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团长不死心:“那时教授?”
“我也是啊,我女朋友家庭聚餐难道不带我么?”时沐说完,有点得意地牵起桑柠月的手,“忘了介绍,我的女朋友。”
“这……”这下肖团长眼睛瞪得老大,张着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时沐和桑柠月早就离开后台了。
换好衣服、卸了妆后,两人到了剧场门口。观众都没散场,自然避免了不少麻烦,走了不远就看到时谨文的身影。
“演出很顺利?”时谨文因为要提交程挽禾案件的资料,去了市政府,自然没赶上演奏会,还有点闷闷不乐的。
“当然。”时沐和母亲的关系正在渐渐修复,连带着跟她说话的语气都好了不少,“今晚你请客,非得好好宰你一顿不可。”
“行。”时谨文笑着点头,又看向桑柠月,“你父母他们出来了吗?”
“嗯,马上就来了。”
话音刚落,老桑和桑妈妈就从剧院的正门出来,隔着老远看到她们,加快了步子。
老桑的腿好了个七七八八,已经能不靠拐杖走路了,只是走起来很慢,直接被激动的桑妈妈甩得老远。
“柠月……”桑妈妈眼眶有些红,看到女儿再次站在舞台上,说不出的激动。说着,抱紧了桑柠月,“太好了,太好了……”
两人抱了会儿,桑柠月觉得大庭广众之下煽情有些不好意思,拍拍她的后背提醒:“妈,可以了可以了。”
“好,你看我这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桑妈妈抹了把挂在眼角的泪花,转向时谨文,“你一定是小时的妈妈吧?幸会幸会。”
“你好,我叫时谨文。”时谨文友好地伸出手,和她握了握,“饭店定好了,我们等下边吃边聊?”
桑妈妈当然没意见,只不过老桑相比以往沉寂了好多,目光沉沉的,不时看向时沐,又看看女儿,显然是在考虑着什么。
到了饭店,几人落座,时沐照例挨着桑柠月坐。为了演出的万无一失,直到中午乐团还在排练,两人也从中午开始就没吃饭,现在饿极了,在家人面前也不拘束,趁着长辈们聊天,她俩则是赶紧吃两口。
“这孩子……”时谨文看女儿斯文中带着一点狂放的吃法,无奈地笑了,但眼里满是欣慰。
长辈们聊着日常,时不时互相吹捧几句,包厢里温度高,喝了些酒,没一会儿脸就泛着微红。
时沐看时机差不多,放下筷子开口:“月底我想和柠月去美国一趟。”
她这话一出,原本乐呵呵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盯着她看。
时沐继续解释道:“加州有一家医疗机构是专门做失忆后的康复治疗的,治疗成功率极高。我也和柠月商量过很多次了,她同意接受治疗。”
时谨文问:“要去多久?”
“不确定,至少要去两个月。”
三个家长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先出声。
“这两个月也不光是治疗,我和小沐也想趁这个机会出去玩一玩。”桑柠月补了一句,因为“治疗”这个词可能会让家长们误会,光是看他们担忧的表情就知道了。
“这样啊。”还是时谨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我觉得你们两个出去玩玩也挺好,小沐这些年一直没机会休假,刚好让她多陪陪你。”
“嗯,我们也没意见,你们年轻人的事呀,就自己决定吧。”桑妈妈看眼丈夫,“是吧?”
“看我干什么,你这老婆子真是……”老桑不耐烦的把脸别开,“好了好了,我也没意见。”
一顿饭快吃到结尾,时沐去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老桑站在门口,她就上前问:“桑叔叔,您不进去吗?”
看到是她,老桑叹口气:“等你呢,你跟我来一下。”
时沐不清楚她找自己干什么,稀里糊涂跟着她去了露台,站定。
“这个你拿着。”老桑从兜里掏出点什么东西,递给她。
时沐低头看一眼,发现是张银行卡,赶紧说:“桑叔叔,这个我不能要。”
她现在不缺钱,就算是时谨文给她都不一定会收,更别提这钱还是来自桑柠月的父亲,曾经对她最看不顺眼的人。
“拿着吧,你俩去美国看病、去玩,得花钱。再往后的日子,我们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了。”说完,老桑的表情有些沉重,“其实从小到大,柠月都是很懂事的,到了高中却开始叛逆,时沐啊时沐,这都是你的功劳。”
“桑叔叔,我……”不是第一次听到他的怪罪,时沐还是下意识想要道歉。
“我又不是要怪你,看你吓的那样子。”老桑哼一声,“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不追究,我只是觉得柠月以前跟着你受了不少委屈,所以才对你那个态度。”
“天底下没有哪个当父母的是希望孩子受委屈的,虽然……柠月的受的委屈大多来自于我。大学那阵子我断了她的生活费,就是想让她服软,听听家里人的话,我和我老婆都是音乐老师,知道这行不好混出头,她成绩又那么好,走艺术的路风险太大了。”
她从不觉得女儿的倔强能给她带来什么好的结果,事实也证明,桑柠月遭受了最严重的打击,虽然表现给她们的只有事业上的失败,可当时她同时承受着失去爱人的痛苦,内心的煎熬无法想象。
从新年过后,时沐和桑柠月回到了江清。老桑时不时想起过去的事。大概是时沐表现得太过完美,让他瞥见了自己的恶,也让他知道了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至少对于女儿来说是的。
那天在饭桌上,当桑柠月问起他能不能祝福她和时沐的时候,他沉默了,既纠结又害怕。
可是今天见到女儿在舞台上的样子,再看时沐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他突然明白到底是什么让女儿对时沐如此恋恋不忘,又如此坚定地选择了她。
“时沐啊,人生不长的,如果能幸福半辈子,就已经是最幸运的事了。”老桑把银行卡塞到她手里,用力握了握,“等我和老伴儿都走了,你就是柠月唯一的家人,我应该能放心吧,嗯?”
“您别这样说。”时沐听不得老人家围绕着生死话题讨论,因为总是蒙了悲伤的色彩,“您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对柠月好,再也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那最好……最好了。”老桑喃喃着,拍拍时沐的胳膊,“我是个倔的要死的老头,对你说了什么重话,你要不高兴了,随时告诉我,但不能因为这个迁怒我女儿。我只有鹿溪和柠月两个女儿,我老了,就希望她们开开心心的。”
“行了,叫你出来这么久,待会儿我的好女儿又该怀疑我欺负你了。”老桑摆摆手,“回去吧,也别跟她说这事儿。”
说罢,老桑背着手,背影直挺挺地离开。
一顿饭吃完,把桑父桑母送回酒店,时沐和桑柠月才打车回了家。
两人恢复情侣关系后没多久,时沐就把房子挂出去卖了。费玉琛还说她有钱人瞎折腾,没想到短短半年过去,房子又增值了,不算装修费用时沐还能小赚几万。
要怪就怪她太矫情,家具预算拉的老高,折半价卖,搁普通人早就亏到哭出来了。
时沐只拎着两个行李箱搬进了桑柠月家,装点温馨的屋子让她终于有了归属感。
进门后两人分别卸妆收拾,一点时间都不舍得耽误。
桑柠月把时沐送她的琴如宝贝般地抱着,在卧室左看右看,终于找到一处显眼又安全的地方放好。弄完这一切,她才去了卫生间。
桑柠月洗完澡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往出走,突然见时教授板板正正站在客厅,吓了跳。笑着嗔她:“你干嘛?晚上要守夜啊?”
时沐微微皱眉:“我就不能是干正经事么?你再想想呢?”
“你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见时沐面露不悦,桑柠月脸上笑容更深,“好啦,开玩笑的。”
桑柠月放下毛巾,脚步轻缓地靠近,安抚似的抱住她,又撑出一段距离,和她鼻尖抵着鼻尖,撒娇一样地问:“我们时教授又准备什么惊喜了?”
其实今天的那把小提琴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但很显然不是为了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准备的。
“那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时沐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孩子,得意洋洋地在和朋友炫耀什么。
“我想想……”桑柠月往前凑了凑,在她唇上轻轻贴了贴才答道,“情人节。”
说完,嘴角溢出一丝甜甜的笑声。
时沐无奈地笑笑:“算了,你肯定已经猜到了……”
桑柠月笑得狡黠,眼底闪着晶莹:“猜到了就没有了吗?”
“你要先放开我,我才能跪啊。”说着,时沐就去摸她紧紧箍在自己腰侧的手,哪知道她却抱得更用力。
“不要你跪。”桑柠月的手轻轻攀上她的肩头,“不需要跪,我只想听你说那句话。”
她不希望时沐用传统意义上的方式和她求婚,仪式并非必须,只想要一个专属于她的承诺。当那句承诺说出口的时候,时沐能看着她的眼睛,也能第一时间得到她的回应。
她们是平等的。
时沐没办法,只好乖乖从兜子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戒指。
这时,桑柠月突然捧着她的脸颊,不让她低头,于是时沐满眼只剩那个令她心动的爱人。
从高中到大学,延伸到了更远的将来,偶然的分别和必然的重逢,握紧了的手,就再也不会放开。
“柠月,你愿不愿……”
“我爱你。”
时沐失笑:“我还没问完呢。”
“就是爱你,不管你问我什么我都爱你。”桑柠月眼底染上了浅浅的水雾,双眸变得晶莹,又重复一遍,“我爱你。”
本应求婚的人在爱人口中率先听到了“爱”这样的字眼,时沐微怔。
偏头,轻轻吻住她的唇。
拥着桑柠月,将她抱得更紧。
两颗跳动的心再度同频,似乎听见了桑柠月故意隐藏在“爱”之下的声音。
——我爱你。
——我愿意。
【正文完】
第77章 番外
初春, 音大开学,林校长被薅了帽子,葛年被警方逮捕, 等待开春后的第一次庭审。
在警方的调查下, 发现葛年常年参与并组织过□□的活动, 也利用职务之便,伙同秦东等人进行拍摄、传播□□图片。
他在职期间,以主任的身份威胁并迫害过的女学生不计其数,一直有林校长做保护伞才没有露馅。
程挽禾的案子曾经因为在家中翻找出的遗书,被定性为自杀,可在葛年被羁押后,警方从他的疯言疯语里找到了新的侦查方向:
三年前的天台上, 葛年见到了徘徊在天台的程挽禾。
当时程挽禾向教育局举报葛年的种种恶行, 得知了此事后,葛年又气又恼,刚好抓到告状的程挽禾,嘴上说着要好好收拾她一顿, 无视了她当时的处境。
也正是因为他的靠近和不断的威胁,让又惊又慌的程挽禾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虽说是过失杀人,但葛年并没有及时投案自首, 反倒将自己的嫌疑摘得一干二净。
葛年供述的时候神志不清,时哭时笑,显得精神不正常。但细节都描述得很到位,警方的专家商讨过后一致认为, 他的言论可以作为证据。
有了这一力证, 第一次庭审,时谨文火力全开。
作为国内最顶尖的一批律师, 葛年完完全全败诉,获刑十五年。他又不死心地提出了上诉,结果被法院驳回。
至于林校长,鉴于他并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伤害时沐的行为,时谨文全权委托给了律所别的律师,也足够让他吃苦头。
庭审结束后没几天,得知消息后,江芷特意上门拜访时沐,程立跟着她,提了大包小包的礼物。
开门的人是桑柠月。
自从时沐搬来和她住之后,在家里养了一条拉布拉多,时教授下了班没事做就遛遛狗,不过后来就变成了她握着桑柠月的手,狗自己遛自己。
见到桑柠月,江芷先是一愣,然后又确认了时沐给自己的地址。
没问题啊……
尽管心中有疑问,她还是礼貌地笑起来:“柠月姐,好久不见。”
如果说是时教授把她从天台救下来,那么和时沐配合默契,将自己保护起来的人是桑柠月,PEDAL咖啡厅的主理人。
桑柠月不但为她提供了合适的住处,没有让她在学校宿舍遭受众人的非议,还时常开解她,让她渐渐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江芷唯一的错误就是踏入那家影楼,可造成后来一系列的事,她完完全全就是受害者。