恳求的视线。
“我平时不做额外习题，就是认真完成作业就可以了。”
周予宁松了一口气，暗暗在桌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顾董事长听着两个孩子的对话，若有所思，脑补了一出爱学习的孩子买不起额外习题册的戏码。
当即再次大手一挥：“这样，我再送你点这几年的习题册，你挑着做。”说完就要给助理打电话。
那架势像是能把当下市场上所有的高中习题册都买回来。
林陌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我真的觉得还是教材本身更重要，无效的刷一百道题不如彻彻底底地吃透一道题。”
“真的不用？别跟叔叔客气！”
林陌斩钉截铁：“真不用！”
顾董事长这才作罢。
默默叹了声气，视线从侧前方移回来时，余光瞥见顾洵似乎在笑。
可能是和他认识时间长的原因，虽然少年眉眼或是唇角都没有很明显的弧度，但林陌就是能分辨出，他现在心情不错。
顾董事长沉浸于商业宏图无法自拔，顾洵母亲和他低声说些什么，而周予宁在被亲妈耳提面命。
无人注意到他们这里。
心下微动，林陌突然很想和顾洵说说话。
她用小叉子挖起一小块蛋糕放到嘴里，低声问顾洵：“所以你的生日愿望与什么有关？”
顾洵手里拿着刀叉，切牛排的动作十分优雅。
停下，他偏头看过来，声音很淡、却认真：“希望快点到十八岁。”
这真的是他刚刚面对一片烛光时、许下的生日愿望。
林陌微愕。
一方面是因为她只是在玩笑询问，问的问题也不是具体答案，顾洵却说出了真实的愿望。
另一方面是，原来小顾同学在学生时代竟然也会渴望长大？
笑了笑,她说：“不担心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吗？”
顾洵摇摇头,“时间流速并不会因为我的愿望而改变。对我来说，每年的生日许愿是在强迫自己思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仅此而已。”
和他对视。
那双眼睛依旧清醒平静。
和他父亲的眼神很像，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同。
一个愿望，限定数量；
蜡烛燃烬，限制时间。
有些事情只有在极限情况下才能真正想明白，例如，认清自己的内心。
果然，顾同学还是那个顾同学。
即使有着和广大青春期孩子一样的心愿，出发点却完全不同。
林陌有一种整个人被迫升华的轻盈感。
她想，她今年的生日愿望依然会俗气地用两个字概括：暴富。
……
晚饭结束，林陌被顾董事长招呼着去二楼。
后者今晚的确喝得有点多。
在林陌和他口述想法时，他也意识到这一点。
头脑不清醒，根本反应不过来。
于是起身给林陌腾地方，让她把想法打字到电脑上，他明天再看。
刚写了两行半，脚步声传来。
是顾洵母亲走进书房。
她满脸无奈，给林陌道歉：“他爸爸喝多了就是有点孩子气，这么晚了你先休息吧，明天白天也没有课，就留在家里玩，顺便就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