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头认真数数的模样很滑稽，林陌不禁笑了笑。
最近的一排距离只有半米，林陌扔出一个圈一下就套中了。
大棕熊殷勤地过去拿礼物，甚至到一旁拿了一个竹篮过来，放在她脚下。
林陌拆开第一个礼品盒，里面是一袋旺仔q^q糖。
她想，刚好回去可以送给顾同学。
第二个礼盒，是绿豆雪糕。或许是担心绿豆雪糕融化，在拿来之前冻得很结实，此时包装袋外有一层白霜。
林陌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谁家套圈放绿豆雪糕啊？
后面，她依次套到果冻、薯片、瓜子、甚至还有手帕纸。
这购物习惯有些眼熟。
林陌瞥了一眼一旁的大棕熊，对方就静静站在那里，做了个请的动作，很绅士标准。
在玩偶服装的加持下，这个动作就又萌又绅士。
人群里传来笑声，有人开始举起手机录像。
等到手里十个圈套完，收获的依然只有小零食。
大棕熊走过来，举起牌子：【请稍等：D】
然后大家就看见，那棕熊很有目标地拿起第三排最中间的盒子，然后走回到林陌身前，弯腰、朝她伸出手。
林陌试探着把手放到熊掌里，玩偶就低头、轻轻吻在她手背上。
林陌心里萌生出一个猜测，眨了下眼睛，盯着棕熊。
玩偶手里拿着礼盒，他把礼盒拆开，露出里面的黑色绒布戒指盒。
与此同时，天空绽放开大朵大朵的绚烂烟花。
大玩偶拉了下身侧拉锁，玩偶服提前被动过手脚，很顺滑地从他身上脱掉，露出里面的衬衫长裤以及黑色长款风衣。
那身形是林陌不能再熟悉的了。
她愣在原地，看见顾洵摘下玩偶头套，然后往前迈了两步、在她面前缓缓单膝跪下。
烟花还在继续，夜空仿若白昼。
下一秒，前方屏幕亮起，在画面出现之前，音响传出男生的声音——“林陌，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不是二十三岁顾洵的声音，而是高中时期的顾洵，像是念稿子一样、很平淡地读出那句话。
接下来画面一闪，老顾笑呵呵的声音传来，“来，这么大的事情，我可得录个像。”
包括林陌在内，所有人都被屏幕吸引。
画面是二楼书房，背景是沉稳的中式装修。
老顾凑近摄像头，脸放大。等摄像头摆好，他才坐回椅子上，而后把摄像头转了下，对向少年顾洵。
少年眉眼清浅，面庞冷峻，穿一身深色家居服，短袖和长裤的款式，在书房灯光下，肤色冷白，气质清冷矜贵。
人群中有人惊呼男生好帅，下一秒镜头又切回老顾的笑脸。
老顾此时没有看镜头，而是越过镜头看顾洵。
他很慈爱、用建议的语气说：“我觉得你现在可以录个视频，以后你和小林陌在一起了，你就把视频给她看，她肯定会特别感动。”
“不然我看你就会给她买零食，那东西吃完没几天就忘了什么味道了，一点都没有遗传到为父的浪漫。”
林陌笑，眼眶却控制不住地发热。
这的确像是老顾会说的话。
中年人看着是喝了些酒的，兴致很足。
林陌想起来，这是顾洵在老顾书房谈话的那一天。顾洵当时承诺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会在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把两人的谈话内容告诉她。
只是十八岁那年发生了太多事情，这个承诺便被一直搁置，林陌都要忘记那晚的事情。
少年的声音出现，很平静地说：“我不确定她是否会喜欢我。”
老顾倒是放松，语重心长说道：“不喜欢你总会追吧，这就是你追求她的诚意。你看啊，比如你二十二岁大学毕业跟她表白，那你就可以把这个视频拿出来嘛，说你从十六岁就想跟人家结婚了，多专一深情，这是加分项。”
停顿了下，老顾十分老奸巨猾地继续说：“虽然你还没答应我录像，但是我已经开始录了，你拒绝也来不及了。目前录制的内容已经足够表达中心主题。”
围观群众都笑起来。
随后镜头转向顾洵方向十几秒，就又转回到老顾脸上。
老顾一如既往地和蔼，看着镜头，态度比刚才郑重几分，“现在是二零零六年六月十九日，星期一，晚上九点四十三分。”
“小林同学，你顾叔叔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老顾慢慢说道：“虽然小洵看着性格冷，也不喜欢说话，我估计他也不太会谈恋爱。”
“但是这个少年在他十六岁这一年，就站在他的父亲面前，很坚定地说，他遇到了想共度一生的女孩。”
大家正感动着，老顾却话锋一转：“当然，这些都是我问出来的，不是他主动找我说的。”
“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是想确定你们两个在一起之后，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还有你阿姨。”
“总之，我想说，如果这个视频放出来时，他真的在向你表白，那我希望你能看在未来家庭关系一定融洽、公婆一定站在你这边的份上，考虑一下我儿子。”
老顾说完，又对顾洵说，“你收个尾吧，就当配合一下你醉酒的老父亲。”他从办公桌上拿过一张纸，用钢笔写下一行字，然后递给顾洵，“念出来就行。”
最后收尾就是最初的那句话，十六岁的顾洵说，“林陌，你愿意嫁给我吗？”
屏幕黑下去，林陌视线往下移。
顾洵依然保持求婚的单膝跪地，钻戒在灯光下折射出一点光芒。
然后，她看见，是时隔七年时间、二十三岁的顾洵问她：“林陌，你愿意嫁给我吗？”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静等她的答复。
林陌把手递给他，指尖就被他握住。
“我愿意。”
他将戒指缓缓戴到她的无名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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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洵和老顾谈话是在第49章，大家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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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番外二
两人蜜月去了岑老师所在的国家。
岑老师在哪里都不忘老本行，烤鱼店开的风生水起。
异国中餐馆里，林陌打趣他：“我听顾洵说，您出国是来安静画画的。”
岑老师不好意思地笑笑：“也画也画。但是我就觉得这家店要是不开啊，是当地人的损失。”
林陌说的确如此。
那顿饭的最后，顾洵在餐桌上说了关于钱成焕的近况。
离开顾家和天才老师的虚名，钱成焕基本功严重退步的短板暴露出来。他的画技远远不及年轻时的自己，更遑论始终没放弃绘画的岑清文。
“他可能要转行了。”顾洵说。
岑老师得意地接话：“他做烤鱼可没有我好吃哦，真功夫是抄不来的。”
.
蜜月期一过，林陌就专心投入到工作中，每天早出晚归。
圈子里一众老总感慨，老顾看人永远那么准，林陌绝对是互联网时代一匹黑马。
空气中还带有夏季的余热，办公室空调不断。
助理走进来说：“林总，周予宁小姐来找您了。”
林陌在文件上签好字，然后抬头：“下次直接让她进来就行。”
周予宁一走进办公室，就风风火火跟林陌说：“你不要这么沉迷工作了啊！你难道没发现我表弟最近好像有秘密瞒着我们吗？”
林陌还坐在办公转椅上伸懒腰，浑身肌肉都放松了一些，她站起来，走到沙发坐下，给她倒上一杯柠檬水
随后很淡定地说：“我发现了。”
周予宁愤慨道：“你们两个才刚领证多久啊！他竟然就偷偷给别的女人发信息！”
林陌看她：“重点难道不在于，他好像又开始画画了，但是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不光是画画，他甚至还接单。
林陌回忆起顾洵曾经玩笑说，如果钱不够花了，他就接单画画。
周予宁很着急，“你要有警觉意识！我表弟那么帅，你又这么忙，万一他被别的女人抢走了怎么办？”
林陌很不在意：“能被抢走就不是顾洵啦。”
“换句话说，能被别人抢走的人，我为什么还要留呢？”
周予宁：“……”
好像有道理。
林陌看了眼窗外，天边已经泛起晚霞。
她说：“下班。”
近期一个大项目终于忙完，林陌也想给自己放几天假。
……
两人在楼下遇到顾洵时，眼见着他从快递站出来。
周予宁穿着小裙子，但一点不妨碍她大迈一步到顾洵眼前，严肃质问：“你是不是去给某个女人邮寄东西了？”
顾洵很平静地说：“是。”
周予宁瞪大眼睛：“你竟然还敢承认？！”
顾洵看向林陌，认真说：“我上楼和你解释。”
林陌点点头：“没问题。”
三人进到家门，家里画室的门敞开着。
这里是他们在川杭买的大平层，装修之前林陌就说，要留出一间画室，顾洵用不上的话她也能用。
结果林陌工作太忙，就入住那天去画室看了一眼，随后她就把画室钥匙给了顾洵。
周予宁第一次看画室门打开，她问林陌，“我能去看看吗？”
林陌点头。
三秒钟后，传来周予宁惊呼的声音。
“我去！虐狗啊！”周予宁走回来，“我知道你为什么说不担心表弟被人抢走了，合着他这几年封笔是为了只画你一个人？”一整个画室，全是林陌的单人画像。
林陌否认：“不是。”
周予宁急疯了：“你怎么现在说话和他一样精简了？”
顾洵淡声说：“封笔的确是因为失去原创能力，画她是因为这两年只画得出以她为原型的作品。”
周予宁刚要发出磕到了的尖叫声，林陌就接话道：“不过他画的不止我一人。”
周予宁：？
“还有一个男人。”林陌这样补充。
周予宁表情兴奋了，兴奋完又觉得她不该兴奋。
她压抑住嘴角，然后把话题转移回刚刚发生的事情上，“表弟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你偷偷给她送了什么？”
顾洵说：“我刚刚邮寄走的是两幅画，画的内容是那位女生的丈夫。”
走到客厅沙发坐下，林陌都还没说什么，周予宁就要查顾洵手机。
顾洵也很利落地把手机递给周予宁。
在周予宁看聊天记录的同时，林陌和顾洵闲聊：“其实我那天在画室里看见男人画像的时候就大致猜到了，你应该是接了什么画作润色的工作。”
顿了下，她又说：“不过那个男人长得真好看。”
顾洵看她：“其实我有他的联系方式。”
林陌笑了笑：“你好像在吃醋。”
“是。”
两人聊了几句，周予宁还没看完聊天记录。
林陌往手机屏幕扫了一眼，聊天记录很短，一个屏幕就能装下，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看那么久。
半晌，周予宁说：“这女生是我朋友啊！她植物人刚醒没几天，而且是母胎单身，哪里来的丈夫？”
林陌喝水的动作一顿，“大晚上的你给我讲鬼故事？”
顾洵牵过林陌的手，把恐怖片氛围驱散，“或许是闪婚。”
周予宁说：“那也不对啊，既然是闪婚，为什么要画个不太行的作品发给你，然后让你润色？她直接照照片发给你、然后让你画，难道不是更好吗？”
顾洵说：“也许是想当作礼物送给恋人。”
周予宁今晚智商格外在线，“送恋人礼物，还让你润色，这不是造假吗？”
顾洵没再说话，因为他解释不通了。
而他发现，林陌的手越来越冷。
当晚，林陌失眠了。
她从不认为，真相被顾洵知道是一件值得忧虑的事情，可她依然控制不住辗转难眠。
顾洵从她身后抱着她，怀抱特别温暖。
察觉到她还没有睡觉，顾洵让她面对他，然后紧紧揽到怀里。
他的手掌覆在她后脑勺上，随后一下一下轻吻她。
林陌与林燚没由来的亲切，对陆淼谨慎又坚定的关心；
在两人相差悬殊时，林陌对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笃定。
以及那天求婚之前，林陌问的问题。
还有许多、两人从相识到现在，解释不通却又无足轻重的细节。
这一切都在指向同一个答案。
顾洵觉得这个答案太荒谬，他不敢相信。
所以他昨天去南江理工大学拜访了一位和时空维度研究有关的教授。
教授是出乎意料的年轻，据说只有三十岁。
顾洵问他，时空变幻是否真的存在。
对方点点头，说是存在的。
顾洵问是否有文献支撑。
对方沉默片刻，只说，他确定存在，但是还没有找到证明方法。
而那名教授就是画作上的男人。
顾洵原本对教授的话半信半疑，今天周予宁却言之凿凿，说那位女生并没有丈夫。
这些证据联系在一起，已经可以大致坐实顾洵心中猜想。
夜空中，乌云蔽月。
顾洵问林陌：“值得吗？”
二十几年之后，科技发展迅速，那个时代已经出现许多现在还没有出现的新技术，林陌的施展平台会比现在高许多。
或许她在此刻奋斗多年的终点，不过是那个时代的起点。
林陌笑了笑：“顾同学你不要把我想的太厉害了。而且每一个时代都需要推动时代前进的人，我相信我的留下是有意义的。”
“你也不要有愧疚感，因为这件事情和你报考川杭大学是一样的道理。”
“我不可能完全放下我手里的工作，富二代也远没有富一代自由。理由是多方面的。”
顾洵静静看着她。
林陌接着说：“好吧我说实话，那一瞬间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么多。我当时只是意识到，我比我原本认为的还要爱你。”
顾洵吻住她，比之前的每一次都热烈。
他贴着她嘴角，低声说：“如果我没有遇见你，我应该会终生不娶。”
林陌回应他：“你的猜测完全正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