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怎么又哭了？”
明卿雪胡乱抹了把脸，蹲下身紧紧抱住一双弟弟妹妹：“不，阿姐只是太高兴，太幸福了。”
远处，杜全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幕。
他身旁站着个管家媳妇模样的妇人，絮絮叨叨地道：“我说二百两银子太少，你偏说应付知州足够了。如今好了，咱们虽然昧下了三百两银子，可夫人交代的事情却办砸了，这可怎么是好？”
杜全冷哼道：“夫人太不厚道，这些天为了这小丫头的事，我忙前忙后，魏家明家官府来回地跑，可明希德送来杜府的三百两银子，夫人全数收了起来，只说事成之后再赏我们，我这口气如何咽得下？五百两全数拿去打点官府，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可要是夫人知道了……”
“夫人凭什么知道？”杜全笑了声，“她倒是想攀上江州官家夫人的圈子，可惜攀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得着知州夫人的青眼。这案子既然断了，知州那边就不会传出收了二百两银子的消息，你放心就是。”
妇人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也只能死死瞒着这事了。”
“这就对了，”杜全笑道，“以后这三百两，就是咱们的家业。”
这妇人正是杜全老婆，杜府夫人眼前得用的媳妇，两夫妻商议定了，也不再看明卿雪，只回府向夫人禀报。
明卿雪若有所觉，往那边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两个男女相携而去的背影。
大概是错觉吧？她没有多想，拭了泪，带弟弟妹妹回家。
家里阿意正在招待客人，一位客人拿起了一盏小夜灯，笑道：“直挂云帆济沧海①，这个寓意好，正好带回家给儿子用！”
另一位客人道：“你只一个儿子，我可还有个女儿呢！这盏荷花灯好生精致，上刻了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②，我要买了给莲儿！”
两位客人欢喜的付钱了，明卿雪人站在店外，系统的【账册】不断刷新，提示进账。
姐弟三个送别了客人，这才进店向阿意报喜。
“阿意姐姐，我们赢啦！”
阿意收好了钱，从柜台里走出来，俯身捏了捏两个学生的小脸：“怎么赢的？”
卿雅卿和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讲了经过，阿意含笑听了，夸两个小孩儿真是勇气可嘉，公堂之上也毫不怯场。
明卿和骄傲道：“那是自然，才不会给阿姐丢脸呢！”
明卿雪道：“我们不在的时候，长明居多亏有你照应着，这不得涨点工钱？”
“罢了罢了，”阿意摇头笑道，“我才来多久，你就三番两次地给我涨工钱，可别折煞我了！有这个钱，不如再去雇个小工。”
明卿雪闻言道：“我也正这么想，只是前几日抽不出空闲来。如今解决了一桩大事，不如明天我们就去牙行看看？”
阿意自是点头答应。
一家人说说笑笑，没过多久，系统提示
【主线任务【正式接管长明居】完成】
【任务奖励：主线礼包一 已发放】
【下一阶段主线【长明居发展为江州城第一灯具行】开启】
【【店铺装修】开启】
【【声望系统】开启】
明卿雪差点没被这一连串提示砸晕，她缓下来喝了口茶，才点开系统
【检测信息——
当前宿主：明卿雪
当前店铺：一间（长明居）
经营状况：初有起色】
从前暗色的问号页，已经亮了两个，一个是【声望系统】
【当前声望：籍籍无名（100/1000）】
声望目前很低，明卿雪又试着点了点，也没看出来这个声望系统有什么用，于是退出去查看【店铺装修】
【店铺装修】是她很期待的一个功能，有了它，改造长明居，或者以后租下新店铺的时候，都非常方便。
明卿雪点了进去。
然后，她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真的假的？长明居……原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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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直挂云帆济沧海出自李白的《行路难》
②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出自孟浩然的《夏日南亭怀辛大》
第13章 暗藏乾坤
明卿雪同阿意一道，千挑万选，领回来一对夫妻。
男的叫韩维，女的叫顾姣，两人正值壮年，力气大，性格也好。要说怎么会沦落到牙行，却也有个缘故。
原来两人夫妻多年，未见生育，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那真是如珍如宝，看得比眼珠子还紧。可惜女儿六岁上患了重病，夫妻俩倾尽家产，又四处借钱。亲戚们都劝不过是个女孩儿，没了便没了，不值得花大钱留下，可夫妻俩怎愿放弃？宁愿卖身为奴，也要救下女儿。
这可怜的女孩儿用上好药材吊了些时日的命，终究还是去了，夫妻俩哭得天昏地暗，埋葬了女儿，只觉了无生趣，明卿雪同阿意去的那日，就见两个人缩在角落，身上透出一股悲凉的气息。
问了缘故之后，两个少女也是心有戚戚然，时人多重男轻女，肯为了救治女儿倾家荡产的夫妻极为罕见，便商量就买下他们。明卿雪还想着，可惜她遇见的晚，女孩儿已经去了。若是两人身体有什么损伤，她还可用商城的药帮忙调理着。
因此两人要了这对夫妻，付钱拿了卖身契，就将他们带回了长明居。
倒也巧了，一回去，小姑娘明卿雅迎出来，夫妻两人见着了，哭了一声：“丫头！”就昏倒在卿雅面前。
卿雅被两人吓了一跳，明卿雪同阿意一边解释，一边照料两个人，抬进屋喂了水，又喂了养身丹，两人悠悠醒转，得知小姑娘是明卿雪的妹妹，连声道歉。
“掌柜的，我们糊涂了，竟以为那姑娘是我们孩儿……”顾姣艰难地道，“对不住掌柜的……”
明卿雪安慰道：“两位丧女之痛，我能理解，现下你们身子还虚得很，只管好生歇着，若是心里还难受，我叫妹妹时时来看看你们。”
明卿雅在外探头探脑的，明卿雪关了门出来，想安慰她一番，哪知小姑娘却不怕，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说：“阿姐，我觉得他们不是坏人呢。”
明卿雪安下心来，又细细同她讲了两人来历，明卿雅就道：“那，小雅这几天也可以去帮着照顾他们。”
“我们阿雅真是善良的小姑娘。”
【获得员工【韩维】、【顾姣】
品级：r 分类：普通员工】
就这样，这对夫妻在长明居住了下来。
长明居后院较小，房屋不大，本就没几间。当初明卿雪带阿意回来时，请她住明家父母的主屋。阿意坚辞不受，选了当初吴妈住的屋子，眼下韩维顾姣夫妻合住了另一间下人房，整个长明居小院之中，只有原先明家父母所居的主屋还空置着。
明卿雪正站在这间屋内。
她跪在地上，敲敲打打，撬开了一块地砖。
费力将砖块抬起，拂去尘土，便露出一扇铁门。
明卿雪犹疑了一下。
她没有钥匙，在原身的回忆之中，父母也从未对孩子们提起过此事。
如果不是【店铺装修】功能开启，显示了长明居的三维立体地图，她决计想不到，在这样一间小小的普通店铺下，竟暗藏乾坤。
她犹豫了很久，弟弟妹妹太小，虽然聪明，但难免被有心人利用；阿意人虽然好，但她父亲所犯之事，她并不清楚；韩维顾姣夫妻力气大，但毕竟刚买来，也是不知底细。因此她想了一圈，竟是一个也不能告诉，是以今晚她偷偷在饭菜中放了安神好眠的商城药物，令他们熟睡不醒，自己则一个人偷偷来到父母房中。
可眼前这道门拦住了她。
商城内并没有□□。
明卿雪在房内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可疑物什，她猜想钥匙多半也不在长明居中。
又点开商城滑了半晌，也没找着有什么东西好用，忽然想起主线礼包还未查看，连忙点开背包。
【矿脉分布图】
【物品描述：使用之后，当前所处区域的地图可显示矿脉分布。】
【物品鉴定灯（使用次数：0/3）】
【物品描述：可对任意物体使用，鉴定当前物体属性。只能使用3次。】
明卿雪又点了点，但礼包内没有更多东西了。
有点抠门。
而且和钥匙也没有关系。
眼下虽然失望，但也别无他法，只好轻手轻脚地盖回地砖，将屋子复原后，便也去睡了。
次日，她如约带着阿意上了姜府。
姜婉妍特地指明要带阿意，说有要事相商，虽然未说是何事，两人却也差不多猜出来了。
“多半是我的身份问题，”阿意道，“难为姜三小姐想着。”
明卿雪就笑：“上次我去时，她就问起了你，可不是一直挂念着。”
去得熟了，守门小厮也不看帖子，见了明卿雪就放人。明卿雪虽是熟门熟路，这回身边多了个阿意指点着，方知姜府假山曲水，园林布置也是别有一番匠心。
两人进了内院，又被带到一座水边小亭，亭中坐了几个小姐，都打扮得甚是华丽，其中一个着海棠红织锦长裙的姑娘见两人来，先扬声问道：“可算来了，哪位是明老板？”
明卿雪猜度她身份，因笑道：“是我，这位想必就是赵小姐了吧？”
赵锦绣点头：“是我，那日妍姐姐给我两盏灯，每盏都十分好看，我见了真是说不出的喜欢。可恨你忙，竟然不得一见，今日总算是见到你人啦！”
她一边说着，一边招手吩咐身后的丫鬟：“还愣着做什么？快拿上来！”
明卿雪瞧那荷包鼓鼓囊囊的，不知塞了多少金银，连忙推拒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小姐已经付过了灯钱，不必多给的。”
姜婉妍笑道：“赵小姐身家富贵，这点银子算什么？朱颜，去替明老板接过来，回头送到她店里去。”
于是朱颜替明卿雪接了礼，几个姑娘彼此相见过，除了赵锦绣与姜家的婉妍婉娴外，还有章巡检家的姑娘章兰，魏家的姑娘魏珍珠。
轮到阿意介绍时，她笑言自己叫做柳意，如今在长明居打工。
明卿雪想起阿意曾说自己母亲出身江南柳家，便也明白了。她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章兰，暗暗想：如能从这位小姐身上入手，或许得以探知章巡检不要手电筒的缘故。
这么想着，章兰倒是先开口了：“我听说，明老板和珍珠倒有几分亲戚呢！”
几位姑娘都是惊讶笑道：“这从何说起？竟是从未听说过呢！”
魏珍珠略一沉思，道：“魏家有一位名讳为峰的，可是明老板长辈？”
明卿雪讶然：“是我舅舅，只是从前不曾从他那里听过小姐。”
魏珍珠点头道：“不过是魏家远亲，少有走动，我也是近来才知道的。”
“这么说，卿雪最近倒很有名了？”姜婉妍问道。
章兰快言快语：“岂止有名，她那手……她那夜灯，简直卖遍了整个江州城，不单单是我们这些小姐，城里有余钱爱俏的娘子们，也多有购买的。”
她说得快，旁人便只当是口误，只阿意悄然以眼神暗示明卿雪，知道她原本想说的是手电筒。
明卿雪笑道：“客人们抬举，才能卖这么多。”
姜婉娴忽道：“珍珠家的生意，只怕被抢了不少罢？”
魏珍珠神色温和，瞧不出喜怒，只淡淡笑道：“大家都是亲戚，谈什么抢不抢的？再说，小夜灯而已，算不得什么大生意。”
明卿雪察言观色，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原以为章魏两家必有往来，可两位姑娘之间不见亲近，章兰更是没有替魏珍珠解围的打算。
她微一沉吟，也笑道：“正是呢，我这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前几天要不是知州大人青天，我们连一间小小长明居都守不住。”
她搬出知州来，果然十分有效。众女纷纷追问何事，听了知州断案经过，又瞧姜婉妍赵锦绣两位小姐对明卿雪多有回护，言辞之间便客气了许多。
须臾散宴，姜家姐妹送别了几位小姐，姜婉妍便沉下了脸色：“四妹，卿雪是我的贵客，也是母亲的贵客，往后你再敢如此，我只有禀报母亲。”
提起杨夫人，姜婉娴明显也有几分害怕，但仍咬唇道：“那又如何？太太只管你嫁不出去，且先管不到我呢！一个手艺人而已，雕了尊观音，就自以为了不起么！”
她跺了跺脚，转身跑了。
姜婉妍深深叹息。
看她又要道歉，两人急忙拦住了她，阿意道：“这原也算不得什么，令妹年龄尚小，言语之失，小姐不必自责。”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纵然两位不介意，我又怎么好意思呢？”姜婉妍道，“我今晚便禀过母亲，让娴妹抄些佛经，修身养性。”
这是别人家事，明卿雪不好多管，便转移话题道：“婉妍你特特叫阿意来，可是有什么事？”
姜婉妍道：“你难道猜不出？柳意姑娘的路引等物，都得尽快补齐才是，只我不知她家乡名姓，才请了你们来。”
两人遂谢过了，姜婉妍连忙摇手道：“谢我做什么？还得请我母亲去弄，我不过提一嘴罢了。”
“那也得谢你这样惦记着，”明卿雪道谢罢，就问，“今日几位小姐，她们彼此关系，我竟有些看不明白，可否请你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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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开挖矿脉
杨夫人的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备齐了“柳意”这个身份的相关材料。从此，阿意也不算是江州城内的“黑户”了。
此后明卿雪再看阿意，眉眼之间明显也放松了许多。
这日两人算账完毕，便商量起来：“如今这生意，倒不是长久法子，卿雪你那些材料该用得差不多了吧？”
明卿雪点头，她的材料虽然是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对外也只称是父母留下的。夜灯体积小用料少，糊弄过去并不会令人起疑，但也确实不是长久法子。
她想了想：“阿意，你说，若是发现了新的矿脉，该如何办？”
“是什么矿？蓝硚矿么？”
“正是。”
“那么，得预先同官府报备。江州这边，我记得是二四四，也就是抽课二分，官买四分，自卖四分①的比例——你既这么说，难道已经发现了?”
明卿雪忙道：“哪里就我发现了？不过是瞧见昔日父亲留下的图纸，才想起来，问你一声罢了。”
她使用了【矿脉分布图】后，地图便显示了应山上的矿脉，埋得不深，却是极多极广，若能开发出来，此后积分便不愁了，也能对外解释自己灯的材料来源。
如今听阿意这么一说，她得先去应山找到，再去官府报备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